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景德鎮制瓷這行有句老話,泥做火燒,關鍵在窯。我認為當務之急首先應該將瓷窯建起來,對于一個制瓷企業來說,瓷窯不僅具有實有價值,而且它還是這個企業的發展實力的象征。」唐俊說道。
季凡听了唐俊的這番話贊同地點了點頭,看來現在是要投入全部精力把瓷窯建起來,至于選擇何種瓷窯,電窯、煤氣窯雖然省時、省力,但由于燒制出的瓷器與他所倡導的高端精品路線的要求相距太遠,他在心中直接否定了,「老唐,是不是先找專業人士搞個設計,然後再找個工程隊來施工,建造柴窯啊?」
「設計倒不用,不過要建造柴窯你必須得請一個人出山不可。」
「請誰呀?」季凡好奇地問道。
「把樁師傅!在我們景德鎮負責燒窯的總指揮被尊稱為把樁師傅。自古以來,景德鎮燒的都是柴窯,但近些年隨著更加清潔環保的電窯、煤氣窯的普及,上世紀六十年代末期最後一座柴窯也徹底宣告關閉,柴窯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如今的整個景德鎮只有一個把樁師傅能懂得如何搭建柴窯和燒柴窯的技巧。」唐俊介紹道。
把樁師傅?季凡在心里默默念叨道,「他叫什麼名字啊?」
「此人姓易,名叫易長風,人稱一把火。據我所知,他可是我們景德鎮目前唯一一位會燒柴窯的老師傅。他從十二歲起就開始在瓷廠學燒瓷器,退休前他是我們景德鎮較大地國營瓷廠——東方紅瓷廠燒柴窯的負責人。有幾十年的燒柴窯歷史,對燒制瓷器地每一個環節都非常精通。」
這樣的古董級專業技術人員正是自己現在最需要的人才,季凡一听連忙追問道。「老唐,到哪能找到他呀?」
「這得費些功夫找找,我記得他家在龍珠閣附近,前兩年沒事的時候他經常在那附近下棋,也不知最近他在忙些什麼?」唐俊回答道。
「我們先吃點東西,然後就去龍珠閣打听他的下落。」季凡拍板道。
吃飯時,季凡隨口問起這個易長風都有什麼嗜好,唐俊只知道他平日喜歡下象棋。至于他還有什麼其他的愛好就無從知曉了。
季凡思索片刻,琢磨著自己有求于人,頭一次上門也不能這麼空手登門拜訪。于是到超市買了兩瓶茅台酒和兩條軟中華香煙做為見面禮。
「老板,你這份大禮可夠厚的!」唐俊酸溜溜地說道。
開車跨過珠山大橋,來到龍珠閣附近,見到不遠處道旁有幾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正在專心致志地下象棋,季凡停下車上前打听道︰「請問幾位,看到易師傅了嗎?」
「你是問燒窯地老易頭吧?」人群中一個正在觀棋的老者抬起頭問道。
「正是此人,老人家你知道他在哪嗎?」季凡高興地問道。
「唉,我們這些老家伙也得有兩年光景沒見到這個老鬼了。」老王你孤陋寡聞了不是,老易到西安投奔兒子,已經兩年沒回來了。你哪能見到他呀?」旁邊另一個戴眼鏡的老者白了他一眼說道,顯然他對易長風地情況更為熟悉。
「你老知道他家里還有什麼人,怎麼樣才能找到他嗎?」無比失望的季凡抱著一線希望問道。
「小伙子,這下你可問著了。」戴眼鏡的老者得意的吹噱道,「我老趙和老易頭是多年的老鄰居。他老兩口雖然離開了景德鎮,但家里的房子還留著呢,現在由他外孫子住著。我帶你去他家,找他外孫子打听這老家伙的地址。」
季凡本來以為事情沒有轉機,沒想到竟然峰回路轉。他高興地拉著趙老直奔易長風的老宅而來。來到一處深巷里弄。趙老指著鐵將軍把門的一個老式格局的院落,告訴季凡這里就是易長風地住宅。
「老易這個外孫子正在景德鎮陶瓷大學上學。最近正在實習,還沒回來呢!我家離這不遠,要不兩位到我家去坐會好了。」趙老笑呵呵地說道。
季凡和唐俊閑著無聊,于是在趙老家擺起了龍門陣,這個趙老不但熱心腸,而且很是健談。當他听說季凡就是那個力壓日本豐利株式會社,取得園區土地拍賣權的拍家後,對季凡是贊不絕
季凡通過他也了解到把樁師傅易長風的這個外孫子名叫易明俊,在大學里學的是陶瓷美術專業,今年即將從學校畢業,如今正為畢業後的出路而發愁呢!
「趙老,景德鎮有幾千家瓷器作坊和大型瓷廠,象易明俊這種陶瓷大學地畫師難道還犯愁找不到工作嗎?」季凡好奇地問道。
「季老板你有所不知,在我們景德鎮這座一百五十萬人口的古老城市,光陶瓷從業者就有近十萬名,而專門從事陶瓷繪畫創作的就佔到了二萬多人。其中,光正教授、國家級陶藝大師、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就有一百多位。對于這只龐大的美術創作隊伍,有業內人士把其結構形式形象地比喻成一座金字塔,而這一百多位工藝大師就成了處在這座金字塔塔尖的精英。而象易明俊一旦步入瓷器作坊進行繪畫創作,則屬于游走于金字塔塔底地這部分人。這一百多位工藝大師不是高薪受聘于大瓷廠,就是擁有自己地瓷窯,由于他們制作出的瓷器水平很高,因此收獲頗豐,相對來說他們地日子最好過。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後期,隨著我們景德鎮市國有陶瓷企業的改革、改制,數以千計的陶瓷作坊應運而生,遍地開花。這些陶瓷小作坊吸納了數以萬計的下崗職工,同時也給象易明俊這樣的陶瓷專業的大學畢業生提供了一個謀生的平台。但是這些陶瓷作坊規模小,生產的多是粗制濫造的仿制品。易明俊這樣的人為了生存,除了臨墓、抄襲別人的作品,自身根本無瑕顧及創新。時間久了,這樣做的後果是不但使景德鎮瓷器的聲譽每況愈下,而且也使自已陷入困境。」
唐俊這番話令季凡心驚不已,「難道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嗎?」
「古人雲︰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幾年福建、廣東地區的陶瓷產業搞得是紅紅火火,人家不僅企業規模大,市場空間大,而且就業環境也比景德鎮好。打個比方說,人家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平均工資最低能達到一千多塊,高級技術人才的月薪都是過萬的。而反觀我們景德鎮,在瓷器企業工作的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平均工資還不到五百塊,高級技術人才的工資也就在三四千左右,跟人家一比,差得遠去了,因此這兩年景德鎮人才流失已經相當嚴重。」唐俊憂心仲仲地說道。
趙老看了下時間起身說道,「按照這個時間,易明俊這小子差不多該回來了。」
來到易長風的老宅,季凡見虛掩的房門,心里不由一喜,隨著趙老遞步走進屋內。
室內一位面目有些清秀的男孩兒正坐在電腦桌前打電腦,見到趙老連忙站起身,「趙爺爺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家串門來了,你老快請坐。」說道他指著趙老身後的季凡二人疑惑地問道,「趙爺爺這兩位是?」
「噢,這兩位先生是來找你爺爺的。」
「我听趙老提起你,你就是明俊吧,我姓季,名叫季凡,你好!」
「不知季先生找我爺爺有何貴干啊?」易明俊請季凡二人落座後問道……
「說起這位季先生的事情,明俊你一定會十分感興趣的。」趙老瞧了易明俊一眼說道,「他就是昨天在拍賣現場成功擊敗日本豐興株式會社,取得拍得園區那塊地皮的那個人。」
「昨天拍賣地皮那件事的確是干得太漂亮了?」易明俊滿臉崇拜之色地說道,「看來小日本鎩羽而歸的樣子真讓人振奮,我們同學談起這件事時,對你直豎大拇指。為了阻止小日本進入我們景德鎮,你不惜花高價競拍這塊地,沒有一份愛國心根本做不到的,在一點上,你比那些只顧著賺錢的商人勝過許多,大家都說連我們景德鎮制瓷這行最具實力的三大公司都沒能做到的事情,你卻能做到,可真不簡單。」
「謝謝你的夸獎,我可沒有你說得那麼崇高,我只是盡了我一點綿薄之力而已。」
季凡謙遜的回答,更增加了易明俊的好感,「季先生,你還沒說這次前來想我爺爺有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