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簫的功夫是跟誰學的?」印象中月姨是個不會武功的女人,他們一起上學堂那會兒月姨也沒給青簫請過武藝師父,這麼說來,青簫習武就是在他們分開之後的事情。
「一個怪婆婆。怎麼了?不入流嗎?」南青簫歪著腦袋看著駱叔時。
「不,不是,青簫的功夫不錯,所以有些好奇。」不過怪婆婆?武功高強的老婆婆嗎?在駱叔時的印象中似乎並沒有這一號人物。
「三爺搬走之後,那間屋子里面就搬進了一個老婆婆,娘替婆婆煮飯釀酒,婆婆就教我功夫作為報答。是不是有些奇怪?」不提起來還不覺得,也未曾多想過什麼,可現在將事情說出口就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是有些奇怪。那宅子是我娘買下的,地契還在家里。我走之後有很多人住進去?」
「不,只有那個婆婆。那之後我跟娘也只在那里住了兩年就搬走了。果然是娘在籌劃什麼嗎?」可南青簫確實一點兒頭緒都想不出來。
「你還記得那婆婆的樣子嗎?」駱叔時蹙眉。
「樣子我倒是記得清楚,也能畫下來,可我怕……」
「怕是易容?」
「恩。雖然很不想這麼懷疑,但若是連人脈線索都被人為地消除了,那要做其他的偽裝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知道為什麼,南青簫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親娘的死是不是詐死。
「先畫一幅吧,交給天璣,說不定能找到點兒蛛絲馬跡。」
「恩,也好。」
說話的時間,兩個人已經回到了行館,站在院子里吹風閑聊。
「青簫就這麼信任我?」
「恩。」南青簫先是點頭,緊接著眉梢一挑,吊起眼楮看著駱叔時,「三爺就這麼不信任我?」
「恩?並不是。」駱叔時抬手拍了拍南青簫的頭頂,「怕你受欺負不是。」
「嘖!我還能讓幾個老人家欺負去了?」南青簫不滿地咋舌,「本來今天是想愉快地喝酒聊天的,結果因為某人突然去了,就又變成一次警告了,再以這樣的姿態示眾的話,就要被當成狂妄自大的小鬼了。」
「我倒是覺得幸好去了。」駱叔時突然將南青簫拽進自己懷里,身體一弓就趴在了南青簫的後背上,微微眯起眼楮,嘴角有些許上揚。
「什麼意思?」南青簫轉頭,嘴唇不小心從駱叔時的臉上擦過。
肌膚相踫的觸感讓兩個人都是一愣,駱叔時想要轉頭看看南青簫的表情,可身體下壓著的這副軀體是那樣的僵硬,以至于駱叔時連動都不敢動一下,怕這一動,就嚇跑了受驚的南青簫。
「幸好去了,才能看見青簫為我生氣的樣子,平時和和氣氣的,從不會為了自己的事情發火,今天竟然只因為別人貶低我幾句就發了脾氣。」
「三爺看得很開心啊?」駱叔時用話將那尷尬的氣氛帶了過去,南青簫也順著駱叔時的話說下去。
「那當然了。我最在意的人為了維護我而威脅別人,怎麼能不開心?」
「我……」
「世風日下,若是被人瞅見了,本王倒要瞧瞧你們兩個該作何解釋。」
嘖!真沒有眼力見。駱叔時不滿地咋舌,然後才轉身看著就站在兩個人身後的恭醇王。駱叔時是察覺到恭醇王的接近,只是沒想到這人這麼沒有眼色,普通人見著有人在談情說愛都會避開的吧?
「王爺。」南青簫是被恭醇王的突然到來嚇了一跳,可轉身的功夫就已經調整好了表情和心態,只是背上的駱叔時不動,南青簫也不好行禮,所以只點了點頭。
「若真有人問起就如實回答,沒有什麼值得苦惱的地方。」駱叔時直視著恭醇王的視線也毫不客氣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他是有感覺南青簫的逐漸靠近,可像這樣可以聊天談心的機會其實不多,難得又一次,竟然還要被人破壞,駱叔時感到非常不爽。
「你不會苦惱不代表青簫不會苦惱吧?」恭醇王愣了一下,因為駱叔時的眼神太過坦誠而堅定。
駱叔時不說話,只是微微偏頭看著南青簫,等著南青簫的回答。
「青簫孑然一身,沒什麼需要苦惱的。」南青簫微微一笑,但背後那人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纏在他身上的雙臂狠狠勒了一下。緊接著,就是駱叔時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誰現在孑然一身?」
南青簫一愣,就眯著眼楮笑了。
「你們兩個小子!本王還在這兒呢!」當著他的面兒就開始眉目傳情了?
「倒是希望你不在……」駱叔時在南青簫的耳邊小聲嘀咕一句,因為是大不敬的話,所以沒敢大聲,可還是被恭醇王听見了。
南青簫也有些詫異。駱叔時平日是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的,今天是怎麼了?
「王爺有話要說?」駱叔時嘆一口氣,直起身體從南青簫的後背離開,再正眼看向恭醇王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你們抓到那人本王已經見過,也審問過了,你們打算怎麼處置?」
「青簫?」
「這些事情三爺比我擅長吧?」為什麼要交給他來決定?南青簫有些不解地看著駱叔時。
駱叔時似乎是勾起嘴角笑了笑,抬手揉亂了南青簫的頭發,就抬腳走向恭醇王。
「王爺,關于這件事情,可否跟我單獨談談?」
「恩,好,你跟我來。青簫就先去休息吧。」恭醇王沖南青簫笑了笑,就轉身帶著駱叔時走了。
南青簫站在原地,困惑地看著恭醇王和駱叔時逐漸變小的背影。這是駱叔時第一次要瞞著他做什麼事情,也說不上是瞞著吧,畢竟駱叔時做得這麼光明正大,明顯到南青簫幾乎可以猜到他跟恭醇王即將討論的內容,只是他並沒有駱叔時想象中的那麼干淨啊。
「你這是當著青簫的面兒光明正大地偷腥?」帶著駱叔時到了自己的臨時書房,恭醇王才開口調笑一句。
「偷腥?王爺別開這種讓人反胃的玩笑。」一听這句話,駱叔時先是一驚,然後毫不掩飾自己對恭醇王的一臉嫌棄。
「大膽!」
「算了,你們都退下。」他身邊這些個隨侍整天到晚地大驚小怪,他跟人開個玩笑自然是不介意別人跟他還嘴的,咋咋呼呼的,煩死了。
「可是王爺……」
「還要本王重復?」
「是,王爺,屬下告退。」幾個隨侍原本就是皇帝安排在恭醇王身邊伺候保護的,並不得恭醇王的喜愛,而恭醇王自己的左膀右臂則甚少跟在恭醇王身邊,大部分時間都在別處做別的事情。
「本王是知道青簫有一個十分掛念的童年玩伴,只是沒想到他那麼掛念著你,你竟然也處處為他著想,你們兩個之間的親密倒是有些奇怪。」日久才能生情,可南青簫跟駱叔時相處的日子其實並不長不是嗎?這兩個人之間的羈絆到底是如何產生的?孤單的南青簫會掛念著舊時好友這是正常的,可駱叔時的身邊並不缺人吧?這樣的他為什麼對南青簫這麼執著?恭醇王感到十分好奇。
「很奇怪嗎?」駱叔時倒是覺得正常得很,「那個不是王爺該關心的問題。關于那只老鼠,王爺有什麼建議?」
「那要看你們想要做到什麼程度了。」
「如果可以,我自然是希望斬草除根,凡是對南家有威脅的,一個不留。」放下茶杯的瞬間,駱叔時眼中的寒光盡顯,那模樣就連恭醇王見到了是心里一驚。
「怪不得要跟本王單獨談談,這才是南海霸主的真面目。這嘴臉,青簫從未見過吧?」恭醇王先是被駱叔時突變的表情嚇了一跳,然後就滿意地點頭微笑。青簫再果斷,要在商界里周旋也少了一股子狠勁兒,如今倒是被駱叔時補上這個空缺了。
「青簫沒必要知道。」他又跟青簫沒仇,無端端的怎麼能擺出這張臉給青簫看?
「沒必要嗎?」恭醇王別有深意地笑了笑,「青簫難得找到個安身之所,能平靜度日,本王也不希望他的平靜被人所破壞,可要斬草除根是不可能的,這個你也清楚吧?」
「恩。」就是清楚才覺得火大。陸上的生意跟海上不一樣,在海上,他要面對的敵人無非就是海盜或者對手派來搗亂的人,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按死在海里就完事大吉,可在陸上不一樣,哪怕只是商界,各方勢力也是盤根錯節的,還有許多商人與官宦皇室有聯系,許多問題都不得不去考量,不能放開手腳滅敵讓駱叔時很是郁悶。
「哈哈,真難為你忍著了。」駱叔時絲毫沒有想要在恭醇王的面前隱藏自己的心思,以至于恭醇王就見了他那郁卒的樣子哈哈大笑。
「不想壞了青簫的興致。」
「本王建議你們把人送回去。」笑夠了,恭醇王才開始說正經的。
「送回去?既能發出警告,又能賣個人情?」
「聰明。」
「可他們差點兒毀了青簫的努力。」若是他們沒去地窖察看,那這次帶來的所有酒不都要廢掉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是為了青簫,青簫又何嘗不是為你?本王可不覺得他是為了南家。」這小子到底有哪值得青簫來趟這渾水?
「我知道。」若是連這個都看不透,他還怎麼跟青簫在一起?
「知道就好。本王跟青簫投緣,當他是自己的孩子,他的事情我不會不管,想做什麼就盡管去做。」若是這里兩個人在一起,應該能做出些有趣的事情吧?
「多謝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