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大將」這一喊,山寨眾兄弟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憤憤的罵起黃希赫。
「明日我大隊人馬一定剿滅你們,片甲不留!」
「大將」扯著嗓子喊完,竹溪山寨的幾個弟兄就開始和顧鐘靈挨個解開被綁的羊腿,沒有束縛的羊群一下子安靜下來,被顧鐘靈引下山去。鼓聲也由強到弱,漸漸散去。
「哈哈哈,好啊,隨時恭候!」慕容童仰頭大笑幾聲,待對面沒了動靜,才隨眾人進了山寨。慕容童的大展身手,使得五虎山的兄弟更加刮目相看了,不由得欽佩起慕容童。
慕容童安撫好大家,讓他們都去休息了。眾人一走,慕容童的笑立刻凝固在臉上,緊張的看著明月道︰「明月,听清楚了沒?顧寨主被關的地方?」
「听明白了,公子!」
「速速去救出他們,連夜返回竹溪山寨,我們時間不多,在天亮黃希赫趕回來之前必須做好!」慕容童嚴肅的囑咐道。
「是,公子!」明月說完就手握劍柄,步伐輕快的離去。
慕容童迅速來到關莫雅芸的房間,輕輕嗓子故作鎮定的拂了拂衣袍。
「寨主!」看門的守衛看見慕容童走近,立刻喜笑顏開,恭敬的打著招呼。
「嗯,這些天辛苦了,你們去休息吧!」慕容童彎彎嘴角,作出一副體諒大家辛苦的模樣。
「好,這位姑娘自盡過幾次,所以寨主……哦,不,是黃希赫讓我們輪流連夜看守!」一個弟兄連連說道。
「好,我知道了,你們去吧!」慕容童心急如焚,面上卻故作鎮定。
守衛一走,慕容童迫不及待的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床榻上被白布堵著嘴、布條綁著四肢,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的莫雅芸。心中一陣刺痛,一個趔趄,撲過去。
「芸兒!芸兒!我來救你了!」慕容童一邊慌亂的解著繩子,一邊不停的呼喚著。
「芸兒,芸兒……」看到昏迷不醒的莫雅芸,慕容童心如刀絞,來不及多想,輕輕的抱起她模索著離開了山寨。
連夜趕回竹溪山寨,顧孤城和顧鐘離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倒是莫雅芸,身上多處受傷,一直昏迷不醒。待顧鐘離去請大夫之後,慕容童撲到床榻前,看著莫雅芸憔悴毫無血色的臉,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心疼的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芸兒……芸兒……」
「公子……」小青端著一盆水進來。
慕容童接過水盆和面巾,細心的將面巾沾濕,擰干水,輕輕的為莫雅芸擦拭著臉頰。然後再為莫雅芸換下手腕上被鮮血染透的白布,看著手腕上深深的血痕,慕容童的眼和心都被深深刺痛了︰「傻瓜……芸兒……」
「慕容,大夫來了!」顧鐘離拉著大夫急匆匆的趕來。
慕容童側開位置,緊皺著眉頭盯著把脈的大夫。
「大夫,芸兒怎麼樣?」慕容童急急的問。
「是啊,大夫,芸兒她怎麼樣?」看著大夫緊鎖的眉頭,顧鐘離著急的問。
大夫搖搖頭,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外傷倒是沒什麼大礙,關鍵是心傷……」
「什麼意思?」慕容童不解的問。
「芸兒姑娘沒有求生的意志啊,這樣老夫也沒有辦法!唉!」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顧鐘離抓著大夫的胳膊露出乞求的眼神。
「少主子哪里話,老夫自會盡力,我給她開些藥,先服著,你們要多多喚喚她,或許會喚醒她的意識!」大夫說完就坐下來開始寫藥方。
開完藥方,顧鐘離便隨大夫去抓藥了,慕容童剛走近床榻,明月就走了進來。
「公子,小沫回來了!」明月簡單的吐出幾個字。
「回來了?小沫沒事吧?」慕容童站起身將面巾交給一旁的小青,囑咐了幾句,便隨明月走出房門。
「小沫!」看到站在院子里一身俏紅妝的小沫,完全不同于男兒裝的颯爽英姿。挽著嫵媚的美人髻,一雙丹鳳眼勾人攝魄。緊抿的紅唇看見慕容童走近,微微上揚。內著白色碎花抹胸裙,外面穿著透明的火紅色對襟衣衫,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妖冶動人
慕容童疾步迎上去,兩手扶上小沫的雙肩,一臉的擔憂︰「你沒事吧?」
小沫笑笑,臉上的疲倦頃刻間散去,柔聲道︰「我沒事兒,芸兒姑娘還好嗎?」說完,小沫蹙起眉頭,垂下眼簾,「我听黃希赫和二頭領說,她為保清白之身,多次自盡,寧願死也不讓他們玷污!」
「黃希赫,總有一天我要將他碎尸萬段!」慕容童握緊拳頭狠狠得望著前方,想起莫雅芸的遭遇,若是再晚一步,那麼芸兒……慕容童不敢去想象後果。
「公子,芸兒姑娘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看到慕容童悲憤的表情,果然,她總是能左右你的情緒,心中暗自祈禱,芸兒姑娘千萬不要有事。
「芸兒情況……不觀!」慕容童說著惆悵的嘆了一口氣,「大夫說她沒有求生的意志……」說著慕容童喉嚨一緊,竟哽咽起來。
「公子,你快去陪著她吧!」
「好,小沫,昨天你和明月也辛苦了,都去休息吧!」
「嗯,」小沫看著慕容童的背影消失在屋中,滿臉的疲倦立刻顯現出來,看了一眼身旁的明月,點頭示意,方才轉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為莫雅芸服下藥汁,慕容童便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生怕她會再次消失,握著莫雅芸的手低語︰「芸兒,你千萬不要有事啊……對了,你不是喜歡听我吹笛子嗎?我現在吹給你听,你快醒醒啊……」慕容童匆忙的拿出玉笛就吹起來。
三日來,慕容童晝夜衣不解帶守在莫雅芸床榻旁,給她服下藥,就開始和她說話,要不就是給她吹笛子,累了就趴在床榻邊上淺睡一會兒,起來後繼續。
顧孤城看到慕容童的真心,也只能在身後守候著,多少年了,是上天在懲罰自己嗎?不忍再听慕容童傷感的曲子,輕輕退出房間,合上門,一轉身就看到院子里的顧鐘離。
「爹,你打算怎麼辦?」顧孤城一揮手,示意先走出院子。
「爹,現在黃希赫和四川知府正在帶兵圍攻五虎山寨呢!其他頭領擔心五虎山寨一旦被攻破,黃希赫他們便知道是慕容童的計謀,所以……」顧鐘離頓了頓,話鋒一轉,堅定的說,「慕容童救過我們,我們不能恩將仇報啊,我們……」
顧孤城伸出手打斷顧鐘離,望著遠處的峰巒,平靜的說︰「放心吧,慕容童他們是我們的恩人,無論如何我不會答應交出他們的!」
「爹!」顧鐘離終于舒心的松了一口氣。
顧孤城點點頭,拍拍顧鐘離的肩膀說︰「你去告訴眾頭領,山寨自衛軍正常訓練,寨子里的農事耕作活動也不要受影響,讓靈兒也辦好寨子里的學堂!」
顧鐘離走後,顧孤城便來到山谷中獨自命人建的的「虛竹苑」,竹林茂盛,花團錦簇,山幽鳥鳴,與金陵郊外芸兒母女住的那竹樓幾乎一模一樣。
「琴兒,你在懲罰我,對嗎?」顧孤城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攥著玉佩,坐在院子里的台階上喃喃自語。
「當初我有回蘇州找你啊,是你為什麼不在了呢?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
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南山之下,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幾間茅草屋,竹籬笆圍成的院子里,綠色的蔬菜鮮艷欲滴,自己一身藍布衣,挎著竹籃去給田間的慕容童送飯,慕容童寵溺的看著自己,忽然黃希赫帶領大隊人馬趕來,慕容童為保自己身受重傷,自己扔下竹籃就撲到躺在血泊里的慕容童……
「童兒!童兒!不要!不要……」莫雅芸拼命的揮舞著手臂,試圖甩開猙獰著面孔靠近自己的黃希赫。
「芸兒!芸兒!你醒了!」慕容童欣喜的握住莫雅芸的手。
莫雅芸緩緩睜開眼楮,眼神空洞的睜著。
「芸兒,芸兒……」慕容童握著莫雅芸的手,一時間悲喜交加,淚情不自禁的落下來。
聞聲,莫雅芸緩緩側過頭,定定看著憔悴的慕容童,確認了之後,淚緊跟著「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
「怎麼了,芸兒,是不是哪里痛了?啊?」慕容童溫柔的撫模著莫雅芸的臉頰,慌忙的看著莫雅芸,「我去給你叫大夫過來!」
慕容童剛轉身,就被莫雅芸拉住了手,于是轉過身蹲下來捧著莫雅芸的手心疼的看著她︰「芸兒……」
莫雅芸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吃力的要坐起來。
「芸兒!」慕容童趕緊扶起她。
疑惑的接過莫雅芸從衣袖里掏出一張紙箋,慕容童緩緩打開,一下子驚呆了,原來是血書,上面簡單的寫著︰
生不同寢,死願同穴。
芸兒臨終書。
看完書信,慕容童緊緊的將莫雅芸抱在懷里,淚水濕透青衫,話語里盡是顫音︰「芸兒……芸兒,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都過去了,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童兒,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此時,姣好的容顏也覆著星星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