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何湛之總是有些嚴肅,可今天在夜色的籠罩下,卻顯得十分溫和,如同安靜的玉石一般溫潤。
章知辛承認,自己有點晃了眼。她默默轉過頭,迎著風倚在橋欄上︰「恩,summer跟我說的,您女兒一定長得像你,十分可愛了,我很喜歡小朋友,何老師需要家教嗎?」
湖面漂浮著些許水藻,剛好撈水藻的船開過,激起層層疊疊的浪花,落入湖水,看起來錯落有致。頭頂的星光讓個江水變得無比璀璨又浪漫。
此時剛剛入夏,夜晚的風帶著涼絲絲的觸感。章知辛故作輕松,但天知道,她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提起來了,吸的半口氣卡在胸口無法再吸氣也無法再吐出地屏住呼吸。
何湛之手指修長,指尖溫熱,輕輕按在她的手上,而後慢慢貼緊,手指扣緊她的指縫,一絲縫隙也沒有。
「不,她一點也不像我,她沒有我的基因。」他靠近她,目光柔和。
剛剛秦老爺子讓曾婷握住何湛之的手的時候,她覺得那交握的手十分刺眼。而此時,何湛之同樣握住她的手,她卻覺得仍舊相信他,就這麼盲目一頭栽進去了。
這樣的場景讓她忽然想到十八歲那年,她還在g省的時候,那時候,他給了她錢,又送她回家,夜色中,她忍不住抓住他的手,那時候是秋天,夜色很涼,他的手十分溫暖,他沒甩開她的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樣啊。」
興許是太激動了,也可能空氣太干燥,她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唇。
抬頭,就看到男人眼眸收緊,眸色如同墨一般深沉,將她整個人攬了過去,貼近他的胸膛。
她個子不高,剛剛到他鼻尖,然後就感到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頭發上,溫熱的。瞬間,心髒猛烈跳起來,下意識想要推開他︰「何……」
沒料到何湛之已經扣住了她的肩膀,撥開她的發絲,輕輕的吻啄在她的唇上。那輕吻雖然來得極快,但很輕很柔,緩慢而悠長,讓人不感到侵略性。
而後,那吻慢慢火熱起來,輕輕勾住了她的舌尖,那溫度與濕潤讓她的心悸動著輕顫。
他的耐心極好,似乎預料不到她是否會回應,因此並不急著攻城略地,而是在等她的回應。
慢慢的她不再抗拒,踮起腳尖,如同一朵細弱的植物,僅存的理智也不剩一點。閉上眼楮,觸覺變得更加機敏,依偎在他胸膛上。
「助理小姐,我不想讓你走了。」畢竟是第一次,何湛之擔心太過于唐突,慢慢松開了她的唇,而是貼著她的耳畔,低聲細語。
章知辛睜開眼楮,臉燒的厲害,男人淳厚的聲線在耳邊響起。
想到自己快要畢業了,心中不由情緒低落。她沒有回答他的話語,他也不逼問她。
夜色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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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已經很晚了。
何湛之把車停在了宿舍樓下,她提著包包,飛奔上樓,不敢再多看他。
等回到了宿舍,放下包,就模到了一個畫框,頓時想起夏越留下的這幅畫。
心情說不出來的顧慮,但事情已經發生,只能想辦法挽回那幅畫了,章知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也該是面對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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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畫廊位于b市的郊區,坐落在一個陡峭的斜坡上,南面是郁郁蔥蔥的綠色植物,從斜坡上能夠俯瞰連綿不絕的山。白色的建築,看起來就像一個d字的形狀,空間潔白無瑕、寬敞,給人一種延伸的感覺。
她在b市已經度過了幾個月,隨著夏天最熱的時候的漸漸到來,氣象也逐漸改變。高大的樹木影子投入山泉之間,鳥兒在隱藏的巢穴里歌唱,空氣中彌漫著早早綻放的薔薇的芬芳。郊區的這片樹林散發著潮濕的氣息,樹枝在頭頂織成了一片濃密的樹頂。她是順著台階慢慢往上爬的,而山的另一面有車道可以直接通向山上。
石頭階梯上是點點綠色的青苔,章知辛自那天見過了夏越以後,心里就一直記掛著那幅畫。
當知道那幅畫可能出現在d畫廊的時候,她就來了。
入口排了很長的隊伍,看來這天的畫展還是雲集的許多優秀作品的。
章知辛隨著人流走入了畫廊。
隱約中,她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何湛之?章知辛皺了皺眉頭,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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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廊的一間休息室中,何湛之、姜修琪和畫廊的主人秦少。
秦子細,是秦家的長孫,年紀三十多軍餃至中校,自然不會有人想到他會是這家畫廊的主人。實際上,他平時看起來不拘言笑,卻是一個熱愛藝術的人,和妻子李瓊心一起開了這個畫廊。
秦子細平常公務繁忙,經常在部隊中。得了空就會來看一看,這家畫廊就像他的孩子一般。
「可又看上什麼?」秦子細坐得很直,他是一個軍人,時時刻刻都坐得風姿筆直。
姜修琪在電視台任職,帶著濃厚的文藝氣息,此時他靠在暗紅色的紅木沙發上,修長白皙的手拖住自己的腮,黑色的鏡框落在了鼻尖上,露出了一雙鳳眼,看起來有些滑稽︰「我倒是沒看上什麼什麼,我那堂弟倒是看上了一幅畫。听說是什麼新銳畫家的作品,毛還沒長齊的人能畫出什麼呢,我就不明白了。」
「哦。」秦子細笑笑,姜修琪的這雙眼楮還真是姜家的標志,雖然姜家的三個男人個個性格不同,姜修琪如今是電視台的高層,兩個堂弟姜徹和姜宸一個從商一個從政,想必看上這幅畫的是姜徹了,素來听說姜徹性格古怪,看上這樣的作品也在情理之中。而姜宸雖然年紀輕輕,以前也一起玩過,但如今性格是越來越沉穩了,以後是要往上走的。
姜修琪的母親是何湛之的姑姑,何湛之有三個姑姑,年紀居中的何芬嫁入姜家後生了姜修琪和姜惜柔兩個孩子。何家過去是巨富之家,嫁入姜家算是政商聯合的典範。而姜徹和姜宸的母親是沐家人,同樣是有背景的家族。
三人在一起說了會話,姜修琪就道︰「我和湛之去看看那幅畫是不是震古爍今。」
秦子細是畫廊的幕後主人,不便出現,就由著他兩人去了。
整個畫廊人群熙熙攘攘,牆壁和外面的白色不同,而是帶著濃濃的中國風。各種擺件屏風都古樸雅致,彰顯著背後主人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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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知辛一進門就感到了一陣冷氣,她在畫作中搜尋著,沒有心思觀賞這里的景致。
當章知辛站在編號為no081213的畫作前,看到了畫作的介紹,心跳猛地加速,看著面前的畫框,一瞬間有些眩暈,這幅畫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還沒有掛出來,但這幅畫正是夏越的作品,夏越的簡歷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因此介紹的地方也只是簡單介紹。
金色的畫框後空空蕩蕩的,她一時忐忑,連走近的兩個人也沒有發覺。
何湛之剛走過來,就發現了人群中瘦削的身影。
章知辛今天穿了一件湖水綠色的裙子,如同一株縴細而瘦弱的植物一般,站在那里,似乎是在走神。
「咦,那幅畫怎的沒有掛出來?」姜修琪問道。
身側的工作人員馬上會意,這兩位是老板的貴客,他自然得立刻讓人問問怎麼回事。
聯系完管理這副畫的人後,工作人員恭恭敬敬得說道︰「姜先生,昨天姜二少爺來的時候,說這幅畫就不放出來了,他要了這幅畫,開價四十萬,您是來幫他辦手續的嗎?直接過去辦理就好。」
姜修琪托起下巴,玩味地笑了笑,姜徹那小子,當他們家是開銀行的呢,四十萬買一個新手的作品,真讓人越來越好奇里面是什麼內容,他朝何湛之笑道︰「名家的畫自然值得拿錢砸,可是這個畫家不過是新手,新手的作品能賣個十萬二十萬已經是很不錯了,他竟然花四十萬買。」
一幅畫值不值錢在于它的收藏價值,即便作者畫得好,作者是個新人,那畫作的價格也漲不上去。但是,畫作若是不錯,作者聲名赫赫,這畫作就值錢了。近些年來,很多掛了名家的作品,其實不過是學生的作品,但因為有了學生徒弟,所謂的新生代名家作品滿天飛,更是搶了這些無名小卒的生意。
章知辛面色蒼白,她听到了略微熟悉的聲音。這樣的時候,她該怎麼辦,一幅畫賣到了四十萬,要買下這幅畫的究竟是誰
工作人員口中提到的姜家二少,忽然讓她想到了一個名字,姜徹。姜徹和姜修琪有著相似的眼楮,那麼他們是一家人了,她心中躊躇不安,微微回過頭去,就看到了何湛之和姜修琪的身影。
何湛之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眼看著兩人轉過身就要走遠,章知辛想了想,毅然跟了上去,握了握拳頭,仿佛在下定決心一樣,她快步走到了何湛之身後,臉上露出一絲明亮的笑容︰「何老師好。」
何湛之回過頭,他大約也知道了那幅畫的內容,本以為章知辛會尷尬,所以才沒有叫她。听到她的聲音,他意外,伴隨淡淡的驚喜,沒料到她這麼信任他。
「何老師也來看畫展嗎?」章知辛心跳加速,可臉上卻強作鎮定,她跟上了何湛之的腳步,想要跟著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五更哈,求搭理,求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