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絲毫意外,凌音即刻便被羽林衛押解著來到了容辛跟前。
霎時,便有一道猛力從她肩頭而下,使她瞬間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膝蓋磕至冷硬的白石板地面,已是一陣微震的生疼。
此刻,威嚴端肅的羽林衛已在他的兩側依次排列了開來。而四下彌撒的血腥氣息,則是濃重到嗆人口鼻。
下一秒,凌音頭頂處便響起了男人冷沉低緩的嗓音,「皇貴妃是被冤枉的,真正下毒的人是你?」
「不錯,正是我。」絲毫不懼周遭眾人的質疑目光,凌音定定的開了口。
此刻,已有宮人在莊羽的示意下將龍椅抬至了容辛身旁月復。
緩緩在龍椅上坐下,容辛垂眸審視著跪地女子,「既然是你毒害的皇後,那朕問你,你又為何要怎麼做,是誰指使你的?」
抬眸看向頹敗已減,但眉間仍是凝著疲累的男人,凌音開口道︰「皇上,凌音並無想要謀害皇後娘娘的意思,也沒有人指使凌音。」
此時,踏著滿地的濃稠鮮血,容修與容禎一道行至了容辛面前。二人朝他施禮過後,便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凌音,退至了一旁。
一眼環過前方的眾人,容辛繼續問道︰「那你為何要在皇貴妃贈與皇後的紅珊瑚上撒入毒粉?」
細細回憶起那日的情景,凌音再度道︰「那日,我陪同皇貴妃娘娘一道進入瑤光殿的院落後。卻不想,被一名形色匆匆的宮女給撞了。」
「應該便是在那時,我懷中裝有麻元散的紙包在撞擊時灑落至了珊瑚上。」
听得她這般一說,容辛陰沉著臉色開了口,「凌音你好大的膽子!你說是自己誤將毒粉灑落,可你把這等毒性長烈的藥物隨身攜帶,難道不是早有預謀?」
嗓音一凝,凌音即刻便道︰「不,皇上。凌音從未有過毒害皇後娘娘之心,之所以將這麻元散隨身攜帶,是我需要定時服用此藥。」
此刻,她的眼梢余光處,是幾具微有僵冷的大臣尸體。而她甚至不必轉眸,便能看到他們那略顯猙獰的死不瞑目之狀。
除此之外,她更是瞥見了已行至自己身旁,正朝容辛拘禮的上官雲。
看了眼已在自己的示意下退至旁側的男人,容辛微有疑惑的反問,「噢?朕還不知此藥能服用,有何藥效?」
凝著容辛不容置疑的狠戾眼神,凌音將抓在裙上的手用力的緊了緊。死死的咬著唇瓣,她卻始終未道一語。
而她亦沒有錯過目光所及之處,容修那陰冷沉鶩的眼。
心中一凜,僅僅只是片刻功夫,凌音就已拿定了主意。她甚至來不及去想,這樣做會不會把自己逼到絕境,更不知她是否會因此而丟了性命。
此刻,她唯一的念頭便是,自己不能讓皇貴妃受到任何傷害。因為這女人是那人的母親,而那個人是她愛著的男人。
半晌,待容辛已不耐的暴怒滿眼,欲要喝斥她時,凌音眼神一定,凝聲道出了字句,「避孕功效。」
若她沒記錯,此藥經常出沒在軍營中,為兩軍交戰時投毒所用。
大軍在征戰之時,也會召集軍妓來供打了勝仗的將士消遣。在藥材匱乏的情況下,她也曾看見有些軍妓服用此藥來用以避孕。
此刻,大家雖礙于龍椅上的容辛,可在場之人卻無一例外的都因了凌音方才的一席話而震驚不已。甚至有不少大臣聞言後,更是頻頻搖頭。
這凌音雖說之前曾由皇上賜婚與端王為正妃,可盛京的人幾乎都知道這場婚禮不過是一場鬧劇。甚至這正妃還沒有完成拜堂儀式送入洞房,就因刺殺端王之罪,被關入了刑部天牢。
如此說來,凌音現在還是待嫁之身。而她服用此藥是用以避孕,便說明她已非處子。
女子未婚失貞,實乃是寡廉鮮恥,有辱婦道。
頃刻間,眾臣們便開始竊竊私語,而他們大多言道的,都是難听的辱罵話語。
但此刻,凌音卻根本不想去在意這些大臣如何看她。她只是合了合眼,轉眸看向了滿臉震驚的上官雲。
他正目光死死的盯著凌音,眸中盡是不可置信之色。
此番,容辛微揚眼梢,掃了前方眾大臣一眼。待眾人看到他警示的眼神後,皆紛紛垂下頭,閉上了嘴。
眸光微動,容辛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凌音,沉了嗓音下旨道︰「去宣方太醫來,朕當場一驗,便可知她所說的,是真是假。」
不消片刻,方太醫便帶著醫女匆匆趕至了東宸殿前。在容辛的吩咐下,方太醫將凌音帶至了偏殿,讓醫女驗身。
當醫女將驗得的結果稟告給方太醫時,他才在東宸殿宮人的跟隨下,回到了殿前向容辛回稟。
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凌音,方太醫向龍椅上輕揉著額間的容辛行了記禮,稟呈道︰「回稟皇上,據方才的查驗來看,凌音確實已非處子之身。」
太醫的一番話語,落實了凌音未婚失貞一事,而眾人更是面面
tang相覷。
和凌音有肌膚之親的男人究竟是誰?端王?還是寧王?亦或是凌懷安的徒弟上官雲?
這女子本就在軍營的男人堆里長大,自小便與一般女子有所不同,從不懂男女有別。說不準,她早已委身給哪個野男人了。
只是,縱使大家心中各有揣測,卻也不敢在容辛面前胡言亂語半句。更何況,她若真與皇後中毒一事有關,定是躲不過一死。
微眯起雙眸瞥了眼跪地的眾大臣,容辛揚聲道︰「方太醫,這麻元散服用後,可有避孕的功效?」
雖不知之前的緣由,方太醫卻也不敢有任何隱瞞,便如實回道︰「皇上,麻元散藥性極強,數年前就已被列為禁藥。」
「為的,便是怕使用操作不當,而釀成大禍。如今,偶爾也能見軍營里的一些將士私藏。」
「此藥若是直接服用,短期內確實是有避孕的功效,但若長期服用…」
見方太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容辛微有不耐的催促道︰「會怎麼樣?說話不要吞吞吐吐,有話直言,朕赦你無罪。」
「但若有所隱瞞,朕第一個斬的人,便是你。」
聞言,方太醫心中一驚,卻也顧不得其它,便急急稟呈道︰「皇上息怒,並非是臣刻意有所隱瞞。」
「而是這麻元散雖有避孕的功效,但藥性極強。因此,一些軍妓或是青.樓女子會長期服用,只為徹底絕育。」
目光一轉,容辛看向凌音,嗓音沉冷了幾分,「看來,這麻元散果真是你的。」
說完,容辛便瞥了眼一側的容修與上官雲,揚聲繼續道︰「皇貴妃是被冤枉的,真正下毒的人乃是凌音。」
「諸位愛卿目前既已知道真相,你們還要在此逼著朕,必須賜死朕的愛妃嗎?」
眉間輕擰,他一聲冷哼,「你們整日喊著皇上萬歲,朕看你們是想氣死朕,才算順暢。」
「你們從來沒把朕放在眼里,整天就在背地里做些陽奉陰違的事,你們以為朕都不知道嗎?」
他話語剛落,眾臣便猛的一驚,連連磕頭齊聲道︰「皇上恕罪,臣等罪該萬死!」
看著前方俯首連連的眾人,容辛正心有暢快的長舒一口氣時,卻不知哪個不怕死的揚聲道︰「皇上,如今既已知道真正的下毒之人,且不管她是有心或無意,皇後性命堪憂卻是事實。」
「臣等懇請皇上賜凌音一死。」
此言一出,眾臣皆齊聲道︰「請皇上賜凌音一死。」
大殿前,眾臣已聲色朗朗的接連著重復了三次。而凌音卻是低垂了頭,微微一笑。
她不是沒有料到自己會有這樣的結果,可用她的性命換容傾母親的性命,她從不覺得委屈。
她從小就失去了母親,雖然韓憶柳並不喜歡她,但她依然記得那日在去皇後瑤光殿的路上,她和那女人說了許多的話,都是關于容傾。
她能體會到韓憶柳言語間,正透著一個母親沒有從小陪伴在自己孩子身旁的自責與悔恨。
韓憶柳也曾說過,她想看到容傾大婚娶妃,看著他的第一個孩子出世,更想盡她所能,補償容傾這些年來,因自己而遭受的厄運。
待院中沉寂了片刻後,凌音便听到容辛下了一道聖旨,「凌音毒害皇後,其心可誅。將凌音押入天牢,賜腰斬之刑,三日後行刑。」
听著這道聖旨,凌音緊繃的身子與神念竟是全然松懈了下來。
此刻,她目光所及之處,是上官雲痛心疾首的眼,是容禎微蹙眉頭的模樣,是容修若有所思的神色。
唇角一揚,凌音微微苦笑,笑她就要死去,卻不是擔心自己的性命。現下,那直直砸在她心上的念想,竟是怕自己來不及見容傾最後一面。
與他遇見,是一年春花秋月,是一夜夏梔冬雪。
情在心間落根開花。
原來,她愛那男人,已這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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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靜坐在硬冷微潮的木床上,凌音背靠陰寒濕涼的石牆,緩緩的將四周打量了一番。
此刻,牢房地上那些原本用于取暖的干草,已生出了灰霉之氣。而本就不平的地面,則因之前在此的人用木棍劃出了道道深痕。
微側過臉,凌音看向這牢房中唯一的一扇小窗,輕眯了眼眸。似乎,她總是與牢獄有著逃不開的緣分。
自嘲一笑,凌音將身子蜷得更緊,以來抵御寒冷。
從進來的那刻起,她就數著時辰算自己最後的時光。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如此淡然的面對那一天的到來。
可即便是坦然面對生死,凌音心中卻仍有牽掛與期盼。算算時日,容傾已率軍出征一月有余,可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傳回盛京。
敏銳的听到遠處有腳步聲朝著她所在的牢房而來,凌音就如之前數次一樣,起身走到了牢房門口,看著走來的人。
見是按例來給她送吃食的獄卒,凌音微微暗了眼眸。
此刻,一名獄卒打開牢房的鐵門守在了門口,而另一名則提著食籃進了牢房。
只是,這人不僅將飯菜從食籃中拿出一一擺在桌上,還細心的替她布好了碗筷。
看著眼前這般情景,凌音心中生了一絲狐疑,是斷頭飯?可皇上明明下旨說的是三日後行刑,論日子尚還有一日。
正待凌音如此思慮著時,卻見獄卒瞥了眼守候在外的同伴,轉眸看向她,道︰「不餓嗎?凌姑娘自進了這天牢後,已是兩日不曾吃喝。」
言語間,獄卒已將碗筷推到了離她最近的位置。可凌音卻微微蹙眉看向了桌上的飯菜,這些都是她平日里喜愛的菜。
可是,在她尚未模清這二人的來歷前,怎麼可以輕易吃下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她還不想在未到行刑之日就暴斃在天牢里。
似乎看出了凌音的疑惑,獄卒從食籃中拿出另一雙竹筷,將桌上的菜色皆一一試吃一遍後,才笑著道︰「姑娘若是擔心這些菜里有毒,我已都吃過了,且完好無損,應該放心了吧?」
雖說眼前之人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但凌音仍是不敢有半點松懈。只是,她著實是有些口渴。
暗自思慮了片刻,她並沒有動桌上的飯菜,而是喝了一杯清茶解渴。看了眼牢中的獄卒,她開口道︰「我不想吃,你們收了飯菜離開吧。」
毫無預警的听到一聲冷笑,凌音微有錯愕的看著眼前獄卒打扮的男子,卻見他忽然神色猙獰,「姑娘好烈的性子,幸虧主子神機妙算,料定姑娘不吃飯菜,所以這里除了茶水,其余的都沒有毒。」
頃刻間,凌音便覺身子生了抹綿軟之感。心中一驚,她步履慌亂的倒退幾步,倚靠上了牢房的鐵欄,警惕地看著眼前男子。
而這男子卻是一步一步朝她逼近,並嗤笑道︰「姑娘莫慌,這不是要你性命的毒藥,只是讓姑娘渾身無力,更不可大聲呼喊的藥物而已。」
言語間,這男子已貼近了凌音。一手攬住她的腰身,男子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亂模著,甚至還伸進了她的裙袍,隔著肚兜在她身上四處模探,似是在找尋什麼東西。
咬牙用盡了身上所有的氣力想要去推開身前男子,凌音卻發現自己無法撼動他分毫。
模索了半響一無所獲,男子微有惱怒的斥道︰「鑰匙在哪?姑娘若是不想現在就死在我倆兄弟的手上,就老老實實交代。」
凌音一驚,卻也直直的月兌口而道︰「你們是容修派來的?」
听得她的言語,男子挑眉一笑。看向守候在門口的另一名獄卒打扮的男子,他緩緩道︰「姑娘倒是聰明,我兄弟二人確是受端王所派。但我們也不想為難姑娘,只要姑娘交出東西,我二人才好交差。」
此刻,那原本候在門口的另一名男子,已不知何時進了牢房內。
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女子,他瞥了眼攬著凌音的楊天,笑言道︰「原來她就是那個為了替皇貴妃頂罪,當著皇上與眾大臣的面,說出自己已非處子之身的女子。」
看著前方男子猥瑣色.欲的眼神,凌音的心瞬間沉入了無際的深淵。可她卻因藥力的發作,已癱軟到全身虛乏,更是連大聲呼救的能力都失去。
此時,攬著她的楊天在將她一番打量後,繼續開口道︰「姑娘若是不識時務,咱二人可有的是辦法讓姑娘欲仙欲死。反正你已不是處子,多我二人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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