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聖王坐在一張舒服太師椅上。
為免驚動所有人,他換穿便服,亦未戴金頭盔。然那沉冷懾人氣勢仍在。
他靜默听著兩位愛徒說明一切,說到要害處,太陽穴總會一張一縮,似見得腦門在揉絞著智能。
極樂聖王道︰「驚容確定那小孩頭上有綠龜胎記?」
夜驚容道︰「正是。」
極樂聖王道︰「那武功呢?」
夜驚容道︰「亂七八糟,但透著邪氣。」
極樂聖王道︰「怎講?」
夜驚容道︰「他不怕我們的攝魂音法,而且他似乎也能通靈。」
極樂聖王道︰「真有此事?那我來此,他不就知道?」
夜驚容道︰「不敢肯定,反正他就是邪門。」
夜無群道︰「瞧其模樣可能和綠龜法王月兌不了關系,甚至那地道老人就是法王化身。」
極樂聖王頻頻點頭︰「能用‘閃電魔指’傷得你的人,也有可能是陰陽老怪。」
夜驚容道︰「陰陽魔界的老怪物?他不是一向在北方遼國?」
極樂聖王道︰「他才看不上遼國,中原才是他最大目的。只是他失蹤多年怎又冒出來?」
夜驚容道︰「說不定另有其人。」
極樂聖王道︰「我且用攝心魔法探查看看。」
說完閉上眼楮,口中****有詞。只見得太陽穴漸漸凸起,慢慢張縮,直若雌伏異獸月兌身欲飛出。
夜驚容、夜無群隨即戒備四周。兩人知曉師父全神貫注感應遠處人事,自對附近風吹草動較為感受遲鈍,且護他為要,免得著了道兒。
極樂聖王凝功一陣,太陽穴終像呼吸般規律跳動。那靈眼突地半張半合,似見得干坤世界般透著惘迷旋光。
攝心魔法已展開。
時空交錯波流正竄往無數空間。
地道老人正在花石山秘陣中打坐,忽覺腦門意識受到干擾,已知高手耍出攝心魔法攻來。他冷笑一聲,照樣運起魔法,抗衡著對方波流。只一交錯,已映得極樂聖王形面,自知高手,大意不得,立即聚精會神抗去。
兩人各自凝神不動,卻是元神出竅般決戰腦門幻境之中。
只見得極樂聖王凝相如佛陀哈哈暢笑,「原是陰陽老怪麼?」
地道老人飄浮若騰雲駕霧,冷邪反笑︰「極樂老妖你也來了,敢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極樂聖王笑道︰「隨時奉陪。」
地道老人喝道︰「那好!」猛地運勁,五指電蛇就欲攻去。
極樂聖王趕忙掠飛不見。
地道老人喝叫道︰「躲得龜孫,還敢稱王?」
極樂聖王法相再現,笑道︰「要戰也得江山搞定再戰。老怪你也想奪江山?」
地道老人哈哈大笑︰「奪什麼,天下早是我的?勸你還是早早退去!」
極樂聖王笑而不答,問道︰「你踫過綠龜那家伙?」
地道老人冷笑︰「你在找他?」
極樂聖王笑道︰「恐怕你也是吧,否則怎會收留那小孩!他是何來歷?」
地道老人哈哈大笑︰「這種事你還要問我嗎?」狂笑中,身形轉若漩渦。
極樂聖王顧忌對方偷襲,立即凝神戒備。
雙方立即展開較量般追擊飛掠,一時糾纏得難分難解,但雙方皆有顧忌,不肯強行交手。
此時夜驚容只見得師父肉身法相太陽穴不斷浮動。額頭已滲出汗水,看來和對方斗得難分難解,不禁替他擔心,若踫上綠龜法王那種高手。他很可能再次受傷,然而靈界決斗又非她所能介入,只能窮緊張而無法助力。
極樂聖王和地道老人糾纏一陣,猛地喝閃分開。極樂聖王冷笑道︰「看來你也只是裝模作樣而已。」
地道老人喝道︰「那你別逃啊!」
他趁對方說話之際,五指突然逼出蛇電,強速無比打去。
極樂聖王身落險境,趕忙劈出數道勁氣暴斬電蛇。
掌勁、電蛇交錯怒拚,只見青光四射,呈氣暴噴,盡噴得幻境閃動發青。
極樂聖王、地道老人雙雙狂笑。閃射跳開。
幻境猝地消失。
極樂聖王張開眼楮,熱汗已滲滿臉,夜驚容趕忙遞上絲巾,聖王輕輕拭去。
夜無群問道︰「不知師父攝得如何?」
極樂聖王道︰「對方應是陰陽老怪沒錯,咱可較為方便處理。」
夜無群道︰「怎會方便?他佔據大內皇宮,已捷足先登,我們慢了一步。」
極樂聖王道︰「雖有此顧忌,但他似對江山興趣不大,方才交錯也未必會跟咱為敵,他本就亦正亦邪,不必太在意他的反應。何況縱使敵對,為師亦可收拾他,頂多落個兩敗俱傷,他卻也討不得好處,咱還是按計畫找出綠龜法王為正事。」
夜無群道︰「宋兩利老躲在宮中,又有陰陽老怪看守,我們似不易抓得他。」
極樂聖王道︰「總有法子可想。」目光瞧向女徒,淡笑起來。以她姿色,誰又能拒絕?
夜驚容窘困道︰「以前或還可以,現在他嚇壞了,恐怕不易引他出來。」
極樂聖王道︰「等吧,我們有的是時間,何況無群已受傷正可乘機休息,你以為呢?」
夜驚容頷首,看來只好如此了。
一等便是十天光景。
宋兩利終于有了動靜。
原來趙佶打從上了一次妓院和芙蓉坊名妓李師師有了一夜風流後,他簡直已入骨,那李師師絕秀于外,艷騷于內之特殊格調,早侍候得趙佶回味無窮。縱使平常還有魚景紅可糾纏,以及夏妃、劉妃、喬妃等打點打點,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尤其李師師又是全京城第一美女啊!
若非被張邦昌諫了一記,以及蘇小鳳訓了一頓,趙佶早就花痴般纏在芙蓉坊,和那李師師日夜廝守纏綿,享盡人間艷福。
為了應付流言,他只好強忍十余日,終覺風聲較弱,于是欲心又起,準備再溜出宮去偷食禁果。
此次他可不敢囂張,只偷偷告訴高俅,以及小太監郝元,要高俅安排安全事宜,而那郝元則全心對付一群妃子,以及貪得無厭的魚景紅。
趁著傍晚時分,趙佶已溜出宮。
此事原和宋兩利毫無關系,然那小太監郝元早和他混得交心交肺,一有動靜便來報告,說什麼皇上要他護先天靈神,以免中邪,畢竟宋兩利在宮中已是小神仙,地位不低,郝元已信得他神通廣大,何況皇上上次的確曾說過護先天靈神一事,皇上可健忘。但若出了事,準又責怪,故郝元還是說了。
宋兩利但覺此份工作尚可勝任,只是突然得知此事,麻煩可就大了,畢竟那凶女人蘇小鳳靈光得很,若讓她查出自己得知皇上妓院而未說出,必定大發雷霆,甚至興師問罪,可是如果說出,豈非又出賣皇上?
掙扎結果,他仍決定先護著皇上再說,畢竟出賣主人之事他做不出來,如若蘇小鳳再不講理,只好休掉她這莫名其妙的親人了。
一切想定,看看天色,向晚時分,正適合行動。于是換得灰色布衣,以免顯眼,隨即溜往宮門,方欲踏出一步,考慮是否有人埋伏,腦門憾應過去,一切似乎干干淨淨。
已經過十天,那夜驚容兄妹被修理過後應該逃掉了吧?
宋兩利仍小心翼翼模往金銀巷芙蓉坊去了。
華燈初上。
金銀巷鶯燕紛飛,尋芳客車水馬龍,熱鬧依舊。
然芙蓉坊卻清靜許多。
自從皇上臨顧之後,老鴇李媚娘自知李師師魅力,便自將她供了起來,準備全心全意應付皇上。誰知一等便是十來天,李媚娘不禁信心大失,以為皇上已忘了美人。在生意總得撐著之下,再次開放李師師招待客人。
許多恩客知道李師師已被皇上遴選看上眼,又怎敢再沾禁臠,唯有那周邦彥和李師師既有饑膚之親又有師徒之情,自在李師師心目中佔有分量。
眼看皇上已十余日未來,周邦彥已忍不住溜入芙蓉閣私會佳人。
這周邦彥雖已四五十歲,但瞧來卻年輕許多,相貌尚可,卻才華洋溢,琴棋詩畫樣樣精通,宋神宗年代即曾以一篇「汴都賦」撼動京城,被皇上擢為大學教官,他若認真實干,地位恐將是書相之流,他卻不安于官,好詩詞且嬉戲,故官運載浮載沉。當年他屬王安石一派,變法失敗後,已被打為奸黨,差點玩完,幸得徽宗愛才,又將他找回,在大晟府當個閑官。他可精通音律,這李師師琴藝如此了得,全是他一手教,難怪師徒既情深又恩愛。
只見得芙蓉閣里琴頌音揚,女有情里男有意,雙雙擁肩長談,其樂陶陶。
正陶醉中,忽聞老鴇子李媚娘急忙奔來叫道︰「師師,皇上來了!」
這還得了!
縱使李師師是妓伶,然對方是當今第一人,若讓他瞧及此事,醋勁一發,準讓人吃不完兜著走。
周邦彥更是鼠膽,聞言已失魂落魄,直道要糟,趕忙抓起外袍便往外逃。
李媚娘卻擺著手表示來不及了,畢竟守衛已將外頭圍住,且皇上快步已近。
周邦彥驚叫怎麼辦?!
李師師急忙把他拖回來,無處可躲,只好往床下一塞,暫且過了這關再說。
人方躲進去,外頭傳來趙佶聲音︰「師師可安在?」聲音溫柔體貼,讓人听來總覽娘娘腔調重些。
李師師即刻出門相迎。方才失魂落魄已弄亂發衫,只好作勢整理。
李媚娘見狀,經驗豐富即道︰「師師受了風寒,若侍候不周,尚祈見諒。」
趙佶急道︰「受了風寒?我看看!」立即欺前撫向美女額頭,驚道︰「哎呀!還出汗呢!」趕忙吩咐李媚娘前去煎藥,李師師說不必,李媚娘還是在皇上堅持下煎藥去了,心想弄杯濃姜湯也好。
趙佶立即扶李師師回床躺下,殷勤侍候。道︰「看朕拿了什麼?是江南柑橙,剛摘下來的,朕剝與你吃,听說可治感冒呢!」當下拿出甜橙撥著,隨又送往李師師口里。
李師師張嘴吃去,謝聲連連,對他心意雖有感動,然只想著床下藏人,冷汗更冒,干脆裝得病重,看他是否先行離去。豈知越裝,對方越殷勤侍候,李師師已知此法行不通,只好表示吃甜橙並無效,喝熱酒可能會好些,順便勸飲對方,若是灌醉,一切自可躲在床下的周邦彥則若倒臥刀床,每一砰聲傳出,他即被捅一刀,迫得汗濕滿身,卻不敢吭得一聲。
勸酒間,李媚娘已熬得姜湯端來,趙佶伺候美女服下,李師師不得不恢復較為正常。
趙佶見狀欲心又起,開始向她摟摟抱抱,言詞漸漸輕浮起來。
李師師雖是尷尬,然又能如何,對方是皇上,任誰都拒絕不了,可虧待了床下周郎。
雙方就此親昵、顧忌中勸飲不斷。
宋兩利亦在此時刻趕至此處。
他找向前次蘇小鳳藏身處,輕易可窺得男歡女愛情景。
其實他已十七八歲,正值方剛少年,縱使當得道士,然對此挑情舉止仍有所覺,只是他因為額上胎記而心生自卑,自認沒有女人會喜歡他,故將**壓抑控制得甚佳,久而久之竟也習以為常。瞧歸瞧,想歸想,卻只是過眼雲煙,認真不得。
只見得趙佶似服了大力丸而來,盡管李師師表示身體不適,趙佶仍難忍受,表示會溫柔相待,李師師實拗不過,只好答應。于是趙佶將她扶于床上,輕輕寬衣解帶,露出迷人**。趙佶忍不住深深吻其粉女敕胸脯,而縱情游吻全身,騷得李師師欲**已起,卻得強忍下來,免得一申吟讓床下情郎听及,實是不妥。
趙佶果然溫柔侍候,連交媾皆慢條斯理,誰知卻因此更能體會女體深入**快感,嘗盡了生平第一次特殊**,愛得發昏地摟著女人不放。
李師師閉目由他去了。
床下周邦彥卻暗斥**不下千百句。
宋兩利忽覺床上那頭傳來**意**,卻以為是趙佶所傳出,暗自皺眉,他難道自己在罵自己?
忽又覺得有人逼近,且是女者。
宋兩利暗道︰「莫非是蘇小鳳換來?」誰知一轉身,赫然發現是一身漆黑之夜驚容及夜無群模來。
宋兩利驚叫不好想躲,然兩兄妹早有準備,各自左右出手,數指點得他倒栽下來。
夜驚容扣著他,和師兄飛掠而去。
多日等待,終有結果。
宋兩利已被帶回密屋。
極樂聖王等在那里準備驗明正身。
夜驚容將宋兩利置于椅上,面對面向著聖王,道︰「就是他了。」快速解下宋兩利額頭符帶,露出金創藥疤,心神一稟,莫非他自刮胎記,趕忙拭去藥粉,露出一道刀疤,心靈莫名怔疼,似自己為罪魁禍首。
極樂聖王道︰「你傷了他?」
夜驚容道︰「不,可能我們驚動他,造成壓力,他才準備挖掉。還好並未成功。」
極樂聖王起身,仔細檢查那胎記。果然見及淡淡鱉形胎記,幾乎和綠龜法王一模一樣,不禁心神凜動,世上真有此巧合?伸手撫去,得知的確胎記,並非人為刺青。心**一閃,一指已將對方戳醒。
宋兩利乍瞧眼前這人,怔詫道︰「極樂聖王?!」
極樂聖王道︰「你認得我?!」
宋兩利但覺說溜嘴,趕忙改口︰「呃,在很多圖畫看到。」
極樂聖王根本未留圖畫,知他說謊,卻不點破,道︰「你可認得綠龜法王?」
宋兩利道︰「什麼叫綠龜法王?」
極樂聖王道︰「就是和你頭上一樣有胎記的老和尚,見過麼?」
宋兩利道︰「見過就好了,我倒想問他怎樣處理胎記,可煩死我了,你們有辦法嗎?」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心知如此問下去,可能問不出名堂,道︰「辦法就是找出法王,叫他處理。」
宋兩利道︰「可惜我真的不知。」
極樂聖王凝向他,開始運起攝心魔法,腦門感應大熾,直搜對方。
宋兩利忽覺壓力狂濤涌來,趕忙運功抵擋。
極樂聖王先是淡笑以對,卻發覺抗力甚強,隨即再加勁道,然宋兩利仍能承受,暗覺驚詫,小小年紀即有此功力,于是強勁再加至九成,宋兩利兩眼一翻,呃地昏死過去。
夜驚容以為翹了,頗為緊張,極樂聖王伸手制止要她別過來。
極樂聖王乃西域得道高人,其造詣雖差綠龜法王些許,然第二把交椅仍能叱 天下,這一逼功入侵,小小宋兩利根本無法抵擋,整個腦門已攝在聖王面前。聖王仔細搜來,已得知對方童年乃一棄嬰,收養于相國寺,隨又流落江南和拜林靈素為師,靠著本尊顯像而創造道家皇朝。
宋兩利一直認為林靈素道法高強,故極樂聖王亦作此感應,不禁疑惑,那林靈素明明是草包,怎如此受到尊敬?心**一轉想得大概救過宋之關系。
搜尋一陣,仍不見綠龜法王訊息,難道傳言有誤?
極樂聖王再逼及十成攝力,宋兩利全身幾乎發顫,仍無反應,忽地喝道︰「驚容給他一刀。」準備傷及身體以逼現原形。
夜驚容本不厭他,甚至有所交情,自是下不了手,疼心道︰「師父一定要如此麼?」
極樂聖王道︰「照著做便是。」
夜驚容掙扎道︰「弟子下不了手,能不能換個方式?」
夜無群道︰「我來!」拿出匕首,道︰「欲刺哪里?」
極樂聖王道︰「心髒。」
夜驚容臉色頓變。
夜無群毫不客氣,一刀即往對方心窩刺去。
利刀穿胸,直抵心脈,就快刺穿心髒。
宋兩利腦門終浮現綠龜法王法相,一招力轟華山猛往夜無群及聖王打去,雙雙驚退數步。
宋兩利佛陀般彈起,喝道︰「呼延絕你還是一樣爭權奪利不擇手段麼!」全然已變成佛陀法相。
極樂聖王見狀哈哈謔笑︰「你果然藏在他身上,只要我毀了他。你便完蛋!」
綠龜法王冷道︰「虧你修法,連元神不滅皆不知,我在千里之外。以他身體傳話,你毀了他也沒用!不信試試看!」
綠龜法王猛地指使宋兩利暴打烈火神掌,一道劈去,炸得那張太師椅火燒熊烈,嚇得聖王、夜無群趕忙躲閃。
里裝神弄鬼,只要我不斷毀去你肉身,照樣制得你死死!」
綠龜法王笑道︰「誰說我已死去?你道行未免太淺了,太淺了!哈哈哈……」
鄙夷暢笑中,宋兩利身形不斷打轉,猝又連劈數掌,轟得對手東跳西閃,宋兩利突地倒不醒,一切虛相全部消失。
極樂聖王師徒相互你望我我望你,一時被氣勢所懾,不敢靠近宋兩利,免得有所閃失。
現場一陣沉靜。
宋兩利悠悠申吟。
極樂聖王這才確定綠龜法王已離去,他掙扎著是否要除去宋兩利。然那綠龜法王臨去嘲笑,分明有所暗示而為,對方一向指自己偏修佛法,難得正果,雖是牽強敵對之詞,然畢竟對方道行是稍高些。
如若綠龜法王未去世,殺了宋兩利也沒用。
如若法王已坐化留下元神,投胎倚附在宋兩利身上,若殺了他,自能消滅肉身,可是元神將流竄,屆時又將花精力找尋。畢竟對方已練得元神不化局面,根本甚難毀去。
極樂聖王突覺不對,綠龜法王可能已練得元神顯像層次,方能透過肉身傳其法相,就連武功也一並傳移,否則宋兩利根本發不出烈火神掌,若真如此,縱使現在殺了宋兩利,法王隨時可找得其它人傳移元神,如果找得更高高手,豈非更難對付?
他暗道好險,這老奸巨猾家伙,老是喜歡耍小聰明,此次終被識破,心一想定,喚向女徒,道︰「快替他治傷。」
夜驚容乍喜,趕忙扶起宋兩利,治其傷口。
夜無群卻不解︰「師父……」
極樂聖王道︰「我驗明正身了,法王只不過是借他身子傳話,起不了什麼作用,我們和他無仇,無需取他性命。」
夜無群有所了解,道︰「那有關法王一事?」
極樂聖王道︰「我看他早已死去,否則不必亂耍花招,至于元神轉世並非你們所能了解,為師決定雙管齊下,準備讓大金出兵,漸漸進軍大宋江山,當然北邊遼國也不放過,再則看緊這家伙,只要一有動作,我倒要看看法王如何現身。」
夜無群素知綠龜法王極力阻止戰爭,如若發動,他可能會現身,這不失為逼迫之法,然若他真的現身,豈非形勢不利?便以此問題問向聖王。
極樂聖王道︰「這便是較勁,若真如此,撤退便是,然宋朝宮廷已亂,且術士當權,弄得處處怨聲四起,民不聊生,正是我們起義接收大宋江山時機。」
夜無群不禁豪氣大發︰「不錯,弟子早有同感。」
極樂聖王拍拍他肩頭,道︰「所以我準備調你回女真族,幫助阿骨打打江山。」
夜無群道︰「大丈夫當如斯也。」拱手謝神,鷹眼充滿凌人氣勢。轉向夜驚容︰「師妹,咱可回大金王朝了。」
極樂聖王道︰「不,夜驚容得留下來,另有任務。」
夜無群乍愣︰「師妹不一起同行?」
極樂聖王笑道︰「為師知你喜歡師妹,但大丈夫也該懂得取舍,畢竟此乃權宜之計,你們日子還長得很,若有緣必會在一起,暫時分開也是一種考驗。」
夜無群自知狀況,拱手道︰「師父教訓得是,弟子領命。」轉向夜驚容,道︰「師妹,看來我們只有暫且分開一陣子了。」
夜驚容邊忙著料理宋兩利傷口,邊轉頭笑道︰「師兄安心去吧,有空咱再聚會不遲。」
此語說得夜無群信心十足,再也不對治傷那溫柔情景吃醋。直道︰「我等你!」一語傳真情。
極樂聖王走向夜驚容,問道︰「傷勢如何?」
夜驚容道︰「有點深,可能要休息一陣子。」
極樂聖王道︰「把他移向床上,無群要走了,你陪他一下。」
夜驚容應是,抱起宋兩利往房中行去。
夜無群怔詫道︰「這麼快?」
極樂聖王道︰「總要分別,快慢已無緊要,大丈夫可以兒女情長,但不能拖泥帶水,阿骨打正等著你這種將才助陣。」
夜無群頷首︰「一切照師父安排。」
隨後夜驚容已步出,極樂聖王避開,讓兩人獨處。
夜無群瞧及師妹絕世容顏,感觸良多︰「咱已一起生活十余年從未分開,現在終要暫時分手了,你會依依不舍麼?」
夜驚容道︰「當然會,師兄多保重。」
夜無群听得她亦有不舍之情,感覺更是踏實,為免離愁之苦,便建議︰「咱奏一曲琴瑟和鳴如何?」
夜驚容笑道︰「應是蕭笛和鳴。」
夜無群道︰「對,蕭笛和鳴才對。」
于是師兄妹倆迎曲而奏。只听得樂聲含情帶悅,宛若蝴蝶嬉戲輕飛,一股長相廝守感情綿延不絕,夜無群帶動,夜驚容迎和著,訴盡心靈相依深情。
一曲奏完,兩人含情相望,一切自在不言中。
夜無群激情處想伸手握向夜驚容柔手,要是以往,夜驚容習慣被握,此時竟然稍有心虛縮了一下,然仍未躲閃,夜無群握得緊緊,夜驚容臉面羞紅。夜無群見狀更形甜蜜,師妹有了異樣感覺,夜驚容心緒起伏窘澀不定。
極樂聖王已然走回。夜無群知道時間已至,深深向夜驚容告別,終于離去。
夜驚容落單,一股失落感上心頭,然撫及被握左手,卻拾不起濃情蜜意美感,只覺得羞困乃是男女授受不親緣故,如今竟有解月兌之感覺。
她不明白怎會如此?打從青梅竹馬開始,她一直視師兄為理想對象,可是幾月中原行來,感覺卻漸淡,尤其在對宋兩利問題上總有爭執,雖然對方都讓了,可是總覺雙方想法不甚一樣。
莫非因此感情有了距離?亦或是日久生倦之暫時作用?
她疑惑地想著此問題。
極樂聖王行來,道︰「你已喜歡上這小子?」
夜驚容詫聲道︰「沒有。怎可能?」原無此意,但竟然似若秘密被拆穿,窘困起來。
極樂聖王道︰「沒有最好,否則麻煩了……為師正想讓你照顧他。」
夜驚容道︰「這事我可以辦得到。」
極樂聖王道︰「是長久照顧。」
夜驚容再愣︰「怎說?」原以為照顧對方傷勢恢復便可,誰知師父話中含義並非如此。
極樂聖王淡笑道︰「說照顧也對,說看管亦可,他是綠龜法王附身之人,我想讓你看住他,只要一有狀況,隨時回報。」
夜驚容道︰「那可得長時間了?」
極樂聖王道︰「可能吧,你把它當成任務便是,成嗎?」
夜驚容稍已明白,師父先支開師兄,原已做此準備,遂頷首道︰「弟子應可勝任。」
極樂聖王笑道︰「如此我便放心,至于你是否喜歡他,看緣分吧,不必太在意你師兄,畢竟有緣才是姻緣,任何強求皆不成。」
夜驚容怔愣,師父話中甚有含義,難道自己和他有緣?直覺搖頭,暗道不可能。光是年齡就已差四五歲,怎生感情?照顧他完全基于同情。
極樂聖王笑而不答。他自有其想法。在得知綠龜法王附身宋兩利後,他已知欲摧毀其元神,唯從宋兩利身上下手。綠龜法王以數百年不斷轉世修得元神顯相之法,也得花數十年慢慢消耗其功力,讓宋兩利結婚生子便是一例,只要經過陰陽交媾,自可耗去不少修為,久而久之,對方將自行退化而成凡人,如此正是摧毀最佳良方。故而他計策已生,準備利用夜驚容絕色姿容引誘宋兩利,若能得逞,則可破去宋之童身,一切將又是另一局面。
至于夜驚容和夜無群之間感情,在他眼中只不過是凡人**,拆散亦不足為奇,時間一久,自然愈合!
夜驚容又怎知短暫之間命運已做得如此許多轉折,已然接受安排。
極樂聖王道︰「你找機會照顧他便是,且記著他有通靈之能,故要避著思緒問題,還好他道行仍未成熟,可能借助外力,如他身上有酒葫蘆,藉酒醉身可能是一種方式,其它全靠你慢慢發覺。至于他要成立道家皇朝,順著他發展亦無關系。甚至可以幫他打天下,只要不想及大金皇朝及為師種種,應可避其通靈之能。」
夜驚容頷首︰「弟子會小心處理。」
極樂聖王笑道︰「那我便放心了,此事已了,這就離去,若有狀況隨時聯絡支持。」
說完拍拍夜驚容肩頭,一閃而去。
夜驚容若有所失,然人已走光,只好打起精神,深深吸氣平復心情,便往寢房行宋兩利漸漸蘇醒,只覺胸口疼痛,方才險狀一一浮現,頗讓人驚心動魄。
夜驚容見得他蘇醒,立即欺前道︰「還疼麼?」表情顯得怪異,傷他是師兄,自己卻來照顧。
宋兩利對她本無恨意,困笑道︰「有點疼……」想起身離去,卻發現傷痛難耐,急道︰「怎會這麼疼?」
夜驚容扶按他回床,輕嘆道︰「一切失去控制,我師兄傷了你,所以我留下來照顧,請別怪罪我師兄。」
宋兩利嘆道︰「怎會怪罪他呢……」暫時動不了,只好躺下休息,忽想及極樂聖王,怔道︰「你會是聖王徒弟?」
夜驚容已得指示,道︰「不是……我听令于他,要找尋綠龜法王,現在已無瓜葛。」
宋兩利暗自噓氣,道︰「他好恐怖……」
夜驚容道︰「其實聖王也是得道高僧,並不恐怖,他只是想找法王較量而已,你不必怕他。」如此解釋,也好為日後留下後路。
宋兩利道︰「他證明我跟綠龜法王沒關系?」
夜驚容道︰「不錯,你只是偶爾被法王附身的替身,故聖王已不再理你,已到他處找尋法王了。」
宋兩利道︰「這可好!否則嚇死我了。能不能扶我回宮?留在這里不妥吧。」
夜驚容笑道︰「你休息一二天,因為傷及內脈,現在移動並不方便,放心,有我在此照顧,你會很安全。」
宋兩利知已走不了,倒也坦然。道︰「我倒又欠你一次救命之恩啦。」
夜驚容道︰「別說那些,你也曾救過我,而且傷人的還是我師兄,該道歉的是我。」
宋兩利瞧其楚楚憐人,實是美極了,忽而想及頭上疤記,自卑已起,伸手模去,少了符帶,已自焦切道︰「我的符帶。」想掙扎起身找尋。
夜驚容道︰「你別動,我找予你。」轉出前廳,終把符帶找來,見得宋兩利自卑表情,于心不忍,道︰「你可知道胎記若在關外,是人人朝拜的大威神?頂了不起的,你無需在意。」
宋兩利道︰「快把我綁上。」
夜驚容照辦,綁得溫柔體貼……如此之近,她竟然生起異樣,尤其第一次拉扯,總叫人失態而窘澀。
宋兩利只要掩去胎記,信心自來,干聲一笑,道︰「受了傷,有點累,先睡了。」
夜驚容由他,便替他蓋上棉被。
宋兩利聞著被香已香甜睡去。
夜驚容卻千頭萬緒。想及師父說得和他或許有緣。這未必當真,然卻有某種暗示。
瞧這宋兩利雖然小自己四五歲,然其體格健朗,已非少年青澀,縱使臉面仍呈現稚容。應是常年低聲下氣自我求生活所留下之宿命表情,其實他心智是成熟的,至少比起夜無群是如此,他早懂得生存、生活之重要,尤其那股毫無記仇心性,正是深深感動她之原因。
宋兩利是為了討生活而認真過活的人,他已無暇去恨別人,縱使偶爾稍稍恨起,但隨又原諒,比起江湖、官場之爭權奪利,實是高貴許多。夜驚容深深為他那認真生活表情給吸引。當然那未必是愛情,但她的確喜歡那種認真過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