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史午雖然有點死板,可是一般的常識還是有的,至少他就不信唐旭海這會兒說的話︰「就算是發炎也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引起發熱。」
唐旭海閉上嘴輕輕的喘氣,才不跟他說之前用腿猛踹綠體恤的時候就開始有點腫了。
付史午看他這幅死不開口的樣子算是服了,這人得逞強到什麼程度才算?
「行了,什麼都別說了,躺下吧!」付史午沒好氣扶住他的身體開始把他往低處摁。
「我的車上應該有一條毯子。」溫兆銘說道。
「你在這老實坐著,別動。」付史午在面對氣勢虛弱唐旭海終于氣壯了一回。
唐旭海渾身沒力的靠著牆,懶得跟他說話。
付史午獨自走回門口,拉開門栓,爬上車從後車廂翻出了一條毛毯,他想了想,在溫兆銘的車上一通翻找,把他覺得能用得上的東西都堆到毯子里裹巴裹巴都帶走了。
溫兆銘的這台車是他出車禍之後送來的,他自己現在開不了,但是也不願意坐別人的車,于是一直留著。每次去醫院復查復建的時候都是坐的這輛車,冬天的時候坐輪椅毯子就是用來搭在腿上擋風的。除此之外那個開車的助理沒事還往車上添了一些靠枕就為了讓他舒服點。
付史午拿了那兩個靠枕、一個U型枕,還在車廂里邊翻出了雨傘和喝水的保溫杯,外加幾包濕紙巾還有抽紙。
溫兆銘也是一個需要照顧的人,于是付史午干脆把車座上的座套也扒了下來,如果不是拆不動,他甚至想把座位弄下來。
付史午察覺到了天空中的變化,透過車窗向著天空當中看去。
明明還是藍得發黑的夜空,卻在天空的盡頭染上了淡淡的紅色,天幕以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慢慢的籠罩了這片大地。
付史午加快速度抱著一個大包回到了防空洞的里邊。溫兆銘看著他抱著一個超出他想象的大包回來,一貫沒啥表情的臉愣住了。
「你這是拿的什麼?」溫兆銘操縱著電動輪椅靠近他,他伸出手想要接過他手里的東西。
付史午讓了讓,說道︰「我自己來,你別動。」
他抽出車座套扔在地上,這才把大包放下,溫兆銘這才看到,原來他竟然把車子的座套都給弄了過來。
「用這個鋪在地上,至少不那麼涼。」付史午用車座套拼出了三個人的床位。
七個座位的座套,三個人的床位剛剛好。
付史午跪在其中的一個上邊,仔細的把靠枕放在頂端當枕頭,然後把燒得有點昏沉的唐旭海給攙扶過來。
唐旭海一米八八的大高個,加上渾身上下的肌肉,死沉死沉,付史午一米七九的小身板根本就扛不動他。
幸好唐旭海本身還能使出一點力氣,兩人靠在一起歪歪扭扭的蛇行到付史午給他準備的床位上。
「哎喲~~~」付史午憋著一口氣,把唐旭海給放倒在靠枕上。
唐旭海躺下之後長長的舒口氣,他閉著眼楮對付史午說道︰「我的背包里邊有急救包,里邊有消炎退燒的藥,你給我拿過來。」
付史午應了一聲,把毯子蓋到他的身上就去找他的背包。
在昏黃的燈泡之下,付史午翻著唐旭海的背包,看看他的背包里邊的東西,付史午之前自慚形穢的感覺進一步的升級了。
人家這背包里邊裝的有衣服,急救包,打火機,一個金屬水杯,酒精爐,固體酒精,緊急糧食還有一套應該是對話機之類的無線裝備,再加上之前的萬用鏟,電筒;再想想他自己的背包里邊裝了衣服、月兌水蔬菜餅,巧克力,干掛面,各種風味調料包,移動硬盤……
對比之後,高下立判。
付史午唏噓,也只能安慰自己他這是沒經驗要學的還很多……
他這千瘡百孔的心喲!
「找到了嗎?」溫兆銘看他一臉的復雜,不由的問道。
付史午這才回神把急救包抽出來打開,這里邊的東西還不少,抗生素消炎藥退燒藥都有,另外還有繃帶膠布棉簽消毒水,也許是自己知道自己的狀況,唐旭海額外帶了用于跌打扭傷的噴霧。
「找到了!」付史午拿起噴霧看了看,抓起消炎退燒藥挪到唐旭海身邊,掀開毯子把褲腿擼起來給他噴了噴噴霧。「醒醒別睡,把藥先吃了。」付史午把藥塞到他的手里邊,然後把一桶水的水口給捅開,倒了一杯水給他。
「讓他多喝點水,他出汗太多,會月兌水的。」溫兆銘在一旁說道。
「對,要多喝水。」付史午這才想起來似得,從唐旭海的手邊把空水杯接過來又給他倒了一些水。
唐旭海支著身子,把水喝完,水杯往付史午手里一遞︰「行了,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這附近的人少,異形應該找不到這里,你倆小心點,不要弄出大動靜。」
說完這句話,唐旭海就躺下拉上毯子蓋著,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說睡就睡。」付史午看著他近乎秒睡的神功,張口結舌。
看了唐旭海一會兒,發現他是真睡著了,付史午無趣的移開視線。
「溫先生,你要喝水嗎?」付史午看向另外一個需要人重點照顧的人士。
溫兆銘一直不怎麼說話,盡力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付史午主動問起,他才客氣的說道︰「溫兆銘,叫我的名字就好。那就麻煩你幫我倒點水。」
付史午很高興的說道︰「那我就叫你兆銘,你叫我史午吧。」
在這種只有三個人的特殊情況下,也許他就要突破好友欄里人數為零的狀況了?
一桶水有18升左右,這三桶水足夠三人喝三天,省著喝可以喝十天左右。唐旭海不至于十天都好不了吧?所以暫時水目前還是充足的。
付史午拿起溫兆銘車上的水杯,給他倒了一杯水,他自己半天沒喝水也覺得口渴,看著溫兆銘道謝之後端著杯子喝水,他想了一下,拿起唐旭海的杯子擦了擦倒了一杯水喝。
看時間現在已經十點,三人都沒有吃完飯,付史午就問溫兆銘︰「餓不餓?」
溫兆銘這次出來一開始沒想著情況會這麼糟糕,他不如唐旭海自己監听軍方的通訊,也不比王子平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只是有關系的人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天黑之前到東郊的倉儲中心去,他打不通助理的電話這才臨時拜托付史午。
于是他下來的時候,除了手機跟車鑰匙之外別的什麼東西都沒帶,為了不讓唐旭海和付史午嫌棄他這個累贅,他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有任何需求都沒有主動提出。
他看到付史午跟唐旭海兩人都帶著背包,兩人都準備了食物,可是他沒有。甚至那三桶水也是兩人的。
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在這個地方待幾天,餓了渴了他都不好直接提出分享二人的水根食物。
付史午沒那麼多心思,現在溫兆銘跟他們一起同行,水自然是算他一份。食物,唐旭海背包里的他沒有動,只不過他自己就帶著不少的干掛面跟月兌水蔬菜餅,夠三個人一天三頓吃三四天不成問題。
付史午掏出唐旭海的酒精爐,在溫兆銘的指點下把固體酒精拆封放進去點燃,直接把唐旭海的金屬水杯拿出來坐鍋,放水煮面。
他還舉著各種口味的調料包,詢問溫兆銘︰「你想吃那種口味的?有酸菜的、咖喱的、紅燒牛肉、海鮮、排骨、小雞炖蘑菇……」
溫兆銘無語的看著排成扇形擺在眼前的一溜調料包,覺得付史午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唐旭海現在不宜吃刺激和油膩的不如就小雞炖蘑菇吧。」溫兆銘點了點下巴說道。
「嗯,你說的對。」付史午立刻嚴肅了,挑出了小雞炖蘑菇的,把剩下的都塞回了背包的小袋里。
水現在要省著,所以直接煮湯面,溫兆銘和付史午倆人輪流著吃過之後,專門又給唐旭海煮了一鍋稀一點。
這個時候唐旭海已經睡的十分的沉了,付史午叫醒他非常的費勁,唐旭海精神不大好的連吃帶喝干掉自己的那份倒頭就睡了。
等他又睡了,付史午認真的用紙巾就著水把那個又當杯子又當過的金屬杯擦干淨。
今後幾天就靠它吃飯了,不保持干淨衛生可不行。
折騰完了都快12點,付史午幫溫兆銘從輪椅下來移動到他的床位上。
他這才知道,溫兆銘腿部殘疾的情況比看起來要嚴重的多。他坐在那里,把雙腿上的兩個假肢拆下來,付史午的眼楮忍不住的往上看。
「是不是很嚇人。」溫兆銘苦笑。
「有點……」付史午誠實的說道。
溫兆銘坐在那里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小腿,臉色黯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