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元卿就來到高爾夫會所他名下的那棟小別墅位于二樓的臥房,那時胡悅寧正倚在床上看最近熱播的《後宮甄嬛傳》。
胡悅寧一邊看一邊在心里感慨著,自己若是有人家嬛嬛一半的心智,也不會混到今天這般田地。這人比人,果真是會氣死人的!
胡悅寧一夜未眠,眼袋微微凸起呈青黛色。元卿將她的疲態看在眼里,他不動聲色的四處打量一番,然後坐到了房間里唯一的一張床上。
胡悅寧頓時戒備起來,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坐正了身子,想想不妥又迅速下了床站好,若是用放大鏡瞅,估計她那汗毛兒都是豎起來的。
元卿笑了起來︰「你那麼緊張為什麼,你身上哪處兒是爺沒有看過的?這不是沙發上都放滿了東西嘛,我只能坐到這里啦。」
胡悅寧覺得自己一直這麼站著也不是回事,于是她想著去外間拿茶杯︰「喝茶嗎?給你倒杯水吧。」
元卿看了一下手表︰「不用,你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去吃早飯。」
胡悅寧拿了床頭的手機來看,八點半。「哦,那麻煩你等個十分鐘。」
胡悅寧取了毛線裙和羊毛褲去臥室附設的豪華衛生間里更衣,其實元卿應當提早撥個電話上來,她的速度向來迅速,只消提早一刻鐘通知她,便省卻了他大喇喇的坐到她的房間里等她。現在元卿就坐在她的床上,終歸叫她便扭。心想著,這棟你硬揪著我住的屋子不是有兩層樓麼,誰讓你偏偏要坐在這臥室的?還怪她瞎想,本就是他太出格了!
算了,這里是本就是他帶她過來的,又是度假中心,那臥室的床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了。
胡悅寧強打起精神來梳洗妥當,出了衛生間她拎起羽絨服裹在身上然後說道︰「我好了,可以走了。」
元卿站起來走到胡悅寧面前一動不動,面對著牆一樣的元卿的胸口,胡悅寧真想掄起手來一掌拍死他,可是又不能退後兩步,那樣做表現出的意思好像是她怕他。所以胡悅寧只得跑去沙發上拿她的包︰「好了,走吧。」
元卿卻仍舊堵在臥房門口,胡悅寧不得不抬起頭仰視他︰「我說,元大少爺,麻煩您讓一下,不是說要吃早飯的?」
元卿微微一笑︰「小寧兒,你還沒有換鞋子呢。」
胡悅寧低頭,果然,腳上仍舊穿著拖鞋。耳朵刷得一下子變得火燙,胡悅寧連忙取來短靴靠著牆單腳蹬了進去。
元卿看著她的窘態也不點破,只在心里樂呵樂呵,面上仍舊是淡淡地說道︰「換好就走吧。」
坐到元卿的車里的時候胡悅寧耳朵上的灼熱才漸漸散去,只是耳根仍舊有點疼。車里的氣氛開始顯得尷尬,在胡悅寧看來畢竟兩人原先就屬于非同一般地相識上的,而此時的關系又更為不正常了。
胡悅寧把視線調向窗外,時間過得很慢,不知過了多久,她還是終于忍不住了,總要問點老爺子的情形吧,正在想著要怎樣開口的時候元卿卻先說話了。
元卿一本正經地問道︰「小寧兒,你們禾古有常務律師嗎?」
胡悅寧慢一拍地答道︰「啊?有的,怎麼?」
元卿又說道︰「靠得住嗎?要不要先問問你媽?」
胡悅寧心想,元卿這話說的倒是人模人樣的,確實老爺子的事兒要找個靠得住的人。于是她說道︰「我讓我媽聯系一下。」
元卿點了點頭︰「讓律師正月初七過來,初八上午我帶他去辦理相關的事情。」
胡悅寧一驚,心道他丫得是真的出手幫忙了?這麼快?!嘴上忙「哦,哦」了兩聲才想起拿手機出來打電話給老媽。
直接在最近通話記錄里翻老媽的電話號碼時,胡悅寧心里又暗道,他要自己找律師?怕是情形不好了吧。
電話那頭很快就傳來了胡寧的聲音︰「悅寧?是你嗎?」
胡悅寧這才回過魂來︰「媽,你找禾古的律師來北京。那個,正月初七過來,初八要辦點手續。要靠得住的人。媽,記得一定要找靠得住的人過來,李原那人我是不知道,你拿捏準了。」
胡寧連聲應了「好」,愣了片刻又道︰「悅寧,你自己在那邊要保重。」
胡悅寧覺得心口一陣刺痛,鼻子酸的厲害險些說不出話來。忍了又忍她才挨著笑了起來︰「哎呀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搞的定!回頭再說,我這兒忙著呢!」
胡悅寧連忙按斷了電話倒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元卿將她的精疲力竭看在眼里,他皺起了眉毛說道︰「不會比你當初想得更糟糕,所以放輕松點,小寧兒。」
胡悅寧眼珠兒一轉,這才長長的嘆口氣,胸口這才疏通了一點︰「我說,你能給我交個底嗎?」
元卿沒有出聲,像是沒有听到一樣,他的注意力似乎仍在路況上。
事關機密,這元卿怕是又是人托人的,擔著干系,胡悅寧又自我安慰著,心想他不願說詳情也可以理解。事情到了這份上,只要他真心地出手幫忙了,什麼也就暫時別計較了!
元卿把車子停穩了︰「到了,下車吧。」
胡悅寧坐起來探過身子取來了後座上的包,這時元卿忽然開口說道︰「五年以下。」
胡悅寧僵了片刻,然後才反應過來,元卿這是在回答她之前的話,她有心「咚咚咚」劇烈地跳著,硬生生地點頭︰「好吧,確實比我當初想的要好很多。」這倒是大實話,她一開始就把事情想得很糟,所以上次在溫泉會所時雷明昊問她有什麼想法時,她直接說了不管如何希望經過自己的活動,最起碼可以保住老爺子一條命!
元卿看她的臉色仍是有些蒼白,又輕聲說道︰「小寧兒,不用太過于擔心了,等到律師介入之後,律師會告訴你具體的事情,你現在瞎煩也煩不來。」
胡悅寧聞言,應了聲︰「謝謝。」不管怎麼說,老爺子總算是沒有性命之憂。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老爺子終歸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一想到「五年以下」,胡悅寧就覺得胃里又酸又脹,但她不能嘆氣也沒工夫悲春傷秋,眼前最大的任務是應付這個元卿。
過不了當下的檻又如何談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