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芸的婚期越來越近,忙得水悅居上下腳不沾地,又是清點嫁妝又是試穿嫁衣的,好不熱鬧。
「芸兒,娘的心肝,眼見著沒幾日就是你的大喜歡日子,娘盼這天都盼了好些日子,總算盼到頭了。」柳姨娘摟著寶貝女兒滿面笑容。
「娘。」歐陽芸紅了臉,又是羞惱又是興奮,她嫁的男人是世間最為尊貴的皇子,那些曾經恥笑過她庶出身份的人終于有機會將他們踩到腳底下。
「這兩日好好休息,再喝些滋補的湯品,就等兩日後美美的做你的新嫁娘。」柳姨娘心里別提多高興了,終于可以在外人眼里揚眉吐氣一回,沾了女兒的光看日後誰敢在背後看低自己的身份。
「夫人忘了,還有最重要的事呢。」王媽在一旁提醒道。
「什麼事?」歐陽芸面色不愉問道。
「當然是女兒家的事了。」柳姨娘差點忘了這最為重要的事情,道︰「你就要成為他人婦了,有些閨房之事娘還沒有說于你听,你可別嫌煩不願意听,這可是能讓你榮寵不衰牢牢抓住男人心的法子。」
歐陽芸一听臉更紅了,她哪里听不出在說什麼,嬌聲道︰「娘」話音透著撒嬌的味道。
「這有什麼可害羞的。」柳姨娘拍了拍女兒的手道︰「還有就是新婚後第二日要早起入宮叩謝皇恩,拜見宮中各位娘娘,禮儀是必須得學會的,入宮之後多听少說一切小心行事,別讓夫家丟了臉。」
「知道了。」歐陽芸不甚在意道︰「女兒知道分寸。」
「還有就是大皇子府內後院那些事。」柳姨娘最擔心的就是女兒把持不住脾氣,一頭栽進別人設好的圈套內,千叮嚀萬囑咐道︰「正妃你要格外順從一些,大皇子要服侍好,給正妃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對于其他妾氏架子要端牢,樹立威信卻不可越過了正妃去,這個度你要拿捏的恰當好處,在皇子府中才不會吃虧。」
「如若有那些個不知好歹的賤人,你也得先按下火氣通過正妃處置了才行,切不可意氣用事。」柳姨娘道︰「不可爭強好勝讓人看低了去,借正妃的手處置那些個狐媚子,總比你出手讓正妃有所不滿失了大皇子的寵愛要好。」
「女兒明白。」這事歐陽芸知道輕重謹記于心。
五月初八宜嫁娶,艷陽高照好日來。相府內天一亮丫環婆子便開始忙碌起來,今日可是小姐的大好日子絕對不能出一丁點差錯。
這天同樣是百姓們看熱鬧的好時機,都想瞧瞧相府嫁女的風光。
歐陽燁因此還得了一日的假,招呼著前來道賀的賓客們。
「老爺,沒見著郡主的影子。」阿遠滿頭是汗,從外頭跑回來道︰「有好些日子沒見郡主了,奴才等在郡主常去的地方等了許久也不見郡主。」
歐陽燁一听臉色瞬間陰沉下去,這都什麼時候了,人還沒回府,外面那麼多人等著,可不光是為了庶女的喜事,多半是來看熱鬧的,要是讓人知道歐陽芸大喜當日身為嫡妹的郡主盡然不出現,那樂子可就大了,不用一日就能傳得人盡皆知。
「老爺,宮中奴才也去問過了,郡主根本就沒有進宮。」阿棋匆匆趕回來回稟。
歐陽燁實在是拿這個名義上的女兒根本沒有辦法,先不管她到底在不在宮中,府中如今忙亂不堪哪有能力分出人來前去尋人,低嘆一聲道了聲算了。
汐朝當然不會讓人知道她在宮中,她正忙著制弓弩哪有那個閑心回相府只為露個臉,誰人不知她與歐陽芸不和,去與不去又有什麼差別。
沐瑾明同樣不願意讓自己小妹去什麼勞什子的相府,參加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庶女的婚宴。
愛湊熱鬧的百姓們自發的前往花轎必經之路上的酒坊茶館內甚至街巷兩側等著,時辰一到瞧瞧皇家娶妃的奢華陣仗。
只听屋外喜婆喊了一聲︰「吉時已到。」
歐陽芸身穿水紅色華貴厚重的喜服,蓋著龍鳳呈祥的紅蓋頭,將手搭在宮中的喜嬤嬤臂彎上,上了花轎,想著日後的榮華富貴心里別提多美了。
「起轎。」一聲落,六人抬的花轎抬起來,前後吹吹打打的喜樂響起。
「快看,來了,來了!」圍觀的人群睜大了雙眼瞅著不遠處那一片火紅色。
「哇,不愧是皇子娶妻,這麼多好東西。」有人不禁驚嘆出聲。
「看看,後面是嫁妝。」
「數數有多少抬。」
「數什麼數,按宮中皇子定制,側妃只能用八十抬嫁妝,正妃是一百六十抬。」有人清楚此中禮制的人解釋。
「你看,都是好東西。」有人驚呼。
「那還用說,相府是世家大族,嫁的又是皇子,怎能不精心準備。」有人不以為意。
「嘖嘖,看不到新娘子長什麼樣?」有人惋惜道。
「嘿,你要是真見著新娘子長什麼樣,腦袋早就搬家了。」有人譏笑道。
「哈哈哈。」聚在一起的百姓哄然笑開。
「說實在的,看不看又有什麼可惜的,要我說還沒郡主姿容出眾呢。」
「唉,你不提,我都忘了,有誰看到尊宜郡主了?」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搖頭,心道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不會是沒去?」有人不禁大膽猜測。
「去沒去一會見分曉,有人已經去相府門口打听了。」有出話的自然有跪腿的。
「我猜肯定沒去,郡主剛回來就鬧出多寶閣一事,兩人不和的事誰不知道。」
「丞相還在呢。」有人意有所指。
「在有什麼用。」一人自外走進人群中道︰「郡主可是不管那麼多的,再說還是個庶出,豈有身為郡主的嫡女出迎。」
「難道是真的?」仍有人不敢相信。
「那是,我都打听清楚了,郡主並不在相府。」進來的人道出人們心里最想知道的答案。
人們在議論這場喜事與郡主缺席的內幕。
宮中父女三人一同用了午膳,一家人溫馨閑適地坐在一起用茶。
「暗部接管的如何了?」沐昊宇問的是小女兒,小女兒回宮的第二日便將暗部交由其掌管,主要是負責暗衛的體能訓練。
「尚可。」汐朝回道。
「弓弩怎麼樣了?」有利于軍隊提升戰斗力的武器沐昊宇自然會多加關注,何況還是小女兒提出的。
「在做,得費些時候。」汐朝道︰「我想做出的弓弩不可被人仿制。」
「你是怕別人得了制造出同樣的?」沐瑾明眸色沉了沉。
「主意是好的但要量力而為。」沐昊宇給出自己的意見。
「嗯。」汐朝應了一聲,宮中的匠人確實比外面的好一些,雖然依舊沒有達到自己的要求,但她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成功。
「今日是大皇子的婚事,你身為丞相嫡女未出席頗為不妥。」沐昊宇開口︰「呆會你取了聖旨去趟大皇子府露個臉,別落人話柄。」
「好。」汐朝一切听從自家父皇的安排。
大皇子府非常熱鬧,賓客滿坐熱鬧非凡,有些是抱著投靠大皇子一派來的,有些是為了湊個熱鬧,有些則是朝中必經的人情往來。
前院宴飲正是熱鬧時,大皇子沐昭滿面榮光的喝著下邊官員敬酒,忽然听到外面傳來一聲︰「聖旨到。」
眾人心道這是皇上下聖旨送來了賞賜,紛紛放下酒盞站起身跟著大皇子迎聖旨,豈料眾人看到緩步而來的俊秀少年後差點驚掉了下巴,不為別的,就說行到眼前的少年的身份就足夠讓眾人吃一驚的,不是別人正是尊宜郡主,郡主啊,更要命的是郡主是來宣旨的,這是多大的榮耀。
不論眾人心中做何感想聖旨都是要恭恭敬敬來接的,連大皇子沐昭也不能例外,雖然驚訝但沒有忘記該行的禮,撩袍跪下接旨,眾人跟著跪了一地。
汐朝展開聖旨宣讀,大意上以褒獎居多,各色封賞不斷,其中最重要一點就是因朝中事務繁多明日照常上朝,原來有三日的假這下不得閑了。
沐昭原以為聖旨上會有冊封側妃的玉碟,怎麼說皇子側妃也是入了皇氏族譜的,有玉碟以正身份,當初娶正妃時就是如此,還有,沒了休沐一事他心里即喜又憂,喜的是父皇看重自己的能力給了機會,他怎能不好好把握,憂的是聖旨上未言側妃的事,看樣子新娶的側妃不得父皇意了,要不然怎麼沒有當眾明示其身份。
沐昭心里瞬息萬變,听旨的大臣們更是模不著頭腦,有些精明者眼珠子一轉大致猜了個七八分。
聖旨宣讀完汐朝合上聖旨遞了出去,沐昭雙手接過聖旨謝主龍恩,之後站起來與汐朝來了個面對面,將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沐昭不看不知道一看驚一跳,尊宜郡主不愧為坊間傳言的那樣俊美無雙,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確實比他新納的側妃要漂亮不少,雖然面色冷了些,拒人以千里之外。那日壽宴上只遠遠看了一眼,加之天色黑沉看不清楚,今日之見果然不同凡響。
「郡主請。」沐昭一雙眼楮粘在汐朝臉上,心里暗嘆可惜,若是能娶一位這樣如花似玉的人兒該有多好。
「不必。」汐朝不打算多呆,接過紅明遞上的酒盞敬了大皇子一杯,也算全了禮數。
沐昭笑飲又挽留了數次便做罷,他還有賓客要招呼,反正他已成相府親家,美人早晚能見著,不必急于一時。
新的一天開始,早朝後沐昭被單獨留下,心里想著是不是有重要的事交待自己去做,心里一陣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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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昭一听徹底明白了,難怪昨日聖旨上一點未提玉碟之事,原來是對他側妃失望至極,也難怪多寶閣一事已出,名聲上多少有了污點,听這一席話心下疑惑頓解,好在父皇沒怪在自己的頭上,怪只怪庶出的女兒上不得抬面,封她一個側妃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
大皇子府上,歐陽芸渡過了讓她欣喜又羞澀的大婚之夜,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女人,今早原以為會同大皇子一起進宮謝恩的,不想落了空,在身邊貼身嬤嬤的提醒下不甘願的去了正妃處請安奉茶立規矩。
正妃元氏乃宮中元貴妃的佷女,十五歲嫁與大皇子沐昭為正妃,現年二十歲育有一女沐香。後院還有五位侍妾,分別為李氏、王氏、張氏、余氏、閆氏,李氏、王氏是同年現今十八歲,張氏、余氏和閆氏年十六都是兩年前選入府的,此五人有過身孕但都夭折了。
歐陽芸跪下捧著茶盞給元氏敬茶,又應了五位妾氏的禮之後才落座,眾人寒暄了幾句,主要是為了認認人,由其是這位身為庶出卻一躍成為皇子側妃的新人,女人間的暗斗就此拉開了序幕,歐陽芸水深火熱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哼,看那打扮的風**哪有大家出身的涵養,滿身的首飾知道的是相府小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里來的暴發戶。」元氏身邊的周嬤嬤對歐陽芸很是看不順眼。
「庶出的哪比得上嫡出。」元氏一眼就能看透歐陽芸,一個扶不上牆的庶女,不足為懼。
「確實,昨日我可是親眼瞧見了,那氣度比之世家公子不逞多讓。」周嬤嬤一想到昨夜看到的尊宜郡主,心里不禁一嘆,「難怪聖上對郡主另眼相看。」
「好在殿下娶回來的是庶女。」如若是那尊宜郡主,她這正妃之位恐怕就要讓賢了。
「玉碟之事可是屬實?」元氏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是,昨夜郡主傳旨並未提到過,今兒一早殿下領旨上朝去了,足以見得聖上對殿下的看中。」周嬤嬤道。
「今日應是新人進宮拜見長輩的舊歷。」元氏忽而一笑道︰「看來用不著我操心,聖上恐怕是不喜這位新進側妃。」
周嬤嬤想了想道︰「她再怎麼說也是丞相大人的女兒,聖上此舉未免……」
「聖上的心思豈是我等婦人能揣測的。」元氏一句話打斷周嬤嬤要說的話,「先瞧幾日再說。」
歐陽芸回到自己所在的芸苑,身邊除了陪嫁過來的四個丫環兩個婆子一個貼身嬤嬤外,元氏又派了灑掃婆子丫環共七人,這也是側妃的定制,一應用度均是如此。
歐陽芸用了早飯叫來了關婆子問起皇子府上的事情。
關婆子是元氏派來的管事,芸苑中大小事務均由她操持,每一個園子均有這樣一名管事婆子,若是有處理不了的事就到元氏處報備,歐陽芸是新婦不了解皇子府內園之事,她先帶一段時間等歐陽芸身邊的嬤嬤能夠打理後便能松快些,歐陽芸對此沒有任何異議。
「側夫人安。」關婆子進屋先向歐陽芸行了禮,恭敬地站在一邊。
因為大皇子還沒有封王所以稱大皇子為殿下,元氏正妃為夫人,側妃為側夫人,妾氏直接喚姓氏,比如李氏。
「說說府里的事。」歐陽芸端著側夫人的架子,手中端著茶盞輕輕撥弄浮起的茶葉。
「是。」關婆子想了想便細說了府中諸事,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字不透。
歐陽芸听了個大概,擱下茶盞忽然想到今日晨起听到園外丫環們嚼舌根,「說說昨日喜宴上的事。」
關婆子偷偷瞄了一眼這位新夫人道︰「喜宴一切順利,側夫人是想問昨日尊宜郡主傳旨一事吧。」又說了下具體的情況。
「她居然來了!」歐陽芸驚道,話一出口方察覺自己失言了,慌忙間正了臉色。不過歐陽芸再怎麼裝臉色仍是不怎麼好看,關婆子掃了一眼心里大致有數了。
「尊宜郡主是來傳旨的。」關婆子強調道,誰人不知這位新夫人與郡主不睦。
「憑什麼她來傳旨?」歐陽芸一听那賤人的名字腦子就發暈,說出的話都不經過大腦的。
「聖上允的。」關婆子低垂的眼簾遮住眼底泛起的嘲諷,僅憑這幾句話就能看出這位新夫人的斤兩,庶出就是庶出,表面上再怎麼光鮮內里一點好的都沒有。
歐陽芸張了張嘴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因身後的貼身嬤嬤不著痕跡的拉了她衣服一下。
歐陽芸自然知道自己多言了,不該在一個奴才面前說是非,擺了擺手讓關婆子退下去,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賤人的影子,頭疼得很,哪還有心思听別的。
三日後是回門的日子,這日歐陽芸興高采烈地向元氏請了安回到屋里準備好禮品,等著夫君前來一同回娘家,她要風風光光地回去,看那賤人向自己下跪行禮。
想法是好的可惜事與願違,大皇子身邊的小廝長路到了芸苑來報︰「側夫人,殿下被宣召入宮了不能陪側夫人省親。」
歐陽芸一听臉上的笑頓時掛不住了,失望之色泛上面容,還是貼身嬤嬤看似不對拉了下歐陽芸,打發掉報信的小廝。
「側夫人別亂想,主子爺是被聖上宣進宮的,一定是有什麼事。」嬤嬤寬慰道︰「側夫人還是準備準備,省親可不能誤了時辰。」
「是呀,我差一點忘了,還好有嬤嬤提醒。」歐陽芸回過神來從拾笑容。
相府內柳姨娘早早的起來吩咐人將府中上下打掃干淨,今日可是女兒回府的日子不能出一點差錯,掃了大皇子的面子。
「來了嗎?」柳姨娘問著王媽,派出去探消息的人怎麼還沒回來。
「快了,這個時辰也該到了。」王媽說道︰「夫人別急。」
「夫人,夫人,到了,到了!」小廝匆忙回稟。
柳姨娘是到門口迎接的,再怎麼說皇子側妃的品級比她一個大臣妾侍高了不只一等,這就是等級的差異,當然丞相見了皇子側妃也是要出門相迎的,見了還得行禮,不過歐陽燁今早也被宣進宮去了,所以沒這機會。
歐陽芸下了馬車邁進相府大門,享受著府中下人的跪拜,抬眼高傲地掃視著四下,發現沒有看到要見的人頓時臉色烏黑,話月兌口而出︰「那賤」忽而想起不該說的話忙改了口。
「她呢,怎麼沒來迎接本妃。」歐陽芸一邊走一邊問。
柳姨娘心知女兒問的是誰,不好在滿府下人的面前失了身份,忙上前換了女兒的胳膊道︰「回去再說。」
歐陽芸只得吞下氣性,跟著柳姨娘回到水悅居,打發了下人出去便迫不及待的問︰「為什麼那賤人不在?」
「賤丫頭已有三日未回府了。」柳姨娘也頗為詫異,曾向歐陽燁問起,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在外不歸,傳出去像什麼話。
「賤人去哪了?」歐陽芸本來想炫耀一番的,可是正主不在,讓她這口氣憋在心里著實難受。
「娘問過你爹了,你爹沒有具體說,只讓娘不要多管。」柳姨娘心里雖然覺得奇怪,但她更在意賤丫頭在府中,給自己心里面添堵,最好在外不要回來才好,或是出點什麼事。
歐陽芸見此只能咽下這口氣,等著日後再報仇,想著那賤人不可能一直不回府,總有一日要將賤人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