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賭坊。
羅賢惠並沒有走進賭桌,只是默默的站在門口,直等到安平賭輸了所有的錢,被人拿著砍刀要剁去手指時,她才走上前,拿著女兒送給她的鐲子,直接交給了賭坊的人。
「這是價值一百萬的翡翠鐲子,足夠還清所有的賭債了。」
羅賢惠做事很是滴水不露,連著鐲子的鑒定證書和購買時的表一並帶來了。
這確實省了不少的麻煩,當下賭坊的人就是點頭,「不錯不錯,這真是價值一百萬的翡翠,確實可疑還清所有的賭債。」
羅賢惠手中卻握著那翡翠鑒定證書道︰「這證書不到你的手里,翡翠永遠都是真假難辨的貨,賣不出高價,對吧?」
賭坊的人連連點頭,而後就是道︰「這證書不知道要怎樣,才能交給我們。你要是光給鐲子,不給證書,可不夠還他在賭坊里欠的賭債。」
「如果安平以後還來賭,你們知道要怎麼做嗎?」
她不動聲色的問著,讓人看不出息怒來。
賭坊的人遲疑來一下問道︰「是要我們多多通融,讓他玩個開心,玩個盡興嗎?」
「一派胡言!」
羅賢惠厲聲呵斥著,神色一臉那柔和之色登時就顯得有幾分清冷,有幾分攝人了起來,「我的意思是,以後不許放安平來賭坊玩。看清楚證書是開給誰家的,歐陽家不是你們一個小小賭坊能得罪的起的。」
她淡淡的說完,就看向了賭坊中的人。
一眾人忙不迭的點頭,「夫人放心,我們以後絕對不敢讓他來玩的。」
在送人的護送下,羅賢惠與安平離開了地下賭坊。
一路上,他都氣鼓鼓的,時不時的瞪上他一眼,就是重重的悶哼了一聲。
「陪我到海邊走走吧,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小海邊。雖然小漁村不在了,但海灘還在,不是嗎?」
她笑著,向前走去。
安平冷哼,「我倒是想說不,可我能嗎?」
他連連的冷笑,就是真去了海邊,一路上風言風語的說了不少,「反正天下間賭坊多的是,這加我賭不了,可以別家。我知道安筱染那丫頭忘本的很,一分錢都不願意給我花。不過沒關系,你和歐陽家扯上了關系,你願意給我錢花就好。」
「不,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若救不了你,以後你也只能好自為之了。」
羅賢惠有些淒然的笑著,站在海邊吹著海風她就是道︰「真好,海風還是跟那一年一樣,很純淨。你說是吧?」
安平不說話,就只是冷哼。
羅賢惠笑而不語,「我覺得你是個一等一的好人,至今我的想法都沒有改變過。我知道,你變了,是因為那一日,我們在街上偶然間遇到的那幾個小混混。他們是m市來的?來的,風言風語間說出了我的身份,雖然我裝傻不承認糊弄了過去,可和我朝夕相處那麼多年的你,終究是動了疑心,你去找了他們,對嗎?」
「對。」安平冷冷的笑了起來,「我若是不去找他們,我還不知道我日夜說失憶的妻子,居然是昔日里徐家的二小姐徐素心。出身那麼高貴,居然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還帶著我拖累著整個家越過越窮。如果你以前也家世貧寒便也就算了,既然有錢,為何要來拖累我。我本就不富裕的人生,因為你愈的窮困潦倒,為什麼你還要我更貧困,更潦倒?」
有些話說開了,安平便也不再隱瞞什麼,伸手一指道︰「你若是一直都在失憶,我也不會恨你。我識字不多,可你的日記手札上記錄的事情,我卻看懂了。你和我結婚六年後,已經恢復了記憶,可你去執意的隱瞞了我十年,整整十年。要不是踫到那幾個小混混,我又怎麼會知道你究竟是誰?我真是一個笑話,夫妻多年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誰。我真是個白痴,每天拼命賺錢做什麼啊?你家里那麼大的家業,隨便分一點我們不就可以過好日子了嗎?我自問從來沒對不起過你,你為什麼要跑來拖累我,一點點改善這個家的生存環境的事都不肯做?」
他憤恨不已的說著,「我恨你,我恨你這個在一起生活多年的枕邊人。所以我要賭,我要賭的我們家更窮,我倒是要看看傾家蕩產的時候,你肯不肯承認你的身份。不過你心真夠狠的,寧願把女兒賣了,也不肯承認你的身份。不過這也好,你欠我的,就讓女兒去還,沒什麼的,就當我為我疼了那丫頭那麼多年,收點利息吧。」
他的心扭曲了,也不平衡。
羅賢惠卻是輕聲的嘆了口氣,「早我若知道,顏夫人和她是一樣的人,我絕不會讓你把女兒給賣了,我就拼著我自己去死,也要保護女兒的。你總覺得,我不肯承認我的身份,是故意拖累你的。縱然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可多年的感情還是有的,如果有好日子,我難道會不想過嗎?你可知我當年是怎麼出的車禍?」
安平冷笑,「我怎麼會不知道,我替你想過你有苦衷,可我查了,去m市查的。你朋友開車的時候,不小心翻了車。一切都是個意外,你卻不肯回去,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那是因為她當年車禍出的太離奇了,徐家為了粉飾太平,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給遮掩過去了。其實啊,她是走在路上,被一輛車給撞了的。開車撞她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我。我不是徐家的親生女兒,不過是個養女。當年她爸和她媽收養我的時候,以為一輩子都不能懷孕了。誰想才收養我六個月,他們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親生女兒和養女不一樣啊,我本來是徐家的小姐,一切榮華都屬于我,有了她以後,就全程了她的。財產沒有也罷,可就連愛的男人,她都跟我搶。我忍不了她,所以就騙她到了t市,然後開車將她撞死了。」
司徒夫人十分陰鷙的說著自己當年的暴行,她從不認為她錯了。
「你知道,她當年死了,可棺材里的居然是衣冠冢。我就覺得奇怪,真死了,尸體怎麼會沒了。當時我不過是撞了她一下,怎麼都不至于沒有個尸體安放進棺木里。我動了疑心,派了幾個曾經和她不和的小混混來t市尋人。真沒想到,你們住在那麼窮的地方,害我整整找了六年。」
說著,她的嘴角狠狠的牽動了一下,就是有陰狠之色流露,「還有這個女人,居然一心想著保護你和她的那個女兒,哪怕家里因為你的豪賭,而變得那麼淒慘,她也不承認身份,不登門去要錢。哎呀,要不是這一次來到t市,親自見了見她,我還真被她的演技給騙過去,以為她真的徹底失憶什麼都不記得了。」
羅賢惠推了一把安平,「你會水,快走。」
安平怔然了。
羅賢惠就是急急的道︰「我了解她,她肯什麼都告訴你,就證明她已經動了殺心,再不走就沒命了。」
她急得落淚,「你趕緊走啊。」
安平的心沉了下來,原來雖然貧寒卻歡樂的家,居然是被這個女人處心積慮的給毀了。
為了什麼?
為了她已經得到的家產,為了她已經得到的男人,最後為了保住得到的這一切,她用盡手段,下盡毒手。
司徒夫人的嘴角浮起了冷獰的笑意,踏著靴子走來,「不錯不錯,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對我這個做姐姐的可真是了解。你若是不說,只怕別人會當我們是交心的親姐妹吧?」
她笑了起來,卻是舉著槍而來,對準了安平,「不過我的好妹妹,不僅他要死,你也得死。」
「我已經說過了,天底下再沒有徐素心這個人,你也說過不會再為難我,打擾我的生活,現在你這是做什麼?」
羅賢惠身體顫抖的問著。
司徒夫人笑了好久,愈的狂妄了起來,「我的話,可以信嗎?妹妹真是和當年一樣的天真,無怪乎該死。臨死前我就讓你再傷心一次吧。」
說著,她十分邪佞的看向了安平,「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殺了她,我就饒你不死,還帶你去m市的賭坊,讓你玩個夠。」
安平左右的看著,遲疑著,猶豫著。
「徐素,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們來解決,不要牽扯無辜。」
她的言語間,不見半分祈求之色,全然的清冷,與安筱染是一模一樣的。
徐素嬌笑著搖頭,「這事可不是我說得算了,我的好妹妹,得先等你的丈夫做了選擇才行。」
又是片刻的遲疑,安平的眸光落在了那柄槍上,眼中現出了貪婪之色。
羅賢惠皺眉,「如果我死了,她真的能放過你,我不用你來殺我,就會自殺。可你也看到了,她說話從來都不可信,所以與其和她做交易,還不如趕緊逃吧。」
听著她的話,他暴怒,「你騙我多年,若非你刻意隱瞞,也不會有今天,我恨你。」
說著,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過去,打得她身子無力的跌倒在地,向著遠處滾了又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