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黑山大峽谷,籠罩在茫茫的夜色中,皎潔的月光下更顯得這座大山的深幽,神迷,撲朔迷離!本來晝伏夜出的動物們,讓今晚一句連一句的呼喚,驚的不知所措了,他們不知道今晚為什麼會這麼嘈雜,攪亂了這里固有的寧靜!
牛二,牛二,牛二……!一聲接一聲的呼叫,此起披伏,在這寧靜的夜晚,回蕩在這大峽谷里!
李長吉背著牛二,吃力的奔走在峽谷上,他忘記了來時的路,不知道要走向哪里,一聲聲呼喚在漸漸的向這里飄來!他放下牛二,手持喇叭狀,使盡了渾身的力氣,大聲的朝山下喊起來,喂,我是牛二,喂,我是牛二,我是牛二!聲音由上而下,向著山下,穿過層層森林,飄向遠方,消失在茫茫的峽谷里!
听,大家快听呀,牛二回應了,牛二回應了!不對呀,不是牛二的聲音呀?你們再仔細听?聲音又一次從遠處飄過來,喂,我是牛二,我是牛二!……!快喊,咱們邊喊邊走,不管他是誰,不要失去聯系,順著聲音走去,一定能找到牛二!
李長吉模了模牛二腦門,好燙!不行,不能這樣硬挺著!想到此,李長吉找來一把女敕草,在嘴里嚼爛了,把牛二的衣服月兌了,用嚼爛的草葉在牛二的身子上用勁的搓著,然後又在手心,心口,腳心,用力的搓,他知道這「三心」的作用,這是治療發燒的死穴!他用力搓著,直搓的牛二大汗淋灕!李長吉不愧為是大戶人家。瞧病瞧的多了。見識就廣。他知道,一旦病人大汗淋灕了,病癥就會好了許多,最起碼病情不至于向深處發展!
李長吉給牛二穿好衣服,把自己的衣服也月兌下來,把牛二包了個嚴嚴實實,他背起牛二繼續朝山下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喊,我是牛二,我是牛二……
山上的民兵也在應和著,我們听到了,我們听到了,不要中斷聲音,不要中斷聲音!……
在石橋上的民兵們也听到了喊聲,他們頓時興奮的喊起來!牛二有回音了,牛二有回音了……!這個聲音,一是呼應上山的民兵們。二是把聲音傳遞給等候在山下的老八路和徐組長他們听,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牛二找到了!
著急呀,最焦急的就是老書記,一定要把這個喜訊傳遞給他,好讓老書記放心!
徐組長捅了一邊的老八路說,你听,牛二有消息了!是呀,老八路也听到了這個聲音,一聲聲「牛二有回音了」的聲音,一聲聲的從黑山大峽谷中傳了過來,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興奮無比!
快,快去找兩根粗一點的樹干,用細樹枝做一副擔架,準備去接應牛二,恐怕他他早累的走不動了!徐組長對身邊的民兵們說道。在長期的戰斗生涯中,做擔架這是家常便飯,運送傷員這是常有的事!
就在這時,他們听到了身後戰馬嘶鳴的聲音,「」的馬蹄聲,回響在山谷間,聲音越來越近!老八路和徐組長更加的止不住心中的興奮了,來了,我們的馬隊到了,他們趕到的很及時呀!
老馮策馬揚鞭,片刻都不敢耽誤,半路之上沒有休息片刻,一路疾馳而來!
老馮來到老八路和徐組長面前,翻身下馬,吩咐民兵們趕緊的卸下草料喂馬!老八路和徐組長一個立正向老首長敬禮道,老首長一路辛苦了!
快別扯淡了!有消息了嗎?老馮迫不及待的問道!話音剛落,他就听到了從黑山大峽谷方向傳來的呼喚聲,牛二有回音了,牛二有回音了,牛二……
老馮,你們一路勞累,我們來喂草料,咱們休息半個小時,喘口氣,然後咱們一起去山里接應他們,你看好不好?老八路對老馮說道。
好,就這樣,人沒事,但馬受不了呀!半個小時後,進駐黑山大峽谷!老馮說道。
李長吉吃力的背著牛二在山上尋著聲音向前走著,一邊走還一邊問身上的牛二,二爺,好些了嗎?找到部隊了,民兵們接應咱們來了,你可要挺住呀,我剛才給你擦拭身子了,你出了一身的臭汗,估計不會有大事的,挺住呀!你能听見我說話嗎?听見了跟我說說話,啊,你小子最愛裝瘋賣傻,平時壯的跟牛一樣,怎麼現在慫了呀,你看我李長吉,平時吃得好,也愛舞槍弄棒的,別看你平時咋咋呼呼的,其實呀,到了關鍵時候,你就是不如我李長吉!
李長吉這樣做是很有道理的,他就是想喚醒牛二的意識,不能總讓他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下去,越這樣對他越不好,只要他能意識清醒,說說話,對大腦皮層是個良性的刺激,不至于他在高燒不退的情況下對大腦細胞造成更大的傷害!
我說二爺呀,你可要好好的,你不能白這樣讓我辛苦呀,你要是有個好歹的,我怎麼交代呀不是,再說了,還有村姑那,你說你這樣怎麼娶村姑呀,對吧,你不能便宜了我吧,對吧,你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村姑肯定要有我來照顧了,對吧,你總不能讓人家一個黃花大姑娘守著一個廢人過一輩呀,那樣就太不買到了,對吧,你看說來說去,村姑到最後,不還是我的呀,不是我非要跟你搶跟你爭,而是你沒這個福氣,活該讓我李長吉撿這個便宜!李長吉一提到村姑,話匣子就打開了,想剎車都不可能了,話越說越多,句句都離不開村姑,左一個村姑,又一個村姑嘮叨著!
你、爹、死、了、放、你、娘、的屁!就在李長吉嘮叨不休的時候,突然听到了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雖說有氣無力,但這個聲音卻讓他高興的忘乎所以了!牛二。牛大眼楮。你個天底下最慫的大笨蛋!你不是想殺我嗎?你就在我背後。肉挨著肉,心連著心!你可以一刀子捅死我,一拳打死我,一巴掌扇死我,雙手掐死我,總之弄死我就跟碾死一只螞蟻的容易!我是你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可以輕而易舉的弄死我。來吧,你下手吧!李長吉不停的嘮叨著,他知道他這一招湊效了,牛二說話了,他醒過來了,要緊敲邊陲不放松,趕緊的跟他對話,決不能讓他停下,一旦他停下來再想讓他說話,那可就難上加難了!
牛二。牛大眼楮,你整天有事沒事就找我尋仇。來呀,你個沒骨氣的笨牛,李長吉現在就在你身邊,你倒是弄死我呀!你的大當家的是我害死的,你那麼多的兄弟都是我打死的,我李長吉欠了你那麼多的人命,這還不算,我又把你的女人弄到手了,我李長吉這輩子就是要跟你對著干,就是不能讓你好受,我要折磨死你,讓你不得好死,讓你痛苦的死去,知道你像現在這樣,想打都打不死我,我李長吉是不可戰勝的,是永遠都打不死的戰神!李長吉就想刺激他,越刺激越好,讓他的細胞活躍起來,讓他興奮起來,激起他的斗志,讓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活力!
你、爹、死、了、放、你、娘、的屁!你這個,挨千刀的,王八蛋,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害群之馬,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都不解恨,喝你的血,都不解氣,弄死你,八輩祖宗,都不解,我心頭之恨!牛二徹底被李長吉激怒了!他想一拳打死他,但拳頭不听話,他想一巴掌扇死他,但抬不起胳膊,他想掐死他,但他的雙手不听他使喚!剛才他早就听到李長吉得不得了,可他就是說不出話來!他現在突然發現自己能說話了,他高興了!他要罵,他要不停的罵,罵死面前的這個王八蛋,一直罵道他死為止!
李長吉興奮了,他高興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牛二越是罵的厲害,他就越是高興,他意識到,牛二的嘴沒事了,他能說話了,腦細胞的活躍,必定會促進肢體的活躍,他要接著刺激他,讓他渾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只有這樣他才能徹底的恢復活力!
牛二,你個大笨蛋,有種的你打我呀,你的鐵拳哪去了?你不是號稱能隔山打牛嗎?吹牛逼吧?你不是號稱鐵掌嗎?一巴掌能扇死一頭牛,來呀,你抬手就能扇死我,你不是牛逼的不行嗎?來呀,你扇我呀?告訴你牛二,牛逼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泰山不是石頭壘的,江河的水不是人撒尿尿出來的!老虎不是你說嚇就能嚇跑的,娶媳婦不是你想娶誰就能娶到手的,人也不是你想打死誰就能打死的!平時這幾樣你都能做到,怎麼現在傻逼了?來呀,你倒是打呀?現在打不死的惡虎在背著你,你沒過門的媳婦還在我李長吉的手里,你想要李長吉的命,他就在你眼前,來呀,你倒是弄死他呀?!李長吉急眼了,話越狠越刺激越能穿心窩子,他越要說!他說不清這是怎麼回事,他就想一心一意的救牛二,在吃了那一只知了之後,在吃了那一只知了的一霎那,他的靈魂,仿佛被一個生命的真諦震撼了另一個生命的真諦,踫撞出了另一個生命的誕生!
你個王八蛋,我牛二弄死你還不容易呀,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你以為你能逃得了我的手心嗎?你個王八蛋!牛二被李長吉的話氣的怒不可喝了,他抬手就沖著李長吉的頭扇了一巴掌,攥起拳頭,就給了李長吉一拳!
哈哈哈哈,你什麼狗屁鐵掌呀,你在撓癢癢呀!你什麼狗屁鐵拳呀,你在給我捶背呀!你個沒用的東西,你李爺爺白疼你了,這點活你都干不了,你說你還能干什麼?你個廢物點心,只會吹牛逼的大笨蛋!李長吉見牛二的手能動了,他看見了牛二巴掌落在了自己頭上,他看見了牛二拳頭打在了自己的頭上!牛二有救了,他活過來了!堅持,堅持,再堅持,不能停下來呀!李長吉非常清楚現在的牛二,他不能停下來,他要牛二一直這樣打下去,漸漸的活動肢體,這樣的活動肢體。對他的回復太重要了。但需要更加強烈的刺激。直到把他刺激的蹦起來,那時候的牛二,才算完全徹底的活過來了!
李長吉越來越興奮了,他感覺不出疲憊了,他跑的速度更快了!不停的跑,不停的說,不停的刺激著正在蘇醒著的牛二!
牛二,牛二。牛二!……
呼喚牛二的呼喚聲越來越近了,民兵們好像看到了前方有個人,身上背著一個人,正在奮力的朝著這里深一腳淺一腳的跑來!那人是誰?胖胖的,似曾相識。他身上背著的那個人又是誰?但看不清面孔。快,加快腳步,接應他們!
李長吉看見了,看見了前方趕來的民兵!他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必須要繼續喚醒牛二,決不能前功盡棄。一旦停下來,耽誤了時間。再讓牛二睡過去,他就是個廢人了!不能停,決不能停下來,要繼續恢復他的四肢功能,盡快的趕回去,及時的救治,要快,要快,李長吉在不停的暗示自己!
牛二,牛大眼楮,你用力打呀,拿出你的鐵拳來,有本事你一拳打死我,有本事你一巴掌扇死我,你這個窩囊廢,你這個大笨蛋!你這樣,還想弄死我,我李長吉放個屁就能崩死你!李長吉不停的跑著,不停的嘮叨著!
民兵們來到了近前一看,讓大家大吃一驚,這不是李長吉這個大惡魔嗎?他怎麼會背著牛二在跑呀,這是怎麼回事?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呀,我們沒看錯吧,不會是在做夢吧!
李長吉!你給我站住,你這個大惡魔!民兵們各個都端起了槍,槍口對準了李長吉大聲的喊道!
你們想干嘛?你們想讓牛二死嗎?你們睜開狗眼好好的看看,我這是在害牛二嗎?告訴你們,要想讓牛二活著,趕快給我讓開一條路,只有我才能就他!快,快,你們這些笨蛋們!李長吉的怒吼起到了作用,他的行為也讓民兵們拋棄了質疑!民兵們都主動的讓開了一條路!
快,幾個前面帶路,幾個在我身邊跟著,不要讓我摔倒了,我有個閃失,他同樣活不成!
妙明奇妙的民兵們雖說對李長吉的行為將信將疑,但他們還是按照他的話做了,他們看到了他身上的牛二,看來是病的不輕,模模他的額頭,好燙,正在發高燒!他們陪伴著李長吉直徑的朝著山下跑去!
牛二被李長吉的話刺激著,不停的用拳頭在李長吉的身上打著,嘴里還在不停的嘟囔著,我打死你個王八蛋,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
老馮,老八路,徐組長率領著民兵迅速的來到黑山大峽谷,急速的飛馳到石橋邊!他們翻身下馬,詢問等候在這里的民兵消息怎麼樣了,民兵們說,現在沒聲音了,估計很快就到了!老八路想了想,扯開嗓門朝著山上大聲的喊道,牛二,牛二!其他的人也跟著一起喊了起來,牛二,牛二!……
我們回來了,我們回來了!牛二沒事,我們馬上就到!山上的民兵們听到了山下老書記和民兵們的呼喚聲,趕緊的大聲的回應道!
從聲音里可以听得出,他們離這里已經不遠了,很快就能到了,老八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老馮和徐組長他們都高興的了不得,功夫不負有心人,牛二總算找到了,這顆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來了!
你用手打我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用腳踹我呀!你不是號稱鐵腿嗎?一腳能踢死一頭牛,有本事你踢我呀!李長吉心想,牛二光動手不行,腳也要動呀!只要四肢都能動彈,才能表明整個身體無大礙!下肢是神經的末梢,下肢動起來最重要!
牛二試著自己的腳,看看能不能踢動,還行,腳也能動,他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狠勁的踢著李長吉!
好小子,踢吧,打吧,你牛二打不死李長吉就不是漢子,孬種,窩囊廢,大笨蛋!李長吉自閑牛二打的不夠用力,牛二一邊打他,他還不停的刺激牛二!
民兵們現在終于明白了李長吉為什麼要這樣做了,但他們就是不知道他跟牛二這是那一檔子事,這是唱的哪一出呀!
看見了,看見了,他們回來了,山下的人看見前面的民兵正在朝著山下跑來!人影在漸漸的清晰起來,但讓他們匪夷所思的是,一個大胖子背著一個漢子在中間跑著,此人不正是李長吉嗎?這是怎麼回事?這怎麼可能?這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怎麼會背著他的死對頭牛二?更讓人不能理解的是,怎麼民兵們還前後保護著李長吉,竟然沒有人抓他,哈哈,這可是天底下最大笑話了!
老馮問老八路,你剛才說什麼?李長吉?李長吉背著牛二?
老八路說,是的,李長吉在背著牛二!
這,這,這是唱的哪一出呀這是?這怎麼可能?老馮瞪大了眼楮,腦子在快速的轉悠著,但就是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在前面的民兵迅速的跑了下來,急切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老八路「哦」了一聲,在場的人誰都沒說話,看著山上的人跑下來!
李長吉背著牛二,還在不停的嘟囔著,牛二,你個大笨蛋,你也想弄死我,你的八爺也想弄死我,你睜開眼好好看看,你的八爺就站在我面前,他都奈何不了我李長吉,就憑你這個只會吹牛的大笨蛋,還想弄死我,你去做夢吧你!你再睜開眼看看,站在我面前的還有徐組長,還有很多民兵,他們誰都奈何不了我李長吉,我李長吉就是打不垮打不死,有本事你當著他們的面,顯擺你的本事弄死我呀!
牛二聞听老八路在自己跟前,徐組長也在,好多民兵們也在,他慢慢的睜開眼楮,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都在注視著他!是的,是八爺,是我的八爺,是徐組長,是我的民兵兄弟們!他又看了看身下這個大胖子,頓時怒火胸中燒,掄起拳頭,一拳就把李長吉打翻在地!
牛二活了!
李長吉如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快,火速趕回指揮部!
駕!
戰馬嘶鳴著,飛也似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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