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半月有余,在幾乎沒有遇到像樣抵抗的情況下,帝**逼近了逆北都城伽羅堡。消息匯報,獸人的三萬主力軍隊也已經6續匯集進入伽羅堡,這里將是這次北伐的決戰所在。
說起伽羅堡,在全部獸人的心中都是意義非凡。
數百年前,不世出的英豪獸人王諾丁統御的獸人帝國就是建都與此,窮兵黷武威名遠播于奇嵐大6。當時獸人帝國無比強盛,大軍肆虐,掠奪了奇嵐大6無盡財富匯聚于此,伽羅堡一時成為整個奇嵐大6的統治中心。根據史詩記載,伽羅大城佔地數百里,寬闊的護城河可比逆水,獸人又將青銅融化,澆築在巨石縫隙之間,造就出無與倫比的堅固城牆。
然而這種榮耀並沒能持續多久,獸人王諾丁去世之後數十年,便有人類英豪出世。戰神將祝福賜予給了蘭蒂諾帝國開國君主庫布里克。數年征戰,庫布里克大帝最終率人類大軍在伽羅堡一舉擊潰獸人大軍,奠定了數百年基業。那一場大戰可謂驚天動地,寬闊的護城河成為血海,里面堆積如山尸骨,伽羅堡的青銅城牆也被烈火焚燒,銅質融化造成多處崩塌。而經過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獸人國度也就此分崩離析一蹶不振,遠退奇嵐大6北方。伽羅堡就此成為廢都,荒蕪了數百年。
伽羅堡,這個名字對獸人來說,不僅意味著歷史上的光輝和榮耀,同樣意味著無盡的屈辱與仇恨。逆北聯邦選擇伽羅堡做都城,不言而喻,是要利用數百年來繚繞在獸人心中的這種情結形成精神凝聚力。
不過,這也恰恰好,這次馬路率大軍北伐,只要在伽羅堡將獸人聯軍擊潰,這個所謂的逆北聯邦也就自然喪失了根基,再無翻身余地,而獸人種族的民族自信心也會再度被擊碎。
蘭蒂諾帝**大部隊在伽羅堡郊外扎下營盤,一座五丈高的瞭望台迅的被搭建起來,昆贊公爵陪同馬路皇帝一同上台觀望伽羅堡。
經過數百年風雨侵蝕,伽羅堡早已不復當年莊嚴風貌,護城河早已沒了水源,變成干涸的淺淺土溝,高城大牆也有許多個巨大缺口,幾成通途。數百年前的血戰在伽羅堡城牆下留下無數人獸尸骨,讓這里的土地格外肥沃,現在又正是夏季,于是到處野花爛漫、草木蓬勃,就連殘破的城牆上也郁郁蔥蔥的爬滿了蔓藤植物。
透過城牆缺口,可以看到伽羅堡內刀劍生寒,無數獸人早已嚴陣以待。
真正的決戰一旦開始,就顯得更加殘酷無情。迦羅堡的古老城牆早已破損,缺口無數,因此,沒有攻打城門的過程,戰斗一開始,就是殘酷無比的城市巷戰,始終蟄伏的獸人軍就爆出了蓄力已久的猛烈反擊。
攻擊命令出,以五十頭比蒙巨獸騎士為箭鋒,兩萬帝國鋼甲重裝武士咆哮著,分為五隊撲向迦羅巨牆正面的五條巨大缺口。而幾乎同時,迦羅城牆頂端黑壓壓的站起一片獸人士兵。兵臨城下五十米,先迎來的是獸人軍半人馬弓箭手的一波火箭反擊。
帝國步兵裝備精良,沖在最先的比蒙巨獸更是皮糙肉厚,巨獸騎士同樣被重重鋼甲包裹,有如隆隆行進的鋼鐵堡壘,這些普通的羽箭自然難以造成損傷。在漫天火雨之中,帝國步兵紛紛舉起盾牌護住頭臉,沖鋒反而更快更猛。而當城牆頂端的獸人軍剛剛露面,兩百名蓄勢已久的白馬法師揮舞法杖,縱馬飛馳進入魔法射程,火球冰箭風刃雷電齊閃,迦羅城牆頂,立刻響起大片的獸人慘叫。還沒等到半人馬弓箭手展開反擊,白馬法師們又已經縱馬撤離了弓箭射程。
不過,當沖鋒隊伍接近到城牆二十米以內,情況就不再這麼簡單。數十顆巨石從城牆頂上落下,翻滾著沖入帝**的沖鋒陣型,立刻,就有幾百名躲閃不及的帝國武士被碾成肉泥。
比蒙巨獸倒是並不懼怕滾石,而且,沖在最前的它們此刻已經闖入了城牆裂口。然而,獸人守軍卻並不直接阻擋比蒙巨獸的鋒芒,齊刷刷的讓出一條通路。比蒙巨獸體型龐大,沖撞力量雖然強橫難當,但奔跑的勢頭一時也難以收住,幾個呼吸之間,五十頭巨獸已經全都闖進了城牆裂口,闖入正前方的一條條寬敞大街。
就在這時,隆隆戰鼓響起,無數獸人戰士從城牆裂口兩側涌出,迎上了緊隨比蒙巨獸騎士的步行武士。已經沖進裂口的帝國士兵還並不多,在獸人軍的阻擊之下,比蒙巨獸騎士和步兵大部隊隔離開來。
還不等比蒙巨獸們調轉巨大的身軀,街道兩旁的建築物上又紛紛站起一群獸人,數百張巨大繩網被撒下,一大半比蒙巨獸的腳步立刻被繩網糾纏,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緊接著,又是數百桶火油傾瀉而下,火箭紛紛,剛剛的空曠街道立刻變成火海。烈焰之中,比蒙巨獸的痛苦吼叫不絕于耳,巨獸粗大的尾巴橫掃,幾棟建築轟然崩塌,建築上埋伏的獸人也都陷入火海,隨之,是更多的慘叫。
正與獸人軍踫撞的重裝步兵們也並不輕松。城牆裂口寬度有限,並不能容納很多士兵並行,能夠與裂口內獸人軍直接對戰的,只不過是沖在最前面的數千人。然而,和他們對面的,是獸人中最勇悍的熊族、象族、虎族勇士圍成的口袋狀包圍,雖然獸族缺少精良的武器盔甲,但他們天生的勇力足以彌補這個缺陷。
有一些進入城區內找到向上攀爬階梯的帝國士兵,開始返身向城牆上的守軍進攻,外面的白馬騎士團,也在此時向城頭動了第二輪魔法閃擊。迦羅堡中的每一座建築物、每一片碎石堆,都是獸人軍的一座箭塔或者一座工事,每一條街道,都要用尸體來反復爭奪。
一陣血肉的腥氣,隨著風飄到馬路的鼻端,令人隱隱欲嘔。這場戰爭,已經正式的滾動起它吞噬血肉的巨碾,而這個巨碾一旦旋轉起來,無論是任何人都沒有力量讓它中途停止。
從上午九點開始到傍晚六點,帝**已經動了三個波次的進攻。傷員不到兩千,但六千多具帝國士兵的尸體已經被留在迦羅堡的殘破城牆腳下。戰事慘烈,獸人士兵個個手持巨斧重錘一類重兵器,只要中招,或者顱開腦裂,或者攔腰折斷,帝國士兵少有可以帶傷退下戰場的。
獸人軍雖然佔據地利,但也同樣損失慘重,估計傷亡也過五千。古城牆的幾個裂口,現在已經堆滿了雙方士兵的尸體,後來的戰士只能踏著不知是誰的殘臂斷腿向前沖鋒。
帝**這邊,五大龍騎士已經出動過了。但是,作為個體搏斗的高端存在,他們在數萬人的混戰中能夠起到的作用有限,最多吹幾道龍息攻擊一下城牆上的守軍,一旦面臨弓箭手密集箭雨的反擊,龍騎士們也只能遠遁避其鋒芒。
大魔導師福克斯和大術士派瑞還沒有出動,這是因為,逆北聯邦方面的高級武力還沒有動靜。最起碼,對方腦大酋長洛基和上次奧林度城遭遇中令人印象深刻的那個狼人法師,至今仍不見蹤影。
天色已晚,但戰事依舊膠著,帝**不能成功在城內取得穩固的立足陣地,獸人軍也同樣不能驅逐帝**出城。面對眼前的修羅殺場,和昆贊公爵一同在瞭望高台觀戰的馬路,早已經看得臉色慘白。
原本,無論繼承了多少原來皇太子的記憶,所謂的蘭蒂諾帝國、逆北聯邦乃至整個奇嵐大6,在馬路看來也都僅僅是他穿越故事的一個背景。這場戰爭,雖然同樣出自昆贊公爵的苦心謀劃,馬路也只當是自己注定要經歷的無數英雄冒險的小小序篇。而十數萬大軍,在馬路的心中更只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然而,一旦親眼看到無數的士兵變成血肉模糊的尸體,親耳听到無數臨終之前的慘叫悲鳴,馬路卻現原本自己心中那十幾萬數目字一下子都變得鮮活,會笑會哭會慘叫,而這些生命,將要在自己的命令下一個個走向地獄。
再看看身邊,是昆贊公爵正目不轉楮的緊盯前方的戰局。昆贊牙關緊咬,雙手情不自禁的握成拳頭,隨著戰事變化,時緊時松。
這時候,一匹銀飛馬箭一般飛上了瞭望台。手拄銀槍,撲通一聲,騎士絡梵單膝跪在馬路面前。
「何事?」昆贊公爵沉聲問。
「請戰!」絡梵目光灼熱,朗聲說。高台之上,風正烈,卷動絡梵銀灰短。
「請什麼戰請戰!」眼看面前這個面容清瘦的少女騎士,馬路突然情不自禁的聯想到絡梵滿臉是血的樣子。按捺不住心中沖動,馬路爆出一聲大喊,雙手亂揮,「收兵收兵!!!趕快令收兵!」
昆贊听到皇帝這突兀的一聲大叫,錯愕的望向馬路。不過,昆贊似乎立刻明白了什麼,馬上鎮定了下來。先是抬頭望望已晚的天色,他轉向馬路深深一鞠。
「是,陛下明斷。現在,的確是使用那個咒法的最佳時機。」昆贊這短短的一句話,說的干澀無比,字字艱難。
一剎那,馬路明白了昆贊是如何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千百個念頭在腦海里轉來轉去,幾次想要開口,但馬路還是不知該說什麼。要盡快的停止這場殺戮,馬路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方法。
巨大的銅鑼被敲響了,這是收兵的信號,攻城部隊6續听令撤離戰場。馬路趕緊乘巨龍飛下高台,迎向歸來的戰士。
眼前的這些士兵,個個身上的盔甲都已經變成鮮紅,鏖戰歸來,手腳還累得顫抖不休。有一個殺紅了眼的校官,被四五名武士拖住手腳才扯回來,這名校官一邊拼命掙扎一邊還在撕聲大叫︰「放開我!我的兄弟都陣亡了!」
馬路走上前去,雙手按住這名校官的肩膀,校官看清了面前的皇帝,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不知是血水還是淚水,兩道殷紅的液體從校官的雙眼噴涌而出。這位勇士甩開攙扶自己的眾武士,撲通跪倒。他血紅的目光直視馬路皇帝,大聲喊道︰「待城破,懇請陛下血洗迦羅,盡屠獸人!!!」
撲通通一大片,馬路周圍跪倒了無數武士,眾人齊聲大吼︰「待城破,懇請陛下血洗迦羅,盡屠獸人!!!」
不知如何應答,馬路只好扶起為的校官,在武士們殷切的目光中排眾而去。
現在,日頭已經沉了,但在迦羅堡外,黑夜還沒有來。在數萬蘭蒂諾帝國士兵的手中,上萬具火把被點燃了,紅彤彤的鋪滿了整個原野。而在這鋪天蓋地的紅色之中,迦羅堡重歸寧靜,顯得格外陰沉,獸人守軍雖然不敢追擊退兵,但也一樣不敢放松警惕。
帝**這邊,軍陣已經重新整列。在四名手持大盾的武士護衛下,帝國席術士派瑞身披一領黑袍遠遠的走到陣型的最前方,開始喃喃吟詠漫長的咒語。
足有一刻鐘,派瑞的吟詠才接近尾聲。只見他緩緩的向著前方城牆下的尸骨場張開雙臂,口中陰郁拗口的語音把人听得月復內翻騰欲嘔。
「以千斛鮮血為媒,以萬顆怨魂為祭。摩什基洛拉克庫莫,我呼喚你的禁忌之名,懇請你履行契約,召喚邪惡的鬼霧,抹殺眼前一切被詛咒的生靈!」
緊隨禁術咒語的最後一個字音從口中吐出,帝國席術士派瑞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七竅滲出一絲絲的黑血。手腳一軟,派瑞象是枯萎了一樣,倒在護衛武士們的臂彎里。一名武士急忙背起派瑞撒腿奔向大軍,其他三名武士也豎起大盾緊隨其後。
一聲號角響起,蘭蒂諾帝國十數萬大軍立即啟動陣腳,要撤後五里。
與此同時,在迦羅古城牆腳,無數縷黑煙從萬余尸骨中緩緩升起,在離地面數尺的高度匯集起來,慢慢凝聚成濃霧。這霧是如此黑沉,即使夜色也無法掩蓋它的濃洌形狀。頓時,一陣陣哀號、悲鳴、慘叫從迦羅堡內傳來。
黑煙越聚越多,慢慢的,在迦羅堡上方,一個巨大無比的骷髏頭形狀顯現出來。然後,隨著更多黑煙的加入,這個骷髏頭又逐漸傾斜、變形,看起來就像是正在張開大嘴慢慢的撲向迦羅堡。
見不得陽光的邪惡禁術鬼霧,需要萬名新鮮死者的靈魂為祭品才能召喚出來的鬼霧,任何生物觸到黑煙都會痛苦無比的死去的鬼霧,在迦羅堡上空蔓延擴散,陰沉的覆蓋下去,絲絲縷縷,向城內的每個角落滲透。
遠遠的,一陣陣獸人的哀鳴傳到正在後撤的帝**中,還在豎著耳朵傾听的帝國戰士們,特別是那些是剛剛還在廝殺的戰士們,隨之爆出一陣陣歡呼。
帝**遠退五里扎營,避開禁術鬼霧的殺傷範圍。昆贊指派莫桑大公率兩萬機動隊巡視迦羅堡外圍,利用輕騎兵的高機動能力兜捕試圖逃出鬼霧範圍的獸人,五名龍騎士也隨隊出策應。
除此之外,當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了,任何其他軍事行動都要等明天日出驅散鬼霧之後才能進行了。
自從出使用鬼霧禁術的指令以後,昆贊公爵就變得異常沉默,馬路也是始終陰沉著臉。大軍後撤,昆贊一直緊隨馬路皇帝身邊,但二人始終沒說半句閑話。
直到扎營完畢安排好一應事宜,馬路的行帳之中只剩君臣二人,昆贊公爵這才跪倒在馬路面前。
「等這次北伐班師,臣請皇上削我三級爵位。」先是叩三次,昆贊才開口說話。
「這,倒也不必。」昆贊公爵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里竟然憔悴了很多,看在眼里,馬路居然有一點心酸。
「臣設這鬼霧之策,實在有傷天和。不過請皇上體察,這也是情非得以。人獸之間,從來都是不共戴天至死方休的死敵。戰爭一起,如果不能用最有效的手段殺傷敵軍,蘭蒂諾帝國士兵的鮮血就會無休止的流下去。」昆贊的這一番話,與其說是為了自我辯解,還不如說是為了開解馬路心中郁結。
「是,我明白。你不要擔心,回去休息吧。」馬路攙起昆贊公爵,抬手為他拂去膝上沾染的塵土。
「是。」昆贊公爵應命走向行帳門口。只不過,昆贊步行甚緩,頻頻回頭,直到看見馬路一直緊皺的眉頭略有松緩,這才掀簾出帳。
又過許久,夜已經很深,但是馬路思緒萬千,始終不能入睡,索性披衣出帳巡營。
大帳之外,營火通明,銀飛馬騎士絡梵正率數十名黑甲侍衛值夜守護,看到皇帝出帳,絡梵連忙率眾人上前听命。馬路掃視一圈,僅僅叫上絡梵隨自己巡營。
這個時候,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經休息了。自從出兵北伐逆北聯邦,這是馬路皇帝的第一次深夜巡營,一路走來,遇到的值夜巡邏兵無不感到萬分榮幸。
看到自己屬下這些士兵的活生生笑容,馬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在擔負多麼大的責任,十數萬士兵,不,是整個蘭蒂諾帝國數千萬子民的未來都寄托在他一人的身上。也許,他的一句無心之言,就會改變無數人一生的命運。這一刻,馬路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一個穿越來的訪客,而是已經進入角色,成為真正的蘭蒂諾皇帝了。
巡視一圈下來,已經過了午夜。回到大帳內,馬路叫住了準備退下的絡梵。
「你有沒有去看看你父親?我看昆贊今天是太勞累了。」馬路問道。
絡梵細想了一下,才開口回答。「啟秉陛下,父親最近常說,此生有幸輔佐得到戰神賜福的陛下,是千年難逢的機緣,正是為帝國謀取千秋基業的良機。與此相比,無論是辛苦勞累,乃至是千古罵名,都只是小事一樁了。」
又提到戰神賜福,馬路心中忍不住一陣苦笑。這個輝煌無比的光環,真不知道對自己是幸還是不幸。有了它,馬路自然可以感召萬千子民,大展抱負,但同樣,因為它馬路也必須要背負無數人的期待。
再看看絡梵,提到父親,她一向冷靜的面孔這次隱約露出一絲憂色。馬路心中明白,雖然平時很少看到昆贊和絡梵父女倆人當眾交流,但是,到底父女情深,昆贊公爵今天的艱難決策和復雜心情,絡梵都看在眼里,心中牽掛。
「你現在去陪陪父親吧,我想他還沒睡。你告訴昆贊不要擔心,他的心意我明白。」又問了幾句昆贊的起居之後,馬路說。
「臣當值侍衛皇上,不敢擅離職守。」絡梵回答。
「那傍晚你一樣當值,卻又請戰,那就不是擅離職守了麼?」和這個少女騎士聊了幾句,馬路的心情慢慢的輕松了一點,又忍不住開起了她的玩笑。
忽然,一抹紅暈毫無征兆的飄上了絡梵的臉,絡梵尷尬的微微低頭,居然半天說不出話來。從前,為了掩飾自己可能被這個少女听到寢宮里面胡鬧的尷尬,馬路經常會有意整蠱絡梵,但是現在,絡梵的尷尬莫名其妙的來了,馬路反而不知所措了。
眼前這個少女騎士,雖然依舊是一身戎裝,但是看她眼神慌亂,清朗面孔上的幾粒雀斑被潮紅映得更加顯眼,銀灰短因為軍旅勞頓而變得有些散亂。這,哪里還是那個整天口口聲聲守衛皇帝、侍奉戰神的銀飛馬騎士、近衛隊長,明明是一個需要被守護被痛惜的少女,是一朵初開的嬌弱花朵。
馬路和絡梵兩個人相對沉默,似乎只是一瞬間,又似乎過了很久。馬路幾次都想把手伸過去,但是又生怕手臂移動會帶動盔甲摩擦的聲音,驚擾到絡梵。
終于,還是馬路先開口。
「絡梵,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這樣一個女孩子,為什麼會習武從軍?」馬路問道。
絡梵似乎被這一聲問從遐思中驚醒,深吸一口氣,絡梵的臉色飛快的回歸鎮靜,剛剛那個敏感脆弱的少女瞬間又變回了堅毅颯爽的銀飛馬騎士。
絡梵剛剛要開口回答,忽听得大帳之外人聲喧嘩,到處都是凌亂的腳步聲。一名黑甲侍衛破帳簾闖入,大聲高喊︰「陛下!有敵人闖營偷襲!」
黑甲侍衛的話音剛落,絡梵已經如離弦箭一般掠出大帳,帳簾翻卷的一瞬,馬路已經看到帳外的大營之中火光沖天。
三步並作兩步,馬路也緊隨出帳。僅僅是剛剛巡營歸來的短短間隔,帳外已經是大不相同。剛才還是安寧肅穆的軍營,現在已經到處燃起烈火,無數的士兵正往來奔跑如同驚亂的蟻群。在這一片慌亂之中,根本看不到敵人在哪里,甚至看不出是否真的有敵人偷襲。
絡梵倒是並不驚慌,只听她口中 哨連連,立刻便有附近的黑甲侍衛聞聲靠攏。一會工夫,上千侍衛在絡梵指揮下排成圓陣,將馬路的大帳團團圍繞。而此時,銀飛馬也應召飛來,絡梵頂銀盔披銀甲,亮銀長槍在手,跨飛馬高高飛起,在馬路大帳上方盤旋警戒。
當然,馬路此刻也手腳不閑。心思動處,巨龍諸葛小花也應召而來。跨上巨龍,馬路扭動空間戒指,吸血龍槍厚皮紐耶甲自動披掛整齊。
這次的敵人偷襲來得實在蹊蹺。
昆贊公爵是只老狐狸,大軍安營扎寨之時不可能不考慮防敵偷襲。馬路皇帝所在的禁衛軍自然需要扎營在最安全的位置,另外幾個軍團近八萬人的營地就是環繞著禁衛軍起保衛作用的。按理來說,敵人的偷襲隊伍絕不可能越過外圍保護直接攻擊禁衛軍營地。
即便敵軍偷越了外圍幾個軍團的防區,禁衛軍的營盤也不是那麼容易被踏破的。營地外圍,拒馬木柵一應俱全,明哨暗崗密布,別說是大股敵軍偷襲,恐怕即使是一只野鹿接近都會瞬間死在亂箭之下。
而如今營中的一片混亂更是匪夷所思。兩萬黑甲禁衛,無一不是精銳中的精銳,在他們平日的訓練中,反夜襲演習是必修課目。一旦有事,泰山崩于面前臉色不變不敢說,就近組織隊伍,扎穩陣腳原地御敵,這還是做的到的。
眼前到處都是的熊熊烈焰同樣奇怪,按理說,變亂剛起,敵人也是剛剛進入營地,但為什麼已經到處是火卻不見準確敵蹤?
急忙之間,馬路叫來幾個侍衛詢問,侍衛們也都說不清楚到底生了什麼。只言片語拼湊起來,只是知道莫桑大公率一萬輕騎兵歸來,聲稱機動隊在迦羅城外圍活捉約一千名試圖潛逃的獸人,其中有幾名逆北聯邦的重要人物,因此連夜趕來獻酋。但是,等莫桑大公率隊入營不久,軍營之中就四處火起,變亂橫生。
萬萬想不到,莫桑這個諂媚的胖子居然來了這麼一手,馬路恨不得咬碎滿嘴牙齒。莫桑屬下的士兵同樣身穿帝**服飾,一旦作亂,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難怪禁衛軍營中會如此混亂。
處處蹊蹺,昆贊公爵卻始終不見蹤影。五大龍騎士已經去策應機動隊警戒迦羅堡外圍,大術士派瑞剛剛使過禁術,法力耗盡等于廢人,此刻,禁衛軍營中的高端個體武力只有大魔導師福克斯和馬路本人。
福克斯雖然年邁,倒是機警,此時已經趕到馬路身邊。雖然忙亂,老法師的法杖居然也還記得隨身攜帶,莊嚴的法袍雖然顧不上穿,但是瓖著一大串法力增幅魔力水晶的寶貝腰帶還是扎在了老法師的花內褲上。
眼前,當務之急自然是設法熄滅營中無數火頭,平息混亂。白馬法師團此刻還在四散狀態,老法師親自上陣,飛快的釋放了一個大型的霜雨咒。這個法術雖然不是禁術級別,但是一樣威力不小,咒語剛剛吟詠完畢,一大片白茫茫的冰冷霜霧就降在整個大營之上,營中烈火頓時勢頭大減。緊接著,老法師又出一個大型鎮定咒語,光環籠罩之下,營中四散士兵的慌亂稍稍得以安定。
誰知道,剛剛情勢有所穩定,變亂又起。忽見漆黑的夜空上,厚重的黑黃雲層翻翻滾滾旋繞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向下低垂,就像一個倒置的火山口,其中還隱隱約約傳出隆隆聲響。雲的漩渦越轉越快,不一會兒,下垂的黃雲漩渦正中出現了一個圓形的缺口,裂口中涌出地獄般顏色的一團深紅。
有那麼一剎那,似乎所有雲團的卷動都靜止了,隱約的隆隆聲響也突然消失。但是,這只是爆前的最後寧靜,伴隨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就像是火山噴,無數巨大的火球從雲團漩渦的頂端向下噴出,砸向禁衛軍大營。
這是禁術,火隕煉獄!敵方既然能使用如此高端的火系法術,那麼剛才大營中處處火起也就可以理解了。
而且,現在看來之前的大火還是一個狡詐的圈套。老法師福克斯剛剛過施展一個大型法術,法力消耗不小,急切之中根本無力施展相應級別的防御法術。情急之下,福克斯只好奮力丟出幾個大型冰霜護盾向天空迎去。
然而,這已經于事無補了。福克斯丟出的冰盾瞬間就被擊穿,煉獄之焰在軍營之中燃起比剛才還要猛烈的大火。一團隕火,正正擊中馬路的黑色大帳,大帳周圍的八頭用來拉移動大帳的巨象立刻受驚,四散奔逃,將馬路周圍好不容易聚成防御陣型的千余名侍衛沖得七零八落。
現在,大營中只有比剛才混亂數倍,四處都是士兵的哀號和慘叫。遠遠的,不知道是什麼人突然殺豬似的大叫︰「皇帝遇刺啦!!!馬路皇帝被暗殺啦!!!」這邊聲音剛落,另一處喊聲又起,轉眼之間,大營四處都有人在大喊馬路已經死掉的消息。
眼看營中局勢已經完全失控,馬路再也按耐不住,催動巨龍諸葛小花高高的飛到軍營上空。運起永久加持的擴音術,聲如巨雷,馬路高喊︰「馬路皇帝在此。眾兵將听令!」
一句話還沒喊完,馬路忽地感應到背後一縷寒意猛然襲來。原來被永久加持的迅捷術再次揮作用,就在間不容的一瞬,馬路身子一側,龍槍猛甩,叮叮兩聲磕飛了兩只羽箭。只不過,這次偷襲實在來得太急,第三只帶著箭芒的羽箭還是堪堪擦過馬路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一陣輕微的眩暈襲向馬路,羽箭帶毒,如果不是被加持過永久抗毒祝福,恐怕馬路就要在這一箭之下倒栽下去。
一直在空中警戒的銀飛馬騎士絡梵目光如電,瞬間里已經看清羽箭來路。銀飛馬雙翼一收,電光火石一般閃過一道白光,絡梵已經和身撲下,直襲敵人。
馬路轉目光看過去,果然,在那邊的一片陰影里十數個人影憧憧,個個身型有異不似人類!
眼看絡梵卷起的一道白光將要刺破那一片黑暗,忽地,那一片陰影里旋轉飛起三道黑光,馬路眼快,立刻辨出那是三柄車輪巨斧……只听「蓬」的一聲悶響,三道黑光齊齊迎上白光,將絡梵連人帶馬絞成一團鮮紅的血霧。
三柄巨斧絞殺了絡梵,余勢不衰,仍舊在空中滑行,出嗡嗡的聲響。
三柄巨斧就象是擊在了自己的身上,馬路只覺一陣眩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怎麼會這樣?周遭所有的嘈雜聲音都仿佛在一瞬間消失了,馬路手中的龍槍突然變得沉重異常,一層灰蒙蒙的霧氣籠罩上了雙眼。透過這重重灰霧,馬路還可以看到腳下的禁軍大營處處在燃燒著血一般鮮紅的火焰。
又是一大片烈焰從剛剛那邊的陰影里冉冉飛起。是一只火紅色的巨鳥。在巨鳥上端坐一個人類武士,那張熟悉的面孔正是逆北聯邦的人類大酋長洛基。
洛基的面孔上掛著勝券在握的微笑,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嗒嗒嗒連串爆響,一片火光迎面而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馬路的腦海里機械的閃過一串熟悉的數據。
ak47,口徑7.62mm,初,有效射程,理論射/,容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