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間接的拒絕？」陸家寧興致地問。他非常樂見陸家辰吃癟的時刻，沒存什麼壞心眼，純粹想讓他姐吃點兒教訓罷了，無往不利的人總該要有些挫折才能體現出生命平等的意義的，尤其是他姐這次居然把腦筋動到了他好兄弟的頭上。陸家寧的幸災樂禍頗有些胳膊肘往外拐的味道。
歐陽不置可否，繼續看球賽。
陸家寧枕著雙臂，兩眼看著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狡黠模樣，「哎呀，這下我可怎麼跟我姐交待呢？她還不要傷心死？」說話內容跟語氣成反比，完全听不出他有多麼擔憂。
「你也知道一旦‘跟’了你姐之後所要付出的代價吧？」歐陽誠摯的眼神里，露出一點孩子氣，「這恰恰是我不想給的。」他相信自己有一天會成功，但到那時，他一定會忘記了當初他們交往的初衷。歐陽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並不是說他看不起女人、不容許女人比自己強，但，如果他的出人頭地是為了追趕並戰勝他的她，那樣，他們的相處已經變質，還有什麼意義？他更希望的是，把「她」護在羽翼下，嚴嚴實實。女人不就是用來疼的？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不是沒對我姐動過心，而是迫于無奈才停止前行？」陸家寧狗腿的刨根問底。
「沒有開始也就不存在停止。」
歐陽合上電腦，剛剛接到陸家辰的電話，一如既往隨性地問問他的近況，聊些有無找對象、最近股市又大縮水了、金融市場又開始風雲變幻了等等閑散的話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陸家辰是歐陽的親姐。
自從三年前那次小插曲之後，歐陽以為再見陸家辰時兩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尷尬，哪知陸家辰毫不在意，依舊笑眼彎彎、舉止大方地跟歐陽打招呼。歐陽再次慨嘆︰陸家辰這種段數的女人，對付男人真是手到擒來。陸家辰的存在感太強，他不可能把她當做一般人就那麼輕易的抹殺掉。事後他也仔細想了想，也許和陸家辰這種處事低調、卻又難以被忽視的女人一起，是愉快的，她明理體貼，成熟優雅，和她相處絕不會太難。但，一陣恍惚之後，歐陽恢復冷靜，他不打算讓自己的感情驚天動地，他相信所謂的感覺，一個由自己做主的婚姻，雙方都不必吃力的踮起腳來配合對方。
不知道是誰說過︰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剩下的就是想象力了。那麼不在一起的時候，是否想象力更加不可或缺？歐陽覺得他和陸家辰現在的相處模式十分符合這句話，也許正因為沒有深入的了解，才能從容的面對吧。有這麼個姐姐也不錯，反正他現在是心胸坦蕩，毫無雜念，其他的就跟他沒關系了。
歐陽靠在椅背上剛剛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陸家寧又打來電話，這姐弟倆真是此起彼伏，不知消停。
「在家？」
「嗯，正準備出去覓食。」
「大周末的也不出門瀟灑瀟灑，張江男的宅果然是出了名的。」
「餓了，掛了。」歐陽懶得跟陸家寧閑扯。
「哎，別，」陸家寧嚷嚷，「那什麼，我剛把陶雅送回家，你把嘉琳叫出來，我請她吃飯，上次說過了，還欠著呢。」
歐陽眼頭一亮，這倒是個約會嘉琳的好理由。短暫的狂喜過後，是長久的郁悶，才見了一面就這麼去姓留名的叫上了，還真粘糊啊，他們有這麼熟悉麼？
「哎，說話！你叫不叫啊？」陸家寧不耐煩了。
歐陽問︰「為什麼你要請她吃飯？」
「嘿嘿嘿——」陸家寧笑得賊兮兮的，「某人都躁動一個多星期了，還沒想出好點子怎麼接近夢中情人，我這不是借此機會成人之美嘛。」
被說中心思的歐陽臉一紅，卻還嘴硬不承認，「誰躁動了？天氣熱，你不躁動？」
「躁動啊，我怎麼不躁動了？但是我有發泄渠道，跟某人不同。」
再說下去就有涉黃嫌疑，歐陽懶得搭理，直接避開這個話題︰「你準備在哪里請客？」
陸家寧心細，考慮現在離晚飯還有段時間，就說︰「先去外灘的paulaner坐坐，等咱都到齊了，問問嘉琳喜歡吃什麼再做決定。」
「好。」
歐陽手指抵著下巴，在心里打了無數月復稿，又猶豫了半天，才找出嘉琳的聯系方式，按下。他的心怦怦跳動，不知道一會兒即將面對的是怎樣的結果。電話好一會兒才被接起，依稀听見嘉琳急促的呼吸聲︰「喂。」
「在忙嗎？我打擾你了？」這個聲音？歐陽心都揪了起來，不會是……
「沒有，」嘉琳甩甩手上的水珠，隨意在運動褲上蹭了一下，「在衛生間洗衣服呢，剛剛才听到鈴聲。」
噢——歐陽整個人放松了，長出一口氣，不禁對自己的齷齪念頭表示不齒，他怎麼能這樣想嘉琳？她是隨便的人嗎？「那個，陸子，就是你那天見到的我那個朋友，上次說要請你吃飯，今天正好周末，讓我問問你有沒有時間？」說有，說有，趕緊說有，歐陽默默地喊，充滿期待。
「吃飯？」對于這頓飯，嘉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別說她跟陸家寧只有一面之緣，就算是歐陽，也才見了兩面而已，何以熟悉到要請客如此隆重的地步？嘉琳沉默，在考慮有無去的必要。
「你晚上有約？」歐陽想咬斷舌頭，他總是假設一些讓自己心跳加速的話題，要出人命的。
「倒也沒有，不過，我跟你那個朋友不太熟，他沒必要請我吃飯吧？」
有門兒！歐陽欣喜，沒有直接拒絕就代表有希望。陸子，雖然你平時沒少剝削本公子，但今天我謝謝你。歐陽輕松了︰「一回生二回熟，多個朋友不是壞事。如果你覺得跟我們兩個大男人一起不方便，可以叫上你的一個朋友，沒關系，大家一起吃吃飯，聊聊天，權當交友會了。」
歐陽的理由不復雜，說得在理兒，嘉琳一時半會找不到借口反駁，想了想說︰「你等等，我問問我朋友。」她對著靳慧的臥室喊︰「慧慧，今天和孫鵬有約嗎？」
靳慧從房間探出頭︰「沒有，剛剛電話我說他要出差。怎麼啦？」
「有飯蹭，去不去？」嘉琳眨眨眼。
「那還等什麼？趕緊的啊。」靳慧嚷嚷。
听到兩個小女人的對話，歐陽差點兒笑出聲，他樂得直搖頭，以前怎麼沒覺得女孩子可以這麼搞笑？
「幾點？在哪里？」嘉琳問歐陽。
「我來接你們好了，在家等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