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音陡停,余音繚繞。眾人猶不自醒,依然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待衛子君已起身回位時,眾人方醒。感慨間竟不知如何叫好,想不到這縴瘦的身子居然彈出如此撼人的曲子。
還是陳長先開了口︰「四弟,這是為兄有生以來听過的奏得最好的曲子了,皇宮的樂師所奏的曲子我也听過,空洞乏味,又怎及四弟的萬一。四弟真情真性,已是人箏合一。四弟,為了今日你這曲,為兄敬你一杯。」陳長說罷,已是飲了杯中酒。
「三哥過譽了,小弟實不敢當,今日三哥生辰,讓小弟祝三哥春風得意,安富尊榮。」說罷,也飲了杯中酒。
眾人皆拍手稱好。
「衛賢弟,仙樂也比之不及呀,能聞此音,老夫好福氣呀,衛賢弟,老夫敬你。」張郡守向著衛子君舉起杯。
「使君折殺小人了,承蒙使君厚贊,小人也敬使君一杯。」這杯酒是躲不過的,干脆借花獻佛吧。
兩杯酒下肚,加之先前飲的幾杯,不覺臉上開始熱。
「衛公子,妾身也敬公子一杯。公子技藝高卓,妾身好生欽佩,自嘆不如。還望公子日後多加指教。」馨渮難得地主動敬酒。
這叫她怎忍拒絕,只有舍命陪君子。杯酒下肚,衛子君告誡自己,不可再飲了。
以前的衛子君,從未醉過酒。並非善飲,而是因為節制,當她感到頭暈後,便絕不再飲,任誰勸酒都是一概拒絕。要知道以前那種場合,與一群生意場上的男人周旋,她若醉酒,那失節便不是一次兩次的了。
見衛子君連飲了幾杯,李天祁端起酒杯向她走來。
衛子君心驚,他又來湊什麼熱鬧,若他說出口便不好回絕,還是先婉拒為妙。
「二哥,自家人就免了吧,小弟的酒量,二哥也是知道。不過,二哥好似還未敬過張使君呀?」衛子君想順勢叫他敬張郡守,以免他這樣回去尷尬。
但李天祁顯然並不想放過她。「咦?四弟的酒量二哥並不知呀,四弟在二哥面前從未飲醉過,二哥怎知四弟到底能飲多少呢?看四弟這般清爽模樣,也不似飲醉之人。莫不是為兄哪里得罪了四弟?以致四弟獨獨不願飲為兄的敬酒?」
衛子君此時真是有苦難言,這話外人听來好似他們兄弟間有什麼暗涌,誰又知道這僅僅是他無賴的挑馴。
不知為什麼,李天祁的確想看看醉酒的她會是什麼樣子。
除了無奈還是無奈,衛子君嘆了口氣,「二哥何出此言,讓人以為我們兄弟不睦。小弟不過是希望二哥疼惜,既然二哥執意,就算十杯百杯小弟又怎會推辭。」
舉杯飲下,杯酒滑過喉嚨時,衛子君已覺得腳下虛浮。
「四弟,知道你不會拒絕為兄,但為兄又怎會讓四弟飲上百杯,我們就飲十杯如何?」
這話猶如當頭一棒,衛子君雙唇微張,雙眼迷蒙,愣在那里。那神情說不出的誘惑。
望著那神情,李天祁先是呼吸一窒。緊接著便看到那幅神情瞬間便轉為懊悔無奈,不由忍不住偷笑起來。
看著那張好似尋到了無盡趣味的笑臉,以及遞至面前的酒杯,衛子君很想將杯中酒潑到那張笑臉上。
後悔吧自己,都怪自己低估了人性的險惡,才會導致自己說出十杯百杯的話。誰能想到他會屢著桿爬呢?
接過滿溢的酒杯,衛子君看向陳長︰「三哥!恐怕要勞煩三哥照料小弟了。」
「欸——四弟豈會那麼容易醉倒,醉了為兄自會照料四弟,不會麻煩到公治。」李天祁大言不慚地道。
「小弟自是不會勞煩二哥。」衛子君又轉向陳長叮囑道︰「三哥,記得照料小弟呀。」
之所以如此叮囑,是擔心自己的性別被識破。此時的她的確不放心李天祁,這幾個兄長中似乎只有陳長比較厚道,如果被李天祁照顧,說不定會現她的女兒身。她並非覺得女子身份有什麼不妥,若初始便以女子身份相交還好,只是隱瞞了這麼久,若被現……這樣尷尬的事情叫她的臉往哪兒擱。
「哈哈哈……四弟放心,三哥必會親自照料。」陳長樂不可支,這四弟就是可愛,喝點酒,好似要交待身後大事一般。
杯酒下肚,衛子君感覺雙腳好似踩在棉花上,唯恐自己暈倒出丑。遂連忙坐下,手指輕觸額際,「二哥,小弟醉了,恐怕不能陪二哥再飲了。」
那李天祁毫不在意地席地坐于她對面。「四弟在騙為兄,醉了的人講話豈會如此清晰,來,再飲一杯。」
衛子君無奈苦笑,這酒已上頭,頭暈目眩,眼前景物都在飛旋,居然還說她不醉?她現在剩下的只有還算清明的心智了。
又一杯酒下去,頭暈眩得更加厲害,不由手撐額際,閉了雙目。她知道自己有生以來一次,算是醉倒了,醉到不能自己走路回家。但她不允許自己出丑,即便暈得好似要就地倒下,還是依然堅持著坐在那里,便是爬在幾案上,她也不允許。
但是她卻不知道,此時的她有多麼的吸引人。
李天祁直直地盯著對面的人,見他雙目微閉,兩頰砣紅,手肘拄著幾案,長指撐著額際。就那樣一動不動,倔強地不讓自己倒下。心中一嘆,沒來由的,居然想把他擁入懷中。接著,便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神志也清明起來。
張郡守更是被身旁的人迷得七葷八素,一雙眼滿布桃花,一瞬不瞬地盯著衛子君的臉,口中喃喃道︰「膚若美瓷,唇綻櫻花,冰清玉潤,腮染赤霞……」
正念著,李天祁一道凌厲的目光射來,張郡守硬生生把後面幾句憋了回去,看來這張郡守倒是很怕他……
李天祁上前將那醉酒的人輕輕一攬,整個人便‘咚’的跌入他懷中。心下暗笑,人都醉成這般模樣了,還那麼倔強地死撐。
起身抱起那倔 的人兒向後院走去,陳長見狀馬上起身,李天祁橫了一眼過去,陳長只好又乖乖坐下。
這段時間,李天祁一直住在將軍府,陳長也將最好的一間上房打掃出來給他用。他自是不客氣地將衛子君抱入自己的寢室。
躬身將她放入床榻,不期然對上她的臉。那看似溫軟的肌膚,瑩潤的鼻,女敕紅的唇,無一不在展示著誘惑。李天祁深吸了一口氣,抑制著自己想要貼上去的**,艱難地強迫自己直起身來。
看著那因醉酒而熟睡的人,李天祁不由笑起來。干脆月兌了靴爬上床榻,在衛子君的身邊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