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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上街,掛著繃帶的殘廢小喵被夾在俊男美女當中猶為打眼。
唐貴瑜左瞧右看,很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他以前沒受過這樣的打擊,自然覺得自己長得還不賴,現在自卑心發作了,看誰都是一等一的漂亮。要不是被薛紹架著,他壓根不想出門。
薛紹還是穿灰布衣裳,普通窮酸書生的打扮,沈瑯瑯卻換了一條水藍的裙子,上頭是白色的半臂小褂封上深藍色的衣緣,衣上繡著兩筆水蓮,清麗月兌俗。
楚修月嘛,走哪里都像個閃光的存在,一出巷口就被各色姑娘盯上了,依舊是全身不自在。看他的姑娘們會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分給溫小喵和沈瑯瑯。溫小喵後知後覺,一溜大馬金刀,還像在鎮上一樣橫著腳走路。沈瑯瑯就沒那麼習慣了,她怕生,被那些凌遲的目光一壓,就有些透不過氣來,而且她見過的男人少,對男子面相認識不多,雖然挑不出楚修月的毛病,也不會認為他逆天的好看,這一路就只顧著自己冒冷汗去了。
走了好一陣子,還在人流里打轉轉,抬頭看,住處的屋檐都還能瞧見一個角。
「要不分開走吧?」楚修月被姑娘們揩了幾次油,就想發火,他不喜歡往熱鬧的地方湊,當即把大魚交給薛紹,也不管有沒有人答應,轉身就消失在人山人海里。
「哇,好狡猾,居然一個人去吃獨食!」溫小喵沖他的背影比手指。
一旁的沈瑯瑯終于如蒙大赦,甩著袖子抹汗︰「幸虧是走了,我都快被人看成灰了。」像他這樣的,留在世上都是禍害,還好去修仙了,不然家里的門檻三五天就得換一次,小心被姑娘們踩爆。
「你沒見過更離譜的,之前我們在烏長縣時,姑娘們趕瘋了要嫁人,連二狗子的妾滕都搶著去做,真是嚇死人。」薛紹隨身還帶著那本方志,時不時拿出來研究研究,「我以前只听過山水有陰陽,沒想到這陰陽還影響到天地靈氣,不知那地方陰勝陽衰是不是也受這些影響。」
山南水北為陽,烏長縣正處于太平山的北面,又是泰江面,十足的陰脈,縣里的居民生養十個當中只有一個男女圭女圭,所以婚配令下來男女圭女圭都不夠分的。這個縣里的男人納十幾房小妾的不在少數,剩下的姑娘不是眼高于頂看不上人,就是相貌丑陋,沒有人收,年紀再大點就饑不擇食了。誰也不想做老姑娘,所以就嫁唄,嫁雞嫁狗都無所謂了。
沈瑯瑯湊上去看了兩眼,琢磨著有些奇怪,正要開口,頭頂突然插來一個聲音。
「純的陰脈易產邪祟,躲在那兒的不是妖就是魔,烏長縣那地方什麼也沒有,這點特別奇怪,而且烏長縣再下來就是蝴蝶鎮,是寂靈之地,基本沒有靈氣可言,正氣邪氣都浸不透,兩地相隔不遠,沒道理差那麼多,除非……」一只托著折扇的手伸進來,將薛紹手里的書滴溜溜的一挑,一雙濕漉漉的眸子便盯準了沈瑯瑯。
「除非什麼?」除了沈瑯瑯,其余諸人異口同聲。
說話的是個女圭女圭臉的年青人,听那油滑的語氣,仿佛是有些年歲了,舉動也像是歡場的高手,一招一式都是油膩膩的,可是卻用錯了對象。
沈瑯瑯四平八穩地拿眼楮看他,細目里閃著冷光。
女圭女圭臉不難看,難看的是那身衣服,純黑的底子上,星星點點地晃著白光,一眼望去就像黑夜里的星星,可站遠了看,就像莫名披著一塊發了白霉的黑布,寬大的沒有形。
那人手里學著紈褲公子執著一柄玉骨折扇,背上卻掛著一片龜殼似的羅盤掛件,羅盤是青銅質,顯舊,所以不倫不類,特別扭。
沈瑯瑯擰眉看他,斜眼歪眼的,面上全是厭棄,她不動聲色地拉了溫小喵一把︰「別理他,這些人這里都不清楚。」她指指腦子。
溫小喵上下打量著女圭女圭臉,也覺得這人穿著太奇怪︰「瑯瑯姐你認得他?什麼來歷?」
沈瑯瑯錯步挪開一步,沒吱聲,被那女圭女圭臉搶白了︰「在下點星館望舒奇,敢問這位姑娘是否托月教祝仙子門人?」他盯著她腰間的銀笛看。
沈瑯瑯拉長了臉︰「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別擋著道!我們走!」
她拉著溫小喵正面沖撞上去,將那人擠了個趔趄。
薛紹雖然很好奇,但看沈瑯瑯的表情不悅,便也不多問,拉著唐貴瑜緊隨其後。
沒想到那望舒奇並未退卻,一路跟著他們沖進了車水馬龍之中。
溫小喵回頭掃了兩眼,喃喃地道︰「定天派,朱周家,托月教,點星館,流離宮,來得好齊全啊。」除了托月教,其余幾派都各有特征,要記住實在太容易了,由不得她不懷疑。
唉,肯定又是為了青罡印,要是給他們知道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她肚子里那就慘了。
「姑娘,請問你知不知道……」望舒奇別手別腳地往前鑽,凡人地界,不能露出底細,人擠人的當口,靠的還是硬本事。
「不知道。」沈瑯瑯走得飛快。
「那這位兄台知不知道……」望舒奇退而求其次,轉向了薛紹。
「啊?」薛紹半天才反應過來,光听著「啪啪啪」幾個脆響,懷里的大魚甩著尾巴,連扇了望舒奇幾個耳括子,望舒奇沒留神,臉上竟被拍兩幾道紅印子,正要發作,薛紹已嚇得吐吐舌頭,往溫小喵身邊去了,他遠遠地听見沈瑯瑯正跟溫小喵咬耳朵︰「這個點星館的館主也是姓周的,說起來還是朱周家的分支,看著就討厭。」
沈瑯瑯在周懷手里栽了個大跟斗,差點連小命也賠上,怎麼可能再有好臉色,恨烏及烏的心情,溫小喵十分理解。
「七大派里算上我和林師姐,來了一大半,人人都想著跑來分一杯羹,這怎麼可能?」幾人走過幾座曲水流觴的石拱橋,才走到了泰江的主流,沈瑯瑯有些懊惱地向溫小喵解釋,「這些年師父她老人家管得嚴,對功課逼得緊,根本不許我們去參加什麼奪寶什麼試煉,這回要不是林師姐犯懵,我才不會貿然下山,說什麼青罡印現世……這消息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你想啊,青印真人再豁達開朗,也不會把本命法寶藏在靈氣這樣稀薄的地方,萬一就這樣毀了豈不可惜?真當我們都是傻子呢……」
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溫小喵沒敢說,她已經抱著這塊所謂秘寶睡了十一年了,打出生就沒離開過。咳,要麼青印真人是傻子,要麼,就是她那不要臉的師父是傻子,反正不離其一。
不過看起來,好像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仙門七大派,分布在天元五國,包括丞元國的定天派、崩山道、雙極門,天照國點星館,弱月國托月教,東淵國流離宮,以及西陵國青陽派;更有三大世家,即弱月陳家,天照朱周,丞元軒轅。個個都不是好惹的主。
倘若是真的被人盯上,溫小喵被撕成一片片的還不夠分。
青罡印對別人來說可能是個法寶,對她而言,卻明擺是個禍害。
她無福消受啊。
還是早點啟程,離開這片是非地,再想想辦法看怎麼才能把肚里那塊東西弄出來。對了,還有那個楚修月的底細,也要模清了才行。
溫小喵有自己的心事。
這個人太神秘,看似什麼都不關心,又像處處都在留意,但要說他居心叵測,這理由又站不住腳,他比別人上道,沒逼著溫小喵問神龍念燭對她說過些什麼,卻不曉得他是真不在意還是想小火煮蛤蟆,讓她慢慢熬成糊糊。
洗干淨脖子等人來宰的感覺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