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陸浩宇越走越遠,一行委屈的淚水,順著馨兒的眼角滑落。
她不甘心的追了過去,從身後抱住了陸浩宇,「哪怕走,你也給我一個理由啊。不是說好了要幫我的嗎?為什麼要走,走得這麼突然,這麼決然?」
「仔細想過,你家的事,和我無關,我不要插手的好。」
陸浩宇很是漠然的答著,馨兒卻是一點也不信的搖頭,「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從來都最熱心,最樂于助人了。那個時候你都討厭我對待安筱染的態度,可你還是提醒我,要做父母之間的粘合劑。為什麼事到如今,你卻說這樣的話。人說死都要死個明白,我也求個明白,究竟是為了什麼,才不肯再幫我了?」
她追問著,是鐵了心要知道真相,一雙小手緊緊的抱在了陸浩宇的腰上,說什麼都不肯松開。
陸浩宇眉頭微微皺起,他有一種說了實話,甩開她從此一了百了的沖動。
可一看到她那可憐兮兮,因為哭泣而掛滿淚痕的小臉,他就心軟,舍不得。
重重的嘆了口氣他說︰「我就是不想管別人家的閑事,何況你家里的情況又那麼特殊。你父母之間的矛盾,不僅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其中還涉及到了很多違法犯罪的行為。我陸浩宇雖然似乎個男人,卻是個膽小鬼,不願意在麻煩事中奔波,更不願意和這樣的大麻煩扯上關系。剛才實在是看你可憐,才會一時沖動答應下來。可現在冷靜了下來,卻是明白,這些事是萬萬不能答應的。所以拜托你,司徒小姐,放過我吧,我只想過平靜的日子。還有,你能不能松開你的手,你是個女人,這麼露天的抱住一個陌生男人,你覺得合適嗎?」
司徒馨兒被他說得怔了怔,環在他腰間,緊緊摟著的手,也因為無力垂了下來。
她神色很是恍惚的站在當場,她心里很是不是滋味。
因為方才陸浩宇的那幾句話說得極重,每一句話都如同利劍一般刺穿了她的心,讓她痛不欲生。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試圖將滿心的痛,都一並呼出,卻終是以失敗告終。
深呼吸雖然于緩解心底的痛無用,卻讓她冷靜了幾分。
她是聰明的女孩子,雖然涉世不深,但凡事只要用心,總能猜到幾分。
她回憶著陸浩宇改變主意前發生的事情,就是倏然的抬起頭來問著,「是因為剛才那條短信嗎?」
「我不想再和你糾纏這個問題。」
他有些絕情的說著,卻終是存了那麼一點點保護她,不讓她更痛苦,更難過的心。
在這件事情上,陸浩宇有些的自作聰明,他以為那些事情,他能瞞得住,卻不曾想到,女人的直覺,永遠是最敏銳,最準??最準確的。
「是安筱染的短信嗎?你為了她所以不肯幫我,為了一個注定永遠都不會有結果的人,所以不肯幫我,是嗎?」
她含淚問著,陸浩宇嘆了口氣。
原本不想說出的真相,因為她的猜測,因為她的糾纏,終究是一口氣都說了出來。
「不是安筱染的短信。」
說著,他將手機遞給了司徒馨兒。
那是鵬飛的短信,是鵬飛告訴他安筱染出事,本人綁架,司徒夫人放出話來,願意與綁架者合作,希望綁架者能夠在目的達成後,將人交給她,她願意出高價交換。
看過了短信,司徒馨兒就是徹底的懂了。
她絕望又失神的將手機遞回給了陸浩宇。
唇微微動著,她是有話要說的,陸浩宇卻不想听,只是決然的轉身,步子比方才的還要快上幾分。
「你要去救她?」
陸浩宇沒有回答,他用腳下步子不斷加快的實際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
司徒馨兒不死心的追上前去,「她是歐陽凌天的妻子,她有自己的丈夫,不需要你救的。」
她一路跑著,一路喊著,那尖細的高跟鞋,踩在叫下,讓她的步子愈發的不穩了幾分
跌跌撞撞的向著那個越來越遠的身影跑去,她追不上,終是雙膝一軟,跪倒在了當場。
膝蓋因為跌倒擦破了皮,她痛得落淚,卻是掙扎的站起身來,繼續追。
她第一次跌倒,陸浩宇可以無動于衷;第二次跌倒時,仍然可以假裝鐵石心腸。
可她第三次跌倒時,陸浩宇卻再也無法繼續前行下來。
這個女孩子,就好似上天故意派下來,折磨他的那般。
無奈轉身,他走過去,將司徒馨兒扶起,重新將她抱回了司徒家偌大的別墅中。
吩咐了僕人看好司徒馨兒,為他上藥後,他仍是選擇離開。
「陸浩宇,我只問你一句,你這麼發瘋的趕回t市算什麼?難道安筱染需要你救嗎?難道歐陽凌天能容得下你去救人嗎?你沒有資格管她,也不該去管這件事情。現在你跑回t市,也只能遠遠的看著,因為你去救她,就是再害她。歐陽凌天那麼霸道的人,豈能容忍旁的男人為他的妻子可以這樣不管不顧的付出。」
司徒馨兒已然不抱希望,卻是嘶聲的喊了起來,將心里話一字一句的喊出。
「你要是跑去救人,一定會讓歐陽凌天誤會他的妻子與你有染。你想想看,那樣一個男人發起瘋來,會做出什麼事情?他會毫不猶豫的傷害你心里在意的女人,還會傷害你的家人。你沖動,對誰都沒有好處。為什麼不肯留下來幫幫我,要是能勸我媽媽回頭,說不定她還能幫著一起救安筱染呢。」
沉默了許久,陸浩宇才是轉身看向了司徒馨兒,「你是個傻女孩,所有願望都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讓人不得不防。我不能去賭,我怕我幫你,就是在間接的傷害她,請你原諒我的實驗。」
平日里他是愛笑的人,很是玩世不恭,可此刻嚴肅起來,卻嚴肅的嚇人。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的鄭重,鄭重的令人窒息。
司徒馨兒啜泣,「為了她,你連朋友都不願意跟我做了是嗎?你要走了,哪怕什麼都不幫我,陪在我身邊,你也不肯了嗎?浩宇,我沒有什麼朋友,只有你一個用心付出所有一切去結交的朋友,我的付出不能奢望你對等的回報,但你能不能不要再這種時候舍我而去,哪怕你什麼都不做,陪在我身邊,對我而言都是一種支持。我不會為難你,所有的事情,只要你不願意做,你不喜歡做的,我都不強求。」
她掙扎的站起身來,每走一步,膝蓋上就有血順著小腿留下。
跌跌撞撞的上前,握住了陸浩宇的手,她最後祈求著,「別走,留下來,好嗎?」
她哭了,她的迷離淚眼,她的淒然之語,都牽動著陸浩宇的心,讓他無法說出一個不字,卻也還是做不到就這樣答應她,留下來。
他心里還牽掛著另一個人,他做不到明知道她有事,卻不管。
哪怕她有歐陽凌天,哪怕他沒有資格去管她,他還是要管。因為那是他心里認定了,要守護的女孩子。
司徒馨兒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抹的矛盾之色。
心一橫,她說︰「大不了我陪你回t市,幫你想辦法一起救人總可以了吧?」
她是盡她所能,做出了最大的讓步。
這樣的話,喊出了口,連她自己都怔然了半晌。
緩緩的,她松開了手,就是輕聲的笑了起來,「你看看我,為了你一點點自我都沒有了。要是我都這樣說了,你還不肯答應,那我可就真是可悲又可憐了。」
「先處理腿上的傷吧。」
許久的靜默後,陸浩宇終是說了這一句話,而後就是重新將司徒馨兒抱回到了沙發上。
這一次,他沒有去吩咐佣人做事,只是親自替她處理了傷口。
整個過程中,他和她都沒有說話,兩個人都各懷心事的沉默著。
纏上了最後一道紗布時,陸浩宇站起身來,笑了笑道︰「今晚休息一下,明早一起回t市吧。」
t市。
那漆黑的夜幕下,廢棄的出租屋中,突然傳來了一道此言的光芒。
那光芒刺得安筱染幾乎在一瞬間失明。
她已然渾渾噩噩的不知在這殘破的小屋中睡了多久,此刻被著強光刺醒後,整個人都出于一種茫然的狀態。
她耗費了許久的精力與時間,才勉強的適應了這一束強光,才看清楚站在自己對面的人。
居然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很好看,很眼熟的女人。
她穿了一身淺藍色的休閑運動衣,手持手電站在單場看著安筱染,眼中竟閃過了一抹居高臨下與鄙夷之色,好似在看一個正在接受她施舍的乞丐那般。
這個女人的臉,對于安筱染而言,真的是十分熟悉的。
可任憑她如何去想,如何去回憶,卻都無法在記憶中,尋到那個答案。
她究竟是誰?
再一次抬眼,對上了她的眸子,細細的打量著她的面容,一點點的安筱染認出了她。
低呼一聲,她喊出了眼前女人的名字。
「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