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洱是個性格很好的女孩,在最初的怯懦之後,她便和伊澤高高興興地玩上了游戲,玩到最後連時間都忘記了。
好在後來伊澤想起了自家那個喜歡生氣傲嬌的小屁孩,果斷結束一輪游戲,與依依不舍的瑰洱約好下次還會來這里,才轉身離開。
距離他從宮殿走出來已經過了小半天,為了加快速度,他展開翅膀飛起來。雖然二翼在這里是很沒面子的存在,不過為了防止小屁孩耐心不足,生起氣來炸了宮殿這種事情的發生,還是盡量趕回去吧。
天使飛行是很枯燥乏味的,即使天空的雲朵色彩星辰都是隨時變化的,但是看多了也覺得很頭疼。
所以伊澤一邊按著來時的方向飛,一邊把玩著手上的珠子。
這顆葡萄大小的珠子里面由一粒粒豆子狀的小珠子組成,空隙間流淌著清澈的紫色液體,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流轉著耀眼的光。把它放在鼻子底下,隱約還可以聞到淡淡的青草香氣。
伊澤拿著手中的珠子上下搖了搖,清澈的紫色液體中間產生出一道乳白色的痕跡。當乳白色接觸到豆子狀的珠子,便迅速開始融合,直至被珠子吞噬干淨。豆子大小的珠子瞬間變大了一圈,連同接觸手掌的表面也開始微微發燙。
說不明白是什麼晶石制作的,伊澤利用自己的精神力探測也沒有結果。瑰洱在送給他珠子的時候說過,這是一枚元夢珠。至于有什麼作用,怎麼使用,她都沒說,伊澤也沒問。
正想著可能得出的結論,眼前突然被陰影籠罩。伊澤抬眼看過去,只見一個六翼的天使站在面前。
雖說六翼天使,卻跟別的六翼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他的身上纏繞著手臂粗細的鐵鏈,從左肩一直環繞到腰上。一圈圈的鎖鏈厚重地掛在身上,被鎖鏈壓住的羽毛全部變形,有的甚至回刺進背部,周圍的一片都掛著黑褐色,像是常年被鮮血浸染的。
鎖鏈順著左臂落下來,到手腕左右漸漸變細,纏在手上像是很古樸的裝飾品。伊澤簡單目測了那段的長短,估計五米左右的範圍都可以被它有效攻擊。
用自己的武器來自虐的天使,還真是第一次見。
想著,伊澤露出揚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不過在對方看來,又變成了另外一種含義。
「可以耽誤你幾分鐘時間嗎?」
伊澤挑眉笑道︰「你都把路擋住了,還需要我來選擇麼?」
大概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天使微愣之後又很快恢復正常。他微皺眉毛說︰「我是因為前幾天里斯特他們來的,很抱歉他們弄傷你,作為補償你有什麼要求嗎?」
伊澤努力回想了下里斯特和弄傷自己到底是什麼事,最後也沒有記起來,他朝天使點點頭︰「什麼要求都能辦到?」
天使正色回答︰「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能都可以。」
「那麼,」伊澤壞笑道「跳個月兌衣舞吧。」
話音未落,「呲」的一聲,伊澤耳邊的空間驟然被撕裂,旁邊的發絲全部崩斷,根根飄落。
伊澤偏偏頭,沒有絲毫懼怕「辦不到就要殺人滅口麼。」
似乎沒有見過如此膽大的天使,六翼皺起眉冷聲說道︰「不要試圖激怒我。」
「是你自己主動來找我要求補償的,突然出現又突然生氣,是不是你們六翼都喜歡這麼不著調?」伊澤無謂地開著玩笑「我只是個小小的二翼,你們怎麼說怎麼做听著就好了,沒必要認真是不是?就像你說的要補償我,其實無論我的回答是什麼,都不會改變你原本的打算,那麼,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說,不用補償,他們對我做的其實不算什麼,不需要麻煩你特意來找我。」
「你……」天使顯然不太明白伊澤為什麼這樣說,又不知道怎樣反駁,只能皺緊眉頭看著他,困惑又為難。
看著天使苦惱的表情,伊澤沒忍住笑出了聲「你還有什麼事麼?」
「六翼不能在第九天月兌衣服。」天使半天才吐出一句話,想了想又補充道「這是不被允許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出了月兌衣服,其他的要求你都會滿足是麼?比如背著我跑一圈?當著其他天使的面跟我表白?或者……」天使的臉越來越黑,在他馬上要爆發的時候,伊澤見好就收地轉移話題「其實我不需要什麼補償,也從來不覺得那個叫什麼特的傷害到能彌補的地步。」
天使看著伊澤,不動也不說話,擺明了要堅持到底。
終于熬不過對方的目視,伊澤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如果你是在要補償,就我給我講個故事吧,關于那個的。」
邊說邊指了指天使身上的鎖鏈。
天使面色依舊不是很好,他僵硬著神情,目光復雜地看著伊澤「我叫亞伯罕,是第七天的天使。這個是很久之前就戴上了的,上帝賜予的……武器。」
「他為什麼要賜予你這個?你覺得好用麼?」伊澤壓根不在乎亞伯罕省略很多細節,隨意地問著。
「恩賜是不能丟棄不能毀壞,尤其是上帝的,沒有理由,只要遵守就可以了。」
伊澤歪頭笑了笑「就是說不喜歡也不好用嘍,強迫的賞賜還不如徹底的忽視對不對?」
亞伯罕神色依舊淡然,眼底卻為之一振。
他和妹妹從生命樹誕生的那刻開始,就被上帝隔離開。為了不讓他和妹妹瑰洱見面,特地在他身上封了鏈條,只要妹妹一靠近,就會消失。即使他們沒有見過,卻依然被天性驅使牽掛彼此。
失去妹妹的痛,終日掛著神之鏈條的命運,沒有天使能夠明白。那些二翼、四翼甚至是六翼的天使們,一度地認為這是上帝對他的厚愛。嫉妒、不甘、憤怒、嘲諷……他的整個世界都像是他的能力一樣,變得扭曲。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等同甚至高于上帝的力量!
只要他和妹妹的力量和在一起,就會產生出威脅上帝的力量,這是所有上位者不能容忍的,即使上帝以寬容著稱。他也只能被鎖在那個被稱為仁慈的神旁邊,時時刻刻被監督著。
之所以他沒有沖破鎖鏈,只是因為妹妹而已。
來找伊澤,也不單純是為了上次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感覺到伊澤的身上有一股屬于妹妹瑰洱的氣息,雖然微弱卻不會令他認錯。
本以為只是個很普通的二翼,可是這些事情為什麼會被伊澤問出來,如果不是有目的性的,那麼怎麼會這麼巧合。
想到這里,亞伯罕看向伊澤的目光變得冷然。
壓根不在乎亞伯罕怎麼想,伊澤聳聳肩,沒心沒肺地把玩手中的元夢珠「大家都認為武器是攻擊敵人的,可我覺得,作為武器應該分為兩種,一種攻擊敵人,一種傷害自己。」他直視亞伯罕越發森然的目光「即使作為恩賜,也要分清楚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不要既傷了別人又害了自己,做出後悔的事情。」
「你在胡說什麼。」
「二翼都知道的事情,作為六翼也都清楚吧,我這人就是喜歡多嘴。」伊澤看了看亞伯罕,突然覺得這個六翼也可憐的很。他走上前兩步,將手里的元夢珠遞給他。
見亞伯罕接過珠子,他才再次開口「這是一個小丫頭送給我的,說是可以沒事玩玩。送給你吧,祝你早日治愈面癱。」
「……」亞伯罕不知道面癱是什麼意思,不過看伊澤的表情也猜得出多半不是好詞。
雖然不知道伊澤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那顆元夢珠卻沒有還回去「你確定要給我?」
話是這麼說,不過沒有將珠子送回去。
伊澤看著亞伯罕明明在意的緊,卻還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不覺感到好笑。「所以你不想要麼?如果不想就還給我吧,小丫頭的一番心意是不能白費的。」
亞伯罕眸色一緊,轉眼將手中的珠子收入掌內。
「六翼都像你這樣麼?」伊澤望向亞伯罕沉默的面容,眨眨眼笑道「打著給人賠禮道歉給補償的旗號,結果順走了人家好不容易得手的禮物,不得不說頭腦真是無比的機智,不會吃任何的虧。」
機智的亞伯罕︰「……」
*
和亞伯罕交流愉快的伊澤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頌歌禮拜的最後一項——日暮休憩。
天堂沒有黑夜,不代表沒有天使休息的時間。每當頌歌班唱完最後一首,這就意味著一天的工作已經結束,天使們可以回去了。
沙利葉和梅丹佐已經離開,路西菲爾靜靜地坐在水池邊的石子路旁。
黑色的發絲被水霧打濕,一縷縷貼在光潔的臉龐,可見他已經在水池邊坐了很久。即使在發呆,神情嚴肅,也遮蓋不了嬰兒肥的軟萌臉。
還未等伊澤走到他面前,路西菲爾已經緩過神來,冷漠地看向他︰「你去了哪里?」
「看你們有事要談,我在周圍轉了轉。」伊澤走上前抱起路西菲爾,借著巧勁壓下他反抗的手臂「別動,水池邊水霧太大,我們換個地方坐。」
我想坐哪里還需要你指指點點,有水霧怎麼了,六翼天使還需要怕那種東西?!
路西菲爾撇撇嘴,雖然內心完全沒在意伊澤的話,卻依然安靜地趴在對方懷里,莫名地乖巧,任由他把自己抱到一個干淨柔軟的雲朵上。
「在周圍轉轉還要這麼久,是不是玩的不想回來了。」路西菲爾沒打算輕易放過伊澤,又繼續問道。
伊澤也不在意路西菲爾執著的追問,他聳聳肩說道︰「踫到一個神經質的天使,不過沒什麼大事,沒說幾句就走了。」
「……神經質?」
「就是不認識他還要跟我聊天,我還要趕回來和小菲爾玩啊,根本沒空搭理他。」說著,伸手捏了捏嬰兒肥的小包子臉,伊澤心情很好笑眯眯地看著冷若冰霜的路西菲爾。「是不是很感動。」
路西菲爾淡淡地重復︰「沒說幾句?」
回想著剛剛手下的四翼跟自己匯報,伊澤和亞伯罕聊了很久,還相互交換了東西。
路西菲爾的臉色更加難看,「你確定?」
伊澤看著小孩,面色不改微笑地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更新速度我自己都覺得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