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的一手好棋,」呂清眯起眼楮,「跟元軒誣陷是我給你下的藥,對不對?」
阮疏手上的筆停了下來,感覺很搞笑,「你說什麼?」
「他不接我電話,讓吳修遠拒絕我進去他的辦公室!」呂清一臉怒氣,「還說不是你吹得枕邊風?他連見我一面都不肯。」
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元軒這麼干了啊,阮疏還想著為什麼最近都沒有看到呂清。
那次比賽之後,身為十佳的呂清並沒有引起觀眾的注意,當天晚上阮疏的退賽,天後的降臨,讓他身上黯然失色,本來唱歌功力就不屬于一流,又沒有什麼拿得出的作品,大家自然是當他炒作上位的,眼球是有的,但停留的時間不會久。
呂清氣憤的是,之後本來計劃好的唱片,也沒有人告訴他什麼時候來錄。
他有些慌了手腳。
給林辰打電話的時候,發現林辰直接換成了空號,元家別墅區連最外那道門他現在也進不去了,這讓他一下子心虛了下來,試圖去找元軒解釋,卻發現根本電話打不通,他所在的樓層進不去。
萬不得已,他才過來找的阮疏。
從門外看到阮疏如今的境遇,呂清嫉妒的眼楮發紅。
阮疏沒有穿什麼奢侈品牌,而是找的設計師,合作開始創建屬于自己的品牌,柔和的色調讓他看起來像是發光體,走在哪里都可以吸引別人的眼球,眉目溫和,嘴角含笑,讓人如沐春風。
那些一起參加會議的人從等在外邊的呂清身邊走過,沒有不在夸阮疏好的,說他一表人才,說他很有才氣,也很有創意。
這更是讓呂清嫉妒的心中如同一把火在燃燒,這些本來都是他的,那個冒牌貨憑什麼!
憑什麼!
「你憑什麼把這些都歸到我的頭上呢?」阮疏雙腿|交疊,銀灰色的褲子很好的把他修長的雙腿給包裹住,一身禁欲的誘惑。
模特出身都是穿的越來越少,阮疏卻從一開始女裝,到現在高級精英男裝,穿的越來越多,不得不說是一種奇跡。
畢竟月兌衣服容易,穿上衣服卻不是那麼的容易,有一個良好的開端,之後他的路越發的一帆風順。
這些都被呂清記住了,呂清卻不記得自己給別人下畔子,鏟除對手的事情。
壞人總是不記得自己做的壞事。
「我和元軒從出生就有的交情,如果不是你從旁作梗,他怎麼可能會疏遠我?」呂清說話惡狠狠,「你別得意,他對你不過是一時感興趣,之後還是我的,信不信?」
阮疏模向自己的口袋,呂清嚇了一跳,以為他會拿出什麼東西潑向自己,或者威脅自己。
「怕什麼?」阮疏看到他的動作有些好笑,「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再怎麼說,我也不會有你卑鄙,唆使別人對我投毒,讓比賽出現意外,你這招用的一直都很好,從來不自己動手,都把刀子塞到別人手上。」
他拿出來的是一幅紙牌。
呂清眯起眼楮,「拿這個做什麼?」
「要不要賭一局呢?」阮疏笑了,「或許你贏了,我可以從此退出,連同我現在的事業,還有元軒,這是我的籌碼。」
呂清手從桌面上放下去,看著自己的手,蠢蠢|欲|動。
「那我要付出什麼呢?」呂清還是被誘惑了。
「你能付出什麼呢?」阮疏笑了,「說實話,你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我多看一眼的。」
「夠了!」呂清太陽穴青筋暴起,「別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從來都不是我,阮疏心中默念了一下。
阮疏準備開門從外邊隨便叫一個人,呂清不信任他,自己隨便喊了一個。
喊來的是一個小姑娘,應該是今年新入公司的,還會面對這樣的偶像人物臉紅心跳,估計再過一年,就會見怪不怪,知道英雄的僕人從來不把英雄視為英雄這個道理。
「洗牌和發牌就好。」阮疏說話聲音很溫柔,像一個貴公子一樣風度翩翩。
小姑娘臉更紅了,手抖了一下,牌沒拿好,一下子散開,落在地上。
呂清和阮疏同時去撿牌,一抬頭就看到對方,呂清對阮疏努力的不屑一顧,阮疏沒有多理會。
牌洗好了。
呂清疑心病在叫來的女生對著阮疏花痴的時候又加了一筆,叫她再洗一遍。
女生氣鼓鼓,覺得自己不被信任,「不信我,干嘛叫我來。」
阮疏溫言道,「他疑心病重,麻煩你再洗一遍吧。」
小姑娘又洗了一遍。
小姑娘先發三張,本來準備遞給阮疏,呂清這時候開口,「這副牌我要了。」
阮疏听到他的話,本來眼楮沒有放在這副牌上,這時候也看了這副牌一眼。
像是有些戀戀不舍。
呂清更加相信這副牌有鬼,眼前小姑娘和阮疏之間必然有鬼。
不過這詭計已經被呂清識破,隨便叫來一個去衛生間的前台都會是老千的話,cx公司也未免太臥虎藏龍了。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不大不小,心中稍稍安定,至少自己的勝率增加了一點。
小姑娘又模了三張,遞給了阮疏。
阮疏沒有看牌,微笑著對她說,「繼續吧。」
呂清盯著那女生的手,盯得女生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因為呂清的目光太像是賭徒的眼神了,那種把全部身家放在身上,孤注一擲的感覺。
這使得她發牌的時候一抖,牌掉在了地上。
呂清眼尖,看到那張牌不算大,「給他!」
女生似乎對他這麼耍賴有些不適應,有些氣鼓鼓的,開口替阮疏辯解,「這明明該是你的牌!你還有沒有點賭品啊!」
阮疏用安撫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女生才把自己的怒氣收起來。
「小鬼難纏。」他把那張牌收在了自己的手里,給了這麼簡單的四個字來評價呂清的行為。
呂清只求牌好,才不管這些。
小姑娘把接下來一張牌推給了呂清,呂清拿起來,看了一眼,收到自己的牌中。
他心中有些後悔把剛才那張牌推給了阮疏,因為這張牌,比剛才那張牌,恰好小了一點。
小一點,有風險。
但他臉上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哪怕心中有忐忑,他也相信自己不會輸。
最後發的一張,女生手還是很穩的。
在上一張呂清小輸了一把,小了一點,這次他毫不猶豫道,「這張牌給我。」
真是湊不要臉的極致。
小姑娘明顯不是呂清的粉絲,她實在不好這口帶點娘炮,又有點像高中生的,她性取向正常死了,喜歡風度翩翩,優雅又隨和的。
耍賴誰不會啊,要不是阮疏給你臉,你這麼賭的早就被拖出去砍了。
發牌的女生心理暴力的很,在她的心中早就開始甩著小皮鞭,把呂清抽的死去活來了,神煩這種事兒,不相信她的人都去死去死好了?!
能不能像阮疏一樣有點風度啊。
那女生自己也有點想看到最後的結局,不過阮疏發話了。
「剩下的大概不方便你看到,待會我出去給你說結果好了。」阮疏對她如同隔壁家的大哥哥,「出去的時候可以把門帶上嗎?」
女生點頭,施施然走了。
她篤定勝利的肯定是阮疏,從精神上帶牌面上。
小人怎麼可以贏!
出去她順便偷拍了一張照片,存在了自己的手機中,發了微博。
沒有配圖。
「男神嗷嗷嗷你好帥好溫柔!我要給你生猴子!」發完微博做西子捧心狀,花痴的不能行。
阮疏簡單的看了一下自己的牌面,然後抬頭看呂清。
呂清剛才也算了一下自己的牌面,只是他的數學不好,那時候初中上完,沒來得及上高中,就跟莫鵬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重拾過,只覺得自己贏的幾率還是蠻大的,也帶著信心和阮疏勇敢的對視。
「你現在悔棋還來得及,真的繼續賭這盤?」阮疏還「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這讓呂清覺得阮疏的牌一定不好。
誰的牌好還會這麼勸對手離開的?
呂清才不相信阮疏會有這麼好心,阮疏這麼反應,他反而覺得自己手里握著的牌也不算小,想來是能贏過對方的。
呂清也微笑起來。
「話說,我剛才是不是沒有提出來,如果我贏了,你輸給我什麼?」阮疏似乎才想起來這件事情,漫不經心道。
呂清精神一振,提起耳朵,听他的條件。
「離開榮海市,離開cx公司,也不要來騷擾元軒了。」阮疏說的很隨意,「你要知道,你的行為給他造成了一些困擾。」
呂清恨得牙癢癢,「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話別說的這麼早,也別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元軒對你不過是炮友的感情,別把自己看的太重,救你那張臉。」
「我這張臉好歹是純天然的,自然比不上你。」阮疏之前拿到調查資料還在想,這年輕時候的呂清和現在是一個人麼?
整容整的,去錯醫院了吧?
不過想想也是,呂清從前那副正太樣子,確實讓人有一咪咪可口,也不枉莫鵬當初救他一把。
可惜人看錯了,被白眼狼反咬一口,到現在都疼。
呂清越長大,越是平庸,他來元軒身邊的時候整容成功有兩年了,也是那時候不知道攀上了誰,硬是蹭紅地毯把自己給蹭的像是紅了。
有一點點像皮包公司。
他沒有提起莫鵬,怕呂清警惕,況且那是別人的恩怨,他過來牽扯什麼。
呂清情不自禁的模了模自己的鼻子,像是怕鼻子歪了一樣。
阮疏看都不看他,手一動,準備翻牌,呂清想要羞辱他,動作比他快了一步。
他面帶得色,看著阮疏的手。
阮疏不慌不慢,牌掀開。
呂清變色,「這不可能!」
阮疏的牌,只比呂清大了一點。
一點也是點,其他牌的點數加起來一模一樣,差的那一點,無異于是他疑心病犯了,讓那女生換的那張牌。
如果不是那張牌,他會比阮疏大亮點。
呂清全身都在發抖,「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他眼楮赤紅,聲音有些大,「聯合那賤|人一起騙我,這公司的人都和我作對……你們都不是好人!」
阮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听到他發狂,想笑,也笑不出來,前一世輸在這樣的人手中,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騙你?」他目光放在呂清身上,不出三秒,就移開了,「你有什麼值得我騙的?呂清啊呂清,你真是太高估自己了,除了自戀和偏執,我從來沒有找出來你的第三特征。」
呂清氣的抖如篩子。
「十四歲那年你利用了自己的母親,讓元軒欠下一筆人情;
之後你父親被紀檢下馬,你又攀上了莫鵬,讓他救了你一次,主動爬上了他的床;
二十歲的時候,你又以莫須有的名義,聯合莫鵬的政敵,把莫鵬坑了一把,帶走了一部分他需要的資料,還有財產出走,讓他不得不出國躲避風頭;
二十二歲,你買通一個剛刑滿釋放的人,制造了一起車禍,讓元軒又欠下你人情,因為從前你母親對他有過照顧,他從來不會疑心小時候的玩伴;
那一年你故意買通狗仔,給自己宣傳,以小時候玩伴的名義,把元軒捆綁在你的船上,即便元軒從此與你疏離了一點,你也在言語上誘導一些媒體;
你利用消息不暢通這一特點,黑了元軒的手機,把簡達隨騙到島上,看透簡從來不看天氣這一點,成功的用自然災害除去了自己潛在敵人,只因為元軒對他的照顧,讓你感到威脅;
為了提前解決元家的內部矛盾,你找上了一伙慣犯,宋太太是專門組局,盯上那些有錢人家的女人,因為林辰和你相熟,所以你和他謀算著,把黎菲林從這個家掃出去,因為你看到了伯父和她從來沒有和睦過,只要破除了伯父的底線,他自然會主動出手……」
「住口,住口!」呂清「嗖」地站起來,把那些牌掃在地上,兩手拍在桌子上,臉頰通紅,惱羞成怒,「不要再血口噴人了!我會告你誹謗的!」
對比他被揭穿的憤怒,阮疏倒是整暇以待,「呂清,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比你心機更重的,比你更殘忍的人,不要以為別人的善良是盡情利用而沒有報應的。」
他微微一笑,也站起來,把自己手上的牌放到了那一疊的牌上,「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我送你一程吧。」
「這里,畢竟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
他站起來,去開門,還有十分鐘,大概人就要到了。
呂清在他身後,神情有些絕望,聲音混合著很多種感情,這時候阮疏已經听不出來到底有什麼情緒,因為那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你愛他,那不就不該拿他當賭注嗎?」
簡達隨听到這句腳步頓住,轉身,似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呂清,「你怎麼這麼幼稚?無論輸贏,他都是我的。」
「你以為對著你這種人,我輸了,然後悔棋,不想兌現籌碼,有什麼損失嗎?」
元軒總是看不清自己的心,那我就幫他看清好了。
「你……」呂清不知道該罵什麼,因為無論說什麼,對阮疏來說,都有些不痛不癢。
他拿著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的沖出去,走了老遠,回頭看了他一眼,「我會回來的。」
阮疏才不管他會不會回來,他撿起來牌,心想,憑你也想贏我?
你難道不知道,阮疏這個名頭,在賭場都是座上賓嗎?
對外贏得太漂亮沒什麼好,扮豬吃老虎,才能把老虎吃的服服帖帖。
他重來了一次,走的已經這麼遠了,他的敵人,卻還站在原地,妄圖把他拖下水。
嗓子好了之後也不會再唱歌了,他只是想要扳回一局,真正的興趣是經營事業。
他收好了那副牌,把它裝回盒子中,隨手放在了一邊,只剩下最後一張牌在手指間夾著。
左邊是會議室的門,右邊是落地窗。有一道簾子遮住,拉開窗簾之後,往下看,就會發現車輛如同甲殼蟲,人也密密麻麻如螞蟻。
牆壁上掛著液晶顯示屏,在開會的人來之前,阮疏把這次短片的概念又看了一遍。
開頭是《教父》的經典橋段,一片黑,只有一個聲音,帶著一點沙啞,卻富有磁性︰
「讓我開一個,你無法拒絕的條件」
是阮疏的聲音。
鏡頭轉向房間,黑色和略帶金色柔光的交雜,阮疏坐在一個偏暗的角落,桌子後面。
他手上有一只貓,很乖,在他講話的時候會昂起頭,看著他。
他的對面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誰。
影片《教父》最開始的一句,是「ibelieveinamerica。」
阮疏說,「我從來不相信上帝。」
之前《最後的晚裝》系列幾乎要把他定位在女裝上,網上和現實都炒的火熱。
就像從前他們喜歡給電影或者電視劇演的好的人定位一樣,突破自我定位很難。
而《教父》系列和《最後的晚裝》兩相對比,群眾的眼球直接跌破。
阮疏輕笑,按下桌面上瓖嵌的按鈕,關掉了液晶屏上的那些爛熟于心的畫面。
一周前開會的時候,沒有人對他有什麼尊敬,畢竟那時候他沒什麼干貨,大家都覺得是一個只有臉有顏,卻沒有什麼腦子的人。
但一周後,所有人,至少表面上,都會好好說話,努力討論。
只有實力,才能拼出來,這也是阮疏不願意元軒施壓的緣故,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出來,才可以算是堅固。
這一個月的工作做完,基本就到了年底了。阮疏眯著眼楮,心想那時候大約元軒的調查也會有眉目,艾弗里已經有狗急跳牆的趨勢,與其讓人冷不丁的打擊一把,不如佔據主動優勢。
阮疏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很有節奏。
***
黎菲林和林辰先坐飛機回去的,飛機倒公交,到了一個小城市。
黎菲林暈車暈的厲害,孕吐暈車更是雪上加霜,林辰一直很照顧她,這讓她心中覺得安心。
孕婦需要安全感,對黎菲林來說,林辰就是那安全感的來源。
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雖然沒有怎麼顯懷,但黎菲林還是很在意這個孩子,她這個年齡已經是高齡產婦了,生孩子相當的危險,但還是想要留下來,心中總是有養兒防老的念頭。
本來不想在這樣的小城市呆著,但林辰的話很有道理,她就這麼貿貿然在榮海市生孩子,去醫院被熟人遇到了還指不定給她什麼風言風語呢。
但她坐不住,在家里只有她一個人,實在是寂寞的很,林辰出去找了工作,說不能坐吃山空。
黎菲林心里有點底了,畢竟她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這一輩子最擅長的就是在家里當貴太太,林辰也這麼說。
「你在家里好好養胎就好了。」林辰親親她的側臉,「其他的都交給我,畢竟不能辛苦孕婦。你如果除去了,還要我做什麼呢?」
黎菲林心中一陣溫暖,覺得自己得到了從元訓那邊從來沒有得到的溫暖,這溫暖讓她剩下的所有時光都那麼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