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原本這種生辰禮物是不用回禮的,這次怎麼?」冬語試探性的問道。
「想必不是孫玉雪要送的,而是三姨娘授意,看來,她的正妻之夢還沒醒。」
綠蘿看了一旁冬語一眼,兩人都不明白自家小姐在說什麼,「您是說這個禮物是三姨娘給各方送回來的?」
「不過是想要拉攢人氣,只不過,不知道各位小姐會不會領情了……」
「大小姐那麼傲氣的人兒,倘若听說回禮跟三小姐、四小姐都是一樣的,勢必不會開心。」
「三姨娘在意的又不是大小姐的想法,冬語,今晚,悄悄地趁著別人不注意,把負責掌管大夫人藥膳的孫媽媽帶過來。」
「是,主子。」
孫媽媽?那不是早前剛入府時候,負責給小姐送來毒.藥的那位媽媽嗎?綠蘿腦中回想著當時的場景,不由開始好奇,小姐許是又有應對之策了。
祥和廳里,孫玉雪的慶生晚宴並沒邀請外人到場,還好如此,因為誰都沒想到,原本安靜順遂的宴會上會再起波瀾。
事情的緣由還要從酒至暢歡時說起,孫玉雪突然提議︰要府上請來的樂者撫琴助興,卻在樂者拿出自帶樂器後怔然打斷。就在眾人都搞不懂她意欲為何之時,孫玉雪身旁的丫頭將一把古琴抬了上來。
沒錯,這古琴正是上官羅漪送去給孫玉雪的賀禮,乍一眼看到那古琴的時候,上官羅漪的臉上勾起玩味的笑容,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撫琴的樂者是府上管家以備後患請來的,唯恐宴會上主子們一時興起要听奏樂而找不到人。應壽星的要求,樂者索性放下自帶的琴,單手一撥,試了試琴音。
只一聲,那秋風般的脆響在廳中環繞,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中央處。然高山流水般的朗朗琴音卻沒能持續多久,不多時那樂者的手便開始顫抖,繼而嘴唇發紫,漸漸地,樂聲放緩,到最後樂者突然口吐白沫到底氣絕,樂聲才戛然而止。
原本喜慶的宴會一時間氣氛乍然變了,所有女眷都驚慌的離開了座位朝稍遠處閃躲,宴會食物等皆不敢動,孫玉晴卻從座位上慢慢起身,行至那樂者身側,探了探鼻息,隨即搬弄著她的頭、頸,繼而幽幽的嘆了口氣。
「哎,這女子已經中毒身亡了,大家都不要動,許是吃食或者周遭的什麼東西被下了毒……」
樂者在上台之前,于後頭自然先用了與宴會上差不多的食物的,所以若說是中毒,來源渠道有很多。
「大姐,您學習過醫理,可看的出來這女子所中之毒?」孫玉雪到底不擅長演戲,語畢,好不自然的瞟了一眼不遠處的上官羅漪。
「依我看,倒是很像中了見血封侯之毒。」
雖然說得是「很像」但孫玉晴的語氣卻出奇的篤定,隨即慢慢抬起女子的手掌,由于常年撫琴,她的指甲上纏著布條,充滿傷痕,「我曾見過有人因見血封侯之毒死亡的,倘若身上沒有傷口是不會中毒的,看她肌膚所所露之處,就只有手指了,所以毒一定是被下在了手指能觸踫到的地方……」
說到這里,眾人已經大致明白了,目光都隨著孫玉晴的眼神轉移到了矮桌上擺著的古琴之上。
坐在對側的夏明遠少有的勾起右邊唇角,這壞壞的笑容隱秘而不為人所覺。
管家的動作很快,不多時便請來了距離稍近的大夫,這大夫半發皆白,此刻微微弓著身子,腳步卻很利落,背著藥囊,匆忙跟著管家進了廳子。
听完孫玉晴的一番解釋後,大夫仔細查看了樂者的手指和臉色,眉頭略皺了皺,反問了一句,「大小姐因何斷定此女所中之毒為見血封侯?」
「大夫有所不知,我從小便喜歡翻看經書,加上有名師指點,一次跟著名師外出采藥之時恰逢路過一所宅院,正巧踫到了一家因見血封侯全部死去的,所以玉晴記得,可巧今日這樂者的神態跟那日我所見相似。」
大夫聞言,動作極其細微的搖了搖頭,說道,「老朽還是先仔細查看一番吧,在坐的各位貴人,請不要動你們面前的吃食。」說著,大夫跟剛剛孫玉晴的動作差不多,翻看了樂者的頭、頸,最後至手掌,也跟剛剛孫玉晴一樣,大夫將最後的目光定在了那把古琴之上。
已經有人接手了,孫玉晴如釋重負的走回大夫人身邊,靈動的眨了眨眼楮給了孫玉雪一個暗示。
「大夫,剛剛我大姐說問題很可能出在這把古琴上,您認為呢?」
「根據這位姑娘的情況可以判斷,毒確實是通過她手指進入身體的……」話音剛落,眾人便瞧去那女子的手,卻見剛剛還膚色白皙的手指現在已經成了青紫色。
一眾女眷不由驚駭,「此毒當真了得。」老夫人皺眉嘆息道,目光卻掃向廳內眾人。
二夫人手中攢動佛珠的動作早已停頓,跟身旁孫堯一樣緊緊皺著眉頭,母子連心,此刻也是一樣,他們齊齊的在為上官羅漪擔憂,因為在孫府之中,只有上官的院子里種著這種叫做「見血封侯」的樹種。
孫玉雪估模著時間差不多了,癟了癟唇滿身顫抖的行至孫志典面前,噗通一聲,悲淚狂涌說道,「父親,這琴……是羅漪姐姐送給玉雪的生辰賀禮……」
大夫人目光極為平淡的看向上官羅漪,慢慢眯起雙眸,嘴角浮現一絲玩味的笑容,「羅漪雖然擅長治毒,但也不是可會隨意用毒的孩子,雖然府上只有她的院中種著見血封侯,但這孩子的人品我還是相信的,必定有什麼誤會。玉雪,不要隨意冤枉人,還要听大夫怎麼說才是。」
三姨娘听了大夫人的話,不由氣上心頭,如果說這琴是送給自己女兒的,那這樂者很明顯是替自己女兒當了替死鬼啊,早前就听說這個上官跟自家雪兒很不合拍,如今一看,居然都到了下毒坑害的地步。
想到這里,不由開口道,「大夫人,都已經這般田地了,您還有替人開月兌的心思?依我看,在這古琴之上下手的人絕對還在這廳中。」說罷,惡狠狠的看向上官羅漪。
不怪三姨娘會說出此番話來,宴會上的計劃孫玉雪半句都沒跟自己娘親提過,一切都在按照大夫人的吩咐進行。
上官听著三姨娘的話,卻在心里抑制不住的想笑,就憑著這副智商,能在孫府存活至此,當真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