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則古典精美的愛情傳說 第二十章 粉羽凌夢

作者 ︰ 書凡

花紅柳綠,路上的行人穿梭如虹,熙熙攘攘,好一個繁榮昌盛的模樣。在這條主街上,最熱鬧的莫過于這家「綠粉羽」,有錢的公子哥們都在這里比拼自己的面子,商界的成功人士也都在這里宴客來顯示自己雄厚的資產,政壇名人更是在這里結交權貴拉攏人心。

琉璃與碧瓦交映,漆金的碧牆,無不張顯出這里的富貴,層層的護衛,無不映襯這里的威嚴。這「綠粉羽」並非是一家飯店,那它又怎能有如此作用,如此派頭呢?它是揚州最高級的煙花之地,這的姑娘們也不同尋常,每一個都有大小姐的派頭,車駕的品級,也只有皇室的女子能與之相比,身上的每一件飾品,都價值;但這里的姑娘也很尋常,他們也和其他地方的姑娘一樣身不由己。

有人拼搏一生也無緣踏入它一步。想來這里度過消魂一夜,不僅需有一擲千金的手筆,還要有足夠的面子或權勢。

一陣清風吹過,水珞渾身也覺得一涼,是啊,秋天來了,身體不由得縮在了一起,定楮望著門口絡繹不絕的人群,她會心的一笑,便立刻縮回了她的房間,掩緊了門。她坐在桌前,自斟自酌的品起酒來,怡然自樂。

在「綠粉羽」的門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音符。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默默地立在「綠粉羽」的牌匾下,他抬頭,望向那牌匾,嘴角勾出了一個弧度,那帶著笑的眼底卻有掩飾不住的寒意,輕輕地從袖口中拿出一雙白手套,利落地套在手上,敏銳地觀察了一下院內外的守衛情況,縱身一躍,像一片飄逸的羽毛,一瞬便已站在院內。

這院子好雅致,不遠處的亭子上還掛著紅綢,綢子隨著風飄在空中;旁邊的溪流還泛著淡淡的芳香;院子里的擺設都很素雅,一種顏色都不顯得多余;腳邊的鮮花還溢滿了芳香。他不禁惋惜的搖搖頭,順手摘下一朵的鮮花,拈來拈去;心里著實很遺憾,這院子從明天起恐怕就要被廢棄了。

抬眼望去,竟看到了一扇紅雕花鏤空漆金大門,所有的惋惜都做雲煙散去,眸子里滿滿的都是殺氣,一陣風般的一個閃身便了房內,房中坐著一位男子,正氣定神閑地啜飲著杯中血紅的茶。「千面邪刀,我知道你會來。」他淡淡地說道,「不知道天下高手,又有幾人化作你面具下的冤魂。」

這男子正是天下第一用毒高手,人稱狂蠍。

白衣男子手指一動,已秉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長刀。只見他執刀劈去,刀鋒好似消失了一般不見了蹤影。

「好快。」狂蠍面無表情手指虛點,轉瞬間已抬住了刀身。

白衣男子似乎受傷,按住右臂,表情極其痛苦。

「你喝的是鶴頂紅!」他抬起頭來。

「穿人武器逼毒,正是我的拿手好戲。第一次冒險使用,便是用在你身上。」

白衣男子忽然露出了微笑,黑色的煙霧在刀身這里升騰。

「你——」狂蠍大驚。

「對你,我只能出此下策。」白衣男子握住刀柄的手指忽然開始收縮,由細頎變得干癟。長刀的力量瞬時倍增,令狂蠍難以捏持。狂蠍不禁變色,左手欲取蠍刺擲出。

可是已經晚了。長刀和他的右手被白衣男子的內力粘在一起。刀氣一分分貫入狂蠍的體內,他的雙耳開始流血,茶杯被內力震碎,鶴頂紅化成水箭,穿過了他的咽喉。

狂蠍用盡最後的氣力,對白衣男子恨恨地說︰「我死了,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便癱倒在地上。

白衣男子放下刀,輕輕沾了下面具,沾染上了血的猙獰。

緩步走出了房間,房外香氣襲人,鮮紅色艷麗的花正絢麗地開放。他原想一躍出牆,離開這是非之地,卻突然一陣眩暈。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內力消耗太大了嗎?未等他反應過來,已覺得身體無力虛弱,是中了那人的毒了嗎?但他已經死了,我也已把毒逼出來了。無奈,只好癱坐在牆底,希望盡快恢復內力好逃月兌這里,但這里的香氣越來越重,向他襲來。他意識全消,昏睡在這里。

香氣這才退卻,這花是西域奇產,遇血腥則釋放奇香,嗅之者昏誰不已。

待到幾個時辰後,他勉強撐開雙眼,望著眼前陌生的景象,心里涌起一陣不安。自己不是昏睡在牆底,怎麼會在這里,這又是什麼地方呢?精致的絲紗帳,在眼前垂下,繡制的牡丹栩栩如生,身上的被子絲滑柔軟,一種淡雅的香氣飄過,完全不同于那刺鼻的奇香。對呀,那濃烈香味好奇怪,難道是它有毒嗎?不禁感到一驚。他迅速坐起身來,戒備地撩開簾帳,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子的閨房,不管怎樣,先離開再說,便迅速從床上下來,起身欲走。卻望見眼前有一美麗女子正向自己走來,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那羽紗衣隨風搖曳著,好象一個超凡月兌俗的仙子,他不覺一時眼花「我」他剛想開口,卻不知要說些什麼。那女子便笑著對他說︰「剛剛看公子躺在院牆邊,便把你扶了回來。」

「我這是在那里?」

「綠粉羽。」

「哦。」

那女子一邊為他倒茶,一邊問︰「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他一時真有想告訴她自己名字的,他洛蕭從沒有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真名,也沒有讓任何人看到過自己的真面孔。他千面邪刀從未失手,所以只有死人才見過他。可這次怎麼會這樣?他馬上擺月兌這些想法,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臉上的表情瞬間被拂去,淡淡的說︰「你不用知道。」

她又笑了「那好,我叫譚水珞,你可記住了。」

「恩。」

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帶在自己臉上的那鮮血面具不見了,難道她都看到了。她不僅看到那面具,還看到了自己真實的模樣。他望著眼前正淡淡向他笑著的姑娘,不覺得心里一緊,以他原來的作風,一定馬上殺了她。但他真的不想殺她,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她看到了她不該看的,于是他狠狠心,一躍上前,轉身提起桌上自己的刀,架到水珞的脖子上。

她沒有躲閃,反而在看到這些之後,站起身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和他手里提著的利刃,再抬頭,望著他,一點點綻放出了一個絢麗的微笑。

他十分驚訝,她一個弱女子難道一點都不怕死嗎?他真的對她產生了十足的興趣。再望見她的笑容,洛蕭竟失神地呆在那里,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回過神來。他放棄了,倒吸了一口涼氣,猶豫間放下了他的刀。

「你走吧。」

水珞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是我的房間,你讓我去那里啊?」

洛蕭差點被她逗笑了,難道她就不怕我一後悔再殺了她。他真拿她沒辦法,只好冷著臉對她說︰「隨便你去哪。」

「我若是走了你必然是走不了的。」

水珞一副認真的樣子,淡淡地說。見洛蕭沒有反應只是盯著她看,便繼續說「我帶你出去吧。」

洛蕭沒有回答,他從不輕易相信陌生人,也從不跟陌生人多說一句話。因為話多了,錯就多了,破綻也就多了。

水珞也沒再多說,而是拉起他就向外走。洛蕭竟任由她領著自己,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她是不會害他的。

水珞引一盞燈籠走在前面,洛蕭跟在後面向一幽靜處走去,地那一片茂密的竹林中竟有一條幽深的路,兩人在暗淡的燈光下一前一後地走著,洛蕭忽然覺得左邊的草叢處有異響,就戒備地向那邊看去。「小心!」洛蕭大喊,水珞定楮一看競是一條蛇。「啊」水珞大驚,向來時的方向狂奔著,蛇也在後面緊追著她不放,「噗」刀穿透了蛇身,蛇扭動了幾下便不動了。看著水珞花容失色的模樣,洛蕭很費解,淡淡地嘲笑道「連我要殺你都不怕,卻怕一條蛇,哼!」水珞見到蛇已死,人也定下來,隨即轉向洛蕭,又對他一笑,搖搖頭。「你不會殺我,因為從來沒有人敢在綠粉羽殺人」。洛蕭也笑了「那麼你會知道你是錯的。」他越發覺得這個叫水珞的女子很有意思。

洛蕭安全地從綠粉羽出來後,回到了他在城郊的院所。

無邊落木蕭蕭下,迷亂誤投春。

自從那日後,那女子的形象竟在腦海里揮之不去,自己這是怎麼了。

這些惱人的想法總是纏著我,「啊」洛蕭猛的揮拳砸向桌子,桌子「 」的一聲轟然倒塌,煩躁的心情卻還是揮之不去。這時,從窗口倏的飛入一個紙團落他的腳下,洛蕭推門而出去看,竟無一人。回屋拾起紙團展開,上面赫然寫著一行字「今晚綠粉羽見!我想你不會膽怯吧,千面邪刀。」

洛蕭抬起頭,蔑笑著望著窗外,我的仇人雖多,但還沒有這樣的,死也要死在煙花之地,也忘不了。

我最不喜歡有人找我尋仇了,如果說被我殺死是你們的無能,那麼這就是你們更加無能的體現,就讓我送你們去極樂世界吧。省得以後還要浪費我的心血。

靜謐的月色縈繞在每個人的身旁,洛蕭走向綠粉羽,像上次一樣,麻利地帶上手套,敏銳地觀察了一下院內外的守衛情況,這次,為了防範于未然他在面具的鼻孔處放一塊手帕,怕像上次一樣聞到那該死的花香,就昏昏欲睡。做好了準備,他一躍入牆,衣袂飄飛。

洛蕭慎視地走在青石子的路上,那艷紅的花依舊綻放,風呼嘯吹過耳畔,隨清風月明而下的是數名綠衣蒙面人,「何人?」洛蕭漠然問「你壞我綠粉羽的名聲,你不讓我們清靜,我們就讓你永遠清靜。」

洛蕭的臉上沒顯現出任何表情,「不,我今夜會讓你們徹底清靜的。」手起刀落,鮮血沾染了那張面具,手帕上也沾了少許,香氣竟也隨之透了進來,又來了,洛蕭心中大驚,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用一手捂住鼻子,一手與之。但必竟寡不敵眾,負傷數處。

不好,再這樣下去,性命都要賠了進去,與其這樣去死不如一拼。他雙手一起參與打斗,斡旋幾下欲抽身而去,剛一騰空,便覺頭腦一片暈黑,栽下牆來。

朦朧的月光下,知了在不停歇地鳴唱,綠粉羽的夜晚,仍人來人往不停的走動。在假山下隱匿處有一地牢,微弱的月色照進去,顯得格外的可貴,牢的一旁是一位白衣女子,白色霓裳隨著微弱的風紛飛,在這陰冷的地方路更有些單薄,趁著月色一細看,好熟悉的面容,竟是水珞,可身處于這牢中,耳畔都環繞著危險的氣息之時,她的眼神里竟然包含了一絲笑意,不知不覺地在月色蟣uo讀似?獺 br />

牢房另一旁是的洛蕭終于醒了,洛蕭昏倒後便被送到了這里,手臂上的傷還在滴血,染紅了胸前一片,上也越來越發顯得蒼白。眼皮如此沉重,那怪異的香味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我現在還活著嗎?像上次一樣面前襲來的是淡雅的芳香,我又能被她救了嗎?疲憊地睜于雙眼,眼前女子的面容清晰起來,是她!可周圍的一切為何如此昏暗,洛蕭伸手模一模,身下鋪的不再是柔軟的被蓋而是雜亂粗糙的稻草,突然覺得無助,都怪自己剛才的大意,便用微弱的聲音沖著水珞︰「譚姑娘,能過來一下嗎?」

水珞輕移金蓮,走過來向他一笑。

「我在哪里?」洛蕭虛弱地問。

「綠粉羽。」

「那這里是綠粉羽的什麼地方?」

「地牢。」

水珞看他的傷不輕,忙過來麻利地用衣襟為他包扎。不一會,那潔白的絲綢也已染的鮮紅,洛蕭抬頭看到水珞擔憂的樣子,輕輕地嘆口氣,難道自己一世英名就真得葬送在這里了嗎?自言自語的說︰「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洛蕭一定不會葬身這里。」

「哦,原來你叫洛蕭?我總算知道了。」水珞高興地笑了。

洛蕭也無心情跟她爭辯,畢竟自己已經自身難保。但看到她沉靜的微笑,不得不佩服起她來︰「你怎麼會到這里?」

「這件事啊,也沒什麼。不過是我把你送走之後,羽媽媽就發現了天字號房的客人死了,就命我帶人挨個房間搜查,我在房間里找到你那紅色的面具。」

洛蕭這次真是有些大意,從來都心思稹密的他,又如何出過此等差錯。望著站在眼前的水珞,這女子的確有讓人忍不住想去了解的魅力。

洛蕭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這也許是洛蕭一生中唯一一次向別人道歉。

水珞只是抱以淡然一笑,也許她真的覺得,到了這里,並沒有什麼。

雖說牢中十分潮濕陰暗,還有少里的蛇蟲鼠蟻偶爾來騷擾他們,但還算安寧。幾日下來除了送餐的獄卒竟沒有一個人來煩擾他們,也沒有一個人來審問他們、折磨他們,牢房外面幾米處木架子上掛著的刑具還在微弱的陽光下閃著光,面目猙獰讓人不寒而栗。

這牢房堅如磐石,他們用盡了辦法也撬不開分毫,沒誰真的會把他們關一輩子。但兩個人在牢房也不算太難受,畢竟可以聊聊天來打發日子。

「說說你的身世吧,你怎麼會到綠粉羽?」

水珞听到此,也失去了往日的風采,頭也微微低下「不守是一段尋常的故事而已,來到這兒只是隨緣吧。」突然水珞的眼里閃過一縷怒火,「只為了解決一段宿願。」

洛蕭雖然沒有听懂水珞說的話,但還是順著她的話點點頭。看著水珞失神的臉,洛蕭的心倏地一緊,「我……」洛蕭剛想說他不是故意觸她的痛處的,還沒等說出口,水珞似乎了解他要說什麼,對他展顏一笑,「沒關系。」聲音飄渺地好似天邊的流雲,但神色仍舊沒有往日的神彩。

氣氛變地有些尷尬,洛蕭話鋒一轉,「那說說我的故事吧。」雖然他從未向別人透露過,但在這種處境下,自己能活久都不知道,能和另一個人分享自己的人生,也是一種幸事吧!

「好啊!」水珞似乎也對洛蕭很感興趣,前幾天他還不願意說,現在既然他開口了,那真能滿足一下水珞的好奇心。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兒,他是一個孤兒,常被人欺負。與他同齡的小伙伴都欺負他,因為他小時候身板小,弱不禁風。後來,有一個大男孩,領著手下的一幫小男孩來嘲弄他,跟他說,‘明天此時,你敢來跟我打一架嗎?若你不敢來,就永遠是懦夫。’旁邊的小伙伴跟隨著他哈哈大笑。結果第二天,這個小男孩贏了,其他的小男孩落荒而逃。你知道為什麼?」洛蕭眼里布滿血絲,神色略帶惆悵。

看到水珞津津有味的听著,洛蕭繼續講下去,「因為他在他們來的路上放了無數個獸夾子,挖了無數個坑,還在那人要與他打架的地方釘滿了針刺。那些人都因此受了重傷,甚至丟了性命。」

「是啊,人生的確是這樣,你無心害人,但別人不這樣想。」水珞一時失神,「後來那個男孩呢?」水珞望著他,眸子里似有一種蒼涼。

洛蕭吃了一驚,沒想到會有人這樣贊同自己的做法,還是眼前這個總是面帶笑容的女子。「後來,男孩為了躲避那些人,怕他們再來就無法應付了,就獨自去了遼國。機緣巧合,學了一身絕世武功。」

洛蕭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和她講這麼多,但不知為什麼就是想對她講。

水珞略帶幾分哀愁,卻又幾分遇到知己的欣喜,道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洛蕭沒有想到這個總是面帶笑容的姑娘,竟有同自己一樣悲涼的童年。她竟還能如此樂觀對待生活,該是有怎樣一顆美麗的心呢?

又到了晚飯時間,每天都是這樣過去的。

水珞的膳食是比較豐富的,對一個囚犯有四菜一湯的待遇,是洛蕭想都不感想的,看來綠粉羽果然富的流油。可自己的卻少的可憐,雖不至于剩菜餿飯,吃糠咽菜,可和水珞比卻差的遠了。這就是綠粉羽對自己人的待遇吧。

雖然洛蕭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但水珞卻知道,便對他說︰「我吃不下這麼多的,你要不要過來陪我吃呢?」洛蕭不好推卻就說只能如此,在動每一道菜之前,水珞都用她身上唯一的飾物銀簪對食物試毒,從不含糊。連洛蕭這種小心謹慎的人都不得不佩服她的細致。

天氣轉涼了,畢竟是牢房,夜里總還是不好過的。在夜晚的寒風里,就覺得冷了。手腳凍得有些麻木。為了取暖,他們不由得要再靠的近一些,再近一些,直到兩人相擁能夠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氣息。只有如此才不覺得那樣冷。水珞不敢睜眼去看,她不習慣被男人這樣抱著,只好把頭低了又低,低了又低,雙頰泛起微紅,勉強還可以裝出鎮定的樣子,空氣仿佛停止流動了,牢房內靜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聲,漸漸地快了起來,但兩個人都很清醒,只是緊緊地抱住對方以求取暖而已。

一陣雜音打破了這里的清靜,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有力度,應是朝我們走來,洛蕭一驚,這麼多天都相安無事,難道我的末日真的到了嗎?來人正是綠粉羽的媽媽,已是半老徐娘,可仍舊掩蓋不住眉間那股貴氣,先是喂洛蕭吃了軟骨散,她可不想再費力抓他回來。眾人七手八腳地打開牢門,正欲把洛蕭拉出來,突然水珞堅定地站了出來,問道「羽媽媽,你們要把他怎樣?」那語言的力度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羽媽媽笑了,「哎呀,我的小姐,你不會在這關了幾天就戀上他了吧!」水珞一時語塞,一邊看著媽媽,一邊用余光望向洛蕭,只見他充滿憐惜地望著她。羽媽媽見水珞沒有反應,便繼續說︰「你可是很有前途的,可他的人生早就沒有路可以走了。」

「可是,他的傷還沒有好呢,這樣做會折磨死他的。」

媽媽一聲惋惜「看被我說中了?既然如此,你選吧!是你替他受刑,還是走你的大好前途。」

「我受刑,你饒了他吧,他身體還很弱。」這個絲毫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竟然能用這種堅定的眼神說出這種話來,在場所有的人都不覺大吃了一驚。

羽媽媽答應的很爽快「好」,又猶豫了一下︰「但我不能饒了他。」

「那一人一半。」

媽媽贊成地點了點頭。

可洛蕭卻捌過頭去不看水珞,過了一小會,慢慢地回過頭以一種更為堅定的眼神看向水珞,走到她身旁,輕輕地說︰「我欠你一輩子。如果我們都能活著走過來,我願意把我交給你。」輕輕的聲音說出了重達一輩子的承諾。是他洛蕭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個人敞開心扉,第一次沒有任何目的向一個人許諾,這諾言一字一句地釘在水珞的心里讓她一世不可自拔。

他們被拉向各自的刑室,足足一個時辰,竟沒有任何人听到他們任何一個人慘叫,汗混著淚順著面頰流了下來,下唇已經被咬出血,堅韌有眼神盡是直鉤鉤地盯著面前雪白的圍牆,他們不要對方知道,不要任何一個听到那撕心裂肺的慘痛,只是漠漠地祝福,守護那重重的堅強。沒有人會理解這種感受,但都能猜測出這隱忍的份量。

羽媽媽走進了洛蕭的刑室,面色略有一些凝重,與室內的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示意其輕點打。

在此進,地面上卻不安靜,一女子坐在一個燈光微弱的房內,兩護衛列在左右,女子抬頭,望見一個身著綠衣的人急步走了進來,忙跪倒在她的腳下。那女子甚至不抬頭望那人一眼,只是輕輕托著茶。

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動作,輕啟皓齒,櫻桃顆破,言語如絲︰「事情被你辦成這樣,還讓我說什麼呢?好了,就算我這些年來白教養你了,你起來吧!」便要伸手扶他。那男子忙說了句︰「是我辜負了您。」立刻從腰間抽出佩劍自刎而絕,鮮血迸濺了那女子一臉,但她並不急試去,而是吩咐左右將這男子厚葬。「你的確沒有辜負我,但辦事不利就是這個下場。」這句話是說給屋中其他人听的。其實,她並不是那種脾氣古怪、難以捉模的人,剛開始時說沒關系,護著一個人,最後卻讓他去死,不是她的作風。

不過,既然這人對她如此愚忠,做出這等傻事。當然要把握機會,把戲做足,借這個機會提升一下她的威望,讓屋中其他人死心踏地地效忠與她。

地下牢房,那慘絕人寰的酷刑終于停下來,洛蕭能感覺到他們一直在手下留情,打了這些時候,自己竟不覺得太虛弱。難道他們想每天都這樣折磨我們,卻不讓我們輕易死去嗎?想到這些,洛蕭更是覺得自己的前途渺茫,卻還要連累水珞,這個女子竟是這樣善良,為了使自己不被打死,竟會如此犧牲自己。

刑罰結束,兩個疲憊不堪的人被從刑室中架出來,空氣中迷漫著血腥味,兩個被帶入了一間裝飾華麗的房間。

羽媽媽笑著︰「這是這里最好的牢房,你們也別打算逃離,這里可是堅固的很。主子還真關照你們,竟給你們這等待遇。」自己自言自語著,領著其他的人退了出來,把鐵制的牢門緊緊地關上。兩個人癱倒在地上,血布在毛毯,水珞身上有好多血,臉上也被濺上了些許多,洛蕭看著虛弱的她,不禁連連地搖頭︰「你真傻!」雖然水珞已經很虛弱,但听到洛蕭說她傻,也不甘示弱「你才傻呢,我要是不幫你,你哪里還能在這里說我傻。」言罷,嘴角又勾起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洛蕭不知如何言語了,為什麼她總是微笑「你的心中總是這樣充滿陽光!」

水珞一愣神,很好地掩飾住了自己的悲傷︰「我想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話鋒一轉「還有,剛剛你答應我的,那事情,怎麼辦呢?」水珞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洛蕭差點都忘了,受刑之前曾向水珞說過的話,現在自己已經從里面走出來了,那一生的承諾也到要兌現的時候了。「沒想到只能在這里給你一個洞房花燭,而往後的日子也是生死未卜。」話里帶著一點點的遺憾,但遺憾過後,又輕松地向水珞笑了。其實他的笑容也是很陽光的,當他的心毫無雜念的時候,並且這笑容掩蓋起了心中的一切,僅使剩下一個純真的靈魂。

他順勢扶著水珞純潔的秀發,讓它如瀑般地垂下,用輕柔的唇滑過水珞身上正流著的血的傷痕。水珞輕環住他的脖子,「洛蕭,你會覺得後悔的!」

「不,能和你這般女子相伴一生,是讓人感到溫暖和幸福的。」

洛蕭已緊緊地摟住了水珞,卻不見水珞捌過去的臉上緩緩滑下的兩滴還帶著體溫的淚,淚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就像唯美的水晶,閃盡最後的光輝。

呼吸變得急促了,絲帳隨著微風婆婆,燭影搖曳著,充斥著火一般的熾熱,混著蠟滴下淚的心。

燭焰搖曳著,搖曳著。

水珞靠著洛蕭,自己的血正和他的混溶,傷口還在滴血。兩個人都很疲憊地躺在床上,但歡娛早已不在,兩個人的神色都極為怪異。

那是因為,他明白了一切,而她知道了他的明了。

洛蕭神色暗淡,沒有一點神彩,剛才還驚訝的神色已然退卻,剩下的是一種洞察真相的犀利。

水珞早就知道,等她看到洛蕭眼中驚異的神色時就已然了解了,他已知道了一切。既然他沒有挑明,那戲就應該繼續,戲沒有結束主角不可以下台。

水珞最後深嘆一口氣,把他的氣味深深地印在腦海里,最後把他的胸膛依靠。「來人啊,救火啊!」仿佛能听到遠處,若隱若現的火光和攢動的人頭,綠粉羽現在正處于混亂中。

從人群里,跑出一個守衛,向這里走來,越來越近。難道在綠粉羽被毀之前,還要先殺掉囚犯嗎?那守衛徑直向這里走來,從懷中取出鑰匙,麻利地打開了牢門,急促地向他們說︰「水珞姑娘,綠粉羽著火了,很混亂,你快些逃吧。」

我謝過來人,拉起洛蕭就向外走。洛蕭他沒有說什麼,手涼得像冰,只是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默默地被我拉著走。而我也只是為了完成我的戲而已。綠粉羽的守衛都很松懈,我便拉著他向扇小門走去。從天而降一個黑衣黑面黑甲人,沖了過來,抓住了我,點了我的穴道,把我拎了起來,飛上了牆頭,一陣爽朗的大笑過後,扔給洛蕭一小瓶,沉著臉對洛蕭說︰「這是軟骨散的解藥,你服下,七天後為我殺了住在西城郊玉皇廟中的白面書生,然後提著他的頭到東郊外的十里長亭找我,我自會放了她。」

在淒清的月色下,水珞唇邊勾著了一個清冷的微笑,一切也許都這樣結束了。隨即和黑衣人消失在月色中。

洛蕭只是始終面無表情,注視著這一切,仿佛都與自己無關。心靜和如一潭死水,唯一的濤浪也不見了蹤影。那好吧!就讓我為這件事做一個了結,給自己一個交代,眼里閃礫著一是看透一切的無奈與落寞。

清冷的月色下,一個體態修長的女子,一杯杯地飲著烈酒,酒精不足以麻痹她敏感的神經,淚大滴大滴地落在了酒里,苦澀與辛辣從喉嚨流下,只好隱藏在心中。

岸有鮫人,對月流珠,潮起潮落,潮漲潮消,構畫的是一幅絕美的殘圖「水落簫聲起」——「水珞(洛)蕭聲起」這好似一根錯雜的線在水珞的心地。

約定的日期到了,水珞平靜地站在十里長亭中,已不能從她的眼里看到一絲波瀾,她手里緊緊地握著一個赤色的瓶子,遙遙地望向洛蕭應歸來的地方。秋日的落葉拂了她一身,愈加顯得蕭索,洛蕭其實早已到了,卻只在遠處一棵樹上遠遠地望著這一切,他的胸口還在疼,那是昨日與那人打斗的時候留下的。他面色如此蒼白,是被那人的內力陣傷的。那是一個怎樣的高手呢?洛蕭在想,努力把這件事理出個頭緒,那人武功家底深不可測,若不是自己暗算了他,也許現在還活著的就不是自己,而且他竟有如此秀美的面容,甚至連女子都會嫉妒他的容顏。他究竟與綠粉羽有什麼過結,使得他們不惜任何代價都要除掉他。

在他眼前的是與他朝夕相伴的水珞,她身後還站著兩個一看就是武功不凡的綠衣男子,水珞也只是被綠粉羽利用,她那樣一個善良純淨的女子,又怎能干出如此惡毒的事呢?何況他能感覺到水珞愛他,她並不想利用他。

洛蕭這時真想沖過去,把水珞帶走和她遠走高飛,可是,自己現在已太虛弱了,根本不是那兩個人的對手,洛蕭無奈地嘆了口氣,失神地望著那零落的枯葉。

時間已經不早了,夕陽的余輝映紅了天際,那兩個綠衣男子對水珞耳語了幾句,水珞的臉上閃過一種不被人查覺的笑意。她輕輕地轉身打開她一直緊握著的那個赤色的瓶子;向洛蕭本應來的方向投去了深深地一瞥,便仰面欲飲下瓶內的液體。直覺告訴洛蕭那是一瓶毒藥,來不及思考更多,手起,刀舞,瓶落,但水珞卻已飲下了一半。洛蕭見自己已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過去打橫抱起水珞向遠處趕去,他已經用盡了他全身最大的力氣,發瘋似地向遠處飛去,帶著水珞永遠離開這是非之地。

水珞沒有作聲只是定靜靜地望著他,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衫,洛蕭一驚,把她抱得更緊了。但綠衣人也不是平庸之輩,用超絕的輕功追上來,雙手一按,就把已筋疲力盡的洛蕭按在了地上,緊緊地鎖住了洛蕭的雙臂,洛蕭回頭欲交手,卻終已不濟。

他和水洛都落到地上,他盡力放開水珞。水珞已安全地落在了地上,但水珞沒有一絲驚慌,而是平靜地望著一切,對他哀默地一笑,而後水珞沉穩走到洛蕭的面前,一揮手,那兩個綠衣人便放了洛蕭。

洛蕭不禁一驚,望著眼前的女子,他已明白了,是他大錯特錯了,她不是綠粉羽的一枚棋,綠粉羽才是她的棋,自己也是她的棋,她才是執棋者,他才真正地知道自己的挫敗了。為什麼會是她?那樣美好的女子怎麼會這樣?世界對于洛蕭而言都不存在了,他只是覺得他心里好象被挖空,像一個無底洞。

洛蕭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一個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間,因為他一向很自信,比心計沒有人能勝得過他。

洛蕭知道自己很難逃走了,連自己擅長的都敗給了他人,既然如此,何瀟灑一點地面對呢?給自己留下一點尊嚴。

洛蕭笑了,「綠粉羽的主人,這次我輸給了你,你能否在處置我之前,讓我得個明白呢?」

水珞並不吃驚,也笑了,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樣,「好!」

她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那不如以最美好的一面來面對。

兩人挑了一處干淨的地方坐下來,一件件事情一一來分析。歡聲笑語,說著自己在哪里錯了,說著自己哪里沒有查覺到。

這更像老朋友之間的長談而不是仇人之間的對話,其實他們是同樣的人,有一樣的處事作風,都最會隱藏感情,在任何處境下都能談笑風生。在這歡樂里堙沒了兩人無盡的傷悲,這也許就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談話了。

洛蕭問,「那人和你有什麼恩怨?」

「那人在我小時,殺了我全家。」言語間已沒有恨,只有長談的歡暢。

「可他看著比我還小,怎麼會在你小時殺你全家?」

「你也被他的人皮面具騙了啊。」

「我不僅被他的面具騙了,也被你的面具騙了。」洛蕭無奈地搖搖頭道。

「可別看我的面具,就算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也一定會上當的。」

「是嗎?那我們可一言為定。」他自信地笑了。

在這種情況下,也埋沒不了洛蕭的自信和風度。

其實,當他們談話時洛蕭就已經不恨她了,她只不過是背負了太多。

「你是怎麼發現我是綠粉羽的人的?」水珞問。

「那次,我看到了你受刑後竟只有那麼淺的傷口,就開始懷疑你了,還有,那天,我竟然發現,你當時還是處子之身,綠粉羽又怎能允許這樣的女子存在呢?」

水珞的臉一下就熱了,再怎麼沉穩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辦法掩蓋住自己的真實情感。

洛蕭看出了她的窘態,話鋒一轉,問道「那狂蠍是你的人嗎?」

水珞馬上回過神來,鋪平了心緒,神色如常道,「他是我的人,我故意讓你們兩個相斗,贏了的幫我去殺那人。」

「若是他贏了,你豈不是要錯過一個知己了嗎?」洛蕭打趣道。

水珞不得不笑他的自信。他們邊說邊笑了好久,似乎都前所未有地開心,笑容像一朵花綻放在他們倆的心底,也像一把刀子劃刻在每個人的心房。

夜幕悄然降臨,他們竟誰也沒有發現時間早已悄悄流逝。

洛蕭竟突然冷靜了下來,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變得嚴肅,「允許我我最後,再問你一個我一直不解的問題,那就是,你還愛著我嗎?」聲音稍稍有些顫抖。問完後,又重新把笑容掛在臉上,好像在做一個了斷。

「是又怎樣?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對嗎?」

洛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低下頭,也許他也沒有考慮好吧。

水珞自嘲地笑了笑,轉身向路上,自己的人那邊走去,白色的衣裙,飄在空中,似凝成最靜寞的哀傷,她向後揮揮手,不再回頭,「你走吧。」清脆的聲音回響在耳邊,隱藏在她的背影下,是她無聲的淚滴落。

洛蕭著實驚訝,她放了他,她並不是假裝服毒來引他上鉤,好讓世界上再沒人知道她做的事或是兔死狐烹的手段,只不過是想最後再見他一面,他的心莫名收緊,深深的望著她遠去的方向,原來他的心已原諒了她,而他卻不願承認而已。

時間總是流動得最快而最不易被察覺的,已是八年時光的流逝,洛離和洛櫻也已明白些事理,那時服下的半瓶毒也快要發作了。

水洛早就料到洛蕭是不會原諒她的,她服下的那毒叫做樂毒,在人體內可潛浮八年,一朝發作人便會于睡夢中死去,她寧可這樣快樂地死去,也不願背負愧疚過一輩子。

她知道她的限期要到了,便派人捎信給洛蕭,好讓他照顧他們的兩個女兒,他就算不原諒她,也不會遷怒于洛離和洛櫻吧,水珞這樣想。

春光尚好,櫻花花瓣遍地,和煦的春風很柔的著每一個人的心靈,綠粉羽還如往昔那樣熱鬧,人不見少。在偏僻的一所清雅小屋里,床上的水珞開心地笑著,比洛離和洛櫻更象一個孩子,她柔和地撫著洛離和洛櫻。

陽光照在她臉上,沒有一絲瑕疵,那神情如此寧靜和祥和,她有些困倦了,她要去休息了。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被倏地推開了,她低估了洛蕭來的速度,他已經到了。

當洛蕭知道事情的那一剎那,他就以風一般的速度過來,他想告訴她,他已經原諒了她,是他出自內心的呼喚,是他多年來思考的結果,他想叫她不要死,他想和她遠走高飛,這麼多年內心終于不再煎熬,終于敢于承認自己有多麼愛她。

他看到床上的水珞和床前的洛離和洛櫻,他恍然明白了,難道我還是來晚了嗎,「水珞,我……」還未來得急說出,已經原諒你。

床上的水珞看到洛蕭,最後勾起了一個絕美而幸福的弧度,安祥地閉上沉重的雙眼,永遠地睡去了。

洛蕭不顧一切沖了過去,抱住水珞像失去理智了一般,大喊,「我原諒你了,原諒你了,真的,真的原諒你了……」他嗚咽起來,聲音沙啞,他的心得很累很累,猶如壓在心上一個萬斤重擔。

洛離和洛櫻不愧為水珞的女兒,無論面對什麼都能如此地鎮定,對于洛蕭的舉動他們都沒有受到驚嚇,只是默默地看著,用水亮的大眼楮注視著他的瘋狂,注視著水珞的離去。

櫻花隨著風飄落在綠粉羽的院子里,洛櫻雖只有7歲,卻有了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成熟,讓人難以捉模的神情,和處亂不驚的從容,她為自己做出了選擇,不跟洛蕭離開,而是毅然決然地留在這里守護母親留下的記憶。

洛蕭抱著洛離,眼中充滿了柔情,像是對著當年的水珞。他要補償,要好好照顧洛離。他們走出了綠粉羽,走出了繁華的街市,走出了刻載他記憶的城池,向世界的更遠更深處走去,緩緩地走進了夕陽的余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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