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教過他們,日常如果要與尸體長時間相處該怎麼辦。大多數人都會不知所措,避之唯恐不及。
于是這個擺滿尸體的樓層,人們不到忍無可忍的地步,絕不想踏進一步。
唐旭海也來了,不過他沒有靠近只是站在逃生通道口那里,沒形象的依靠著門。
付史午擔心的其實並不是沒有辦法離開這個樓,從三樓接一條繩子爬下去,他並不是做不到。他擔心的是那個隱藏著的不安定分子,關良弼。
王子平和廖科儼然成為了話事人,人們不安的按照他們的指揮,用家里邊能夠找到的過濾性最好的衣服蒙住頭臉,把走廊一面的房間清空,里邊所有的尸體都被挪走。
三層的這些人死了才三天多,味道沒有20層那麼重,不過夏天*的速度比起氣溫低的時候要快很多,再過個七天人都不能往這邊走了!
想到這個事情,動手的人手腳利索的把家具也搬空,徹底的清空了這邊的房間。
天景園的所有外裝都是統一的,按照規定,不允許業主私自改建。
所以這邊的窗戶陽台跟18樓的沒有任何的區別。人們拿著扳手把玻璃敲碎,玻璃渣子掃干淨,拿出幾條床單結成的長條。
繩子不是沒有,是太少了,他們這麼多人的進出,那繩子根本就不夠用。
被隔離了一個星期之久,又面臨著斷水的情況,這些人爭先恐後的順著床單溜著牆面就下到了樓下。
因為一二樓有防盜窗,上下倒是沒有那麼難。
等到人們都出去的差不多了,付史午才站到窗戶邊上探頭往下望。
三樓的高度其實才十來米,可是這個距離如果不小心掉下去,姿勢不對輕易就會重傷喪命。
「恐高?」唐旭海突然說道。
付史午嚇一跳,他推推眼鏡,冷著臉說道︰「我不恐高。」
「嘖。」唐旭海咋舌,他推開付史午︰「一邊去,別礙事。」
付史午往旁邊站了站,唐旭海表情非常的平靜,好像如履平地,根本不是從三樓往下爬一樣。
唐旭海雙手上下交替的握住床單凝成的繩子,兩條大長腿蹬在牆面上形成一個三角形。
他手里邊放著繩子,雙腿交替移動,平平穩穩的就落到了地面上。
付史午看他做的輕松,不知不覺沒那麼緊張了,他模仿對方的動作,兩只手一上一下的握著,然後雙腳踩在牆面上,當真正懸空在半空中的時候,他才感覺到這絕不輕松。
身體的全部重量60多公斤全部都被兩只手腕支撐,雖然腳部分擔的一部分,卻非常的不舒服,付史午嘗試放開腳,像之前那些人那樣用雙腿纏住繩子,手腕卻開始發起抖來。
常年坐辦公室,讓他的胳膊沒什麼力氣,根本就禁不住。沒辦法,他只能再一次伸出腳踩在牆面上,一點一點的蹭下去。
等到下來,才覺得手被勒得發紅,酸的要命。
「缺乏鍛煉。」唐旭海抱著胳膊,嘴巴里叼著一根煙,下了定語。
看他那麼輕輕松松的站著,付史午再一次被強烈的對比虐的找不著北。
甩甩手腕子,付史午推推滑下來的眼楮,面無表情的往車庫走。
「干嘛去?沒事別亂走。」唐旭海手指夾著煙,噴出一口煙霧。
雖然剛才又被他損了,但是鑒于之前的救命之恩,付史午還是站住腳說︰「我想去我們單位一趟。」
三天前下雨開始就聯系不上了,他有點擔心,打主任家的電話也沒有人接,對方的手機更是直接關機。
他沒什麼朋友,參加工作幾年來也就這幾個熟人。
唐旭海沒說什麼只是跟在他身後一起往地下車庫的方向走去。
付史午猶豫了一下︰「你干什麼去?」
唐旭海黑黑的眼珠子瞟了他一眼︰「散步。」
付史午又被一噎。
不讓他亂走,自己卻散步,這是赤果果的藐視他的戰斗力咩?!
還沒走到車庫門口,就听見里邊傳來尖叫的聲音。
付史午心里咯 一下,他扭頭與唐旭海對視了一眼,唐旭海手指一彈扔掉了煙。
這時就見地下車庫的方向跑來一群人,身後跟著追出來的正是關良弼!
「我靠!」付史午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唐旭海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還以為這個家伙一句髒話也不會罵呢。
「這個家伙,就說怎麼在樓里邊找不到,他竟然出來了!」付史午驚愕極了。
「哼~」唐旭海不知道是不是贊賞的說道︰「他應該是從電梯間直接下到地下車庫去的,這樓里的人就沒有人能想到。」
出入口被封,電梯被改了設定無法到達負樓層,但是這不代表電梯井也被封閉了。
「你也沒有想到?」付史午不相信的看他,能第一時間就說出對方是怎麼出來的,又怎麼會想不到。
「我憑什麼告訴你。」唐旭海高傲的一抬頭,朝著人群走去。
付史午又氣又惱,還很糾結,他既然知道干嘛還跟他們一樣用繩索爬下來,直接走電梯井的爬梯不就行了?
腦回路真的很有問題!
還沒等到唐旭海走近,就見王子平手里邊拿著長棍頂著水果刀逆著人群跑了過去,唐旭海的腳步頓時站住了。
關良弼說實話的身體並不比王子平強健,但是他完全是憑著一股子瘋狂的勁頭。
「快把那個小姑娘交出來!她是不是發燒了?你還想騙我!」關良弼神情異常的狂吼著。
付史午看去,被追的最緊的居然是他的鄰居,那女子的公公住院,丈夫被隔離在外,今天好不容易出來正是要帶著女兒去找他的老公。
她的女兒這兩天確實是有點感冒發燒,不過她覺得這是壓力太大造成的,她並沒有嘔吐月復瀉啊!
小姑娘尖叫一聲,腿都嚇軟了,面對著瘋狂的關良弼,只能一步步的往後退去,她的媽媽在一旁緊緊的護著她,兩個人跑的跌跌撞撞。
「讓開!」王子平大喝一聲。
付史午這才知道唐旭海說的上過武校是什麼意思。
王子平揮舞著長棍,武動的似模似樣,很有少林寺和尚表演的功力。
觀賞性確實不錯,可惜實用性還差一些,只不過對付關良弼和迷彩背心這種更沒有系統章法的,首先就能把他們唬住。
再加上棍子可比關良弼手中的砍刀長多了,再加上王子平別出心裁的在上邊綁了一把水果刀,長棍暫時變成了長「槍」,關良弼就更加的縛手縛腳。
只不過跟迷彩背心那幾個神志正常的人不同,關良弼的瘋性大發,被王子平激起了凶性,不顧自己身上挨得棍子,舞著砍刀就向著王子平砍去。
眼見王子平就要受傷,「嗖」的一聲輕響,一只鋒利的弩箭就射進關良弼的胸口。
「啊!!」關良弼痛叫一聲,王子平趁機後撤,然後放平棍子,一下子扎進他的要害。
關良弼之前中箭並沒有傷到要害,王子平這一下徹底的要了他的命。
等到關良弼倒在了地上,人群漸漸從慌亂當中平靜下來。
還有人沉浸在第一次親眼目睹殺人的恐懼當中,就有人上去夸二人奮勇機智、合作默契了。
之前兩人合作在四個暴徒的手中堅持到了唐旭海到來,第二次見血殺人,讓他們從容了很多。
付史午卻覺得心頭有什麼東西在翻涌,讓他難受莫名。
「你不是要去單位嗎?外邊可是有更多關良弼這樣的人,你不怕?」唐旭海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的身邊。
「我怕。」付史午深吸一口氣︰「可是卻不能不去面對。我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再遇見那種危險的處境,怕也沒有用。」
「呵。」唐旭海意味不明的一笑。
付史午坐進自家的愛車里,唐旭海卻拉開車門進來了。
「你干嘛?」付史午皺眉。
「兜風,順便弄桶水。」唐旭海抽出一支煙。
「車里你不要抽煙。」付史午說道。
唐旭海手指頓了一下,把煙塞回了煙盒里邊。
付史午的馬自達出了小區上了路,幾天沒見,整個城市給人一種非常蕭瑟淒涼的感覺。
就好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馬路上街兩旁的商店住家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破壞。往日里干淨整潔的路面上,不是磚頭石子,就是落葉垃圾。
街道上到處都是三人一組巡邏的武警和警察,氣氛凝重而緊張。
「先去超市……還是先去我單位?」付史午扭頭問唐旭海。
「你覺得這個時候超市里邊還能有水?」唐旭海靠在窗邊手撐著頭問他。
付史午頓了頓,想起之前搶購的事情,都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前了。
「應該沒有了。」付史午說道。
「我想你們單位應該有沒開封的桶裝水,直接去設計院。」唐旭海說道。
付史午沒再說話,直接踩下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