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嘉走後,懷其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很多。最後,他把秦風扶到床上,也出了門。他的心很亂,他和緹嘉究竟該何去何從,他真的不知道。他不想讓緹嘉難過,不想給她帶去傷害,可是,事情總是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但是他又無法給緹嘉一個滿意的結果,他身不由己,他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可是面對緹嘉他卻萌生出許多的想要逃避。
越是害怕什麼,越是要出現什麼,懷其竟然在樓道口看到了緹嘉——暈倒的緹嘉。
「緹嘉,緹嘉,你怎麼了?」懷其叫了幾聲緹嘉都沒有反應,他感覺到一種由衷的恐懼。他把緹嘉抱上車急忙往最近的醫院開。可是走到一半,又擔心有記者拍到,他只好給私人醫生兼朋友周城打電話,通知他去自己的住宅。
夜晚的車流量小了很多,懷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開回了家,而周城似乎已經等待了許久。
懷其把緹嘉放到了沙發上,周城仔細的檢查了緹嘉的心跳、呼吸、瞳孔。
「阿城,她沒大礙吧?要不要送醫院?」懷其很擔心。
「放心吧,沒事的,她應該是情緒激動引起的,我再給她打一針。」
「那就好。」懷其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
「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認識你十幾年了,從沒見過你這樣。」周城打完針,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有情況再打給我,我就不久留了,改天咱們好好聊聊。」
「謝謝你!」懷其把周城送出了門口。
「你回去吧,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周城擺擺手,下了樓。
懷其坐在沙發上,望著緹嘉,突然視界模糊了。
緹嘉感覺自己去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她想動,想說話,可是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一樣,她努力的掙扎、抵抗,終于,她看到了一絲光,雖然有點模糊。漸漸地,光線清晰了,她看到熟悉的面孔——懷其,懷其微笑著和她再見。
「你別走,別走,我不想離開你,你知道嗎?原來我只是想做一個普通的粉絲,我不敢奢求什麼。可是接觸的多了,我發現我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要我愛你!」
「緹嘉,你醒醒啊!」懷其的眼淚滴到了緹嘉的臉上。
「你別走,別走,我求求你了,我只想每天看見你,我不奢求了。」緹嘉的眼淚模糊了懷其的世界,潮濕了他以為自己已經干涸的心靈。
懷其抱住了緹嘉︰「我不走,緹嘉,我留在你身邊,你快醒來啊!」
「你別走,你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緹嘉聲嘶力竭。
「我不走,我哪兒也別去,你快醒醒啊,緹嘉。」懷其把緹嘉往緊抱了抱。
被抱緊的緹嘉情緒開始穩定,過了一會兒進ru了深度睡眠。混亂不堪的懷其漸漸的也進ru了睡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其被緹嘉的輕微掙扎弄醒了。
「緹嘉,你醒了嗎?」懷其收回自己的雙臂。
「我怎麼了嗎?」緹嘉有點虛弱。
「你你暈倒了」
「暈倒?我記得出了秦風家,後面就想不起來了」緹嘉頭很疼,她似乎短暫性失憶了。
「要不要去醫院?」懷其關切的問。
「不用了,應該沒事。我我怎麼又來你家了?」緹嘉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環境。
「我帶你來的」
「我好像打擾的太久了,我我想我該離開了。」緹嘉掙扎著坐了起來,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眼眶發紅的懷其。
「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懷其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
「我我不是」緹嘉很想真真切切的表達一下自己的內心世界,可是她卻說不出口。
「我真的非常抱歉,我想我不應該走進你的生活的。」懷其頓了頓。
「不,不,是我,你不要自責,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緹嘉真的不知道,現在的他們除了彼此道歉,還能說些什麼。
「我想我應該遠離你的生活,可一想起那晚」懷其感覺心在絞。
「別說了,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忘記吧,就當作從來就沒發生過吧。」緹嘉更加的頭痛了,雖然她想讓懷其忘記那晚,可是最不能忘記的卻是她自己。
「忘記?很多東西是忘不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回憶起心底的痛楚,懷其的堅強早已拋之腦後。
「不,你不要自責,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帶給你這麼多的麻煩,我現在就走。」緹嘉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不,緹嘉,是我帶給你麻煩,我」懷其拉住緹嘉,緹嘉感覺到一種心痛的溫暖,「很多年了,我的心底一直有一個結,你想不想听?」懷其的眼淚開始打轉。
緹嘉點點頭,她不禁開始猜測。
「好多年了,只有一個朋友知道我的心結,秦風都不知道,說真的,和其他人來講述這段歷史是需要勇氣的,像是原本就要好的傷疤被撕掉,我都不知道今天講出來又要傷心多久。」懷其的眼淚流了下來。
「那就別講了吧。」緹嘉看到懷其的眼淚感覺很心疼,她真的很想為他拭淚,可她不敢,她自己已經「越軌」太多了。
「不,我今天真的很想說說,你不願傾听嗎?」懷其苦笑一下。
「我很想听。」緹嘉遞給懷其一張紙巾。
「我在高中時有一個女朋友,我們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吧。」二十二年前的一切都那麼清晰的浮現在懷其眼前。
緹嘉的心里不免一陣酸澀,她真的很羨慕那個女孩。
「她是一個很溫和的女孩,小時候我經常欺負她,可她從來都不會向家長告狀。在不懂愛情是什麼的年紀,我只是喜歡欺負她,看她默默流淚的樣子。」懷其的眼神充滿了柔情。
「後來,我們上了同一所初中。情竇初開,她的溫柔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當然也有男生欺負她,從那時起,我就充當起她的保鏢了,我打心底想要保護她。
直到上了同一所高中,我們才成為了男女朋友,也算是水到渠成吧。我們的父母是好朋友,只要不影響學習成績他們對我們的交往並沒有反對,甚至可以說,他們是默認了我們之間的關系。那時候真的很幸福,單純的,淡淡的,一起學習,一起運動,現在回想起來,高中三年是我近四十年人生中最快樂的歲月。」懷其在回憶中的幸福溢于言表,緹嘉似乎真的看到了花樣年華中的這一對男女,郎才女貌。
「能描述一下她的外貌嗎?」緹嘉忍不住想要知道這個她是什麼模樣,「她一定很漂亮吧!」緹嘉心里酸酸的。
「她不是那種漂亮的女孩,齊耳短發,溫柔嫻靜,但是在我心目中她是最美的!高考成績出來後,我們報了同一所大學,她是英語專業,我是新聞專業。一切都是按部就班,錄取通知書到手後,雙方父母還約定,我們畢業就結婚。幻想的未來很美好,可是,一切的美好都是那麼短暫」懷其突然情緒很激動,他大聲哭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嗎?」緹嘉的心也揪了一下,她一直以來都十分羨慕這樣的愛情,她真的很希望結局是美好的,而不是有一個「可是」。
「她是我害了她!」懷其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話,「都都怪我,嗚嗚嗚!」
通過懷其斷斷續續的陳述,緹嘉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了這個永久駐扎在懷其心中的女孩——林木舟。
就在開學的前一周,高中同學聚會。聚會是在晚上,男生們都喝了白酒,因為高興,懷其喝的比較多,到聚會結束時包括懷其在內的四個男生基本上已經不省人事,比較清醒的兩個男生負責送四個醉漢回家,其他的女生就結伴回家,因為木舟要回她女乃女乃家,沒有伴兒,只好一個人走。木舟的女乃女乃家距離聚會地點比較近,她萬萬沒想到,這短短的一段距離改變了她和懷其的一切。
從聚會的飯店到女乃女乃家都是大路,沒有偏僻的小巷子,路燈也比較亮,街上偶爾還有幾個人,木舟並沒有擔心會出現什麼意外。也許正在她憧憬自己和懷其美好的大學生活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把她拖到了偏僻的角落,她甚至沒有看清楚這個人的面容。只有短短的幾分鐘,她的純潔被玷污了,她的嘴被一塊骯髒不堪的破布塞住,她無法喊叫,起初她還在掙扎,可她柔弱的身軀怎能敵得過惡魔的強壯,她只有放棄,她目睹著那個惡魔倉惶逃竄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遠處的燈光里。她在黑暗里躺了很久很久。也許,歷來就是禍不單行,當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和傷痕累累的心好不容易踏上了回家的路,卻被另外的兩個惡魔盯上了,一個好心的路人救了正在被摧殘的木舟,可她想要活下去的勇氣已經徹底被摧毀了。回到女乃女乃家的木舟從六樓跳了下去,沒有留下一句遺言。懷其痛恨自己,他一直都認為是自己害了木舟。
之後的懷其再沒有談過戀愛,當然有很多女生對他投懷送抱,但他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大二時,他參加了一個選秀節目,他想自己進ru娛樂圈之後就會忙碌起來,就不會思考那麼多,而且娛樂圈是一個遠離愛情的地方,雖然在戲里會談無數場戀愛,但是戲外沒有時間也沒有經歷去發展一段戀情,這對于他再合適不過,他沒有資格再去談戀愛,連身邊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有資格做什麼。最後,雖然懷其沒有拿到選秀節目的冠軍,但是卻開始了平坦的星途。他就是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報復自己。
緹嘉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在電視里見到的懷其——陽光又帶點羞澀,他黑亮的眼神深深的打動了情竇初開的緹嘉。
懷其的情緒持續激動,他那麼悲傷,那麼無助,哭泣的他全身顫抖,緹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緊緊地摟住了懷其︰
「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再自責了!」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對你造成的傷害和那些害死木舟的人又有什麼區別?」
「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我是自願的,你沒有強迫我!」緹嘉更加緊的摟住了懷其,她從來不知道懷其在自責中掙扎了二十年。
「你不要為我開月兌了,我和他們沒區別,你這樣說,只會讓我更痛苦!」懷其掙開緹嘉的懷抱走到窗口。
「求求你,別折磨你自己了,是我強迫的你,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作自受,因為我我不自量力的愛上了你!」緹嘉沒想到自己會這麼直白的表達愛意。
「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懷其流著淚望向遠方。
「我控制不住自己。」緹嘉再一次摟住了懷其,縱然她知道懷其還是會把她推開。
「緹嘉,你要清醒一點,我無法給你幸福!」懷其黯然說道。
「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你沒有權力剝奪我愛你的權利!」緹嘉不放棄。
「我我們以後不要見面了!」懷其說的很決絕,他再一次掙月兌了緹嘉的懷抱。
「我們的見面會讓你痛苦嗎?」緹嘉擦了擦淚。
懷其麻木的點了點頭。
「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我還是會關注你,會看你的電影、電視劇,會听你的演唱會,會回憶我們的點點滴滴,我也不會再戀愛了!」緹嘉絕望了。
「緹嘉,你這是何苦?我不值得你這樣!」
「不好意思,打擾你這麼久,我告辭了。」緹嘉用布滿淚水的臉擠出一個笑容,走向門口。
懷其的心也很痛,他知道緹嘉難過,可是他別無選擇,他真的不想傷害緹嘉,可他又真的給不了緹嘉任何承諾,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緹嘉離開。
緹嘉從未感覺如此的疲憊,她發現原來心真的會痛,痛的無法呼吸。她肆意的流著淚,回憶支離破碎,她發現自己居然對一段水月鏡花的戀情如此痴迷,初戀很痛,可如今的痛勝過曾經的痛幾倍之多,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去。她又嘲笑自己,從頭到尾都像是自編自導了一場戲,沒有開始的戀情,沒有結局的戀情,她不知道怎樣定義這段回憶。頭很痛,屈指可數的幾階階梯怎麼也走不完,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開始變白,最後,沒有了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