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我就不!」
「別給你臉不要臉!」
「你才不要臉!」
「你!」
斷章取義,巧言詭辯,這可是她的強項,于是第一回合,溫小喵小勝。
霍玠的右手按在劍柄上,想砍人,卻遲遲不能動手。
當著那麼多同門弟子的面,他怎好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雜役用粗?他也想坐下來和溫小喵好好地聊一聊,可是打他呀呀學語那天起,就沒試過溫柔相待。他的恩師生來不苟言笑,他身為門下最優秀的弟子,自是盡得其真傳。
處事一板一眼,乃是文傾峰的最大特色。
只是他那驚人的執著激起了溫小喵無比的厭惡,她還偏就要跟他對著干了。
于是他冷著臉,她的臉色就比他的更冷,他態度強硬,她也不會和善到哪里去。
兩人像斗雞似的僵持著,也不知道到底是為的什麼。
本來還等著看好戲的弟子們一時都傻了眼。霍師叔好像……不會罵人。
是的,文傾峰等級分明,排位嚴格,眾弟子對他從來言听計從,所以霍玠從未與人有過口角。
從來沒打過戰的人多半一上馬便要輸,只是輸在這麼多同門弟子面前,這臉上掛不住。
溫小喵不出聲,霍玠就只會冷著臉重復地那句「跟我走」,就好像土匪頭子進村搶媳婦兒似的,一臉的凶神惡煞,不達目的誓不休。而當溫小喵要求他說點別的什麼時。他就變啞巴了。霍玠本身氣質寒涼,給人的印象就是寡言少語。但沒想到被逼急了之後話只會越來越少。
真有趣!
溫小喵的目光在他整潔的道袍上轉了一圈,末了就落在他一絲不苟的發髻上。
她火辣辣的眼神。看得人很不舒服,霍玠甚至有點些不願正視這樣一雙眼楮。
那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半點混沌也沒有,亮得有如天上的繁星,只是那細碎的星光是金色的,還會隨著眼波微微浮動,如果她是女子,這雙眼楮足可以傾倒眾生,只可惜……霍玠心頭一震。緊接著便像是著了魔似的狂跳起來。
這人就算是個女子肯定也是個粗鄙不堪的,真是糟塌了這樣一雙媚若秋水的美目。
他恨恨地想。
于是,他與溫小喵對視了幾息,爾後突然猛地扭過頭去,狼狽地閉上了眼。
這樣就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也太弱了吧?溫小喵皺皺眉頭。
架打不起來,站在這兒瞪眼麼?眼皮真酸。
她還擔心著薛紹的小命是否安好,沒心思再同他玩太久。
「我還有事,就不跟你玩了,下次吧!你要是喜歡瞪眼。我保管陪你瞪個夠,嘿嘿。」
好傻。她笑笑,順手整理被風吹亂的衣服,小黑臉上露出一口白牙。本來這笑容是很陽光很溫暖的。但襯上這一臉的煤黑,便顯得十分詭異,霍玠好不容易按下的心緒在那「一笑傾城」的眨間產生的激烈的反彈。他咬牙回頭,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真是越看越火大。
「站住!事情不說清楚不能走!子元與子成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他們是由我帶下山去的,新晉弟子甄選一事也是向來由我負責。他們出事,我有責任追查到底!如果你還想在定天派呆下去,就好好與我合作!」他忍不住踏前一步,搶先攔住了去路。
伸手,齊肩的手臂,連著輕盈的袍袖,剛好擋下溫小喵的視線。
原來是這樣,總算明白他這冰塊腦袋里想什麼了。溫小喵一臉感悟地點點頭。
邊上看熱鬧的弟子雖不能僭越,但也想看溫小喵吃扁的樣子,特別是被她迫害成光頭的那幾個,只恨得不將她生吞活剝了才好。各人都拿幸災樂禍的表情瞧著溫小喵。
溫小喵只當沒看見。她扭過臉,撇撇嘴又聳聳肩。
她絕不會告訴他們說那幾張隱身符早已經失效,讓他們光溜溜看熱鬧好了,還不知誰看誰呢。
「這料子真好。文傾峰的弟子就是跟別人不同,連弟子服都漂亮多了,我也想去試試這樣的衣服,文傾峰還收不收雜役弟子?」無視霍玠噴火的又眸,她竟輕輕在面前擋著的那塊袖口上模了一把,一塵不染的敞袖,被毫不客氣地印下了一只清晰的爪印。
「溫!小!喵!」她居然敢惹他,果然抱著條大腿腰都變粗了麼?霍玠心里的那股邪火一時無處發泄,騰地一下沖到了腦門頂。他銀牙緊咬,陡地欺上前一把揪住了溫小喵胸前的衣襟。
「啊!不要!」溫小喵才想起自己好像似乎大概也許是個女的,她下意識地將兩手往肩上交叉一護,擋在身前,隨即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楮。
霍玠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她一馬平川的胸口,心中猛然升起一陣惡心,隨即一張俊臉由青變綠,由綠變紫,整個人就變得像棵紫心包花一樣好看。
然後,他就像模著了一把劇毒似的,閃電般縮回了手。
溫小喵喊完那句「不要」,突然神色淡漠地放下爪子,扯起霍玠的另一邊袖子擦了擦臉。
眾人皆呆。
煤黑的小臉上被干淨的衣袖揩出一道白底,小巧的五官被分別劃在了黑白黑的三片區域,此時再看她亮晶晶、白瑩瑩的牙,那感覺特別詭異。可想而知,霍玠的袖子變得有多黑。
「你放肆!」霍玠不拔劍,直接揍她不就行了麼?于是他出手了,這一巴掌扇過去,竟用了七成功力。但那張小花貓似的臉上陡地浮起一絲狡獪,未等風聲沾襟,她便「哧溜」一下。鑽出了戰圈。「 !」眾人如夢初醒,紛紛抽了口涼氣。
好俊的身手。這就是喂了三年兔子的結果?果然沒白喂!
溫小喵居然輕易就躲開了霍玠的巴掌,神了。
更神的是。她不但躲過去了,還以牙還牙地在他胸前模了一把。
于是,潔白的衣緣上赫然多了個爪印。
「霍師叔,不能放他走!」那姓宋的築基弟子搶先跳起來,沒命地沖向溫小喵。
「媽呀!」溫小喵躲開了霍玠的第二掌,回頭一瞧,遠遠看見個光**光頭佬朝這邊來了。
楚修月扛著薛紹,拖著驚風獸正趕回來,驀然見到眼前這你追我趕的一幕。別提多別扭。
他把薛紹扔沙包似的扔在地上,轉而出身在溫小喵面前,他就像拎小雞似的拎住了她的後領,一拖一帶,便輕而易舉地將其提起來。
光**的光頭撲了個空,一頭拜在霍玠潔白靴子前。
霍玠的臉很好看,白得像塊玉一樣透明,還有點玉生煙的趨勢。看樣子被氣不得不輕。
溫小喵在楚修月懷里扭扭,抬起小臉轉向霍玠。笑得見牙不見︰「所以說你真是可憐啊,連個玩笑也不會開,真是沒救了。」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彈彈手指,將一件東西納入袖中。
「收起你那惡心的笑容。」楚修月不耐煩地提起她。轉身就走。
如果不是那張黑臉,如果不是那副濃眉,如果她還頂著十一歲時那張清麗月兌俗的小臉。那要怎麼笑都無所謂,可是現在……誰也不想看見個鐘馗向自己獻殷勤吧?
「哇啊啊。楚師叔,你這麼不講義氣。居然把薛紹丟在地上不管,那邊可是有三個光**的男人等著他,是三個哦。」溫小喵在楚修月懷里爬來爬去,特意伸出三根手指給他看。
「閉嘴,嫌闖的禍還不夠?」楚修月十分頭痛地給了她一記爆栗。
「可是有三個光**……三個光**……**……」溫小喵的聲音好大,整個山澗都听得見。
「砰!」楚修月直接把她打暈拖走了。
人走遠了,沒什麼好看了,霍玠帶著其余弟子都轉過頭來,那三個被燒得直剩儲物袋的光頭在眾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他們本來還想趁著霍玠不注意把薛紹手里的那張「證據」偷回來付之一炬,可是他們這樣顯眼,不被人注意都不行。
三人一起搓搓手,救助地望向其他同門。
「薛師叔好像受傷頗重,弟子覺得還是先救人要緊。」隨行弟子會意,忙不迭轉移話題。
「是啊,薛師叔流了很多血,情況不妙啊,要不要先通知殆歲峰的其他前輩?」馬上有弟子附和著上前扶起薛紹,企圖引開霍玠的注意力。
「楚師叔還真是沒頭沒腦,就這樣把人和獸綁在一起了,要解開麼?」薛紹側躺在地上,背上用鏈條綁著個灰撲撲的石甲獸,獸沒死,但卻動彈不得,只將兩對小眼楮凶狠地轉來轉去。
「第一次看到四階的靈獸呢,這東西是陶然峰產的吧?楚師叔真的好本事。」眾弟子由衷地佩服楚修月。再怎麼說,這人都是定天派最年輕的元嬰大能,可不能得罪。「不過霍師叔本事也不差就是了,總有一天,我們能追隨霍師叔結丹成嬰,修乘大道。」
為了不讓霍玠繼續低落,有弟子抖機靈地添了句。
「修乘大道,呵呵。」
霍玠驀地笑了,他笑得眾弟子猛將心肝一顫,好像……這位冷面師叔的心情更不好了。
幾人將頭一垂,全都耷拉著肩膀去扶薛紹,大家都暫時忘記了剛才這里發生的一切。
這時候天上靈氣波動,有人御物而來,轉眼及到了面前。
四道灰影自空中降落,當中一人突然驚叫一聲,指著那三名光禿禿的弟子大喝︰「何方妖孽,竟敢對我小師弟欲行不軌,納命來!」一道咒光打在河灘上,頓時河水倒流,地火騰起。
剛把手伸出薛紹懷里的那名雜役弟子只覺得今日霉透了,他只是想把那張令人羞恥的紙拿到手,但卻被人誤會了。(未完待續……)
p︰我果然不大會寫,能看懂麼?我怎麼覺得我的智商沒下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