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那名凡人所說的奇異村鎮,應該正在此處了!」
一個聲音遠遠傳來,雖然動靜不大,但已被林莫听入耳中。一听到這句話,名偵探林莫立刻又調動豐富的想象力,瞬間腦補出了曲折離奇的前因後果。
不過,其實這種事情只要略微一想,很容易就能猜個*不離十了。
既然曾經有人被奇怪的聲音索要銀兩,必然會被當做奇聞向他人訴說。凡人與修士畢竟處于同一個空間位面,保不準就會流傳到修士那邊——這種事情對于凡人來說很難理解,但對修士而言,卻並不是多麼難以想象。
生有靈智的靈物對凡人來說是恐怖怪談,而對于修士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了。
轉念之間,已有兩個人影乘著一片芭蕉葉,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這兩人一高一矮,一壯一弱,站在一起,就好像一只小雞仔領著一頭大黑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小雞仔瘦瘦弱弱,連聲音好像都比其他人細一點。他指指下面,對大黑熊點頭哈腰道︰「師尊,按照那凡人所說,這些屋宇皆是法寶所化。師尊若是佔據了這里,移到狼爪山上,便不愁房舍居住了。」
那大黑熊膚色黝黑,臉上一片藍綠相間的猙獰刺青,根本看不清面貌,不但如此,此人而且還頂著一顆 亮的光頭,實在令人難以直視。他一出聲,簡直如同山呼海嘯,林莫甚至覺得地面都在微微震動︰
「哈哈,不枉我將你自南祁山老頭那里搶來,如今看來,果然有點用處!」
——隨著他的聲音,一股無形威壓如泰山壓頂,向著屋舍鎮狠狠壓來!
林莫站在屋里正看得清楚,這人方才竟是將靈力放出體外,瞬間籠罩住整個小鎮。
這是何等龐大的靈力!
林莫估計了一下,若是自己將體內所有靈力一次性傾囊而出,大概只能覆蓋住一所房子。而能將整個屋舍鎮籠住的靈力,至少是林莫的一百倍以上。
這是一名金丹修士。
林莫面色一凝,他雖然看不透對方的具體修為,但從此人靈力的精純程度來看,少說也是個金丹中期。
金丹期以上,每一個層次的修為差異都可堪稱恐怖,而金丹期與築基期的實力之比更可謂天差地別。雖然林莫現在已經有了築基巔峰的修為,但若單獨對上這樣的強者,只能是被完全碾壓!
甚至,就算呆在小樓之內,林莫也已經感受到金丹修士帶來的沉重壓力。
龐大的靈力織成了羅網,屋舍鎮的居民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只見一層微微熒光出現在屋舍鎮上空,堪堪架住了那磅礡靈網。林莫只覺得那股無形威壓驟然一輕,隨即就听到小樓沉聲道︰「我們神屋一族從不與人紛爭,你們今日來勢洶洶,究竟有何貴干?」
「果然是生有靈智!」光頭大漢哈哈笑道,「有何貴干?我乃劫掠道人羌最豪,專修劫掠之道,今日便要搶奪此鎮,做我山中居所!」
原來此人修的竟是這樣的旁門左道。林莫暗暗心驚。
那人話音甫落,一場大戰隨即拉開帷幕!
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有著許許多多的奇怪法門。林莫暗忖,看來,此人這一修煉法門不但以搶奪起家,未來也會以搶奪而得道,比如直接奪取他人的道果……
若是這樣著實麻煩。林莫皺皺眉頭,暫時按下紛雜思緒,凝神看向空中這一場惡戰——
不過,其實戰局一點都不激烈,因為戰斗對象是一群房子的緣故,整個畫面就是羌最豪在天上一刻不停地狂轟濫炸。如果不是形象不太對,林莫甚至都能給他配上「傅文佩,開門吶」的台詞了。
只見羌最豪雙拳連揮,一道道強勁靈力噴薄而出,擊打在那道熒光之上,泛起層層漣漪。隨著他一次次的錘擊,那波動越來越大。
這看似薄弱的熒光,是否能抵得住金丹修士的攻擊呢?
林莫緊張地觀看著。
不過,從這些房屋們淡定的態度來看,似乎是可以……
這個念頭還沒有轉完,林莫就突然察覺到了一絲震顫,顫動的幅度雖然很小,但林莫卻是心下一沉。再看空中,那道原本均勻無暇的熒光,果然已經顯出了破綻。
緊接著,羌最豪拳頭高舉,對著那一絲不穩之處,捶出最後一擊——
「喝!」
那層淡淡熒光,應聲碎裂!
這就結束了?
不,隨著熒光結界的破碎,另一重泛著微光的透明陣法,擋在了羌最豪的面前。
——然而,不說身為金丹修士的羌最豪,便是林莫都能感覺得到,這層防護罩比起上一層,是大大不如了。
羌最豪又在故技重施,他突破這一重防護,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當防御手段被強行破除,這些神屋一族的居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心中泛起擔憂,林莫小聲問道︰「你們可有把握戰勝此人?」
「並無。」小樓淡淡道,「殊色罩已然是我們的最後手段。」
真是處驚不變。林莫暗暗贊嘆,若是換成其他生物,面臨這樣的絕境早就四下奔逃了。大概因為是身為房屋的關系,果然特別沉穩。
此時,林莫手中天地胚胎已經暗暗凝聚,可面對如此強悍之敵,當真能夠派上用場?眼看小樓與眾屋皆是搖搖欲墜,此時再沒有考慮思索的時間。外有強敵,內無後援,此時唯一讓林莫感到安慰的,也只有他的徒弟們不在身邊。
正在琢磨著戰術問題,林莫又听到小樓問道︰「你……為何不逃?」
「逃?我逃得了嗎?」林莫隨口道,「我不會走的。」
放棄任務偷偷逃跑,這個念頭林莫連想都沒想過,不說築基期修士無法在金丹期面前隱藏的客觀事實,也不提被發現之後多半下場淒慘,就沖著林莫的性格,他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溜走。
——眼見強者肆意欺/凌弱小,眼見不義之事發生在自己的面前,林莫又怎麼可能無動于衷?
無論他是否承認,現在的林莫與初來乍到之時已經有了細微的變化,他一直壓抑著的本性,也已經逐漸顯露崢嶸!
大難即將降臨,然而,林莫現在的表情甚至很理所當然,似乎為初次見面的陌生「房」豁出性命,並不是什麼需要特別考慮的問題。
「既然如此,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吧。」看著這樣的林莫,小樓忽然道,「我們確實還有著最後的底牌,只要你肯助我們一臂之力,便可擊敗這名惡人!」
這個听起來好像觸發什麼隱藏劇情了一樣,感覺自己分分鐘就要變身成救世主的林莫神色一肅︰「此時大敵當前,你我聯手,有利無害。」
「人類,希望你能當得起我的信任。」
林莫一听,這家伙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時間拿腔拿調,不禁大急︰「你究竟有何辦法,還不快些說出來!」
他的態度之急切,語言之凶惡,簡直比修煉掠奪大道的羌最豪還要專業,這不禁讓小樓擔心他們是否未出虎穴又入狼窟了。然而現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又實在不想繼續受人奴役,即便是騎虎難下,也只好將方法娓娓道來。
原來,在鎮中有一處不起眼的茅屋,正是屋舍鎮陣法的陣眼所在——這個陣法是他們自仙界帶入凡間,威力無窮,全力開啟之時,即便是元嬰真人亦能拿下。
只是,必須有人前往主持,大陣方能發揮出所有的威力!
「為何你們自己不去發動?」林莫問。
「因為我們沒有手。」小樓簡潔有力地回答,「調動陣法需要二十四套法訣配合施展。」
听了這樣的說法,此時的林莫只有一個念頭︰
創立陣法的人一定跟他們有仇……
「我們一族化形艱難,又受契約所限,故此還未有房能夠成為主陣之人。」小樓的聲音中摻入了一絲惆悵,「雖然並不情願,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這一點其實也很好理解。器物化形總是比生物更為艱難,因為他們從未體會過活動的感覺,也就更加難以讓自己變成人形了。
林莫忽視掉對方語氣中的遺憾,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他現在已經能看到細小的木屑自小樓的屋頂紛揚而下,心知此時正是緊要時刻,問明那間至關重要的茅草屋的具體方位之後,他便立時奪門而出。
——在東方!
「咦,居然還有人在。難道這里竟然被你小子捷足先登了?」
幾乎是剛一出門,林莫就被半空之中的羌最豪發現了行蹤。他打量林莫一番,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嗜血笑容︰「正好,若是缺了原來主人的鮮血,這一場掠奪可是難以盡興!」
遭人出言挑釁,林莫卻並沒有怒發沖冠,他甚至連看都沒看羌最豪一眼,將「不屑」這兩個字表現得淋灕盡致。
羌最豪雖然沒有林莫這麼淡定的性子,不過畢竟是個金丹期的大能,原本也不至于為了一個人的無視而大發雷霆——只是林莫的臉配上無師自通的冷漠表情,簡直已經突破了一般人的忍耐極限,實在讓人很想揍他。更何況,在自己搶奪而來的弟子面前被人這麼鄙視,饒是金丹修士,也不免暗生怒火。
然而,林莫仍然對這份怒火無動于衷,甚至,他愜意地左看右看,就是不抬頭看上一眼。
我一定要揍得他找不到北!羌最豪暗暗下定了決心。
關鍵是,東在那邊來著?林莫面色不變,心中犯愁。剛才明明都問清楚了,現在轉回頭去再問,好像有點丟臉……
——事實證明,根本就不用羌最豪出手,今天的林莫也依舊找不到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羌最豪——搶最好。
為了方便大家的理解,解釋一下,他轟炸防護罩的時候,大概就跟雪姨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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