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是中國的名片和代名詞,曾幾何時,提起中國的的瓷器,令無數外國人為之傾倒痴迷。可如今卻是風光不再,中國瓷器在國際上的影響力日漸式微,瓷都景德鎮生產的瓷器更是以粗制濫造而成為外國瓷業同行的笑柄。對于象征景德鎮制瓷最高水平的龍珠閣早已淡出人們的視野之外,季老板如果你真能制作出堪與過去龍珠閣御窯廠的瓷器相媲美的精品,那可是我們景德鎮瓷業一大幸事啊!」唐俊興奮地說道。
「長路漫漫,吾將上下而求索,但願這個美好的願望能夠早日到來吧!」季凡淡淡一笑說道。
想到劉麗雅辦理各種手續,要跑不少部門,季凡干脆把汽車鑰匙扔給了無所事事的黃欣怡,讓她開車陪著劉麗雅跑手續。而他則和唐俊出門打了個出租車,去找易明俊。
兩千多年的瓷器文化,構成景德鎮地區主流的文化氛圍。景德鎮地區的孩子們,也許在其他方面,與別處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別,但在繪畫上,卻可以獨領風騷,而且尤其擅長工筆。當季凡在小巷里看到一個庸俗的媽媽,一面著急地教她慧質靈性的孩子作畫,一面氣得用手指敲打孩子的腦殼罵笨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一家小型瓷器作坊的畫坊里,季凡終于見到了易明俊。此時。他面前是一字排開地十幾個瓷坯和畫筆,他正臉色凝重地在瓷坯上提筆作畫。只是令季凡頗感迷惘的是易明俊在瓷坯上畫地居然只有一種圖案——牡丹花。
易明俊抬頭望見季凡帶著歉意微微一笑。停下手中的畫筆說道,「季先生,請你稍等片刻。」然後,他向旁邊一位四十多歲頭發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請假道,「師傅,我有點急事,要出去一下。」
中年男人狐疑瞧了季凡一眼,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易明俊听到師傅準假後。高興地哼著小曲換下工作服,隨季凡兩人走出瓷器作坊。
「明俊,你每天在畫坊里就畫這個啊?」季凡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
「是啊,我在這家作坊也有段日子了,可師傅叫我臨摹得最多的就是牡丹,對其它的東西涉獵得少之又少。天天這麼枯燥乏味地畫牡丹,真是單調得要命。」易明俊牢騷滿月復地說道。
「那你師傅他平時都畫什麼呀?」季凡接著問道。
「他不是把畫冊上的圖案搬到瓷坯上,就是臨摹一些名氣更大的高級工藝美術大師的作品。」易明俊不屑一顧地說道。
「這種小作坊由于規模小,投入的資金有限,因此它生產的多是粗制濫造地仿制品。像他師傅這種水平的人為了生存,除了臨摹、抄襲別人的作制品,自身已根本無法顧及創新。」唐俊耐心解釋道。
「我在這瓷器作坊累死累活得干上一個月,賺的那點工資少得可憐,都不夠我塞牙疑縫的。听說這幾年廣東、福建那邊瓷廠搞得挺紅火,這些日子我和幾個同學正琢磨著到那邊去闖蕩闖蕩呢!」易明俊說道。
怪不得景德鎮滿大街遍地都是這種低劣的地攤貨,原來背後有這些數不勝數的瓷器作坊給他們源源不斷地提供貨源啊!千年瓷都向來以生產精美瓷器而著稱的景德鎮竟然淪落到這種境地,實在是讓人痛心不已呀!季凡無比郁悶地嘆了口氣。走出了這家作坊。
他手指著前面不遠處的那間咖啡廳說道,「明俊,咱們到咖啡廳坐一會兒吧!」來到咖啡廳,每人點了一杯藍山咖啡。
季凡輕呷了一口咖啡,不禁微微鄒了下眉頭。他發現這里的咖啡根本有名無實,味道與自己在嘉德公司杜長河處品嘗地咖啡差了許多。
「明俊,上次我跟你提起的找你外公出山燒窯那件事,你最近聯系得怎麼樣了?」季凡開門見山地問道。
「唉。別提了,你上次離開我家後,當天晚上我就往舅舅家通了電話,可不湊巧的是外公出去旅游,已經有些日子沒在家了。對你托付的事我可是非常上心。我這幾天幾乎是每天最少一遍電話。可是外公一直沒回來,我也是沒轍呀!」易明俊沖著季凡無奈地說道。
如今興建瓷窯在即。聘請把樁師傅出山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拖了。想到這兒季凡說道,「明俊,謝謝你為我做了許多,不過還有件事我想麻煩你一下。」
「季先生,你有什麼事但說無妨?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易明俊信譽旦旦地說道。
「其實很簡單,我只想讓你陪我到你舅舅家走一趟,我想見見你外公,和他當面詳談。」季凡平靜地說道。
「這一來一回怎麼也得七八天,看來這個月的工資又得少開不少了!」易明俊有些遺憾地說道。
季凡淡然一笑,「明俊你放心,耽誤你這幾天上班的收入,我會給予你適當補償的。」
易明俊聞听此言,如釋重負地說道,「有季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說什麼時候動身吧?」
「事不宜遲,當然是越快越好。我地意思是咱們直接坐飛機走,這樣可以能快點到達。」
「坐飛機,真是太好了。」易明俊高興地喊道,「我長這麼大,還沒嘗過坐飛機是什麼滋味呢!」
「既然如此,我看咱們現在就去機場去訂一下機票吧!」
景德鎮的客流量比較少,季凡三人來到機場順利地買到了三張明天直飛西安的機票。回到家里,季凡告訴劉麗雅自己要出趟遠門,可能要幾天後才能回來,叮囑二人這些天接著跑手續。
第二天,黃欣怡親自開車把季凡等人送上飛機。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飛機拔地而起,易明俊坐在飛機上好奇地望著下面漸漸變小的建築興奮不已。幾小時後,飛機平穩地降低在西安機場。
下了飛機,易明俊往舅舅家打電話,家里沒人接听。于是他又給舅舅手機打電話,得知外公出門游玩還沒回來。
易明俊摞下電話帶著歉意說道,「我外公至今未歸,舅舅舅母正在上班,要下班後才能回來。」
「現在離下班還有段時間,那咱們隨便逛逛吧!」季凡看了下時間提議道,他招手叫了輛出租車。
「季老板,西安這麼大,咱們到哪里去逛啊?」唐俊開口問道。
西安作為一座有著幾千年悠久歷史的古城,自秦代起就在此建都,散落在民間的文玩不勝枚舉。難得來一趟西安,自然是到古玩市場轉轉了,想起自已這陣子光顧著瓷廠的事,已經有些日子沒到古玩市場里淘寶,眼前這麼好地機會怎能輕易錯過,想到這兒,季凡向身旁正專心致志開車的司機問道,「大哥,你知道哪有古玩舊物市場啊?」
「嘻嘻,這你可問對人了,緊挨著南大街附近的門就是我們西安著名的仿古一條街,那里面專門出售各種古玩字畫之類的東西。」司機得意地吹噓道。
「那大哥麻煩你,給我們拉到門。」季凡淡淡一笑說道,「這門不會是和大名鼎鼎地關中有關系吧?」
「這你可猜到了,這門地名稱確實來源于在它里面的關中。」司機回答道。
關中是明清兩代陝西地最高學府,也是西北四大之首,季凡對此並不陌生……說起這關中學院的創辦者是明代的陝西「大儒」馮從吾,此人本是明代萬歷年間進士,先後任御史和工部尚書等要職。後來他因為上書勸諫神宗皇帝少酗酒勤政事,結果激怒了神宗皇帝,皇帝大怒之下,罷了他的官。回鄉後,馮從吾閉門謝客,潛心于學術研究,為了宣傳自己的學術觀點和政治主張,他借用西安城南門里的寶慶寺作為講學場所。因為他的名氣越來越大,听眾也越來越多,有時竟達幾千人。寶慶寺地方小,難以做長久之地。于是萬歷三十七年,馮從吾干脆在寶慶寺東側小悉園籌建關中。經過後世不斷修葺擴建,關中到晚清時已具相當規模,成為西北地區最大的一座高等學府。
門地處西安城牆的南大門——永寧門內,依著古老的城牆。可能是要下雨的緣故,此時天氣有些陰沉,潮濕的空氣讓城牆上的青磚灰瓦顯得更加凝重,腳下的石板仿佛都能滲出水來,觸模上去冰涼潤滑。暗沉的天色更顯街道兩邊古木蒼翠欲滴,樹下的圍欄邊還靠著幾幅裝裱好的字畫,街道兩邊的門口掛著一人多高的巨大毛筆,這里的一切蘊藏著深厚文化氣息的氛圍,來到這里,俗世的繁華喧囂立刻都煙消雲散,心像是經過千年的沉澱,變得透徹、空靈起來。而腳步也漸漸舒緩而輕盈,似乎只有慢慢地踱著步子,才合得上這條古老街道的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