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女乃娘吳氏身體不適,想告幾日的假回去醫治,不能在照顧二小姐了免得給小嬰兒過去病氣。趕巧相爺上朝去了還未回來,她只能去後院跟唯一的女主人柳氏告假。
柳姨娘側倚在榻上,旁邊的小丫環英兒為她剝著葡萄,經王媽通傳微訝︰「她怎麼來了?」
吳氏一進屋道了個萬福開口提了提自己的事︰「就兩日,不會耽擱太久的。」
柳姨娘听了眼底精光一閃計上心來,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哦,是什麼病兩日到不打緊,只怕兩日時間不夠吧?」
吳氏不好意一臉羞愧遲疑道︰「就是著了涼微感風寒,喝兩劑湯藥便能好。」
「二小姐那邊可是另派了人去?」柳姨娘揮退了屋內的丫環坐起身問。
「回夫人,沒有。」吳氏恭敬的垂首回道︰「相爺還不知道,二小姐那邊喝兩日牛乳也是可以的。」
柳姨娘听了心里一喜,面上不顯道︰「知道了你先去吧,回頭我稟了老爺看二小姐那頭是否需要再添個女乃娘。」話中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吳氏一听心下暗自著急,她就怕因此事被別人頂了自己的位置,這可是好活,不光好吃好喝不說,孩子又乖巧還能每月得一兩銀子,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樣好的事了。
「夫人,要不一日,一日就好。」吳氏心下一急。
「這事可不是你說了就算的。」柳姨娘漫不經心道︰「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萬一要是給二小姐過去病氣誰擔待得了。」
「那……」吳氏不是不知道這個理,就是心有不甘,暗罵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生了病如今可好,好好的活眼看著就要沒了。
柳姨娘將吳氏的神色看在眼里,沖王媽遞了個眼色讓她去說,小孩子嗎,生了病可不是那麼容易好的。
王媽知道分寸,上前悄聲在吳氏耳邊說了幾句,吳氏面色瞬時慘白,嚇得渾身直哆嗦,一下子跪在地上求道︰「夫人,奴家不敢,這要是讓相爺知道了,奴家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那可是丞相嫡親的女兒,她一個小小百姓哪能惹得起。
「你想留下來就得听我的。」柳姨娘不想跟愚婦較真,陰冷的目光注視著下跪的婦人道︰「不過就是讓二小姐染病,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怪不到你的頭上,若是問起你只說是二小姐染了風寒你不過是被二小姐過了病。」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了。
王媽適時的拿出五兩銀子遞到吳氏手里道︰「這是定錢,只要二小姐生了病之後還有十兩足夠你一家三口吃喝一年的,其他的事就用不著你操心了。」
吳氏看著手里的銀子一時愣在當場,心里怎麼也不舒服,讓她去害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她做不到,可是銀子確確實實地在自己的手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選擇。
柳姨娘向王媽遞去眼色,王媽上前道︰「你要是不樂意,立刻趕出相府沒人會願意再用你。」
剎時間吳氏頓時清醒,咬咬牙最終同意了,她想不過是生場病,料想不會出什麼事,孩子畢竟是嫡子,再說還有兩個丫環在,真要有不對的地方也能去叫大夫。
柳姨娘見吳氏答應了便讓她下去,直接去照顧那小賤人,這樣一來很多事就會變很平常根本想不到是她所為,誰讓出生的嬰兒體弱呢,這能怪得了誰。
到了喝女乃的時辰,吳氏心中忐忑不安的去了嬰兒屋里,與兩個丫環說了幾句走到嬰兒床前小心的將孩子抱在懷中。
汐朝這時候已經知道該吃飯了,睜著一雙葡萄般的大眼楮看向吳氏,赫然發覺有點不對勁,在吳氏的手踫到她臉時驚覺吳氏的體溫比之昨日燙了許多,腦子里瞬間閃現出‘感冒’兩字。心下一驚吳氏既然生了病為什麼還要來喂她,就不怕她被傳染上嗎,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她雖不清楚喝了感冒之人的女乃水會不會受到傳染,但總覺得不會好到哪去。
吳氏小心的露出乳|房|放湊到嬰兒嘴邊,一般這個時候嬰兒都會本能的含住吮吸,而今日卻怎麼也不張口很是急人。心一急手越發的重了些,使勁把乳|頭|往嬰兒嘴里塞。
汐朝一看吳氏的做為就知內里有貓膩,死咬住牙根就是不張口,對于生命上的安全她絕不會因為饑餓就此妥協。
呈氏怎麼也喂不進去急得滿頭大汗,又不敢硬來去捏開嬰兒的嘴怕留下指印讓人起疑。
其中一個小丫環進屋看到面色焦急的吳氏問起︰「怎麼了?」
吳氏一驚嚇出了一身冷汗慌忙道︰「孩子不吃女乃,這可如何是好?」慌張之下道出半真半假的話,顯然她並不知道嬰兒為什麼就是不肯張嘴。
「不吃就算了。」丫環道︰「二小姐要是餓了會叫人,再等等吧。」二小姐一直乖巧听話,這都到了吃女乃的時辰不見叫喚,雖有些奇怪到不足以讓人在意。
呈氏無奈小心的放下孩子,心里確是焦急萬分,要是辦不成柳氏吩咐下來的事,那後果她真不敢去想。
汐朝一直忍到傍晚,吳氏每隔一段時間就來喂一次,可每次都如之前一樣不吃,急得她團團轉不知怎麼辦。
兩個丫環也覺出今日二小姐不同尋常,本想著叫大夫過來看看是不是生病了,被吳氏三言兩語阻止了,說等相爺回來再叫也不遲,心里面確是膽戰心驚。
幼小的身體在一天沒進食的情況下由為虛弱,汐朝神智仍然清醒,她一定得堅持到底,可誰曾想女乃沒喝成她卻在頻繁的接觸生病的吳氏下染上感冒,嬰兒的身體就是不比大人耐受,她已經感覺到渾身燒起的熱度,卻你沒有張口呼喚,她心里萬分清楚兩個小丫環是指望不上的,而一心想害她的吳氏就更不用提了,她要等,等那個名義上是她父親的男人來看她,那時她的命才會有保障。
還好汐朝好運,晚上來看她的人不僅僅是歐陽燁還有她的親爹沐昊宇,當她看清是誰後便放聲大哭起來,哭聲听得人格外心疼。
「這是怎麼了?」歐陽燁一听不對勁,立刻質問起呆在外面的丫環吳氏三人。
「奴婢們不知,剛才還好好的。」小丫環膽小的回道︰「是不是餓了,二小姐一天沒進食了。」
這下本就心痛女兒的沐昊宇更加氣憤,居然餓了他的寶貝一天,豈有此理,快步來到床前抱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兒親了親。
不親還好一親之下頓時發覺不對,嬰兒的體溫怎麼這麼高,用手試了一下登時臉色就變了怒斥道︰「汐朝發熱了,你是怎麼照顧孩子的!」他才兩日沒來就發生這麼大的事,萬一孩子高燒不退後果不堪設想。
「是臣的疏忽。」歐陽燁不敢辯解立刻命阿棋去叫大夫,小孩子燒熱不同尋常耽誤不得。
「乖,汐朝,不哭。」沐昊宇小心的輕聲哄道,對歐陽燁道︰「去拿些牛乳來!」他不知道孩子為什麼一日未進食,現在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
牛乳立刻端了進來,汐朝松了口氣總算得救了,在沐昊宇小心的喂食下喝了滿滿一大碗的鮮牛乳,空空如也的胃才好受些,渾身的熱度仍舊熱得她極不舒服,眉頭緊緊的皺著。
沐昊宇見小女兒難受又遲遲不見大夫前來,心下焦急道︰「孩子朕帶走。」不等歐陽燁出聲,取了床邊的小被裹了孩子就往外急步行去,孩子小生了病不能再等了,宮里有御醫他再不敢將孩子放在別人處養,如今是小病,以後呢,他真的不敢去想。此時此刻歐陽燁在他心里已經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歐陽燁見皇上抱著孩子迅速離開,阻攔不急只能先留下處理此事,不能讓人發現孩子已經被抱走的事。
還有今日的事絕對不是偶然,歐陽燁將事情一件件吩咐下去,回過頭來審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三人。
「說,為什麼二小姐一日未進食?」歐陽燁凌厲地目光直指吳氏,因為吳氏負責喂女乃。
「奴家,奴家。」吳氏哪見過這陣仗,嚇得話都說不清,冷汗直往下流,整個身體匍匐在地不敢挪動半分。
歐陽燁眉頭一皺,看到臉色發紅有些不正常的吳氏頓時明白了︰「二小姐的病是你過去的?」
吳氏听了更加不敢抬頭,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心道完了完了,徹底完了,都怪自己一時貪念。
「奴家,奴家,原本是要稟明大人的。」吳氏不甘心想要再搏一次,她不能死,家里還有一個半大的孩子,「大人不在,奴家就去稟了夫人。」
歐陽燁一听全都明白了,打斷了吳氏之後的話,看了看地上的三人,這三人都不能再留,擺擺手讓人將三人帶下去自行處理了,至于後院那位他現在並不打算處置,一是沒有證據,僅憑吳氏的話不能做數,二就是他的女兒芸兒不能沒有母親,何況府里也不能沒有女人操持,他還不想再娶個女人進門,先就這樣吧至于皇上那里他自會去請罪。
沐昊宇是騎馬來的,一出相府立刻吩咐隱于暗中的暗衛先行回宮中布置一切,他帶著孩子快馬趕回,馬上疾馳時不時看看懷中的孩子有什麼不妥,一怕捂著孩子二怕風大使得病情加重,好在孩子很乖不哭不鬧的只緊皺著光禿禿的眉頭以示自己的不適。
太監總管李德勝是跟在皇帝身邊的老人了極為忠心,皇上與林晚秋的事他也知道,再看到前來傳話的暗衛後,先是大驚以為皇上受了傷,得知原因後更是氣憤,有條不紊的派兩名忠心的小太監去趟太醫院,悄悄地叫來忠于皇上的徐太醫。
沐昊宇抱著孩子從密道中回到自己的寢宮龍華殿,看到等候在一旁的徐太醫,心放下大半,「快看看汐朝如何?」
徐太醫也不多禮上前探看孩子面色才下手診脈,一探之下眉頭皺起道︰「高熱,臣立刻開藥,先退熱在說。「小孩子得了病用藥必須慎之又慎,避免藥量過大傷了根本。
藥方給了李德勝他親自去皇上的私庫里拿藥,好在龍華殿內設有單獨的小廚房便于煎藥。
「好在送來的及時沒燒到心肺,喝了藥退了熱就好了。」徐太醫非常納悶在診脈中他就發現孩子的身體底子好不像是自己染上的風寒。
沐昊宇听徐太醫一說心下已經明了,對歐陽燁的態度更是一落千丈,暗中冷光泛起隱隱帶著幾分殺意。
汐朝很乖的喝了小半碗苦苦的黑乎乎的湯藥,安靜的閉上眼睡去,她已經非常累了,這個地方讓她很安心她可以放心的入睡。
沐昊宇在床邊寸步不離的守著,徐太醫也不敢離開等著孩子熱度退下來好換藥。
藥效很快兩個時辰後沐昊宇再模溫度已經降下去了,長松了口氣,揉了揉因緊繃而漲痛的額角。
徐太醫上前診脈後又開了一張藥方,是調理用的,一日一次連服三日藥到病除。
沐昊宇看著床上展眉的女兒,心底一處不禁柔軟起來,這是他與秋兒的血脈,沐氏皇族的第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