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昏睡(下)
眼淚都流干了,心也涼透,人反倒麻木了。
愛情就是一個人在孤上等待,錯過了一班船,以為還有下一班。卻不成想那就是最後一班。所以以後漫漫余生,或獨自等待、或孤寂無依,又或者搭乘旁的過路船只…只是終究到不了預想的港灣。可是又有什麼關系,無論怎樣過,都是一生
和高一在一起,就像是白馬王子從童話書中走出來了一樣。那種感覺我無法言說。
後來被高一的父親阻攔,我不是沒想過放棄。並非怕被指責趨炎附勢,只是我覺得或許他還沒看清楚,跟我在一起,結果將是什麼。
這答案過分地顯而易見︰觸怒家庭,斷送前程。我怎能將他往這火坑里推?他現在年輕,激情無限,眼楮里沒這些東西,可有幾個男人能終生都抵得住權力與金錢的誘惑?雖然我愛他風骨峭峻,愛他淡泊名利,愛他能屈能伸,可我不能自私地促使他失去這些本就屬于他的東西,不論他將來是不是想要、會不會後悔,我現在都沒剝奪的權利。至于愛人,他需要的是門當戶對、親上加親的護官符,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比如那青梅竹馬的吟漣;而我這小百姓,有著錯誤過去的小百姓,遠不勝其任。
「以前上學的時候,我買過一個本子。上面有著納蘭的詩︰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秋傷畫扇。那會兒你還說我為賦新詞強說愁。現在想起來,可不真是為賦新詞強說愁麼。沒經歷過這些,我永遠沒資格跟你說再見。」
高一看著我,聲音不大,句句如霜︰「我後悔了。我很想你……」
這是我活了二十四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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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魔都的葉子都變成黃色的了。有一天我來看他,經過醫院的那條綠蔭道,滿地的黃葉子。秋風瑟瑟吹的我小腿兒直打飄。
辛穆頭上的紗布已經拿下來了,頭發被剃的短短的,有些扎手。這頭型讓他看起來像個儒雅的黑社會老大;。我想,若不是做無良資本家。他會不會成為一個開著跑車浪跡天涯的黑手黨呢?
要是那樣,我估計也得跟著他過居無定所的日子了吧。
辛老爺索性就在魔都的老宅子里住下了,我也偶爾去那里。我們之間很少交談,可只要他在,我總覺得莫名的心安,原來心里已然把他當做一個大家長了。
那天我正在客廳看報紙。
辛老爺破天荒的端著茶杯坐在我對面。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您是有事跟我說麼?」
他點點頭,十分不請願的樣子。
我撇嘴,這倔強的老頭。
「什麼事?」
「吟漣說想結婚。」
我嘴角的笑僵住幾秒,然後重新拿起報紙︰「那很好啊。」
「高一不願意。」
看報紙,瞅都不瞅他︰「誰兒子找誰去,他又不是我兒子。」
辛老爺顯然是背負了重任,鍥而不舍︰「你去做做他工作。」
「多新鮮呢。你們老辛家給我多少錢讓我做這五毛黨的事兒啊。」
不夠毒舌,我又加了一句︰「當時不勁兒勁兒的還懷孕來著麼。那麼厲害干嘛不再弄一個奉子成婚呢。這媒人我可不當,回頭過不好了我還得調和人家。我居委會大媽啊我。」
辛老爺難得的沒跟我計較,只是拿著茶杯的手一個勁兒的抖。
我沒忍住,提醒他︰「別抖了水都灑出來了。」
他重重的把茶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不識好歹。」
「謝謝您夸獎。」
辛老爺站起來,走了好幾圈。
最後氣憤的又踱回我面前︰「你不跟吟漣處好關系。回頭你嫁到老辛家來,能落好嗎!」
哎呦喂!!!!!!!!!!!!
這尼瑪的才是大事兒啊!!!!!!!!!!!!!
我騰的一下站起來,整個過程沒用上三秒鐘。
「您說啥?」
辛老爺這回沉默了。
我顧不得搭理他的假深沉。舉著報紙在廳里跑了三圈,連跑帶叫的,得虧大宅子里都是下人,沒幾個敢出來看看發生啥的。
呼哧帶喘的回到辛老爺面前。
「您說我嫁給老辛家?」
「熊孩子你跑啥!嫁給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就那麼開心?」
辛老爺雖然這麼說,但是臉上的表情一看就是很得意。他兒子多優秀……也不用我多說。
「當然!!」
我沒穿鞋子,現在才覺得冷,低頭看著自己一雙赤足,白玉似的,小小的足趾,十分精致。這雙腳,本該是屬于紅地毯舞會與玻璃鞋的。開頭的時候誰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穿上芒鞋,走顛簸的人生道。
許多事情,我們只能猜到開頭。猜不到結尾。
我卑鄙的答應了辛老爺的建議,去做吟漣的說客。走之前我在看電視,電視上播放的電影里,女主角說道︰「他人一直就在你身邊,可他的心卻永遠不再。」
雖然很心酸,可那都是旁人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