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清悅莊後,崔小眠的生活充實得不能再充實,第一天摘柿子摘山楂,第二天打獵烤肉,第三天釣魚,第四天摘隻果總之,有個和她同樣精力充沛的好同學邱巒,崔小眠想犯懶都不可能,總是正要早膳,就會發現餐桌前多了一個人,嘉南王莊子里的人都知道,自從搭上了賀親王師徒,小世子連家里的飯都省了。////極品小說舒適看書
對于多了一個小伙伴,崔小眠沒有意見,她從小就沒有同齡玩伴,好不容易有個玉竹還又分開了,現在認識了比玉竹更會玩的邱巒,她樂得開心。
反而是被邱巒崇拜得五體投地的賀遠,整日陰沉著臉,就好像邱巒欠他錢一樣,可偏偏還要湊一腳,明明看著邱巒不順眼,可不論崔小眠和邱巒去玩什麼,他都會跟著,這種感覺很不爽,孩子們玩得好好的,非要硬擠進一個家長,還是個冷著臉的家長,你說有多麼煞風景。
「師父,做王爺很閑嗎?我記得你前陣子都挺忙的,要不你回去看看,萬一你的皇帝爹又找你呢?」
「父王頻頻召我入宮,滿朝文武又拿為師與三皇兄相提並論,為師在京城很煩,你乖乖听話,莫要惹為師生氣。」
好吧,你在京城很煩,可你在這里我也很煩。
「師父,我趕腳你應該找些同齡人下下棋,品品茶,帶孩子的事兒交給李媽媽吧。」
「休得廢話!」
哪里廢話了,提醒你顧及身份,別和小孩子在一起玩物喪志而已。
崔小眠對賀遠的驅趕大計沒能成功,到了第六天上,農莊里便又多了一個礙眼的,且比賀遠還要令人生厭!
沈玲伊。
沈駙馬回京的次日,沈玲伊便到莊子里養病了,她初來時就在自家莊子里,外人也不知道。可是忽有一日,她家莊子里著火了,雖然只是燒毀了一間柴房,但沈大小姐生平最怕火,自家莊子是不能住了,「剛好」得知六表兄賀親王在此處也有農莊,遂搬來借住
崔小眠听過謊言,可沒听過這樣毫無技術性的謊言,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這樣柔弱可欺的不要臉的。
你丫的知道賀遠身邊沒帶著崔絳春,想來爬床就明說,找了一堆借口騙小孩啊!
就連邱少年都看出個中情趣,問崔小眠︰「六皇兄連個通房都沒帶,沈表姐看來是想生米煮成熟飯,逼著六皇兄換正室啊。」
崔小眠警覺︰「師母雖未圓房,卻是皇上指婚,明媒正娶,除非她死了,沈表姑做填房,否則怎麼換?」
邱少年嘻嘻一笑︰「小眠子,你還小,這事說來簡單,只要在七出之條中找出一條對上號,崔家也只能領了女兒回去,只是有崔帝師的面子在那里,倒也不會休妻,降為側妃便是了。」
邱巒雖然年少,但畢竟生長在皇家,就算沒有做過,也听家里人常常提起。這種事上反而比崔小眠這個老江湖要精通。
「七出之條是哪七出?」崔小眠學過女誡,可是卻沒人告訴過關于七出之條的學問。
「不順父母、無子女、yin、妒、有惡疾、口多言、竊盜。」
崔小眠一條條往崔絳春身上套,賀遠的爹娘太過高大上,這不順父母沾不上,尚未圓房也談不上無子女,圓房都不行更何來yin,賀遠連個通房都沒有,整個王府除了崔蓉蓉也沒人和她搶男人,妒忌也沒有對象,口多言和竊盜更和她扯不上邊兒,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惡疾。
當年崔家擔心假王妃的事被人發現,就讓三歲的崔絳春假裝生病,陳大夫又是自己人,身邊又有一個八面玲瓏的崔蓉蓉,這小王妃的身體便就一直不適,倒也並非大病,就是體弱,太醫也去看過,也未見起色。這個中蹊蹺崔小眠是明白的,即使沒有圓房,身為賀王妃也要經常進宮請安,逢年過節宮中的飲宴也是不能缺席的,但假的就是假的,崔絳春年紀又小,保不準一句話一個動作都露出馬腳,所以干脆就一直對外稱病,趁機避過一切宮中露臉的機會,她只是個小孩子,沒人會在這件事太較真,病了別來請安,別來飲宴便是了。
崔小眠見過崔絳春,除了略顯消瘦以外,根本就不是生病的樣子。她還記得曾听化雨說過,馮老頭曾經打著樂平公主的旗號到月初城找過百里玉明,當時就是說是為賀王妃診治。馮老頭早就是為沈玲伊做事了,想來沈玲伊早就在崔絳春的病上打過主意。
崔小眠和邱巒出去捉泥鰍,賀遠破天荒沒有跟著一起去,回來問過李媽媽,才知道表小姐臉上出風疹,嚇得直哭,這會子風疹雖然褪了,可王爺還一直陪著她呢。
崔小眠二話不說,對邱巒耳語幾句,兩人便進了廚房,過不多時,一碗熱騰騰的泥鰍湯就做好了。
泥鰍湯制做簡單,只是活泥鰍開堂破肚很難,崔大廚自己做不來,好在還有個邱巒能幫忙。
崔小眠端了這碗泥鰍湯便去找沈玲伊,這里不是王府沒有什麼避諱,再說你當師父的能去,我當徒弟的更能去。
沈玲伊臉上的紅疹果然已經退了,只是眼角還有淚痕,她側坐在貴妃榻上,如帶雨梨花般楚楚可憐。她今天才搬進來,沒成想不到一個時辰臉上的紅疹便起來了,好在六表哥听說後立刻跑來探望。
賀遠就坐在她對面,看著她的臉默然無語,從他進來到現在,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他一直是這樣,一句話也沒有說。沈玲伊突然來到清悅莊,他便知不妥,卻也不便將她擋在門外,只好讓人收拾出房間給沈玲伊暫住。沒想到剛剛住下便听聞她臉上起了風疹,賀遠馬上想到的就是沈玲伊著了崔小眠的道兒。
他趕過來,卻不見崔小眠曾經來過的樣子,而這時沈玲伊臉上的紅疹也已漸漸退去,只是許久沒有單獨相見,沈玲伊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他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好不容易他才擠出一句話︰「小徒今日不在莊內。」話外音︰你臉上的疹子不是我徒弟干的。
沈玲伊不明白他為何冒出這樣一句話,正想再問,見她最信任的丫鬟菊花走進來︰「小姐,賀王爺的徒兒听聞您身子抱恙,過來看您了。」
沈玲伊雖然不知道這師徒兩個在唱哪一出,卻還是強擠笑容請崔小眠進來,其實以她的修為根本就不用強擠,也能笑得很自然,只是剛剛才哭過,當然要笑得不是太情願才更好。
崔小眠比屋里這兩人都要大方從容︰「沈姑姑,听說您今日起了疹子,醫書上說泥鰍對濕疹疥瘡都有療效,這泥鰍湯是小眠親手熬的,您嘗嘗吧。」
賀遠看到崔小眠,臉又黑了︰「你怎麼來了?」我正在給你洗白,你自己又來淌渾水。
崔小眠雙手捧著個大托盤,托盤里面是一碗泥鰍湯,從廚房到這里有一截子路,泥鰍湯沒有灑出一滴,看的出小東西是小心翼翼端來的。
「師父,我一回來就听說沈姑姑搬來了,臉上又出了風疹,就下廚熬了湯,給姑姑端來了。」
沈玲伊死死盯著崔小眠手里的那碗湯,這才示意菊花接過來,笑道︰「這孩子真是懂事,幾歲了?」
崔小眠見她在賀遠面前裝得這樣徹底,便索性天真地戳破她︰「沈姑姑,您忘了嗎?前一陣您去過我家鋪子,還請我吃過好吃的櫻桃糖呢。」
賀遠聞言吃了一驚,沈玲伊去過師徒私房菜?為何沒听崔小眠提起過?
沈玲伊笑道︰「唉,你看我這眼神,這不是小眠嗎?又長高了,姑姑差點兒沒有認出你呢,原以為你正在國子監的學童府念書,沒想到在這里看到你。」
崔小眠轉身看看賀遠,這才對沈玲伊道︰「原本是要到學童府念書的,只是小眠前幾年生過病,腦袋和耳朵都不如別人,所以師父給我請了假,等我的病完全好了,再去念書。」
菊花把泥鰍湯端到沈玲伊面前,沈玲伊對菊花道︰「你先端下去,嘗嘗可還燙嗎?如果還燙,給我用碗倒一下。」
菊花沒有猶豫,端了泥鰍湯下去,片刻後又端回來,對沈玲伊道︰「已經不燙了,小姐趁熱喝了吧。」
沈玲伊這才端起來,小口品嘗。一旁的賀遠看一眼崔小眠,長松一口氣,小東西沒有在湯里加東西。
崔小眠當然知道菊花端著那碗湯去做什麼了,試毒!沈玲伊這人太多疑了,還是不相信她真的忘記那件事。
見沈玲伊喝完那碗湯,賀遠立刻起身告辭,拉了崔小眠就走。
直到出了沈玲伊的屋子很遠,賀遠見四下無人,才把崔小眠拽進一旁的樹林,問道︰「你怎麼跑來了?」
「表姑姑病了,我送碗湯過去也是應該,而且听聞我要去讀書,人家還好心地送了筆墨紙硯給我呢,這也算禮尚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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