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砰」的一聲,爐蓋沖天而起,將老徒弟的瓦頂砸出一個大洞,又落了下來,咕嚕咕嚕的在屋子的地板上打著旋。我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才靠近丹爐,誘人的清香撲鼻而來。待銅爐冷卻了一會,我探子接開內爐的蓋子,一大堆圓圓的丹藥整整齊齊的疊放了好幾層。我大呼一聲︰「成功了!」他們倆也都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把藥丸裝在了早準備的幾個大瓷瓶子里,拉著月靈兒轉身就走。老徒弟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心中一軟,拿了兩粒藥丸給他。他竟然對靈藥置之不理,叩頭下來哭訴道︰「師傅啊,弟子並不是貪圖您的藥丸啊,只是弟子窮盡一生之力追求醫術和丹術,可明師難求,到老也只能靠給人算算命糊口,您就……您就讓弟子侍侯在您的左右,學點真東西吧!」
我將他拉起來,為難的看著他。因為目前我的身份還是學生,總不能身後老跟著一個長胡子的老頭吧。想了想,我問道︰「你是不是對風水地理比較精通?」
劉麻子傲然道︰「弟子最拿手的也就這點本事了!」
「那就好,劉……」。
「師傅叫弟子劉三就好了。」
「劉三,為師現在讓你幫一個忙。」見他點頭了我接著說道︰「你可知道這附近可有龍脈?」
劉三笑道︰「師傅啊,你這可算是問對人了呢,我查看過一些本地縣志,這市原本就在龍脈之上。」
我驚喜道︰「那你知道這道龍脈的龍頭之處在哪里?」
「這個……這個因為滄桑的變遷,城市的擴建,找起來恐怕有點麻煩。不知道師傅找龍頭做什麼啊?」
我擺擺手道︰「我在找一味藥材,而這藥材只有龍頭之處才有。我想請徒弟幫忙,看看……」。
話還沒說完,老徒弟就笑道︰「師傅交代的事情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又算得了什麼,何況只是跑跑腿。」
我高興的把枯樹之花藥丸放了兩粒在他的手里,又讓月靈兒拿出一點錢來,保證放假的時候一定把他給帶在身邊,好好教導一番。
老徒弟哈哈一笑,只將兩枚丹藥放進口袋,錢卻堅決不要。一束陽光從被爐蓋砸破的屋頂泄進來,三個人對視一眼,放聲大笑起來。
回到月靈兒的住處,我數了數瓶子里的丹藥,這爐丹竟然有六十四粒之多。除了給老徒弟的兩粒外,我又給了月靈兒十粒,然後留下了三十粒給爺爺和月大哥,其他的我嚼豆子般一口塞進了嘴里,月靈兒沖了上來拼命的掐住我的脖子︰「你竟敢這樣暴殄天物啊!」
我嚼了兩口,趕緊囫圇吞了下去,喉嚨里倒抽出一口涼氣︰「吞……吞下去了……」。我這人就這毛病,一見到好東西,特別是能吃的東西就忌不了嘴,更何況是枯樹之花這樣的大補之藥。
月靈兒退了兩步大叫一聲︰「你的身體好涼!」
我只覺得頓時從月復部洶涌上來一股子涼意,身體全然失去了知覺。地板上滴答不住的開始掉血,我用手一模鼻子,整個手都濕漉漉的紅成一片。
「你……你鼻子流血了,快去醫院!」月靈兒慌了起來。
我擺擺手,我自己都是醫生,當然知道這是藥性過重的原因。女乃女乃的,只顧著嘴上快活了,忘記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承受了。我感覺了一下,整個人還算好,只是隨著藥丸的揮發,我身體里的涼意越來越濃,渾身都開始打顫了。
陽頂門主不是說了,雪族的內功走的就是寒性路線嗎?急中生智之下,我雙手朝地上一按,整個人倒立過來。急忙催動真氣來溶解這些藥性,剛開始還順順利利,可後來這些藥性全揮發出來,我心一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月靈兒焦急的把我頭抱在她懷里幾乎就要急哭了︰「小愁我該怎麼辦啊!要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我無力的搖搖頭,這次算是栽在這張嘴上了。嘴上掛著一絲慘白的微笑︰「看……看樣子我不行了……這藥……才散開……一小部分,我吃得太……太多了……」。
月靈兒得小拳頭不斷擂在我的身上,梨花帶淚,飛珠橫流︰「叫你貪吃!叫你貪吃!」
我的身體越來越涼,簡直就快被凍僵了一般。大爺爺、二爺爺、三爺爺、小妮、雅馨的影子一個個在我眼前浮過,甚至連村長家的鵝也伸著脖子一搖一擺的朝我走過來。
第一次遇見筱蝶的情形歷歷在目,一個問題盤旋在我的腦海里,我究竟喜歡過這個古怪精靈的小丫頭沒有?我看見空中有個衣衫破爛的自己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又忽然消失了。我終于明白,我對筱蝶是動過心的,但是城市和農村的界限抹殺了這份原本該屬于我的感情。但是我想,我跟她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至少大偉能帶給她的平靜和快樂是我所不能給予的。讓筱蝶遠離我的江湖世界,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吧。
月靈兒穿黑衣的形象又出現在我的眼前,她的嬌蠻,她的暗藏關心,還有她買給我的那頂鴨舌帽子,當然忘不了的還有她那怪異的練功方式,兩手向天,呵呵……對了!我的腦海中忽然模糊的出現了一點什麼思緒,可又抓不住,這究竟是什麼呢?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唉,我的母親呢……雪含笑真的是我母親嗎?那我的父親又是誰呢?
身體里傳進月靈兒熟悉的力量,可是很快被我體內紛亂的真氣和藥丸的藥力旋渦般的粉碎。我心一動,努力睜開眼楮,輕輕的告訴月靈兒我的想法。她堅定的點點頭︰「只要有一點希望,我們就要試一下!」
月靈兒坐在床邊手心向天,我趴床上雙手抵在她的手掌上,然後慢慢的把腳靠在牆上,一點一點的向上挪動……我暗暗告訴自己,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我腳離牆的同時迅速運起心法,身體自然懸空,月靈兒也很快進入狀態。多余的藥力通過手掌緩緩流通,在我們兩人體內穿來穿去。本來一個人承擔的藥性一下子由兩個人吸收了,我的壓力一下子減少了許多。
真氣運轉起來比平時流暢,原來月族和雪族雙人合壁來練功竟然有這麼大的好處。那些藥性漸漸被我的真氣吸收,然後再經過月靈兒的體內又流了回來,變得更加精純了。
忽然身體里猛的出現了一大股藥氣,這下藥丸被胃液融化,藥性完全爆發出來了,它們匯聚到一起涌向我的經脈。我知道,在這些藥流的沖擊下,不僅僅我的經脈會被這股強大的藥流沖破,恐怕連月靈兒都會受到波及。
當下再不猶豫,一咬牙齒,運起我體內的真氣撞了上去。兩股氣一撞,在體內頓時爆炸開來,朝四肢各處散去。我重重的倒在地板上,嘴里噴出一口鮮血,瞬間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