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得我是花容失措花枝亂顫,驚得丫頭是……哎?為什麼竟然有點早已知曉的感覺呢?我這第六感,難道又錯了麼?
直直的奔向後宮,頭腦中搜索著關于珞兒的零碎記憶,「珞兒,丫頭,珞兒是不是在瓔珞閣,帶我去,快帶我去!」我的腳步一刻也沒有停歇,繞過層層昔日熟悉的宮殿,高大宏偉或是小巧精致,這些與我有什麼關系,我只想質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眼淚不自覺的滑了下來,停住腳步,移向最近的一處牆角,窩在里面硬是杜淳如何的安慰,我只想種蘑菇,蘑菇,一堆兩堆,種好多好多的蘑菇。
「師父,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丫頭的聲音一刻也沒停過,可是,我該相信誰呢,我多想相信她呢,一切本不是這樣的,珞兒沒想殺我,她只想自殺而已,可是……
「丫頭,師父就是那麼白痴的人麼?為什麼你們什麼事情都不和我說,為什麼連中毒我自己都不知道,帶我去見珞兒,那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會!」幽怨的眼神投向丫頭,我能猜到肯定我的眼楮已經像兩只大核桃了,不然,為什麼丫頭會看著我的樣子無語的倒抽了一聲涼氣呢?這個死孩子!
「師父,您就別再耍脾氣了,先解毒要緊哪,那個杜淳,你倒是趕緊給師父解毒啊!」
「不,我就是要見見珞兒!丫頭,你要是還想叫你師父活下去,就麻利的前面帶路!」
「師父……丫頭帶您去就是了,不過你必須趕緊解毒啊!」
「快走!」
我大步的走著,杜淳的小臉就沒有一刻舒展過,中毒?這輩子我究竟要中多少次才能罷休呀,真是浪費東西啊,直接給我一刀多快!啊!忘記了呢,我這劍術大概是想要殺我有點難呢,早知道就老實的做個無功者了。昏昏的搖了搖頭。
「郡主姐姐,我們還是趕緊解毒去吧,這毒性雖然不至即可致命,可是,還是早些的好!」
「阿淳,你姐姐活不活的下去,就看你這位姐姐走的有多快了!」給個白眼,登時提速。
輾轉一會兒就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嚶紫閣,不是我們悄無聲息,而是整個的嚶紫閣就像是一座空宮殿,不見半個人影,三人狐疑的走到了殿門前,剛想推門而入,就傳來了雷霆咆哮之聲,丫頭怔了一下,伸出去推門的手有用力的趨勢,突然,很想听听他們說什麼,按住了丫頭的手。
「別說話!」
「師父……」
我們三個靜靜的站在門口,听著玄冰每一句狠話,每一句怒火,每一句責備,每一句刺進心扉,听了有多久呢?終于在一句「她現在不能死,她還有用」之後,丫頭推開了嚶紫閣的楠木宮門,聲音停了,怒氣沒了,就像一個夢,在清晨睜開眼楮的時刻,恢復了平靜。這一切,當真只因為,我麼?
「皇上,您不要再說了!」
我怔怔的看著丫頭,她眼角的那是淚水麼,晶瑩剔透的液體,怔怔的轉過頭,看著疾步走過來的玄冰,臉上的神色是驚詫還是被拆穿之後的偽裝,我的嘴角慢慢上挑,看著玄冰伸向自己的手,不躲不避,任是刺骨的冰冷,奈我何?奈我何?
「茹兒,你不要這樣看著朕!」玄冰自己撤回了手,側過身去,不敢再看我的眼楮。
「玄冰,那麻煩您告訴茹兒,我應該怎麼看您呢?」我的嘴角依舊在向上揚,毫無感情。
「你不應該這麼笑的!」
「哦?那皇上的意思是,肖茹兒應該笑著被您毒死咯,真是感謝上蒼呢,竟然還能給茹兒如此甜蜜的毒藥!」
「茹兒,你听到的不是真的,真的不是真的!」
「真是難得了,玄大皇上可是從不解釋什麼的,難道茹兒還要感謝您,伙同王太傅將寒月送進墨玉的床圍之中,難道,茹兒還要感謝你,不偏不倚的剛好出現了,然後把茹兒解救出來了,難道茹兒,要感謝您,給茹兒吃了那麼多的毒藥,是不是茹兒應該感到特榮幸呢,這件事就不說了,是不是茹兒還要在將來繼續感謝您,把茹兒最愛的墨玉給殺了,然後茹兒還要給你三叩九拜,感謝您終于把個茹兒從情海中解月兌出去了,玄冰,你說啊,你倒是有膽再給我說一句,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說啊!」
「茹兒……」
「你不說是不是?瓔珞,你說,你說啊,為什麼要給我下毒,為什麼你們這些人非得要了我的命去,為什麼!為什麼啊!」
「郡主,瓔珞只是嫉妒皇上對您的寵幸,請郡主責罰!」瓔珞跪在我的面前,將一把劍橫在我的面前,抽出那劍,看著鋒利的劍刃,不免失聲笑了出來。
「茹兒,你笑什麼?」
「玄冰,你看看啊,劍啊,我肖茹兒殺人,何用劍!」將劍擲在地上, 啷一聲驚得瓔珞顫抖一下,「怕死麼?」
「……」
「玄冰,這是你的後妃,茹兒不想沾了手,給茹兒看看,你的話,究竟有幾分誠意,如何?」冷眼看著玄冰,「她是王太傅的人吧,也真是難為你玄冰了,竟然養著這麼尊貴身份的後妃!」
「茹兒……」
「看看,我都忘記了呢,你玄冰也是個男人呢,要是男人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不是打自己的嘴巴麼,茹兒還真是混到家了,留著春色旖旎用吧,茹兒不打攪了,阿淳,我們走,給姐姐解毒去!」拉過阿淳的小手,磕絆著邁出了嚶紫閣,不想回頭,害怕一回頭會流淚,為什麼生活了幾近半年的地方,居然所有的一切不過都只是一場場陰謀的繼續,殺我?因為我的劍譜,因為墨玉的寵愛麼?
一雙冰爪子抓住了我,當真以為我肖茹兒是個好欺負的人麼,抽刀的瞬間,被扯進了一個懷抱,帶著些許的冰涼,肩頭一個聲音喃喃的懇求著「茹兒,不要走!」
「放開我,」掙月兌出來面對面看著玄冰,「我在這里除了可以叫你們鉗制墨玉之外,玄大皇上,老煩您能告訴我,肖茹兒還能做什麼!」
「茹兒,你何苦如此貶低自己?」
「玄冰,在你們心里,我肖茹兒的命,當真重要麼?如果拿去了,那能不能放過墨玉呢?」黯然低頭,我竟然一點事情都做不了,如果能夠以此小命換了墨玉,也算是沒有白到這世上走一遭了。
「茹兒,你是要這女人的命麼?」玄冰突然冷掉的聲音冷人發顫,抬起頭看著他眼中發出的厲光,身前是兀自流淚的瓔珞,姣好容顏發絲垂地粉衣襲襲清香浮動,如此干淨的一個人,為什麼呢?
「玄冰,這,在與我無關,我要回乾國,我要回到墨玉身邊,即使要死,我也不要在這里等著你們那毒藥毒死我,拿心傷透我,阿淳,以後郡主姐姐可是就靠你了啊!」拍拍小杜淳的肩膀,看著他一臉的眼淚兒,真是叫我心疼。
「阿淳,扶我一把哦,不要哭,姐姐還沒死呢,姐姐相信皇上哥哥不會拋下姐姐不管的,姐姐要回去找他,帶姐姐回去好麼?」
「阿淳一定會把郡主姐姐帶回去的,姐姐我們現在就走麼?」
點點頭,嗓子哽咽著發不出一個音節,撇開丫頭伸出來的手,「丫頭,你還是留在這里好了!」
「師父,丫頭不會害您的!真的不會的!」
「丫頭,師父累了,要回去歇著了,玉兒……」一語出涕如雨下,一分離天涯海角,我要追回來失去的時間!
「你不能走!」
「難道你還要拿什麼聖女來壓制我麼,難道到現在你還要用毒藥控制我,難道這樣,你就對得起謝綰清了!我不想和你吵了,杜淳,我們走!」
剛走幾步身後傳來傳來瓔珞驚恐的聲音,沒敢回頭,嗓子中唔弄的聲音停下,一聲劍身落地,還有稍後的衣衫窸窣,看見墨離像個鬼魅一樣降臨在身前,木的,就抱著哭了起來,那臉上傻呵呵的笑容就像是幻覺。
「帶我走,帶我去找墨玉!」
「茹兒,離兒帶你走!我們這就走!」感覺到墨離溫暖的懷抱層層包裹,感覺到他尖尖的下巴抵在發絲間,腰間一只手緊緊護住,十指竟也是如此的縴細了,銀灰色中越發的颯爽,嚶嚶咬著耳朵說了一句︰「墨離,今天很帥呢!」
「肖茹兒,你真是沒個正型!沒看見王爺我在打架麼?還這麼分本王的神!」听不到些許的責備,竟全是得意的溺愛。
「墨離果然是又喜歡的人了呢,墨玉派你來真是對了,知道疼人了呢。」
好久沒有听到回答,伸出手才感覺到一片的粘稠,「墨離,茹兒是不是拖累你了?」
有一只手模了模我凌亂的頭發,咯咯的笑聲盈徹心底,「肖茹兒,要是叫你在本王眼皮底下死了,那本王豈不是顯得很沒用麼!」
「嘻嘻,等我想死的時候,可得找個離你遠點的地方呢!」
「本王不叫你死,你就哪里都不準去!本王可是要開殺戒了啊!閉上眼楮不要看!再看,本王可就要死于非命了!」
原來竟是怕我看見,不惜受了傷麼?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竟是帶來了幾十歲的人都沒有的安全感,說說是不是有些許的可笑呢?可笑,又怎樣呢?緊緊的箍在了墨離的懷中,緩緩閉上眼楮,從前的黑暗竟是這樣的可以輕易克服,听到一聲狂笑,疾風暴雨中又會有多少人,喪命劍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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