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昊宇的算計一環扣一環,一般人很難發現,借著內宅之事便能翻雨覆雨,同樣有些人是不會也不屑往這上面去想,更利于事情的隱密,有助于事情順利達成。
沐昊宇在背後穩坐釣魚台,操控著手中的餌食,捕獲自己想要釣上來的大魚。
相府表面上保持著一個相對平各的景象,歐陽霖算得上府里最為忙碌的人,一面在外要公務不落,一面在內要陪得了公主哄得了左珍,兩個女人哪一個都不好得罪,一個是懷了身孕的心肝,一個是痛失愛子的母親,你說他能不忙嗎。再苦再累也不能落下,這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糟心的日子。
歐陽霖是男子,頂天立地的一家之主,相對于自己的小家庭來說是不能有任何怨言的,不能發脾氣還得笑臉迎人,歐陽霖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無奈的人。
表面上看似風光,其實他什麼都沒有真正得到過,雖有駙馬的頭餃卻沒有職位上的提升,對于一開始得知公主下嫁那會,可差遠了。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美夢沒有成真,他能忍,他不信日後沒有更近一步的機會,不光是在外,在府里他同樣得忍著,忍受公主時不時無原由的撒嬌,忍受左珍的無理取鬧,他這個駙馬當的可真夠憋屈的。
左珍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拿歐陽霖作伐子,發泄一通之後心情會舒暢不少,不懼歐陽霖會對自己做什麼,反正已經是撕破了臉,有沒有笑模樣又有什麼關系。大概是失去孩子的緣故,左珍在情緒上很不穩定,有時能盯著某樣東西看半天不回神,有時候會無緣無故發脾氣,脾氣上來了會砸東西,有時也會打罵丫環。斂使得院子里的丫環個個膽戰心驚,整天都提心吊膽生怕自己會是下一個要遭殃的。
只有一直陪在左珍身邊的女乃娘不離不棄,細心照顧著左珍,就算被斥責都不會往心里去。畢竟左珍是自己一手看大的,有了如母女之間的感情。
一開始左珍還好好的,看上去非常冷靜,有時候還跟女乃娘商議,怎麼對付那三人。
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女乃娘忽然間發現左珍變得極為反常,剛開始僅僅是認為左珍思及痛失愛子的事情心情一下子難免不平靜,想著大概過一段時間就會好。
哪里會想到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左珍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隔三差五的發上一頓脾氣。女乃娘突然間有了不好的預感,就怕左珍傷心過度而瘋魔,好好的一個千金大小姐真要是瘋魔了那還了得。焉有活下去的可能,讓外人得知不是被永生關進家廟就是一杯毒酒結束,無論哪一樣都是女乃娘所不願意看到的。
女乃娘不敢把事情透露出去。只說左珍有恙,喚來了大夫,好好診診是怎麼一回事,也好讓自己得以安心。
大夫診斷後搖了搖頭只說左珍積郁成疾傷了肝火,引得情緒大變,要說別的再就沒有了,至于如何醫治也只有調養一說。讓左珍想些心情愉快輕松的事,或者出外透透氣,說不定心情舒暢之後不藥而愈。
女乃娘一听眉頭就一直沒有松開的跡象,大夫的話說了等于什麼都沒說,左珍小產一直到現在有快一個月的時間了,一直就呆在屋子里修養。小產也是需要好好坐月子的,外面天冷地寒萬一出去吹了風就更加不利于身體的恢復。
女乃娘又讓大夫檢查了平日服用湯藥的藥渣,她怕有人暗中搞鬼,想害左珍的人不少,不禁要懷疑左珍的病是否與所用的藥有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之前不就是因為疏忽大意叫人鑽了空子,才使得左珍月復中孩子小產,吃一塹長一智,女乃娘是再不敢犯同樣的錯誤。
大夫查看了藥渣,又親自嘗了嘗,表示沒有問題,又根據左珍現在的情況擬了藥方,好讓左珍能夠看上去平和一些不易動怒。
女乃娘親自送大夫離開,走之前又多付了一筆銀子當封口費,告誡大夫莫要將左珍失常的事情說出去。
做大夫這一行的都是最明白通透的,怎麼會分辨不出危險,自然清楚左珍的病情事關重大,牽涉到丞相府的家事,不好過于隨便,別銀子沒賺上幾兩,小命先搭進去了。
打發了大夫女乃娘先讓丫環去抓藥自己親自煎煮,不多時端著藥碗進了屋。
左珍除了情緒不穩以外,平常的時候還是挺正常的,最起碼她沒有忘掉報仇這件事。
其實左珍的情況是由心病引起的,原因在于左珍每日每夜想的都是怎樣報仇,一時又想不出好辦法,心急之下壓力驟然增加,加上心情抑郁,久而久之因報仇不能盡快達成,情緒上波動又大,才使得左珍喜怒無常。
左珍其實不想這樣,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火氣上來時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總覺得不發泄出來渾身上下難受,等心情平復下來後對于之前所做的事又萬分懊惱,可惜事情已然發生根本就無法挽回。
報仇的事情差點將左珍逼瘋,在喝了幾貼藥後才有了些微的緩和,這讓女乃娘看到了希望。
一日兩名小丫環無意中說起尊宜郡主,叫左珍听了個正著,先是呵斥兩名丫環亂嚼舌根,而後尊宜郡主這四個字一直浮現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差點使得左珍情緒失控。
忽然左珍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以報仇的方法,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女乃娘不明所以,左珍這是想到什麼了高興成這樣,居然笑了,不過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透著股詭異。
左珍跟女乃娘提及她想到的辦法,女乃娘先是一愣再就是愕然,怎麼事情扯到另一人身上,而且還是不能提及的人物。
「就如我當初一樣,公主再高貴能比得上尊宜郡主,無論事情最後結果怎樣,我都想看看到底哪個才是笑到最後的人。」左珍話音中透著幾抹遮不住的興奮。
「可是尊宜郡主並不在府里?」要想借由尊宜郡主的手打打擊和寧公主根本就不可能,女乃娘一時不解左珍為什麼要舍近求遠。
「你難道忘了,當初宣兒是怎麼死的!」一提到死去的宣兒。左珍陰沉著臉咬牙切齒道︰「這其中可是有柳姨娘的手筆。」
女乃娘听了恍然大悟,這是要一石二鳥,「小姐的意思是讓下邊的丫環傳閑話,讓和寧公主對尊宜郡主不滿從而引和寧公主找上門去。和寧公主就算明知憑蘭苑不得準許不能擅入,也會倚仗自己公主的身份闖入,不管最後死的是誰都能給和寧公主不小的打擊,驚嚇過後最容易小產,無論和寧公主是否小產,這件事都會牽扯上柳姨娘,只因柳姨娘身為後宅的掌權人,卻沒有及時告訴和寧公主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
「這樣一來和寧公主與柳姨娘就會互相針對,我只要在旁看著就好。」至于結果左珍沒有想過,也想不出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柳姨娘慣是個膽小怕事的主,尤其得罪的還是堂堂公主,就算有當側妃的女兒撐腰還能真越過公主去,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女乃娘笑了,這個辦法不是不好。有些地方還需要仔細謀劃,必須得讓人懷疑不到左珍身上才能起到作用。
「柳姨娘死了更好,和寧公主就會落得個仗勢欺人甚至是致人死亡的下場,我想就算當今聖上也不會再縱容包庇這樣一個丟了皇室顏面的公主殿下。」左珍恨不能讓那三個人都不得好死。
「為今之計是要打點好一切避免被人察覺,還有最重要的是預防尊宜郡主突然回府,事情得立即辦,拖延不得。」女乃娘要比左珍考慮地更長遠。要做就要事無巨細考慮周到。
「你說的不無道理,尊宜郡主不在府上最適宜動手,一旦回府就極有可能會穿幫。」左珍只要一想就感覺後怕,事不宜遲得盡快下手。
沒幾日府里就有一些閑話傳出來,當時和寧公主身邊的嬤嬤听了沒往心里去,出就沒有告訴和寧公主。只是訓斥了傳話的下人一通再沒有管。
哪里想到閑話越傳越離譜,越說越不像話,盡然傳到了和寧公主耳朵里,一開始和寧公主听便听了並不當回事一笑了之,豈料閑話居然扯到自己頭上。還愈演愈烈,說什麼尊宜郡主比她這個公主更得聖寵,盡比自己這個公主還要尊貴。
這等閑話一個兩個說到也罷了,沒幾日的功夫居然滿府上下都在議論,說出來的那些話更讓和寧公主氣得不輕,又趕上正在孕中,情緒本就難控,這下就像點燃了炮仗一樣再難听之任之。
嬤嬤勸之無用,心里恨上了下人口中的尊宜郡主,暗咒尊宜郡主好大的威風,盡想越過和寧公主去。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怎可輕易揭過。
和寧公主想要找尊宜郡主好好理論理論,自己堂堂一國公主怎麼就比不上一個小小的郡主,使人打听了一番,仗著自己公主的身份,不管憑蘭苑有什麼樣的說道,帶著人大次次地去了憑蘭苑。
左珍听女乃娘回稟,笑容躍然臉上,暗道成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盡管清楚和寧公主會與自己之前一樣無功而返,事情定會鬧大毋庸置疑端看相府如何處置。
和寧公主帶著人氣勢洶洶地去了憑蘭苑,前腳剛踏入憑蘭苑的院門,後腳滿府上下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都听說了,下人們听到消息紛紛躲起來不敢往前湊,即便有事務在身都是輕手輕腳,睜大眼楮豎起耳朵听消息,眾人心里清楚,但凡有什麼事只要與憑蘭苑扯上哪怕一點關系一準沒好事。
水悅居內柳姨娘听了,心中大駭,這和寧公主是氣瘋了還是怎麼著,就算尊宜郡主不在府內,憑蘭苑那地方也是府里的禁地,以公主身邊嬤嬤的經驗,應該不會不經打听就冒然前往,即是清楚又因何不攔著不勸著些,這不是胡鬧嗎!
「夫人,是不是沖著你來的?」王媽覺得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讓人措手不及,不能不引人懷疑。
柳姨娘皺著眉思忖道︰「不能妄斷。」一時間她也很是困惑,至于是不是沖著自己來的真說不準,不過有一點到是可以肯定。好戲要開演了,就不知道這次輪到和寧公主會是怎樣的結局。
憑蘭苑血案在時隔五日後的清晨再一次上演,陰翳的氣氛籠罩在整個丞相府,給本就陰冷嚴寒的天氣更添一抹詭異。
這次死的是和寧公主身邊的嬤嬤。那個淑妃放在女兒身邊的幫手,她的死狀與之前兩起擅闖憑蘭苑的人一樣,表面上看不出傷痕,面色慘白不知死了多久。
和寧公主乍一听到嬤嬤無故慘死的消息,先是驚嚇過度昏了過去,醒來後盡歇斯底里的發了半天瘋,因為情緒不穩的緣故,剛剛一個月的身孕,在和寧公主自己折騰下終于小產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服侍和寧公主的下人大氣都不敢喘。走路都得放輕了腳步,生怕惹怒公主,發瘋摔東西是小,攤上小命是真。
壞事一件接著一件,本是喜事如今接夭折掉兩個孩子。就算歐陽霖不怎麼重視子嗣都頭大起來,一個左珍就夠折騰人的,又來一個公主,你說他能不心煩嗎?這次死的人還頗有點分量,宮里的老嬤嬤了,又是淑妃娘娘特意為公主選的,如今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任誰都說不過去。
這件事不似之前死了的那個左珍身邊的心月復丫環,不可能草率的了結,單說公主那頭就說不過去,更罔論外人得知事情始末傳到皇上的耳朵里,雖說是個下人那也是公主的奴才,哪是能任人打殺的。一定要給出個合理的說法才能平息。
這一件件相似的死因,皆因尊宜郡主而起,雖然尊宜郡主本人並不在憑蘭苑內,那也不能縱容下人殺人吧,還有沒有王法了。歐陽霖對這個異母嫡妹心里實在生了幾分怨恨,怎樣一個人才能教出拿人命不當回事的下人,真以為父親是丞相什麼事都能兜住,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那可是公主的心月復嬤嬤,背後站著的可是皇上,這叫人如何圓說。
歐陽燁听聞府里又死人了,死的人來頭還不小,瞬間一個頭兩個大,這是撞了什麼邪,府里怎麼就沒一天安寧。
這次的事情不好辦,不能像上次那樣打發左珍一樣交代公主,唯恐和寧公主一氣之下進了宮向皇上告狀,皇上雖然不會真為了個奴才降罪丞相府,但皇家的臉面公主的臉面都是要顧及的,一個弄不好會成為上京中的笑柄,任人指指點點。
這件事得有個滿意的交代,無論是對誰都不能遮遮掩掩,引起過多不必要的關注,歐陽燁先讓歐陽霖安撫住和寧公主,又命心月復小廝阿棋徹查,不管真相是什麼都得做做樣子。
和寧公主在歐陽霖的安撫下平靜的休養,小產傷身需要好好的調理才是,避免日後落下病根,嚴重點的極有可能再難有孕。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左珍硬要萬千,「就不知道他們想怎麼查?」
「管他怎麼查,都與小姐無關。」女乃娘心里也高興,和寧公主居然這麼不驚嚇,也有可能是孩子月份不足導致的。
不管是左珍那里還是柳姨娘那頭,對于和寧公主小產都樂見其成,左珍的目的是一報還一報,柳姨娘為的是自己府中的地位,她不想這麼快多出一個小少爺,而且還是含著金玉出生的小祖宗,不管日後會怎樣,如今拖得一時是一時,總得讓自己好過些日子。
其實事件事情的始末根本就無需徹查,不到一個時辰阿棋就已經查明,雖然有了結果但心里卻透著幾分寒意,只因事情過于異常為,叫人心里無端泛寒。
事情就跟前次左珍死的那名叫宣兒的丫環如出一轍,同樣是听了下人的閑言碎語,沖動之下去了憑蘭苑,不同的是左珍只是看到憑蘭苑內無人就離開了,而和寧公主仗著公主的身份大鬧了憑蘭苑一場,還打開了尊宜郡主的房門,摔了件御賜的東西。要不是身邊嬤嬤詫異于滿屋子宮中才能用的器物,猜測多半是皇上賞賜下來的絕對不能踫,才上前攔著,不然恐怕事情不僅僅會這樣,以阿棋自己的觀點來看,郡主即便不在也絕不會允許別人在自己的地方撒野,任他是誰都不行,更何況尊宜郡主從來都是唯我獨尊的主,手段又著實震懾人心,在他看來死一個奴才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更罔論公主打碎的可是皇上御賜之物,擱別人身上那是要被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