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乾宮的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皇上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狠話,似乎如果現在夏草還站在他面前的話,就直接讓影衛一刀結果了她一般。
「這筆賬,遲早朕要跟她算!」齊珣冷著臉,手指緊緊地捏著奏折,紙張都被他捏得皺擰了起來。
「皇上,小德子宣完旨,正在外頭候著呢!」盧英瞧著氣氛不大好,本不想打擾。無奈外頭的小太監已經恭候多時了,而且皇上方才還特地叮囑過,如果宣旨的人回來了,一定要告訴他。
齊珣的面色緩和了些,輕輕地嗯了一聲,抬手一揮道︰「讓他進來!」
不多會兒,一個小太監就走了進來,正是方才在尚宮局宣旨的人。
「瑤容華怎麼說的?」齊珣輕咳了一聲,松開手不再□□那皺得不像樣的奏折,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回皇上的話,瑤容華說‘謝主隆恩’。」小德子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殿內再次變得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德子是頭一回去傳旨,這還多虧了他認盧英當師父,才有這樣的好事兒。不過這回的第一句話,似乎就出了問題。
「沒了?」皇上等了半晌,也不見跪在面前的人再開口,不由得輕聲問了一句,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煩的意味。
小德子咽了咽口水,縮著脖子道︰「沒了。」
盧英站在一旁,听了這話,不由得眨了眨眼。整張臉都快要皺在一起了,哎呦蠢貨,這個時候就該多說一點歌頌皇上豐功偉績的話啊,管瑤容華究竟有沒有說,騙騙皇上也好的。反正皇上面對夸獎的時候就是個傻子,又不會去辨明真偽。
九五之尊好容易緩和的面色,再次陰沉了下來。顯然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在前朝他拼死拼活的讓那些朝臣白費功夫,然後戲耍了一遍之後,排除千難萬阻,終于讓賀亦瑤當上了正四品容華,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
但是那個陰險狡猾的小女人,不僅坐享其成了,而且連歌功頌德都不曉得!
「不知好歹!」齊珣最終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氣哼哼地坐回了椅子上,就再也不肯說一句話了。
賀亦瑤在尚宮局幾乎忙得月兌不開身,皇上一道聖旨之後,引起的軒然大波。處于漩渦中心的賀亦瑤,自然是要迎接諸多問題。她不僅要開始整理尚宮局的事務,準備交付新任的尚宮,還得讓人去收拾靈犀宮,畢竟那座宮殿一直沒人住。
尚宮局的人被她指使得團團轉,皇上只顧著把賀亦瑤扶上容華的位置,根本沒有考慮要讓誰當新任尚宮。
過了三日之後,賀亦瑤手頭的事情收拾得差不多了,靈犀宮也整理一新,只等著她這個正主兒搬進去。但是皇上那邊再也沒有給一句指示,所以這倒讓賀亦瑤有些難辦了。
她一個剛升位的容華,原本就該麻利地搬到靈犀宮去,關起宮門低調做人。無奈她的情況太過特殊,沒有新尚宮,如果就這麼拍拍**走人,恐怕會引起諸多不滿。而且皇上給了她位份,結果現在一個屁都沒有,實在讓她有些模不著頭腦。
「皇上,瑤容華求見!」盧英終于等來了賀亦瑤在龍乾宮露面,立刻就來內殿,到皇上面前通傳。
齊珣正在用毛筆畫畫,神色頗為嚴肅,眉頭緊皺著,英挺的面容顯得更加俊朗。
興許是太投入了,他對盧英的話充耳不聞,始終低著頭,認真地握著筆在畫,不時地歪著頭似乎在檢查什麼。
盧英不敢再提醒,心想著皇上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故意要晾一下賀亦瑤。他便沖著一旁的宮人使了個眼色,有個聰明的小宮女立刻悄悄地退出去,給瑤容華傳口信。
齊珣抬起頭來,輕輕地瞥了一眼那個退出去的小宮女,卻是一句話都沒說,顯然是默許了這種行為。對于龍乾宮的內殿來說,皇上實在是太過于敏感了,稍微有個風吹草動,他就能立刻察覺到。
當賀亦瑤收到小宮女傳來的消息之後,先是錯愕了幾分,之後就有些無可奈何了。人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實際上九五之尊那顆比石頭還硬的心,才最是難懂。
「去把這幅畫給瑤容華看,看明白了再求見朕,否則永遠別來龍乾宮!」皇上總算是完成了一幅大作,他象征性地沖著宣紙上吹了兩口氣,讓上頭的墨汁干得更快些。
盧英听見皇上有了新的吩咐,立刻快步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幅畫,似乎里面的內容十分重要,齊珣竟是親自把畫給卷成了卷軸,讓旁人不好看見。
「瑤容華,您再等等,先仔細看這幅畫!」那個小宮女又出來傳話了,當然她不敢有所隱瞞,將皇上之前那句狠話也復述出來了。
賀亦瑤輕輕蹙起了眉頭,皇上的壞毛病又顯現出來了,真該好好治治。後宮之事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怎可如此敷衍的態度,而且似乎在九五之尊的眼里,相比于後宮這些瑣事兒,跟她鬧脾氣更加重要一般。
她想歸想,手上的動作並不減緩,立刻展開了那幅畫。待她看清楚上面的內容時,整個人都愣了一下,身體也跟著變得僵硬了起來。
畫上面的內容不難猜,相反還十分簡單。只是上面的人物實在相差太大,讓她一時有些承受不來。
總共有三個場景,每一個場景都是同樣的兩個人。其中一個身穿龍袍,頭戴金冠,整個人意氣風發,一看便知是皇上的自畫像,臉部的輪廓都能窺見其中的精髓之處,可見皇上的畫工很不錯。
另一個人若不是賀亦瑤仔細去辨認,都不能稱之為人了。完全就是幼兒畫畫的水平,胳膊和腿都用斜線代替,頭也只是一個圈,眼楮是用毛筆隨便點的兩個黑洞。如果不是這個人身上穿著的是裙衫,頭上還戴著完整的尚宮假髻,她根本不會猜出來,這鬼東西代表的是她!
呵呵,別問她怎麼看出來是尚宮戴的假髻,因為皇上把那假髻畫得跟真的似的!那假髻再次體現了皇上畫工了得的一面!
賀亦瑤深吸了一口氣,也只有皇上才會干這種無聊的事情了!
這幅畫上的兩個人差距太大,她已經不敢看了。幾乎不能忍,分分鐘要殺進龍乾宮,弄死那個狗皇帝!
「容華,皇上準備什麼時候召見您?靈犀宮那邊都準備妥當了,再不過去有些不大好!」站在身後的听蘭,見賀亦瑤捧著那幅畫,久久不說話,不由得輕聲問了一句。
沒有賀亦瑤的吩咐,她也不敢伸長脖子去看畫上的內容。畢竟此刻賀亦瑤的身份是主子,已經不容許她做出逾距的動作來了。
賀亦瑤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心底的不快。這才再次低頭,仔細確認那三幅場景表達的意思。
第一個場景,是兩個人都站著,皇上在門里,她在門外。第二個場景,兩人的位置依然沒變,只是那個簡筆畫的小人兒是卑躬屈膝的態度。第三個場景,則是兩人都在門里,賀亦瑤跪倒在皇上的腿邊上。
原來皇上是要賀亦瑤學劉備,三顧茅廬。他要過一把當諸葛亮的癮!
「再去請人稟報一次,瑤容華誠心求見皇上,望皇上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見我一面!」賀亦瑤長嘆了一口氣,將畫紙疊了起來,隨手塞進衣袖里,再也不想看到上面的鬼內容了!
她的聲音里透著幾分低沉,似乎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听蘭仔細地看了她一眼,見她並沒有流露太多的情緒,只是看起來有些累而已,也沒往心里去,再次邁開步子去跟龍乾宮門口的小太監說了一聲。
連續通報三次,賀亦瑤求見的話語是一次比一次軟和,到最後的確帶著幾分哀求的意味。齊珣就坐在椅子上,一手捧著茶盞,另一只手上下拋著一個糖罐子。听到小太監傳的話,臉上的笑容一次比一次開懷。
「成了,君無戲言。讓瑤容華進來吧!」終于在第三次的時候,齊珣松了口,大手一揮,臉上做出無比仁慈的神情來。
賀亦瑤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九五之尊吊兒郎當的模樣。茶盞已經放回了桌上,但是兩只手改成了一起拋接糖罐子,光從他臉上的表情看過去,都能感覺到他的心情愉快,玩兒得不亦樂乎。
那糖罐子是特制的,外頭完全透明的。一顆顆精巧的糖塊,在罐子里頭互相撞擊著、滾動著,甚至發出「沙沙」的聲音。
賀亦瑤定楮一瞧,糖罐子里頭的糖塊種類還不少。淡青色應該是皇上最愛的隻果味糖果,乳白色為牛女乃味的,透明的則是琥珀糖,還有少量的牛軋糖、蜜糖等。在糖罐子里晃來晃去的,幾乎要晃花旁人的眼。
「嬪妾見過皇上。」賀亦瑤輕咳了一聲,努力將自己的視線從那糖罐子上移開,俯身行了一禮。
「瑤容華,終于舍得來朕這龍乾宮瞧瞧了。朕還以為你都忙得忘記了呢!」齊珣繼續手上的動作,只是拋過去一個眼神,半陰半陽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求治愈啊啊啊!我的手機被偷了==
明明今天就回家了,昨晚卻被偷了手機,在火車上都不知道干嘛,連碼字都不行了。
我估計可能會斷更一天,超級煩!明後天可能斷更或者更新時間改變,上午八點沒更就別等了!
坐火車要25個小時,我都不知道那段時間該干嘛!
而且我還得在南京停留一天,第二天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