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珍妮和莉娜整理著那一堆道具,破損的啦啦花都要重新粘好,裹成一團的橫幅都要一條條的分類疊齊,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得整理好。兩人不停的說笑著,夕陽下的暖風微撫著兩個女孩的頭發,栗色和金色的長發在風中交織、飛舞。
「嘿!看什麼呢!專心點!」棒球場上傳來庫倫被教練訓斥的聲音。
「對不起!」庫倫看到看台上的兩個女孩子,夕陽光在她們身上暈了一層淡淡的金,自己的心神竟不由自主的微扯,棒球擦過頭頂飛到了場外,直到听到教練的訓斥聲才回過神道了聲歉。
看台上的莉娜注意到棒球教練的那一聲怒吼,提醒珍妮看熱鬧。庫倫見兩個女孩子都在往他這里看,便使勁朝她們揮了幾下胳膊,咧開嘴露出自認為最迷人的微笑,直到周圍隊友們發出此起彼伏的口哨聲,他才回過神專心練習了起來。
其實場很大,除了庫倫的棒球隊還有足球隊和籃球隊等社團的隊員們都在練習。珍妮很少參加課外活動,所以看到庫倫和周圍練習的人都在看她們時,頓時覺得有些手足無措,還好她自己平時沉默慣了,對于這一切也只是在微愣之後繼續手邊的工作而已。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場另一邊那幾雙嫉恨的眼楮。
天黑之前,珍妮在規定時間之內回到了家,莉娜的工作也按時完成,兩個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仍在繼續,放學後,珍妮剛走出教室就被莉娜拉到了體育館內的更衣室,剛巧在男更衣室的門口踫到了庫倫,可惜連聲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被莉娜拉進了女更衣室,抬眼便被里面的一片春光晃花了眼。
「總算來了,知不知道我們很趕時間啊!一會兒就要上場了,真能拖別人的後腿!」麥琪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被擠在門邊的珍妮和莉娜,「還不快去準備毛巾和水,真不知道叫你們來能干什麼,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還有你的申請表呢?填好了沒有,填好了就交給我吧!一會兒有的忙了!」
珍妮從包里把申請表拿出來遞給了麥琪,和莉娜一起將書包放在了莉娜的衣櫃里,不過讓珍妮很奇怪的是一直都沒有看到過莉娜的隊服。被莉娜拉著從更衣室走出來之後,珍妮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知道這個社團表面看上去很風光,其實里面真的好難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本來想放棄的,可是回家和爸爸、媽媽商量了一下,他們覺得我應該堅持下去,因為那是我整個高中生活最夢想的存在,不能因為這些就被打倒,越是瑣碎的事情越是能鍛煉一個人的組織能力,爸爸是這麼和我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就這樣堅持下來了,現在有了你,我更有信心,總有一天我一定能站在賽場上盡情的跳舞,讓所有人都能關注到我。我這輩子都會為自己能夠擁有那一刻而感到驕傲,同樣我更珍惜為得到那一刻所付出的努力。」
珍妮看著莉娜臉上綻放的光彩,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父親喬納說她就是為世界級的汽車賽冠軍而出生的,可是喬納從來沒有問過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平時想要做什麼,未來想要做什麼珍妮知道那個冠軍的獎杯只是喬納的夢想而已,而她就是他實現夢想的替身。每次想到這里,珍妮就覺得自己很可悲,為什麼當初母親離開時帶走的不是自己,她們母女兩個離開這里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吧?
很小的時候開始,珍妮就只能從父親喝醉酒後那斷斷續續的言語中拼湊自己的身世。母親的中文名字叫李若楠,中國人,是外祖父母的掌上明珠,當年外祖父因為政治原因不得不帶著妻子和幾歲的女兒離開中國暫居海外,外祖父母憑著祖輩們的積蓄在海外做起了貿易,中國內地經濟的逐漸開放給他們提供了很好的商機。當母親成年時,她家已經是身名遠播的華商,一次車賽上,作為贊助商代表的李若楠遇到了風頭正盛的年輕車手喬納,盡管外祖父母堅決反對他們在一起,但是身在青春叛逆期的他們仍然頂著壓力生下了第一個女兒珍妮,即便是這樣外祖父母依然不看好他們能長久的堅持下去。
終于在兩年後,喬納在賽場上失去了一條腿,李若楠和他的感情出現了裂痕。喬納在最充滿人生激情的時候遭受了最致命的打擊,從此之後他不能再開著自己心儀的汽車在跑道上奔馳,生活中的一切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那時候李若楠懷了孕,整天面對著爛醉如泥的丈夫和生活的瑣碎開始覺得疲憊。之後的三年徹底消磨了李若楠所有的耐性,在她聯系到外祖父母之後很快便求得了他們的原諒,然後就帶著尚小的小女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個令她失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