許廣花輟學了。
輟學的許廣花每天帶著許廣夏去放鴨子,白白的鴨子在池塘里游來游去,每每將她饞得夠嗆。
對于許廣花的淡定,小金蚊很憂心︰「君上,讀書改變命運,您不讀書,只能做一輩子的農民了。」
「那就當農民唄!」許廣花語氣毫不在意,也顧不上河水干不干淨了,直用手往脖子上撂水。
三伏天可真熱啊,沒有了法力的許廣花一進了伏天就蔫巴巴的,跟缺了水的豆苗似的,懶洋洋不願意動。
唉,做普通人真痛苦!怕冷怕熱還怕疼。
「君上,您這樣很沒志氣的。」小金蚊不高興,它可不想一輩子在這山窩窩呆著。既然不能回魔界,就要在地球上好好走一走看一看,說不定就能找到什麼神奇的東西呢。
見許廣花熱的連連扇風根本沒听它的抱怨,小金蚊很憂傷。
它偉大崇敬的君上可千萬不能變成一個村姑啊!
即便不能在魔界叱 風雲,也要在地球上混的風生水起,要艷光四射,要奪人眼球,要站在權力巔峰。
「君上……」小金蚊循循善誘,「這里雖然沒有法力,但是有高科技啊。像你現在這麼熱,要是有錢的話,就能裝空調,超級涼快。」然後整整一下午,小金蚊都在給許廣花普及空調、洗衣機、液晶電視、電腦各種電器。
之後,它還有目的地挑了幾部未來高科技土豪電影,在識海中給許廣花看,成功勾起了許廣花的雄心。
為了空調,為了頓頓吃肉,許廣花決定奮起。
擁有這一切的先決條件是錢,想要掙錢就必須念書。可是現在家里沒錢怎麼辦?許廣花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自打許四將家里洗劫一空之後,夫妻兩個就徹底冷了下來。對于許廣花,許四不是不愧疚的,但是一萬塊錢的債啊,實在壓力太大,只能委屈女兒了。
這些日子,許四根本都不敢面對許廣花,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干活,晚上九、十點鐘才回來。
——
「孩他爹。」大娘滿臉喜意地走到許大跟前,「跟你說個好消息。」
「哪有什麼好消息啊?」許大滿臉陰沉,除了干錢三萬,還有三金、彩電、洗衣機等家用電器,手里的錢根本不夠用。
況且也不能為了大壯把家底都折騰光了,還有老二呢,老二許碩今天十五,再過幾年也要娶媳婦了。
愁啊愁,愁白了頭!
「他爹,真是好消息!」大娘一臉興奮,在許大耳邊悄悄道,「我跟你說啊,潘家那小子看上廣花了,非要娶她做媳婦。」
許大皺眉,許廣花模樣生得好,潘小子看上不稀奇。只是……依著許四的性子,不能讓孩子念書已經愧疚至極,怎麼可能把閨女嫁給殘疾的潘小子。
「不行。」許大搖了搖頭,「老四不會同意。」
「我當然知道老四不會同意。」大娘不懷好意地笑,目光意味深長,「如果生米煮成熟飯……嗯,你說呢?」大娘撞了一下許大的肩膀。
聞言許大眼前一亮,不過緊接著就熄滅了,他還是搖頭,「不行,不好操作,出事就完了。」
大娘伸出五根手指頭,「五千,事成之後,潘家給咱五千塊錢,現錢!」
有了這五千塊錢,就啥都解決了,無論是三金啊,還是彩電。而且只要許廣花進了潘家的門,就等于抱住了財神爺,以後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對于拿捏許老四,許大手掐把拿。
「不過,怎麼煮熟?」許大遲疑。許廣花自從去縣里念高中,人就精明了許多,這回回家,更是不好惹,大壯的親事不就是讓她給攪黃了。
「那還不簡單。」大娘嘴一勾,「現在天這麼熱,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天天去河里洗澡,咱們只要將廣花那妮子帶到河里,月兌了衣服,還不是潘小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大娘奸笑,「嘿嘿,到時候,為了廣花的名聲,顧杰那個賤人說不得還得反過來求著咱們吶。」
「你帶廣花去大河?」許大瞅了她一眼。
大娘點頭。
許大否決,「不行,這事不能你出頭,讓媽去。」
大娘皺眉,「那得給她錢啊,那老妖婆子見錢眼開。」
許大考慮得更全面,「你只想到了廣花被拿捏住,卻沒考慮老四,這可是禍害他閨女啊,別看老四對我和兩個妹子好,實則心里狠著呢,逼急了能拿刀殺人。」
大娘想起許老四十幾歲時去市里,那時候治安不好,他隨身放兩把大刀,誰也不敢惹。大娘只覺得後腦勺發涼,心里害怕,卻不願意便宜了許母,「那你說怎麼辦?」
「放心。」許大安撫地看了大娘一眼,「我媽那人我知道,給她買個冰激凌,就樂得不行,到時給她一二百,她就樂不得的。」
許母牽頭,許四再氣再恨,也不能殺了他媽!
……
許母原本看不上許廣花,可是最近不知怎麼了,突然對許廣花熱情起來,天天叫她過去吃飯。
許廣花只有做好吃的時候才過去。許四見許母對許廣花這麼親,心里好受了許多。心道,還是媽親啊,了解他心里難受,就幫照顧著廣花。
一日吃完晚飯,許母突然說天氣悶熱,想讓廣花和她去大河里洗澡。許廣花不願意去,她不想和許母一塊洗澡,何況天都這麼黑了,還得走好遠才能去大河。
小金蚊來回轉悠,給許廣花傳音︰「君上,許母不對勁,你看她眼神閃爍,神色畏縮,似乎有些緊張。」
「難道她想把我推河里淹死了?不是吧!」許廣花無語,這得多大的仇恨啊,才想把孫女淹死。
不過……許廣花轉了轉眼珠,這老太太確實挺煩人的,不如把她淹死算了!
在許廣花的邏輯中,殺個人就跟砍瓜一樣,根本不在話下。她以前不動手,是覺得沒必要,而且她也不像以前那麼厲害了。小金蚊又給她普及了不少法律常識,發現殺人是件麻煩事後,許廣花也就歇了心思。
現在既然許母心生惡意,她也就不客氣了。
祖孫兩個收拾好換洗衣服,就一道去大河了。到了大河邊上,許母突然變卦,嫌水涼,讓許廣花自己去洗。
許廣花不干了,既然你不洗,我也不洗。
許母氣得干瞪眼,最終沒招只得月兌了衣服。許廣花月兌衣服時,小金蚊給她傳音,「君上,我發現南邊草叢里有人哎,好像是那會在許母家見到的那個潘小子。」
「潘小子?」許廣花皺眉,然後把名字在腦海中一過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哼!她沉下眉眼,掩住眼中的陰鷙,好個許母,好個潘小子,我今天就叫你們有來無回!
察覺到君上的怒意,小金蚊縮了縮,怕怕地遠離了許廣花一丟丟。
君上已經好久沒這麼怒過了!
明知道有人在看,許廣花動作也沒猶豫,干淨利落地就把衣服月兌了。小金蚊也沒有任何阻攔,在魔界來的這兩只看來,身體就是具皮囊,想看就看唄。
許廣花剛入了水,許母就說洗好了,要往岸上去,結果被許廣花死死抓住,「女乃,別走,我怕。」
「有啥好怕的,女乃就在岸邊等你!」說著就使勁掙,卻半天掙不開。許母心里暗罵,個死丫頭,手勁怎麼這麼大,真該餓你幾頓!
兩個掙扎了半個多小時,眼見天色越來越黑,潘小子再也忍不住了,跳下水模了過來。
「啊!」許廣花尖叫,然後手一推把許母推了過去。
潘小子腿腳不好使,又是從水深的地方游過來,被許母撞了一下,就不小心嗆了兩口水。
就在這個時候,小金蚊出馬,嗖地一下鑽到水里,猛地叮了許母一下。許母腳抽筋,頓時半邊身子都不好使了。
溺水之人恐懼,一旦抓住什麼就死死抓住不撒手,「救我,快救我,我腿不能動了。」
潘小子也腿腳不好使,被許母死死攀住根本使不上勁,兩個人浮浮沉沉漸漸往水深的地方去。
其實許廣花也真沒想弄死他們,畢竟後續掩飾太麻煩,她討厭麻煩。可惜,潘小子倒霉,天要亡他,不知怎麼就被水蛇咬了。
水蛇沒毒,最多麻痹一會。潘小子本來腿就不好使,身上還攀著一個許母,最後還被蛇咬了,腿腳麻痹。頓時就往水下面去了,半天不冒頭。
許廣花爬上岸套上衣服,正往河里看呢,就听見身後有腳步聲。
小金蚊告訴她︰「君上,是你父母帶著屯子里的人來啦!」
許廣花反應快,當機立斷,瞬間拿起一塊石頭在腳腕上劃了一下,然後發出一陣撕心裂肺地嘶吼︰「女乃——救命!」
嗓子發出的顫音回蕩在空空的夜色中,跟來的人心全都顫抖了一下。顧杰更是腿抖得厲害,全憑一口氣撐著。
走到河邊就見許廣花一個人坐在岸上,腳腕都是血。
一見到顧杰許廣花就哭了,眼淚嘩嘩流,嘴里還哭喊著︰「爸,快去救我女乃,有壞人要淹死她!」
聞言,許四就撲了進去,還有其他兩個青壯年也跟著下了水,一同朝冒泡的地方游去。
顧杰眼楮都哭腫了,心髒跳得飛快,這些日子,怎麼就不能消停點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乖,別怕,媽媽在這呢。」顧杰拍著許廣花。
有跟來的好事媳婦詢問,「到底咋回事啊?」她們都是路上听說的,有人看見潘家那小子往大河這邊來,之後又听說許廣花和許母過來洗澡就都驚呆了,跟著過來。
許廣花抽噎了兩下,哭道︰「我和女乃在這洗澡,之後就有壞人撲了過來,女乃把我推上岸,就撲到水里打壞人。我特別怕,也想過去,卻不小心劃傷了腳。」
許廣花嗚嗚的哭,看著可憐急了,「我好怕,後來听見有人喊說有蛇,然後女乃和壞人就沉下去了。」
屯里人正在這議論紛紛,有人說潘小子心眼忒壞,居然在這堵人。還有人說,你可真笨,哪能是瞎貓踫死耗子似的瞎轉悠,根本就是設計好的。
其他人跟著附和,「對對,前幾天,還看見潘小子給許母錢了呢,嘖嘖,虧心啊,為了點錢就賣孫女。」那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連在哪看見給的錢,錢的數目都說得一清二楚。
這是下十八層地獄的事啊!有人嘆息。
屯里人多眼雜,說不得干點什麼就被人看見了。這人議論完許母,不知怎麼就提到了許大,說看見許大媳婦和潘小子見過幾次面。有人接茬,說不僅如此,還看見潘三娘往大河來了好幾次。
這是老潘家和許大一塊算計許家妮子啊,真是黑了心眼子,真該下油鍋!
就在眾人議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岸邊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兒啊!」
夜色朦朧,饒是人多,也被這聲慘叫嚇得哆嗦了一下。
眾人開著手電筒全往岸邊照,正好照見一張*慘白的臉,有那膽小的,當場就嚇得尿了褲子。
潘小子剛被拉上岸就沒氣了,這會生命力頑強的許母還回不過神,到了岸上仍舊死死扒著潘小子,嘴里輕喃,「救我,救我。」
潘三娘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晚來了一會,就跟兒子天人永隔了,這會見到許母還死死扒著潘小子,腦中血液沸騰,有瞬間的空白,「啊——我要殺了你!」只听砰得一聲,潘三娘手拿起一個大石塊狠狠砸在了許母腦袋上。
暗紅的鮮血流到潘小子慘白水腫的腦袋上,便是膽大之人也嚇得嗷了一聲。
「別看!」顧杰反應快,一把將許廣花的腦袋扣在懷里,「別看,也別怕,是他們惡人有惡報!」今晚的事情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女為母則強,顧杰再是心軟善良,也受不了許家一次又一次害她的女兒。
如果是之前,哪怕是昨天,顧杰面對這樣的場景一定嚇得瑟瑟發抖。而現在,她看著如此恐怖的場景神經居然異常的興奮,死的好,死的好!她心道,以後還不知道會禍禍多少人呢,老天爺你要是長眼,就收了這兩個禍害。
許廣花听話地埋在顧杰懷里,還听到許四一聲憤怒的叫喊,緊接著傳來打斗聲,和旁人拉架勸架的聲音。
許母傷勢頗重,更何況岸邊還躺著一具死尸呢。早早就有人回屯子報警了,這年代雖然有手機,但是還不太普及,便是電話,也只是少數幾家人安了。
鎮里派出所的車很快就過來了,用車將潘小子、許四一家,還有屯長及幾個先到的人一起拉到鎮里的派出所。在路過屯里時,顧杰安慰了幾句許廣夏就將他托付給鄰居照顧了。
在車上,顧杰一直緊緊摟著許廣花,眼中光芒明亮,仿佛最耀眼的燈光。
許廣花貓在顧杰懷里,乖乖地做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女孩。識海里,小金蚊還給她普及受到驚嚇的女孩應該是什麼樣的。
許廣花靈慧過人,听了幾句就明白了,她動了動上過碘酒被布條纏成一個包的腳腕,心里充滿了憋屈。什麼時候,她堂堂滄海魔君,居然還要用自殘以證清白,真他媽的憋屈!
不過……嘶,真的好疼啊。許廣花現在跟個普通人沒區別,會疼,會哭,傷口雖然痊愈得快一些,但也不能一蹴而就。
「君上啊。」小金蚊回到靈獸空間,悄悄咪咪道,「那個潘小子死啦,警察會不會抓你?」
「你傻啦!」許廣花很是無語,「他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我殺的,他可是淹死的。如果一定要扯上人,那也是許母!對了……」許廣花話音一轉,「我听人議論,這事好像還跟許大有關系。」
「是嗎?」小金蚊拍了拍翅膀。
許廣花眼神嘲諷,「就許母那點子心眼,想不出這種主意,肯定是有人在中間攛掇拉線。」許廣花雖然恨別人算計她,但也知道這是個好時機,讓許四看清楚許大的為人,擺月兌掉許大。
其實之前,許廣花想過讓顧杰和許四離婚。後來听過小金蚊的分析,還結合現在的社會情況,一個沒房子沒地的女人帶倆孩子生活太難了。而且現在的人對離婚有偏見,說白的就是怕別人笑話,許廣花自己倒是不在乎,但顧杰和許廣夏肯定承受不住流言蜚語。
如果遠走高飛,就更不現實,這年代戶口管制很嚴,離了這個城市,連學都上不成。
總而言之,離婚實在不是個好法子。更何況,原主對這個父親還是很有感情的,許四雖然愚孝,但也不是無可救藥。
許廣花盤算著,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擺月兌掉許大,如果她的份量不夠,那就再加上許母。她就不信面對自己生命垂危的母親,許四還能再次跟罪魁禍首的許大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