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鄭歡樂第一反應就是想跑,結果因為看到某個不該出現的男人嚇得雙腳發軟,頓時就撲倒在了地上。
那反應猶如看到惡魔現身一樣,豈止是一個驚恐能形容的。
看著她的反應,上官游雙手僵硬的垂在半空中,拳頭攥得緊緊的,俊臉繃得很沉冷,但眼眸中卻浮著絲絲受傷的情緒,就連心口都隱隱泛疼。
他沒想到她怕他竟然怕成了這樣……
看著那哆嗦的身子,他眉頭擰得死緊,眸光沉沉的盯著。片刻之後,他還是走了過去,彎下頎長的身軀,將地上顫栗不停的身子給抱了起來。
「放、放開我!」鄭歡樂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瞬間炸毛了,在他緊實有力的手臂上掙扎起來。昏暗的燈火下,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氣的,那眼眸子都變紅了。
上官游抿緊薄唇,什麼話都沒說,抬腳就往某間房走去。鄭歡樂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辨別出來的,看著他抱著自己走向自己的房間,更是又驚又怕的驚呼了起來。
「救命啊——梅嫂救命——」打死她她也不要跟這個男人獨處,那些發生的事對她來說太過深刻,就像噩夢一樣讓她光是回憶就覺得害怕,更別說要面對他了。
旁邊一間屋子的房門被打開,梅嫂慌忙的跑了出來,一看,差點把她都驚嚇到。
「大、大少爺,您怎麼來了?」作為上官家的下人,或許上官游不認識她,但她絕對認識自家少主子的。
見她認出自己自己的身份,上官游眯起了黑眸並瞪了過去,冷聲命令道︰「回去!」
梅嫂吞了吞口水,正打算轉身回房,鄭歡樂趕緊朝她求救,「梅嫂,救我……嗚嗚嗚……」
梅嫂為難的看著她,說實話,她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她只知道老爺突然把少夫人安排在這里並讓她負責少夫人的飲食起居,其他的事她一概不清楚。現在大少爺過來,這‘救命’之說從何而來啊?
他們是夫妻,大少爺找來,不是挺正常的嗎?
「少夫人,奴婢去給大少爺煮壺香茶,一會兒就送您房里去。」找了個借口梅嫂趕緊朝廚房的方向跑去。
她都快四十的人了,作為過來人,她也多多少少猜到這對夫妻肯定在鬧矛盾,兩個都是主子,她作為一個下人哪有資格過問,更何況夫妻間的事更輪不到她一個外人插手。讓她救命?她還想找個人救自己的命呢。不都說大少爺性子極好嗎?為何大少爺會這般嚇人?
鄭歡樂紅著眼眶看著梅嫂就這麼跑了,仿佛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都沒了似的,那從眼眶涌出的淚珠似乎都帶著一絲絕望。
上官游臉色特別難看,不是他不想好好對她,而是……瞧瞧這小女人做的都是些什麼事?把自己的相公當妖魔鬼怪就算了,還像一個外人求救,換做誰來誰不氣?
他之所以蹲守在這里沒有回府,因為他知道回去後可能會面臨什麼,爹把她送到這地方來,分明就是想讓他們斷了關系,他若回去,估計爹很快就會找他談話。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不管他說什麼他們都不會相信他,可是要讓他放手,這不可能!
在砂紅村要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下了決定做了選擇,現在要他放手,談何容易?
帶著心里翻騰的酸澀,他抱著人抬腳走進了房門,並反腳將門踢上關好,這才抱著瑟瑟發抖的小女人走向了那張布置得華麗秀氣的大床。
「嗚嗚嗚……」鄭歡樂沒有再掙扎,因為她知道掙扎也沒用。跟他比起來,她是那麼渺小和無能,用他的話來說,他想弄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所以再多的掙扎也是枉然。除了哭,她實在找不到發泄心中恐懼的方法。
房里就他們兩人,沒有了外界的干擾,上官游臉色好了不少。坐在床邊,他霸道的將人禁錮在腿上,但抬手為她拭淚的動作卻輕柔無比。
「莫哭了,我不會再欺負你了。」他低沉的嗓音帶著心疼和歉意,也飽含了他的承諾。
「嗚嗚嗚……」他說了什麼鄭歡樂似乎都沒听到,閉著眼楮哭個不停。
「乖,別哭了。」上官游讓她靠在自己胸口上,耐著性子拍起了她後背。
說起來,他也沒認真的哄過人,也不知道該怎麼來哄女人。他家有個妹妹,可是妹妹從小到大都沒怎麼哭過,根本不需要人哄。長大了,妹妹調皮,他通常都是訓她,那臉皮厚的妹妹更是不需要人哄。至于其他的人,更加不需要他哄。
他知道那晚自己太粗暴了,傷得不僅是她的身,還有她的心,正是因為這個,他才躲了一天都不敢出現。
他也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沒用,反正她也不會听自己解釋,更不會相信他喜歡上了她。
听著胸口處她壓抑的哭聲,上官游單手抱著她,另一只手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他覺得自己才是該哭的那一個,這一輩子就對兩個女人上過心,一個已嫁作他婦,還有一個就是懷中這個,可看看現在的情況,他覺得老天就是故意要同他開玩笑。
兩個不同類型的女人,一個是不該想的,一個是該想卻拿不下的。還以為撿到一朵小蓮花,結果到手之後才發現純屬一個小傻瓜。
當然這些都只是他的月復誹,現在的他都成了眾人的公敵了,他哪有資格在計較什麼。
「歡樂。」沉默半響,他低頭輕喚道,面色溫潤帶著些許心疼,「我們談談。」
「嗚嗚嗚……」鄭歡樂一直都陷在自己悲傷恐懼的情緒中,壓根就沒听進去他的話。
上官游只覺得自己被她哭敗了。說她是小女孩還真的是,這一哭怎麼就沒完沒了了?
蹙了蹙眉,他將人輕輕推開,一手扶著她削瘦的肩臂,一手卷起衣袖為她拭淚。再一次認真的重復道︰「莫哭了好嗎?我們談談。」
要是以往,他的耐心絕對不會超過三句話,可今晚,他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顯得耐心十足。
「是相公不對,相公不該那樣對你。可是你也不該侮辱相公的人品,暫且不論是誰在背後唆使你,但你隨便的開口讓我納妾就是不對,這不僅是對你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對相公我的不尊重,同時也最整個上官家不尊重。」他認真的說道,算是向她解釋自己生氣的緣由,「我們上官家不似普通人家,我們上官家有著自己的家規和原則。別的人家可以隨意的娶妻納妾,可是在我們上官家,幾代以來都鮮少發生這樣的事。我們看中的不是子嗣的多少,而是看中的是家族的團結。對別的家族來說,子嗣的多少意味著家族的大小以及門楣的興旺,可是在上官家看來,庶出越多,意味著嫡出子女承受的壓力和危險越大。所以不管是我還是我爹以及過世的先祖,都不願納妾,怕的就是一些人會為了財富而變得貪婪可怕。我說的這些,你懂嗎?」
上官家的人都有一個特性——理智。看慣了那些大族世家的勾心斗角,他們心有感悟,別的家族子嗣多又如何,到最後有多少兄弟姐妹不為了金錢權勢勾心斗角的?所以就算他們娘親去世早,爹都沒有起過要續弦或者納妾的心思。而他即便在當初不待見她的時候,也從來沒想過要另尋女子共度一生。更何況在他對她已經動情的情況下,他又怎麼能接受這樣的事發生?
所以他才會氣,氣她不把自己當一回事,氣她只圖最快都不考慮後果,更氣她心里沒有他的存在。
他多想當初那個整天喊著‘相公’的女孩能回來,哪怕她做的食物很難下咽,他也不會再打翻糟蹋,哪怕她什麼都不懂,他也不會再嫌棄,她不懂事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教導她。
從答應娶她開始,其實他就已經認了命了,這輩子只會有這麼一個女人陪著自己。之前對她不好,那也是因為他還沒有說服自己,還沒有邁過自己心中的那道梗。
他說了那麼多,一字一句很認真、很清晰,鄭歡樂不是沒听到,只是面對眼前的男人,她實在不知道該拿怎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說如此多的話,而且說的還是有關上官家的事,她承認她也有做錯,明知道爹是不懷好意,卻還是迫于害怕而答應了爹的要求。她沒有退路,只能硬著頭皮上。哪知道他情緒會如此激動,激動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低下頭,哭聲變小了,只不過扭開頭沒有看他。
見狀,上官游也知道她是听進去了。
看著她絞著衣角的雙手,這個動作從兩人第一次見面之後似乎就沒變過。淡淡的勾唇,他將她絞著衣角的一雙小巧的手給握住捏進了自己手心之中。
鄭歡樂一愣,隨即就要抽出來,卻被他捏得更緊。
她的手很小,比他的手小了近乎一半,白皙是白皙,可是卻顯得有些干燥粗糙,跟她身上滑膩膩的觸覺很是不同,很明顯,這是一雙長期做事的手。
「跟相公回去好不?」上官游低沉的問道。
鄭歡樂低著頭,哭聲沒了,可她卻緘默起來。
「相公不會再罵你了,也不會再欺負你了。」他鄭重的許下承諾。
鄭歡樂眼睫顫了顫,還是沒理睬他。對她來說,他說的話都很好听,可是她已經上過一次當了,她不知道他為何變化如此大,但越是這樣她心里越是不安。誰知道他下一刻又會對自己做什麼樣的事出來?
上官游猜到她都會是這樣的反應,好在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這會兒也沒逼她。抬起她的下顎,他想看看她在想什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蒼白的小臉,下唇被她咬得泛青,注滿了淚水的大眼楮里全是驚恐不安,似恨似怕的看著他,不,應該是防備著她。
其實他知道她在害怕了,因為她的身子一直都在顫栗,只不過看著她小臉上的神色,他還是震驚了一把,心窩某處隱隱的泛著疼。
嘆了一口氣,他抿緊了薄唇,隨後將她放在床上,幫她月兌掉了靴子和外衫,又拿被子仔細的蓋在她身上,做完了這些,他什麼話都沒說,起身就走出了房門。
直到房里安靜下來許久,都不見男人再返身出現,鄭歡樂這才探出腦袋小心翼翼的看向房門口。還好他走了,要不然她真的快被嚇死了。
害怕他再返回來,她就這麼一直盯著房門口,也不知道盯了多久,直到困意來襲,她才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翌日
鄭歡樂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撓她癢似的,讓她想睡個安穩覺都不醒。緩緩的睜開眼,她忍不住朝懷里模去,突然就模到一團熱乎乎、軟綿綿的東西,這一模讓她睡意瞬間全無。
笨笨!
笨笨怎麼會在這里?
她這時才想起來已經有兩天沒看到笨笨了。不,應該是她從那天早上開始就把笨笨給忘了。
「嘰嘰嘰嘰……」懷中的小浣熊不停的叫喚著,那小爪子還不停的在她身上刨啊刨的,似乎在抱怨鄭歡樂對它的冷落。亮晶晶的眼珠子四周是漆黑的一圈,就似濃濃的黑眼圈一樣,望著她的小眼神都充滿了委屈。
鄭歡樂趕緊抱著它坐了起來,並用手捋著它的小腦袋,嘴里歉意的說道︰「對不起笨笨,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你餓不餓呀,我帶你去吃東西好嗎?」
「嘰嘰嘰嘰……」
看著笨笨撲騰在她懷里撒歡的樣子,鄭歡樂突然就笑了,此刻的她都忘了去過問笨笨是如何到這別院來的。
穿戴整齊後,她抱著笨笨出了房門,只是在跨出門檻的那一瞬間突然就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到了。
在她的房門口,擺著幾口大箱子,而梅嫂正看著大箱子皺眉發怵,似乎很為難的樣子。
「梅嫂,這是哪來的?」她走過去,有些不安的朝梅嫂問道。
梅嫂回過神,朝她看了過來,回道︰「少夫人,您醒了。奴婢正打算叫您起呢,這些箱子都是大少爺差人送過來的,奴婢正想去問問您,這些箱子該放在何處?」
一下子多了這麼多箱子,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排,全都搬去房里貌似也擺放不下。
聞言,鄭歡樂臉色都變了。她將懷中小浣熊放在地上,走過去把木箱子一一打開,結果看到里面全是衣物還有她在上官府用過的東西。
一時間,她也站在原地發愣,腦子都亂了。那男人到底要做什麼?這些箱子里的衣物不僅有她在上官府穿過的,還有他的。
難道……
就在她愣神猜測時,突然從院門口走進來一抹藍色的身影。頎長的身軀躍入她們的視線,男人白皙的俊臉溫潤如玉、俊美非凡,就連走路的步伐都顯得優雅迷人。
「大少爺。」梅嫂最先反應過來,趕緊迎了上去。
「嗯。」上官游微微頷首,緋紅的薄唇微微勾勒,帶著溫和的笑意,「梅嫂,整理一下,把少夫人的東西搬進她房里。」
「是。」梅嫂恭敬的應道,只是看了一眼幾口大箱之後她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大少爺,那其他的呢,該放哪?」
上官游下顎朝某間房揚了揚,「放那屋去。」
「是。」梅嫂應聲。似是明白過來他的用意,趕緊跑向他所指的那間屋子忙著收拾去了。
鄭歡樂還在發愣,直到那高大的藍色身影朝她靠近,她才回過神來並下意識的往身後退了好幾步,睜著一雙大眼楮,既驚恐不安又帶著些許怒氣朝他瞪去。
「你、你要做何?」
她以為他走了就不會來了,誰知道他不僅沒走,反而還想住在這里,他這是要做何?是想逼著她無家可歸麼?
上官游停了下來,自覺的和她保持一段距離,那俊臉上始終都保持一絲淺笑,溫雅迷人。
「你別緊張,我只是擔心你在外不習慣,所以想在此陪陪你,更何況讓你一人獨居在此,我哪能放心?」
「……」鄭歡樂臉色變了又變,幾乎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話了。想都什麼,她突然朝上官游吼了過去,「這是爹送我的院子!」
上官游點了點頭,溫和的輕道︰「我當然知道這是爹送給你的院子,可是你我是夫妻,難道作為相公,不該同你住在一起?」
「我們早就沒關系了!」鄭歡樂氣得臉都漲紅了,說話都開始失控起來,「我還有一封休書,那上面可是有你親筆落下的名字!」對,她還有休書!
上官游神色微變,不過很快,他又帶著笑意說道︰「你說有休書,可我都沒見過休書長何樣子,你不妨把休書拿出來讓我看看,看是否真是我寫的。」
聞言,鄭歡樂胸口起伏著,鼓著腮幫子就往房門跑,只是剛跑了兩步,她就停了下來僵硬的站在原地。
看著她的樣子,上官游得意的揚高了唇,甚至還催促了一句,「快去吧,我等著辨辨真假。」
小樣兒,和他斗?等把休書哄出來,看他不撕毀了它!
鄭歡樂哪里還敢去拿啊,一向笨笨的小腦袋總算聰明了一回,多多少少猜到了男人的用意。
上官游也沒繼續逼她,而是留下一句話就轉身去了他選下的房間。
「好好找找吧,看休書放在何處,若是有,那本少就承認你我再無關系,若是無,那你我還是夫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鄭歡樂咬著唇都想一頭撞死算了。這人怎麼這樣啊?!
……
熱鬧的街上,正歡樂抱著某只小寵漫無目的的走著。好在笨笨吃飽喝足,所以這會兒正在她懷中犯懶,才讓她暫時不用操心它的小調皮勁。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在京城里,看似有好幾個家,可是沒有一個家讓她勇于待下去。不是她不想攆上官游,而是她根本就攆不走他。可要跟他待在一塊,她心里就發慌,看到他她都害怕。
至于鄭家,她是不可能主動回去的。回去的下場她不用多想都知道。上官游明明白白的說了他是不會再娶的,也不會隨便納妾,也就是說爹的希望破滅了,現在要她回去面對爹,就算不死,那也是遍體鱗傷,她清楚得很,以爹對她的態度,當真動起怒來對她的懲罰不會比大娘輕。
整個京城,似乎都找不到她落腳的地方……
她沒有出門的習慣,也沒有銀子,對于這些街道她覺得好陌生,以至于走到哪她都不清楚。
木訥的她沒注意到前方一輛剛停下來的馬車,直到撞上一堵人牆,鼻子被撞得發痛她才回過神來。
「對、對不起……」她低著頭本能的道歉。
「嘰嘰嘰嘰……」懷中的笨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間從她懷中跳出去,並敏捷的朝對方撲了過去。
「笨笨!」鄭歡樂忍不住驚呼起來。
可惜已經晚了,只見笨笨的尖利的小爪子已經在對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嘶……」被抓的男人皺緊了眉,一手扯下脖子上的某物,一手捂著泛疼的脖子。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不僅男人臉色難看,鄭歡樂更是慌了神,她沒想到笨笨會突然傷人。
「對不起、對不起……公子,我家笨笨不是有意要傷您的……」她抬頭,緊張的紅了眼。
「王爺,您流血了!」一旁有人驚呼道。
男人白淨修長的手指輕拭了一下泛疼的地方,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抓著某物的手都忍不住收緊,凌厲的眸光充滿了戾氣。
「嘰嘰嘰嘰……」笨笨在他手中胡亂的掙扎,叫聲有些淒慘。
「公子,求您饒了我家笨笨吧,求求您別傷它,它真的不是故意要傷您的……嗚嗚嗚……」鄭歡樂舉著手想從他手中救下笨笨,可是對方突然把手舉手,她個子矮,怎麼都夠不著。
「大膽!」旁邊的人突然厲聲叱喝道,「你這女人竟敢指使畜生對我們王爺行凶,是不想活命了嗎?」
鄭歡樂根本沒心思理睬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男人的手上,看著笨笨可憐的掙扎叫喚著,她舉著手不停的挑起想將笨笨解救回來。
「笨笨……笨笨……你還我的笨笨……嗚嗚嗚……把我笨笨還給我……」
旁邊被她忽視的人帶著怒氣欲走過來抓她,突然被自家主子攔了下來。
「退下。」男子一手高舉著笨笨,朝他嚴肅的遞去一眼。
回過頭,他半眯著眼,眸光犀利的盯著面前小女人的衣袖,臉色變得復雜起來。
因為鄭歡樂舉著手,所以袖口是對著他的,那袖口上金線繡成的圖騰清晰的落入他眼中,別人不認識那圖騰的含義,但他可是認得的,這是上官家具有身份的人才會配有的。
手臂放下,他將手中之物交了出去,瞬間就被小女人給搶了過去。
「笨笨……」抱著笨笨,鄭歡樂心疼不已,趕緊捂在懷里安撫它。
「嘰嘰嘰嘰……」笨笨似乎被嚇得不輕,腦袋縮進她懷里後就再也不敢露出來了。
見它無事,鄭歡樂這才松了一口氣,擦了擦眼淚,她朝男子蹲身行了一禮,「謝謝公子放過我家笨笨……它不是有意要傷害公子您的,是我教無方所以才讓它如此頑劣,對公子造成的損傷,我願意賠償,還請公子大人大量饒過我們。」
「上官游是你何人?」男子突然問道,似乎對她道歉的話一點都不感興趣。
鄭歡樂微微一愣,抬頭朝他看了過去,驚詫的打量起他來。面前的男子穿著打扮很富貴,氣質跟皇上一樣,很威嚴,神色又像沈少主有點冷酷的感覺,總之她看得出來對方身份不凡,而且還有人喊他‘王爺’,可想而知她是惹上了大人物。
怎麼辦?
好像他還認識上官游。
「我……我……」
「伏順王。」就在鄭歡樂緊張不安的時候,突然一道溫潤的嗓音插了進來。
鄭歡樂震驚的回頭,是沒想到他也會在這里。看著那熟悉的身影,她內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氣,再看一眼對面嚴肅高傲的男子,下意識的,她朝身後退了幾步,本能的朝上官游靠了過去。
腰間一緊,她人瞬間落入某人懷中。
「真是的,不是讓你乖乖等著為夫嗎,亂跑做何?」頭頂,傳來上官游溫和的聲音。
鄭歡樂腦袋埋在他胸口上,單手抱著笨笨,另一只手緊緊的攥著他衣襟。她知道現在只有他能替自己解圍。對方是王爺,若沒有人幫忙,她和笨笨肯定會死得很慘。
「上官公子,好久不見,沒想到今日在此遇上。」月清一改方才的嚴肅高傲,俊臉上堆上了客氣的笑容,看向他懷中的女人,似是不解的問道,「不知這位是?」
「她是在下內子。」上官游回以一笑,攬著鄭歡樂的手臂微微收緊,並不掩飾自己對懷中小女人的在乎,「今日內子出來游玩,不想冒犯了伏順王,還請伏順王看在在下的薄面上饒恕內子的無禮之舉。」
月清大度的擺了擺手,「上官公子太見外了,不過是一場誤會,是手下大驚小怪罷了,本王如何能同上官家的少夫人見氣呢。」
听著他們三言兩語就把剛才的事化解了,靠在上官游胸前,鄭歡樂暗自吐了一口氣。其實剛剛真是嚇死她了,她都以為笨笨會遭遇不測。好在對方手下留情,要不然,她如何向嫣然交代?
听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第一次,鄭歡樂有了一種心安的感覺。盡管心里還是恨他,還是怕他,可是比起外人來,她潛意識里就偏了心。
她是什麼反應上官游都能察覺得到,這一刻,她的安分以及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依賴感都讓他心中大喜。這不知好歹的小女人,總算知道要找靠山了?
不是挺逞能的麼?
「不是說要去布莊看看嗎,現在還想去嗎?為夫陪你。」低下頭,他在她耳旁親昵的說道,可語聲明顯不低,就似要故意說給某人听的一般。
「嗯。」鄭歡樂小聲的應道。此刻的她哪還敢跟他計較什麼,她現在只求他趕緊把她帶走。
盯著那泛著紅暈的小耳朵,上官游眼中溢滿了笑。要不是大街上不允許,他現在都想咬上一口。
「上官公子可就要離開麼?」月清突然問道,話里還有不舍的意思。
上官游飽含歉意和無奈的看向他,「實在抱歉,今日怕是不能同伏順王長敘了。內子生性膽小,懼見生人,有她在,也不方便談話,今日算是在下欠伏順王一個人情,改日在下定會親自相邀向伏順王賠禮。」
「上官公子客氣了。」月清大氣的說道,神色有些異樣的他抿了抿薄唇,突然開口,「听說上官家近日要舉行一次‘品寶宴’,本王恰巧看上了一件珍寶,不知道‘品寶宴’那日,上官公子能否給本王一個方便?」
聞言,上官游眸光忽閃,但還是問道︰「不知王爺看上的是那件珍寶?」
「一品金香爐。」
上官游垂眸,片刻之後他笑意溫和的看向月清,「不過是一件凡物罷了,既是伏順王喜愛,在下就替家父做主將金香爐贈與王爺。」
「當真?」月清有些意外,眸中瞬間染上一絲喜色。
上官游頷首,「品寶宴那日在下怕是無法分身,明日在下就讓人將香爐送去王爺府上。」
「哈哈哈……」月清突然笑了起來,「上官公子果然夠爽快,真不愧是我隴南國第一公子,這等豪贈也只有上官公子做得到。」
上官游俊臉上一直都保持著溫潤儒雅的笑容,朝他點了點頭,「既是說定了,那在下就失陪了,王爺,告辭。」
「上官公子慢走。」月清拱手客氣的回禮。
上官游擁著懷中小女人從容的轉身,走向了街頭。
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月清斂回笑容,抬手模了模脖子上被抓傷的地方,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今日也不算吃虧,一道傷口換來一件金爐也算是賺了。要知道,那件金爐已經被人出了五十萬兩銀子預定了。
沒想到一個小丫頭而已,竟讓上官游如此在意,幾十萬兩的東西連眉頭都沒皺就送給了他。
走在街上,上官游暗自擰緊了濃眉,溫潤的黑眸中充滿了不解。
以他多年對月清的了解,這人並沒有收藏珍寶的愛好,更何況還沒有在品寶宴上亮相,居然都能被他熟悉,他到底想做何?
他不在乎被人趁火打劫,能用銀財換來自己女人的安危,犧牲多少都無所謂,上官家不缺這點身外之物。只不過他比較好奇的是月清的用意,明明他都說了欠他一個人情,而他卻舍去人情只要那香爐。站在他的角度,那月清似乎有些犯傻。
說是去布莊,上官游真把鄭歡樂帶去自家布莊走了一圈。因為發生了先前笨笨抓人的事,鄭歡樂這會兒正心虛著,根本就不好拒絕他,而且听著兩個男人的對話她也知道是什麼意思,盡管那伏順王放過她和笨笨,可是卻讓上官游失去了一件寶物。
也不知道那寶物值不值錢?
她現在不擔心伏順王會再找她和笨笨的麻煩,她現在緊張的是上官游會不會讓她賠那件寶物。要是太貴重,她賠不起怎麼辦?
她荷包都是空的,就算把她賣了也不值幾個錢啊。
一路上,鄭歡樂都懊悔死了,早知道今日就不出來了,沒想到該躲的人沒躲掉,反而差點惹下麻煩。
「過幾日就是品寶宴了,到時候上官家的人都會前去,你也不例外,正好今日出來,為夫陪你去挑選些飾物。」拋開月清的事,上官游溫柔的對鄭歡樂說道。
鄭歡樂低著頭,沒吱聲。
「可是不知該如何挑選?要不要為夫替你選?」他耐心的問道。
沉默片刻,鄭歡樂才小聲了應了他一句,「我沒銀子。」
上官游吸了一口氣,每一次听到她這種話他都有種想吐血的沖動。這女人怎的就如此氣人?!
捧起她的小臉,看著她臉上冷淡的神色,他嘆了口氣,說道︰「都是自家的東西,不用掏銀子。你看為夫身上帶銀子沒?不也跟你一樣。」
「……?!」鄭歡樂別扭的把臉扭開。他跟她是兩個世界的人,能這麼比較嗎?
「好了,你要是嫌麻煩或者是看不上我挑選的,那我讓嫣然替你選,反正品寶宴她也會去。」他不是嫌棄她,只是希望那天她能美美的跟他去。
鄭歡樂還是沒吭聲。
「走吧,回去了。」他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可是在外面卻有很多不便,與其在外面受她冷漠相待,不如回去好了。
……
一路上,都只有上官游一個人在說話,鄭歡樂想捂上耳朵都不行。要不是看在上官游認識回去的路,她早就甩開他跑了。
梅嫂正在為兩人的去向著急,就見兩人並肩回來。
看著夫妻倆親昵的樣子,她忍著笑趕緊迎了上去。
「大少爺、少夫人,你們回來了。奴婢已經做好了飯菜,正想著去找你們呢。」
「嗯。」上官游朝她揚了揚下顎,示意她去擺膳。
梅嫂趕緊退下,心里還在偷笑,她就說嘛,這夫妻倆吵架外人插不上人,這不,才一晚上就和好了。
當然,鄭歡樂是不知道梅嫂的想法,她此刻能順從上官游,也實屬無奈,到現在為止,上官游都還沒跟她談論那寶物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她賠多少。
上官游更是沒猜到她的想法,要是猜到,估計立馬就吐血了。
那金香爐豈是用銀錢就能衡量的?別說被人故意抬高了價,就算是按本金折賣,那也是她做幾輩子苦力都賺不來的。
……
而另一邊皇宮里
由于昨日私自出宮,到今日正午了,沈千姿都還沒從床上爬起來。
「明珠,皇上呢,他有沒有說何時回來?」靠在枕頭上,她口齒不清的朝守在床邊的明珠問道。
昨晚上被訓了一晚上,某個男人就差沒把她拆了。她可是犧牲了不少才換來原諒的,雖說腰不酸腿不痛,可是嘴巴到現在都還是麻麻的,可想而知,她的犧牲有多大。偏偏那男人就跟上癮了似的,還說今晚繼續。
這是要弄死她的節奏啊!
想到那些場面,她耳根發燙,只覺得嘴巴更麻了。
「回娘娘,皇上有讓人過來傳話,說是讓您醒了先用膳,他晚些時候才回來。」明珠如實回道。
沈千姿‘哦’了一聲,鼓了鼓腮幫子,繼續口齒不清,「那你先出去吧,我現在吃不下東西。」
她早就‘吃’飽了,現在嘴巴發麻一點食欲都沒有,即便漱過口,可嘴里似乎還有那種腥膩的味道。
听出她聲音不對勁兒,明珠緊張的看著她,「娘娘,你嗓子怎麼了?是不是有不適的地方,奴婢去把御醫請來給您看看如何?」
聞言,沈千姿有些囧,趕緊將她喚住,「別!我沒事,就是……就是……就是偷吃了點東西,這會兒還沒消化。」
要她跟一個未成年的丫頭說那樣的話題,貌似太不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