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復葵松開手的時候,男人的臉已經憋得紫,整個人倒在地上打轉,嗓子里卻都不出任何聲音,身體蜷縮成了一團,汗水已經打濕了薄衫。
門外,逍遙館的護衛聞聲沖了進來,看到這場面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做了,復葵淡淡揮了揮手道,「把他拖出去吧,以後都不許這個人踏進逍遙館半步。」
幾個護衛面面相覷,遲疑了一瞬,還是按照復葵吩咐的做了,半拖半拽的將人拉了下去。屋子里這才恢復了安靜。
自從上官羅漪和夏明遠暗地里把逍遙館收在名下,復葵便作為母後的掌櫃一直幫忙打理,所以現如今,復葵在逍遙觀謂說一不二。
剛剛看到那男人對凝姬所做行為,復葵就怒氣中燒,作為西疆首席巫醫,他下毒從來不欠考慮的,謂手到擒來,剛剛捂住男人嘴的時候已經把他弄啞了,腳下一踢也恰巧掌握了力度,什麼龍陽之癖,什麼逛青樓?以後這人連綿延子嗣都別想!
待人都下去,復葵轉身迅疾沖進了內室,坐在床榻上解開了凝姬嘴角的布條,凝姬整個人已經癱軟在榻上,她向來是逍遙館的頭牌,從來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所以即便遇到難纏的客人也從不曾有人進過她的內室,今日她大意了,剛剛把那個明顯找茬的男人轟出門去,轉身打開內室的空擋卻現那人又回來了,于是就有了剛剛復葵看到的那一幕,她一個小女子,被綁住了口,根本無力掙月兌男子的力量,何談掙扎?
復葵看著凝姬滿臉的淚痕,瞬間整顆心都沉下去了,但此刻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內心的變化,只一心以為這是對朋友的擔心。
他下意識為凝姬穿好了衣服。抱在懷里,手輕柔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道,「沒事兒了。壞人已經被趕跑了,都沒事了,有我在,有我在……」安慰的聲音在屋內環繞,原本凝姬就在極力克制內心的委屈與羞憤,此刻被復葵如此安慰,頃刻間全部爆了,她開始放聲大哭,悲痛的情緒一時間無法抑制的泄了出來。
復葵一邊安慰一邊繼續輕柔拍著凝姬的後背,手里擁抱的力度卻也是越來越緊。內心里更是無比自責。
他剛剛若是動作再快一些,不在路上磨磨蹭蹭,或許凝姬就不會受到如此驚嚇,她雖然生活在逍遙館這等雜亂之地,但每日的生活卻是簡單和純粹的。對于這一點復葵毫不懷疑,所以凝姬在復葵的心里一直是純潔無暇的,今日卻被那個無恥之徒趁了機,復葵越想越是氣惱,當即臉色難看至極。
「復葵,凝姬你們在嗎?」夏明遠洋洋灑灑邁著大步剛一進門,卻瞧見內室的場景。登時臉色一白,愣在當場。
復葵和凝姬兩人正悲憤的情緒正在高漲,突然被夏明遠的聲音打斷了,瞬即如同觸電了一般分離開來。
凝姬裹著被子,整張臉漲得如同紅隻果一般,蜷縮到了床榻一角。復葵也直接起身,理了理嗓音,面色微紅的走了出來,「阿遠,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剛剛……」
夏明遠已經從驚訝的場景中抽離出來,當即一笑,拍了拍復葵的肩膀,「我都听護衛說了,你做得好,凝姬沒事兒就好,凝姬你好好休息,待會兒我讓人過來收拾一下。」說著,走到內室門的開關旁,將閘門放下,跟復葵一同並肩走出了雅座。
直到出了雅座的門,復葵還是一臉的不自然,跟往日臉皮極厚的復葵簡直判若兩人,夏明遠越看越是想笑,「復葵,說老實話,你跟凝姬很相配,若是兩情相悅,為何不把事情敲定了?」
復葵的臉色登時難看到無以復加,「阿遠,你還是誤會了,我跟凝姬沒有什麼,剛剛只不過看她受到驚嚇,我想安慰一下,你是知道的,這輩子我的心里都裝不下其他女人了。」
見復葵的臉突然嚴肅起來,夏明遠卻也不再繼續打趣了,只是淡淡舒了口氣,「珍惜你身邊的人吧,有時候人內心的真是感覺會被原有的執念所誤導,所以,你還是擦亮眼楮,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再說此番話,不要等到你珍惜的人不在身邊了,再後悔莫及。」
「阿遠你個小毛孩兒,跟我講起來大道理了是不是?今兒過來干嘛的?不陪我喝頓飽的不許走啊!」
笑容瞬間襲上了復葵的臉,他重又恢復了荒誕不羈的那個模樣。
「你還好意思喝酒?逍遙館自從到了咱們手里何時消停過?我剛剛撞見被抬出去的那個人了,是京中數一數二的麻煩人物,擺月兌復葵大師,您下次惹事兒的時候能不能見人行事啊?少給我惹點麻煩不以?」
「陪我喝酒就以……」
……
孫府後宅,一大早便被絲竹弦的聲音所籠罩,上官悠然的用著早膳,今天有她最愛吃的小黃瓜。一旁冬語、綠蘿的眉頭卻早已經擰成了「川」字,恨不能用棉花將兩耳堵住,以排解那難听聲的煩惱。
夏明遠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黃瓜順勢放到了上官的碗里,「孫玉晴還真是夠刻苦的,一大早就開始刻苦訓練了,都不顧府上其他人的死活。」
「紫瓊苑距離玉竹園是最近的,所以咱們比較吃苦頭一些,其他的院子都還好,她也算是不容易了,為了此次能夠大出風頭,愣是要練xx舞,那是只有上層舞藝的人才敢拼的,若是一個弄不好……」上官不再說下去了,而是動作輕緩的夾起了夏明遠放進她碗里的小黃瓜,防止口中慢慢咀嚼。
「那……咱們就等著她宴會的時候大放異彩了。」
「對了,你瞧過凝兒,她如何了?」
「很好,原以為通過這次的事情她跟復葵的關系能近一步,不過復葵似乎還是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兒,我幾次暗示他都沒那個意思,哎,苦了凝姬了。」
上官咀嚼的動作放慢,目光落在餐盤中的食物上,「凝姬素性雖然柔和,卻也是個執拗的,若她內心認定了復葵,就不會再改變,其實咱們都看得出來復葵對凝姬並非有意,他不過是執著于原本的感情無法自拔,所以這樣的執念並非一時間就以改變的,兩人還有很長一段路以走,不過我覺得應該會越來越好。」
「恩,你始終覺得身邊人會越來越好,那你自己呢?」夏明遠忽然挑起劍眉,手中的筷子亦豎在碗里沒了吃飯的動作。
「我?我倒是覺得公主通過這次宴會以挑選一個如意郎君……」
夏明遠癟了癟嘴,對于上官這個差強人意的不算回答的回答表示不滿意,「皇姐……,雲錦公主跟我說過,在事成之前,她不會離開皇宮,所以……不會出嫁。」
上官放下手中竹筷,面容嚴肅,「是,公主如今已過雙十,若再拖下去?」
「雲錦公主一向執拗,她說不嫁就不會嫁,更何況她心底還沒有心儀的人選,所以不想這時候打算,總之上次祭祀壇的事情之後,皇後基本上不敢跟皇上提及要給雲錦提親的事情了,所以皇後這邊的危機算是解除了,短時間內還會太平一陣子。」
「這次,咱們讓雲錦公主提議舉行宴會,听聞皇上龍顏大悅,想必他已經誤會了,誤以為公主要自行挑選夫婿……」
「所以這次的宴會咱們一定要成功,否則,皇姐的一輩子就搭進去了。」
「你這樣說,我壓力很大的哦……」兩人相視一笑,繼續用餐。耳邊的絲竹聲卻仍然在環繞。
公主的宴會設在了太子最大的一處別院,這是經了皇上的特許才得以休整的。
得了聖旨之後,內務府專門派人用了半月的時間將太子別院大修了一次,原本院子里的花草都被挪動了擺設,院子中央也著意開設了一個水平台子,轉為表演所用。
台下兩側是擺放設宴座位之處,再往後便是花草,最中央是一段絨毯鋪設而成的道路,院中各處擺設並不奢華,卻是簡約大方。
「听聞,這里的布置都是雲錦公主特意吩咐了內務府照做的呢,公主就是細心,看來十分重視這次宴會呢。」
「那不,這是專門為她挑選駙馬的宴會,怎麼不重視?不過駙馬只有一個,公主挑剩下的,咱們也以多瞧瞧,今年因著旱災的事情,京都的各處盛會都少了許多,出來拋頭露面的機會也少了,二八之年的適齡女子又特別多,所以咱們要抓緊機會才是。」
上官緩緩從太子別院門口進來,勾起嘴角听著一旁諸位小姐們的議論,擺月兌眾位,你們就算是再愁嫁,也不要表現的如此明顯吧?
她正听著,卻突然覺有一個身形擋在了自己身前,那人身著深紫色席地長衫,各自高挑,腰間環掛玉佩,不用抬頭從氣味上官就判斷的出來,此人是四皇子夏明昭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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