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什麼原因大家都沒有問,這個留著以後知道不遲,現在關鍵是快點把芨芨草帶回去。
「我們也是來找芨芨草的,姑娘也說芨芨草可以治天花。」楊勉語氣中有佩服,于傾的醫術他是知道的,他都是從老人的口中知道這個,可是葉玖卻是自己想到的,真是厲害。
于傾露出一抹詫異,但很快掩飾了。
葉玖有些赧然,悄悄看了眼歐陽悅,見她沖她搖頭,知道歐陽悅不想她說,所以只要保持沉默了。
歐陽悅其實是有些詫異的,她隨口編的謊話,沒想到真有這種事情存在。
不過這是好事,她可不想出什麼風頭。
于傾的背簍里已經有了一些芨芨草了,可是量並不多。
他有些懊惱,早知道燒薛亦竹需要的那些藥引的之前就把芨芨草給采了,也不會只能采到這麼點。
「你們先把這些帶回去給公子試試,我去找人繼續過來采。」于傾把背簍遞給楊勉,一听說芨芨草可以治天花,他就立馬趕來了,都沒來得及去找別人,在他看來早一點采到藥,就早一點治愈賀義濤。
于傾轉身的時候,腳下一滑,葉玖就在他身邊,下意識就伸手去扶,雖然說不定沒扶起別人把自己倒摔倒了。
還好這種可能沒有發生,因為另一邊召忘已經穩穩扶住了于傾。
只是于傾這樣一矮身,讓她在他的耳後看到了一樣東西——那塊和假的邵志涌一模一樣的疤。
一抹驚訝一閃而過。
拿著現成的芨芨草幾人很快趕回了鄭濟堂,只是這次沒有再讓歐陽航和歐陽悅進去。
回去後,趁煎藥的功夫葉玖又給陳康達把了脈,臉上露出了欣喜。
陳康達在好轉,果然之前沈達不是因為種人痘而死,而是他早已經感染了天花,只是自己不知道,然後又種了人痘。怪不得他和陳康達差不多時間種的人痘。陳康達卻晚發病,而且病情輕的多。
總算提起的心已經落下了一半,這時候天還沒亮,可是屋外站了很多伙計。他們一點睡意都沒有,都想知道陳康達的情況,這可是關系到他們的生死。
如果陳康達好了,他們就沒什麼好擔心了,總會有出去的時候,如果陳康達死了,他們不敢往下想會怎麼樣。
「放心吧,陳大哥沒事,已經開始退燒了。」葉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過同時看了眼身邊的召忘,她不奇怪于傾會去找那個老頭。因為他是個大夫,而且還是醫術不錯的大夫,她已經可以肯定那個假的邵志涌就是于傾,只是他為什麼要假扮她師父她還不明白。
而召忘不同,給她的沖擊有點大。一個落魄到連飯都吃不起的人,不僅武功高,而且種人痘是他提醒她的,他還知道去找那個得了天花幸存下來的老頭,還有當日那麼神效的金瘡藥,都證明他肯定是會醫術的,而且是一個醫術相當高的大夫。可是為什麼他要隱瞞?
召忘似乎明白了葉玖的意思,「我稍後會解釋。」
葉玖沒有再說什麼,就是不解釋也沒什麼,本來就沒有義務跟她解釋什麼。
竹簍里的芨芨草只夠幾個人的分量,目前的情況也不能去做什麼試驗了,直接給賀義濤還有另幾個人服用了芨芨草。
只是暫時沒有說出來。這時候如果大家知道有草藥可能會救他們的命,而分量又不夠每個人都喝到,他們可能不會去相信,還有很多這種草藥會送來,那後果是什麼真是不知道。除了爭搶,可能也沒什麼別的了。
別看那些人都病著,可是一旦為了活命爭斗起來,力量也是不可小覷的。
因為發燒,賀義濤的眼楮通紅,但是還保留著一份清醒。
喝下碗里的藥,還沖著葉玖笑了笑。
「哥,這次肯定有用,肯定能好。」想到幾次在自己絕望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都是這個少年出現在她面前救了她,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堵塞,就像當初她爹躺在病榻上給她一樣的感覺,她知道她不想他死,她很不想他死。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里已經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剛開始的時候,其實她只是抱著找一個大腿抱抱的心思,畢竟她和她娘勢單力薄,遇到點事情,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于是就是順水推舟的當了他妹妹,可是慢慢的,她經常能在他眼里看到痛苦的神色,雖然一閃而逝,可是還是被她一點不落的捕捉到。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看著她的時候會失神,會痛苦,難道她真的跟他的妹妹那麼像嗎?
其實她不是很相信賀義濤的話,她相信他因為他妹妹的死難過,但是她不信他會因為她有一點像他妹妹,就真的認她做妹妹,賀義濤是什麼人,想要做他妹妹的人,恐怕得從魯州排到京城,她還沒有自負到認為她這樣的女孩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要知道除了醫術,她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這倒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事實如此。
連芬香院那樣的地方都是賀義濤的,可想而知他該是一個多厲害的人物,盡管現在還是個少年。
誰也不會知道,那日瑤娘去見他,她就在回廊的拐角。
知道這個消息時候,她的驚訝無以復加,終于明白為什麼瑤娘一直沒有去抓她,還有一次在街上踫到竟然也沒有認出她,她還以為是自己換了男裝,走運,其實是有一個人在保護著她。
而這些他都沒有告訴她,還有曹家的事情之所以陳正邦會改變主意也是他,他為她的付出,已經不能讓她視若無睹了,就算是又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她也不在乎了,她希望這個秘密她永遠都不知道,她只要知道他的好就行了。
「哥,如果你騙了我,就請騙我一輩子吧。」葉玖突然說了一句話,讓原本昏昏欲睡的賀義濤猛地驚醒,可是留給他的已經是空空的房間,如果不是他肯定剛剛確實是葉玖在說話,他都要以為自己是幻听了。
第二天陳康達真的退燒了,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他們看到了希望,活下去的希望,于是每個伙計都開始種人痘,包括鄭澤忠他們也種了人痘。
三天的時間,所有的伙計都從發病發燒到退燒,完全健康,他們再也不怕接近病人,一個個充滿了斗志。
而喝了芨芨草的人也在慢慢好轉,雖然很慢,但是大家都看到了真實的在好轉,除了葉玖他們幾個知情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都不會去追根究底,因為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于傾弄了大量的芨芨草進來,讓葉玖都看的咂舌,這是什麼速度和能耐,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弄來這麼多芨芨草。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不到十天的功夫,鄭濟堂里所有的天花病人都好了。
外面也已經沒有新的病人再送進來了,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想哭,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像經歷了一生那麼久。
他們感覺自己太幸運了,多少昔日的伙伴永遠離開了他們。
當所有人好好的走出鄭濟堂的時候,外面的空地站滿了人,包括陳正邦,其實于傾能弄到這麼多的芨芨草,陳正邦也是出了大力的。
不管他是不是貪官,但是這次天花的事件,他處理的很好,最起碼沒有再一次造成當年的慘事。
鄭老夫人拄著拐杖,老淚縱橫,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這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經歷過多年前的人間慘劇,失去了丈夫,多年後,同樣的事件,再失去兒子和外孫,她恐怕也堅持不下去了。
何氏一把抱著葉玖,哆嗦著嘴唇只知道哭。
而另一邊伍氏抱著陳康達也是一樣,只知道哭。
這樣的一幕發生在鄭濟堂的角角落落。
等何氏抱著葉玖哭完,在一邊等候多時的陳嬌嬌也抱起葉玖,癟著嘴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嬌嬌,你快放開我,要勒死我了。」這種時刻葉玖實在不想說這種掃興的話,可是為了自己的生命著想,她還是開口了。
沒想到陳嬌嬌瘦下來了,力氣也還是這麼大。
一邊的丫鬟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葉玖,終于有一個人知道她的苦了。
陳嬌嬌有什麼事情一高興就喜歡拍丫鬟的肩膀,搞得丫鬟們都有點神經過敏了,看到貌似陳嬌嬌有點要高興的時候,就下意識的往後挪步。
「討厭,真會破壞氣氛。」陳嬌嬌破涕為笑,不過還是放開了葉玖,她也知道自己這力氣是大了點,但是她真的是情不自禁啊。
這些日子她經常做夢,會夢到葉玖已經死了,而尸體都不讓她看,他爹還冷著臉告訴她,為了不讓疫情蔓延,要燒掉葉玖的尸體。
陳正邦有多冤啊,他可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哦,他是說過,不過他沒有說過要燒了葉玖啊,葉玖可是還沒死呢。
葉玖听了陳嬌嬌的話,是滿臉黑線,不過為有了這樣兩個朋友開心,一個是陳嬌嬌另一個自然就是歐陽悅了。
到現在她都沒有搞清楚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互相看對方都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