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湛之的目光很快移開,章知辛猶豫了一下,心中一直有疑問,何湛之究竟結婚沒有,為什麼問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結婚了,而summer卻說他有一個女兒。
何湛之游過去後,就換了一條泳道,章知辛在猶豫,要不要游過去,雖然太直接,但這個疑問一直堵在她心頭越不過去,讓她內心充滿不安。
水中起伏的波浪,恰如她此時波動的心思,她覺得自己一瞬間心跳加速,她將頭埋到了水中,然後又抬了起來。再轉過身,就看到他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章知辛游過去,和最近處的救生員說了兩句話表明自己要做踏水動作給他看,表明自己可以進深水區。
救生員見她配合,點了點頭。章知辛便轉過身,然後她游到了深水區,只要堅持一分鐘就合格了。章知辛的心緒有些亂,不過她的游泳技術幾乎已經成了一種本能,所以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正在此時,她眸光微轉,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章知辛嘴唇瞬間哆嗦了一下。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八歲的時候,那一天,她同時見到了陸錦和何湛之。
而時光在五年後的今天,她再一次看到了這個兩個人,此時朝泳池走來的正是陸錦。
章知辛焦急地扭過臉去,幾秒鐘後,終于看到救生員朝她點了點頭,她立刻朝離陸錦更遠的地方游去。
陸錦,在g省很有背景。
遇見陸錦是在她十七歲那年,那年弟弟章知存出了車禍,本已經不富裕的家中,雪上加霜。她輟學,開始打零工補貼家用。弟弟的車禍很嚴重,前前後後約莫花了二十萬。
她看著躺在病房里的弟弟,來回踱步,心中充滿焦慮。
對于未來,她一點也不確定,家中沒有錢,她應當輟學的。可心中又覺得可惜,這些年來,父母對她不算好,如果輟學,沒有考上大學,那她這輩子就已經被決定了。
最終,她是高三的那年春天輟學的,她成了月圓湖附近度假村的服務員。
那一年,月圓湖周圍的風景很美,杜鵑花異常繁盛燦爛,流光異彩。章知辛在一場大雨之後進入了奢華的度假村,才看到了那度假村的花圃中培養的艷麗花兒。
春花在風中即將凋謝的時候,陸家公子來到了月照湖的度假村。
章知辛拿著昂貴的食材經過花圃附近的時候,看到穿著斜條紋淺湖水色襯衫的陸錦撿起腳下紅色如血一般的花瓣,輕輕拂拭上面沾染的泥土。
章知辛怔怔地看了他一眼,而後連忙轉過臉去。沒想到的是,就在這一瞬間,他也轉過臉來看她,他的目光有瞬間的驚艷,她驚惶得逃開。
他什麼都沒有對她說,可之後的包廂里,頂替一名姐姐去送酒的她,被留下來。
差點*的經歷,讓她一看到陸錦,就條件反射一般害怕,猛吸一口氣,想要鼓起勇氣來,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游泳池的消毒水味。
章知辛將頭埋入水中,往另外一邊游去。
而陸錦已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錦皺了皺眉頭,第一反應就是陸喬騙了她,如果章知辛沒有被n大錄取的話,章知辛不會還停留在b市這麼久。他立刻跳下水,幾秒鐘已經游到了章知辛的身邊。
游泳池里人不多,章知辛感到自己的腿被束縛住,無法用力,整個人的身體往水里沉下去,呼出兩口氣,她覺得鼻子已經要進水了。
章知辛拼命往反方向游過去,而陸錦抓住她不放。章知辛用力猛蹬,好不容易才掙月兌了陸錦,鼻子里已經灌了一口水,她仰起頭,呼吸了兩口空氣。
剛剛的缺氧,讓章知辛心慌意亂,怎麼逃月兌他?手腳都是軟的,學了這麼多年游泳,還是無法鎮靜下來。
掙月兌陸錦的同時,肩膀一痛,撞到了另外一個男人,水花四濺。只顧著掙月兌陸錦,她已經無法保持呼吸頻率,整個人都沉在水中,于是她抱到了尷尬的部位。
原本,何湛之假裝沒見到章知辛,可現在,她卻朝著他游了過來,而後面還跟了一個強壯的男人,似乎她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章知辛踫到了光滑的肌膚和泳褲的邊緣,她的手是冰冷的,何湛之的肌膚也是冰冷的,她嚇了一跳,從水里鑽出來,激起一陣水花︰「不好意思。」
鑽出水面後,因為吸了一口水,她忍不住猛烈咳嗽起來。大腦的血管像是要漲裂開似的,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顫抖,浸泡在水中的手腳變得像水一樣涼。她不敢正視何湛之的目光,不寒而栗的感覺從腳底升起。
何湛之究竟有沒有結婚?這個問題最近一直在她心中翻騰,此時她感到周圍死一般寂靜。
何湛之伸出手,輕輕拍打她的背,低下頭,壓低了聲音︰「你是在怕他?」
他已經看到了陸錦,他既然那次幫助章知辛離開,就一定是查過陸錦的資料的︰「如果我沒有記錯,陸錦在g省還算有背景,女朋友換了很多。陸喬是陸錦的堂妹,我可以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內心仿佛在瞬間枯萎,章知辛很害怕每次面對這樣的何湛之,冷冷地質問,她感到熱血往面頰上涌動,他的話語再耳膜里哄哄亂響,她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推開他,「何老師,我可以理解為你在關心我嗎?還是你對每個人都是這麼關心,這麼容易讓人誤解?哪怕在你根本不是單身的情況下?」
說出這些話後,瞬間感覺悲劇開幕了,她一貫隱藏很好的,做一個溫順、文靜、听話的姑娘並不難,可實際上她就是這麼一個直接的人,擺月兌了環境的壓制後,說話就不受大腦額葉控制了。
他的目光里一定是充滿了憐憫,不敢看他。
何湛之完全驚住了,他以為自己會和章知辛心平氣和地談論這件事情,可她的情緒突然變得如此激動,如此熱烈,像是火山爆發了一樣。
「我是單身。」失音了片刻,他應道,而後低頭,看到她散亂的頭發在水中漂浮,幫她溫柔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在她額頭印下一個濕漉漉的吻。
聲音低啞,好似藏著迸濺的情緒。兩人之間一直是一種長輩與晚輩的關系,可突然這樣直接面上,仿佛有什麼融化了。
他的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手之一,指骨分明,手指修長,溫柔地掠入她發間。泳池淡藍色的水中映著頭頂的燈光,粼粼光點。他的唇還掛著水珠,晶瑩透亮,豐潤無比,那個吻冰涼、突如其來,讓她的心一下子柔軟得化了。章知辛掠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他的目光那麼真誠,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他。時光對他格外恩賜,白皙的皮膚,沒有任何瑕疵,英俊的臉,稜角分明,尖尖的的下巴並沒有那麼倨傲,他懇切地望著她。兩人之間,眼神交流,達成某種默契,看向不遠處的陸錦。
上帝留給他們這樣安靜的時刻並不多,陸錦已經靠近。
章知辛感覺自己的身子在瑟瑟發抖,濕漉漉的眼楮看著何湛之,就像一只瘦弱的小動物,在尋找溫暖。
何湛之感受到了她的視線,輕輕拍打著水面,而後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摟住她,感覺她在懷里輕飄飄的。
「我該說幸運嗎?陸錦剛要對你下手的時候,你已經被我安全送回家。聰明的姑娘,幸好你之前用的都是化名,陸錦一直沒能找到你。」剛才她那麼一問,兩人之間長輩對晚輩的氛圍被打破了,何湛之對她的話語一下子變多了。
何湛之今天並不是一個人來,他的一個朋友姜修琪也來了。此時,姜修琪發現了泳池中的兩人,砸了咂舌,何湛之這小子真實艷遇不淺啊,竟然在游泳池里也能讓一個姑娘給摟住了。
姜修琪感覺自己的鈦合金眼要被亮瞎了,這是什麼場面。一向很有分寸的何湛之竟然摟住了一個女孩兒的肩膀,而且這女孩的面孔這麼陌生,這麼勾搭上真的安全嗎?就不怕是騙錢騙色的?然後姜修琪就听到何湛之的聲音︰「阿琪,我腿抽筋了,這姑娘扶我過去看看。」
姜修琪臉上的表情真的很精彩,原本的俊臉瞬間扭曲了,才下水三分鐘就抽筋,我看你這樣子根本就不像是抽筋啊,分明是抽風了!
而何湛之已經將手搭在了章知辛的肩膀上,從另一邊上岸了。
章知辛瞬間感到自己心跳加速,他摟住了她,她分明感覺到了他有力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如此保護的姿勢,讓她感到安全。幾乎是毫無猶豫的,章知辛跟著他上了岸。
其實他的腿根本就好好的,她能從他劃水的動作上感覺到。
背後有炙熱的目光,黏在兩個人的身上,像是要挖掘出什麼似的。
何湛之上了岸邊,偏偏還作出一幅腿腳不行的模樣,靠在了白色的躺椅上。
章知辛忐忑不安,坐在了他身側的椅子上。
陸錦眼睜睜看著這兩人親昵的模樣,眼楮里簡直要冒出火來了。
他返了回去,從岸上走了過來。
看著陸錦一步一步走近,章知辛埋下了頭,她總覺得陸錦的到來會給她帶來厄運。
何湛之瞅了一眼章知辛,就害怕成這樣子?跟老鼠見到貓似的,他抓著章知辛去干活的時候,也沒見到章知辛害怕成這樣啊。
「知辛。」陸錦游到了章知辛的面前,輕聲喚道。
他凝望著面前長開了的女孩,忍不住想起他們上一次見面的場景,每次見面她都給她不一樣的感覺——
章知辛當時的化名是阿英,所以他後來一直沒能找到她,直到他一次在旅游景點遇到了章知辛。
那個時候,他挑起她的下頜,對她說︰「你和我見過的一個女孩很像,很像。」
她嘴角還是笑容,可是卻根本不承認「她叫什麼名字?」
「阿英,她叫阿英,就像蒲公英一樣輕盈,她的腰跟你的一樣軟。」他將手放在她的腰間。
「哦,听起來很浪漫。」她起身整理自己裙子上的褶皺,笑道,「不過我想你肯定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