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1十月的邊疆,冰寒刺骨。自昨夜一場小雪後,夜晚開始結冰。
二十萬大軍齊聚伊吾塞外,抵擋了突厥的屢屢進犯,也奪回了伊吾被佔的城池,將突厥匪兵一路驅逐過時羅漫山。
李天祁本欲乘勝追擊一舉攻下高昌,怎奈李鑾唯恐擴張的領土不易管理,加之與西突厥素來交好,而西突厥又提出議和並賠付大量黃金,便只得作罷,邊疆重又恢復寧靜。
應該再過幾日李天祁便可返回京師了。
瑟瑟寒風中,兩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從軍帳走出,迎著塞北的風,漫步在營區內。
夜,寂靜得似乎能听見星星眨眼的聲音,士兵們已經進入夢鄉,只有那巡夜守望的,依然克盡職守地忍受著嚴寒。
走過結冰的路面,一路咯吱吱響來,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本以為這場仗會打上半年,沒想到這麼快便結束了。」李天祁嘆道。「過兩日我便回京師了,任職前想去吳郡看看,真想四弟呀!」
「我是沒辦法去看四弟了,只有在這里等候詔書,這里駐將戰死,想畢我要留在這兒了。」陳長有些無奈。
他又何嘗不想四弟啊,也是的,相處也沒多少日子,怎麼就那麼想他呢?
「有沒有什麼送四弟的,我幫你捎去。」
「我想把自個送給四弟,就怕你不敢送。」陳長笑道。
真想飛到他身邊,與他在一起,滿心滿懷的都是快樂。
「哈哈哈,只怕他也不敢收。」李天祁大笑。
「四弟真是可愛呀!將來我們兄弟該不會為他打起來吧?啊?」陳長笑著看向李天祁。後者笑了起來,「難道公治喜歡四弟喜歡到不介意他是男人?」
「哈哈哈……」陳長尷尬笑笑,「伯遠呢?」
「我不會和你打的,我沒有那個嗜好,我與子君只有兄弟之情。」李天祁淡淡道。
口中雖如此說,可是那兄弟之情,似乎有點不一般。那是因為這個四弟真是不一般啊,想到他,不自覺嘴邊已泛起一絲笑意。
「伯遠什麼時候也經不起玩笑了?男人和男人除了兄弟之情還能有什麼?」陳長話鋒又一轉,「不過四弟的才華真是愛煞人啊。」
「別總四弟四弟的了,想想你那兩個小妾吧。」李天祁站了下來
「唉,那兩個女人真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乏味。」陳長也跟著站住。
望著遠處連綿的時羅漫山,李天祁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時羅漫山,恐怕突厥的野心一直是越過時羅漫山啊。突厥大軍勇猛異常,多虧此次率軍的將領謀略不足,剛愎自用,若是那智勇雙全的左賢王2在世,恐怕,我們的領土又要縮小了。」
一絲微不可聞的嘆息滑過,消失在咯吱作響的地面。邊疆的風越刺骨起來——
十月的江南,幾場雨後,漸漸涼爽起來,夜晚需要蓋稍厚一點的被子了,不過白日依舊很熱,但陽光顯然沒有以前那麼熾烈了。
聚雲樓的生意越來越好,衛子君的名聲也傳遍了整個鹿城,誰都知道有這樣一位風流倜儻,瀟灑俊逸的聚雲樓掌櫃。傳說他廣結達官貴人,居然連當今聖上的皇子也是他的至交,連守城的陳將軍也是他的摯友。這掌櫃的,不但面如美玉,唇賽桃花,眼含秋譚,鼻若懸膽,齒如編貝,更是俠肝義膽,仁心厚德,更兼才華橫溢,風華無兩。一時間登門求親的,踏破了聚雲樓的門檻,衛子君都以已經定親為由打了,于是又得了個重情重義的美名。惹得那些芳心乍動的少女經常雲集聚雲樓門前張望,看到衛子君走過都捂嘴竊笑著互相推搡,衛子君每每都是報以微微一笑,于是便惹得那些少女一陣尖叫嬌笑。
對于這些事情,衛子君很是苦惱,但又不能奈何,只有盡量減少出門的機會,她可知道西晉的美男子衛玠就是給人看死的,他們可是一個姓,難保不步他後塵。
今日躲在店里,閑來無事,便清算了一下上個月的盈余,純利居然有六千三百兩,她好奇地將銀兩與現代的錢幣換算一下,這樣算來,她一個月便成了百萬富翁。
「公子!」蝶兒端了杯茶水過來,「那些女子又在街對面看您呢!一個個的都讓你惹的春心大動呢!」
「蝶兒有沒有春心大動啊?」衛子君抬眼笑道︰「蝶兒,我這里好男子可一大堆,你撿好的挑啊。」
「公子——」蝶兒嬌嗔了一句,紅了臉頰。
「有什麼害羞的,女大當嫁,天經地義,如果蝶兒有中意的,告訴我,我給蝶兒做主。」
「公子!你總逗人家,不和你說了。」蝶兒羞臊地跑了。
衛子君輕快地笑了起來。
馬上近晌午了,客人66續續地上來,一會兒的時間便客滿了,店里開始忙碌起來。由于衛子君的培訓,那些著裝統一的伙計們看似忙碌,卻絲毫不顯混亂,井然有序地報菜、上菜、斟茶、結賬,客人們從這些伙計的素質便能看得出一個大店的風範,更以能來此消費為榮。而那家丹鶴樓,自從裘掌櫃被處決後,被下邊的人接管起來,但似乎去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正值晌午高峰期間,又來了一行十幾個客人。店里的伙計忙上去招呼︰「客官,您幾位?這時客滿了,請您稍候一刻鐘,馬上便有空位出來了。」
「你長幾個腦袋,敢叫你大爺我等?」旁邊一個黑短衫男子道。
「哎!幾位爺,小的哪敢讓爺等啊,只是現在沒位子了,您看怎麼著好?」小二連忙施禮,怕得罪了客人,一邊又看向六郎,示意他過來。
六郎放下那邊客人,走了過來,「幾位客官,有什麼招待不周嗎?」
「哎呦——原本丹鶴樓的狗,怎麼又跑這兒做喪家犬了?這麼快就易主了?」為的黑衫男子道。听這話分明是來找茬的。
六郎細看原來竟是那日在丹鶴樓鬧事的斜眼漢子。他本是在裘再方手下做事,自裘再方被斬後便接管了丹鶴樓的生意。「客官,請問您是來吃飯嗎?如果是請稍後,如果不是小的不奉陪了。」六郎說完轉身便走。
「站住!」斜眼漢子飛身躍在六郎面前擋住去路,「給你爺我安排座位,否則,我便砸爛這店。」
「誰想砸店啊?」劉雲德走了過來,「客官可與我們這店有仇?」
「的確有仇,誰讓你們搶了我丹鶴樓的生意!如果你們商量著把這酒樓勻給我,或者交些保費……我或者可以考慮不砸你的店。」斜眼漢子狂妄道。
「如果不呢?」劉雲德輕蔑道……
「那你這店就別想再開下去了。」斜眼漢子眼皮一塌,哼了一聲。
「你試試!」劉雲德輕笑。
「呦——真有不怕死的,嘻~~~~嘻~~~~」斜眼漢子看向身後的人,「兄弟們,給我砸!」話音一落,抬腳將一把椅子劈碎。那些人見狀,抓起手邊的東西便砸起來,一時間客人慌作一團,四散逃避——
注︰1農歷。本書中的月份一律為古代的農歷,以後不再說農歷二字,農歷月份比陽歷月份約晚一個月。
2左賢王。本是匈奴官名,突厥少見,但史書記載的確有的。《舊唐書》列傳一百四十下突厥下︰「實開元四年。以特勒為左賢王,**其兵。」左賢王在突厥乃掌兵之職,位高權重。
又︰毗伽為後東突厥創立者骨咄祿之子,任突厥左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