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了一路,眼見得走上了官道,和一幫大老爺們在一起,我都快憋死了,什麼也不敢干,怕擾了他們的行程,終于要到我去的地方了。
這幾日,丞相沒有找事給我,那霍將軍對我倒是熱情的有點異常,細細想來,我與他並沒有什麼過多的交集,一次沒忍住問了他,他道是皇上許給已經作古的皇後安寧的生活,是自己打破了那平靜,雖然他是一介武夫,卻也懂得那種感情,所以總覺得對不起皇後,現在看到我就忍不住想要彌補。
我心里笑他的傻,在小竹屋的日子本就是短暫的,又干他何事呢,便如此安慰,他竟向我請求,皇後已經不在了,讓我給他個彌補的機會,這樣他的良心會過得去。
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如果知道了我就是芙莎,怕是要把心都掏出來給我了,看著他忙前忙後,感動之余多的是對司徒的羨慕。
夜魅、霍將軍,他們都是忠誠于自己主子的人,可是司徒為什麼要讓丞相帶兵打仗,雖然不知他賣的什麼藥,但我仍然不禁微微擔憂。
忽然馬車停下了,霍將軍掀起簾子。
「我們只能送姑娘到這兒了,剩下的路姑娘還請多加小心。」
我看了下外面,前面過不久就是那些商鋪了,我沖他微笑道。
「謝謝你了,你們有要事,我也不敢耽擱,就此別過。」
霍將軍回以抱歉的一笑,轉身指揮軍隊出,丞相看著我的眼神總是透著莫名的詭異,我躲開他的注視道。
「丞相,祝你們旗開得勝,小女子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我便轉身離去。直覺告訴我,那丞相還在看我。
我微微側,看的那軍隊再次邁著整齊的步伐離開,丞相也只剩下一個人影,我舒了口氣。
背好行囊,踏上了路途,快要夏天了,還記得上次走上這條路時,身上懷著安陽和莫顏,現在他們已經慢慢長大,時間過的真快,丟開了沒用的感慨,我趕忙上路。
之間兩旁的商鋪還有開的,而且還挺多,我原來那個供貨商真是的,烏達阿到底給了他多少錢,他都不要做生意了,反正我看烏達阿的莫府已經關緊了大門,他的生意也停了,沒有再做,真的都用來安撫這些人,還好有人不願意放棄這些生意,不多時便我聯系好了供貨商,一切談妥,我忽然想去仙緣山看看我們的那宅子,雖然有人看著,可心里總不放心。
幾日之後,我站在仙緣山的道觀前,深吸口氣,推開了門,里面整潔干淨,一看就是有人打掃,再往深了去,也是一樣的干淨,卻沒有一絲人氣。
見得天色已晚,我便去了我先前住的屋子,里面的擺設都沒有變動,我緩緩的躺在久別的床上,這麼久了竟然還有我身體的味道留在上面,我驚異之余,很快就入睡了。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的我被司徒一劍戳向胸口,那痛楚無以復加,是回憶還是預言,我無法從夢中醒來,一個場景一直重復,重復。
西宮。
楊紫 站在那扇大大的銅鏡前,一身素衣,絲松松的束在腦後,洗淨鉛華那張稚女敕的臉又一次出現在銅鏡上。
有多久沒有看見自己的真實模樣了?伸手拂上臉頰,光滑的肌膚,下面卻是已經腐爛的心,楊紫 一次這樣討厭自己。
黯然收手,盯著自己的足,有多久沒有跳舞給他看了,輕輕轉圜舞步,有些生疏的舞步跳來有些僵硬,索性收姿,回想自己和他的一點一滴。
忽然淚水蒙了雙眼,那孩子是自己殺的,他也罪不至死,為何要這麼決絕,楊紫 看的明白,芙蓉也只是個工具,司徒愛的只有那已故人,這後宮的佳麗不過是樣子……
可是他卻為了同樣身份的工具,要了自己的命,這其中愛有多少?利益有多少?許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娘娘,時辰到了。」身後的公公尖聲道。
還未等那公公話音落,楊紫 端起身旁的小瓷瓶一仰頭,盡數喝下。
身後紛雜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只留得楊紫 一人靜坐在銅鏡前。
他愛影子,不愛自己,他利用自己,不愛自己,可是到頭來,自己卻甘願為他的利益奉獻自己的生命。
即使如此他心里還是沒有自己,罷了,黃粱美夢一場,幸好有他陪自己做這夢。
意識一點點的抽離,手腳漸漸向飄起來一樣,楊紫 嘴角努力的向上彎起,最後倒在了那扇大銅鏡前,又一個女子為愛努力,為愛受傷,最後累了而離去。
這西宮不會空著,馬上就有新人來,這里的一切都會成為帝王身後的瑣碎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