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徐樂樂睡覺得他姥姥或者他姥爺哄著睡,這孩子有個怪習慣,睡覺的時候必須模著耳朵,倆小手指頭就夾著耳垂兒,他姥爺耳垂大,他就夾著來回摩挲,他姥姥耳垂小他就不動,反正必須得有個耳朵模,實在沒有的話就只能模自己的了,但是那樣效果不好。
模不著耳朵的話徐樂樂是根本睡不著的,除非困得不行了。這個壞習慣他爸媽讓給扳過來,不這麼縱著他,但是他姥姥姥爺不舍得,老人都慣孩子,再說這也不算啥大毛病,等他大了自然就好了。
今晚李南夜跟著一塊兒睡,那自然是不用他們哄了,徐樂樂穿著小背心兒小褲衩,撅著小**睡在里頭,他小哥兒即便是睡覺那仍然是威風凜凜,至少在徐樂樂眼里是的,他小哥連小背心兒都不穿,就只穿了個褲衩。
徐樂樂側著躺,沖著他小哥,倆孩子都不困,徐樂樂這是興奮的,李南夜是本來也沒到他睡覺的時間。
徐樂樂把小爪子伸過去,黑暗中倆小手指頭準確地夾住了他小哥耳垂兒,他突然來這麼一下子給李南夜嚇了一跳,腦袋往後一躲,「干啥呢你?」
徐樂樂愣了愣,說,「小哥兒讓我模模耳朵。」
「你模我耳朵干嘛?」李南夜挺不習慣,屁孩子哪那麼多事兒。
徐樂樂壓在下面那只小手過去抓住了李南夜的手,小聲又重復了一遍,「小哥兒給模模耳朵。」
……
「模吧,事兒多。」李南夜說了一句,但還是把頭擺正了在枕頭上躺好讓他模。
徐樂樂開心了,一手夾著他小哥耳朵另一只拉著手,但是他沒想睡,他精神著呢。
徐樂樂叫了李南夜一聲,「小哥兒。」
李南夜「嗯」了一聲表示回答。
徐樂樂問,「你回家之後以後還來麼?」
「廢話,」李南夜說,「我爺爺女乃女乃在這兒呢,我放假肯定得來啊。」
「哦,」徐樂樂稍稍放了點心,「那你下次來還帶我一起玩兒麼?」
李南夜扭過頭看了他一眼,那一對兒黑亮的大眼楮能看得特別清楚,李南夜逗他,「那時候我肯定都給你忘了。」
徐樂樂明顯一愣,傻了,也不知道說啥。小嘴兒抿得挺緊,有點難過。
李南夜也沒憋著他多長時間,一小會兒就樂了,捏捏手里那小肉爪,「我說的你還真信啊?我逗你玩兒呢樂樂。」
徐樂樂反不過來勁兒,呆愣愣的,「啥?」
「我不跟你玩兒跟誰玩兒啊,」李南夜哄他,「我周六周日還能放假呢,到時候我就讓我爸送我過來,周五晚上就能來了,不是什麼事兒。」
李南夜平時很少這語氣跟他說話,這麼溫和的時候不多,這小語言說的多煽情,太溫柔了,主要是他知道這小崽兒到時候肯定不願意讓他走,得難受。難得這麼耐心哄人,說的卻是這樣的話題,徐樂樂反倒覺得不得勁了,這個話題太傷感了,再也不想提了。
不過李南夜說的還是多多少少治愈了他一些的,至少這樣的話最短一周就能見一次。
哎,如果他每周都能來的話那還挺好的。
「小哥兒咱們還是睡覺吧。」徐樂樂有些悲傷地說。
「睡吧,」李南夜問他,「你不尿床吧?」
「不尿,」徐樂樂抿著小嘴樂,「我都是早上起來的時候去尿。你呢小哥兒?你尿不尿床?」
……李南夜覺得自己的年齡被侮辱了。
徐樂樂其實睡得很快,平時這個時間他早都睡了,今天這是小哥在旁邊有點太激動了。李南夜看著這小白團子呼吸越來越穩,輕輕動了動。睡著之前小手指頭一直掐著他耳朵,弄得他都不敢動,耳朵從他手里抽出來他小手就也跟著過來,破崽子煩人勁兒的。睡著了倆小手指頭就松了,虛虛地掛在他耳朵上,李南夜輕輕動了一下就抽出來了,抓著他那只手給放回小涼被里。
睡個覺也這麼多事兒,啥破毛病。李南夜模了把自己耳朵,甚至也像徐樂樂那樣用拇指和食指夾著,沒什麼感覺,不過為啥那小爪子掐著的時候就有點兒癢癢的,總想甩甩頭,或者撓撓。
後來李南夜也睡著了,睡著之前按個捋了捋手里那只小爪子的手指頭,真軟,都是肉。李南夜笑了一下,又捏了捏小手心,真招人稀罕。然後又撇了撇嘴,不過來跟小崽兒睡,跟那干巴小姑娘睡?有病麼那不是!
他們家親戚還是讓徐樂樂失望了,就只在這兒住了兩天,兩天就走了。李南夜把自己牙刷牙杯拿下樓的時候徐樂樂那小眼神兒,真叫一個水汪汪啊,就差倆手抱著不讓拿走了。
這天下樓玩兒的時候小朋友很少,就只有倆小孩兒蹲地上扒拉一個小土堆兒,小土堆兒中間還插著根小棍兒,倆人一人扒拉一次土,不知道那又是什麼奇怪並且讓人難以理解的游戲。他倆遠遠旁觀,就見一個小孩兒再次扒拉一小撮兒土的時候小棍倒了,對面那破孩子立馬就歡呼了,齜個牙,「哈哈哈哈,你尿炕!你尿炕!」
「我不尿炕!我,我這手哆嗦了扒拉大了剛才,這把不能算!有能耐再玩兒一次!」
……然後他們就真的又玩了一次。然後又玩了好幾次。
看到後來李南夜都無語了,滿臉黑線了,敢情這就是弄個小土堆兒,插根棍兒,一人劃拉一下子下邊的土,誰把小棍兒劃拉倒了誰就尿炕。這種游戲是誰最開始玩兒的呢,咋琢磨出來的?這得是什麼智商啊……
李南夜想帶著徐樂樂上一邊,可別看了,太無聊了。不如教小崽兒好好彈彈琉琉,省得他不在這兒的時候他總輸,那幫大的孩子就欺負他小,不會玩兒,每次都給小樂樂弄得嘟著小嘴兒,不開心。
結果李南夜伸手到旁邊想給他拽走的時候發現這孩子瞪著大眼楮看得那叫一個認真,還笑眯眯的顯然覺得挺有意思。李南夜當時就挑眉了,難道真是他自己的問題?其實這游戲可好玩了可有意思了?
徐樂樂這個時候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話,還用一只手擋住耳朵和他自己的小嘴兒,問他,「小哥兒,你說他倆是不是有點傻?」
「是,」李南夜點頭,這才樂了,把他往後扯了扯,靠牆根兒,這個部位有陰影,不曬,跟他說,「樂樂以後我回家了你別跟他們玩這個啊,玩點兒別的,這個太傻了。」
徐樂樂本來小手湊過去抓耳朵還想說點悄悄話呢,結果李南夜這句話一下給他說的沒興致了,小手也不去抓耳朵了,直接去捂他小哥的嘴,「別說別說,小哥兒你快別說了。」
李南夜給他小手抓下去,「捂我嘴干啥?」
徐樂樂抬頭看他一眼,撅了下嘴馬上又放下了,蔫吧著,「我不想讓你說。」
李南夜看著他,想了半天才明白這是因為啥,笑了。破崽子,矯情勁兒的。
伸手撓撓他小下巴殼兒,湊過去問他,「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了?」
「啊?」徐樂樂反應了一下,才把臉貼過去小聲說,「啊,我剛才要說他倆其實都尿炕。」
李南夜讓他給逗樂了,「你咋知道?」
徐樂樂這會兒讓小哥把話題岔開了就忘了,又開始笑眯眯的,抿著小嘴兒,笑得還挺壞,跟他小哥指了指斜上方。李南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當時「噗嗤」一下子就樂了。
問他,「那倆是他們家啊?」
「恩呢,」徐樂樂點點頭,小表情還有點臭顯擺的意思,「他們倆家洗床單兒洗得最快了,我總能看見在窗戶上搭著床單兒。我姥姥一周才給我換一次床單兒,有時候不到一周,但是他們倆好像天天都換,反正我總能看見上邊有床單兒搭著……」
李南夜又抬頭看了一眼,很明顯那就是小孩兒鋪的床單,花花綠綠的,上邊還印著卡通圖呢。再看過去的時候表情也變得跟徐樂樂剛才一樣了,笑滋滋的,倆天天尿炕的互相對著笑話,剛扒拉完土就直接往臉上模,「你尿炕你都這麼大了你還尿炕!哈哈哈!羞羞把臉摳!哈哈哈,你尿炕!」
……他們倆究竟是怎麼做到呲著牙互相哈哈哈的?
李南夜還是決定把徐樂樂扯走了,可別看了,本來我們小崽兒就傻吧唧兒的,再多看看他們估計得更傻了。
隨手在牆角扯下個狗尾巴草,拿著它在徐樂樂小脖子小下巴上撓癢癢,徐樂樂頓時就又化身貓崽兒了,小爪子來回抓也抓不著,躲也不是撓也不是,讓人逗得腦袋來回轉,狼狽的小樣兒。
「小哥兒,小哥兒你別弄了,呵呵呵,我最怕癢癢,呵呵,小哥兒……」
每次讓人逗了就這麼小嘴兒巴巴地叫小哥兒,也不知道站起來挪個地方或者跑開,就在原地蹲著讓他小哥接著弄,然後求饒。
李南夜樂得不行,你看,小崽兒就是傻麼,多呆啊。
不過就是傻得有點兒……嗯,招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