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似是不願意再談論此事那般,閉眼道︰「我的陰謀詭計,凌天哥哥都已經拆穿,何必再替我照借口呢?我已經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你還是讓我安靜的躺著,歇會吧。『**言*情**』」
她很是疲倦的說著,歐陽凌天的眉頭卻是緊緊的皺起,「你想歇著,我不會來煩你。但有幾句話,我必須要說。昨晚送你來搶救後,醫生已經告訴我了。你得了絕癥,時日不多了。從小到大,你都心思縝密,又是古靈精怪的人。你了解我,知道我若听說了這件事情,必然會憐你,為了你和安筱染離婚。所以你才做出這漏洞百出的事情,希望我厭棄你,是嗎?」
原本她一直平靜的閉目,此刻卻是倏然的睜開了眼來,望著歐陽凌天,她就是搖頭,「我不懂凌天哥哥在說什麼,總之我真的很累,很不舒服,請你被來煩著我,可以嗎?」
「好,你休息吧。」
歐陽凌天的心里,還有千言萬語想要說。
此刻卻都將那些話,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只點了點頭,說了那一句再簡單的不過的話語後,就轉身走出了病房。
遙望整條走廊,直到看向那走廊盡頭,才見到小女人頗有幾分孤苦的坐在那里。
他嘆息著搖頭,安筱染早已走進她心里,他如何能不在意她,能不心疼她?
就這樣望著,一個人獨坐當場的小女人,歐陽凌天看了許久,才終是走上前。
在她面前站定,他又是良久的遲疑,才勉強的開口,「我們離婚吧,越快離婚越好。你有什麼條件盡管提,我會盡可能的給你最後的照顧。」
坐在那里,她一直在等歐陽凌天,此刻听到他這樣的話語,就禁不住是抬頭,怔怔的望著他。
不敢對視小女人的眸子,他錯開了眸光,看向了別處就是催促道︰「有什麼條件快點提吧,趁我還能答應你,還願意為你做些什麼的時候,趕緊提。」
他怕小女人這樣含情脈脈,很是受傷的看著自己。
她越是這個模樣,他就越是不忍,他怕再拖下去,他會忍不住告訴她,不要離婚了,他舍不得她。
可兩個女人中,已然注定此刻,他必須要辜負一個人,傷害一個人。
他不可能選擇將死之人去傷害,因為那樣做,太殘忍了。『**言*情**』
淒然一笑的看著歐陽凌天,安筱染就是低聲喃喃的問著,「告訴我,為什麼這樣決然的要和我離婚?」
「因為…」
從未想過小女人會問這個問題,事實上,作出這樣的決定時,他的心早已亂了,根本沒來得及想清楚這些問題該如何回答,他就開口提了離婚。
乍听她這樣問,他就是有些的遲疑,片刻後才道︰「你做的好事,你?,你心里清楚。我本來覺得,你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可你居然給蓉蓉送去她忌口的食物,實在是可惡,我容不得你這樣的人在我身邊。」
他盡可能絕情的說著,卻不知道他雖然將聲音提高了八度,雖然是在咆哮,可聲音竟是多出了幾分顫抖的意味。
安筱染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的心在那一刻,碎了。
她甚至還听到了心碎的聲音,卻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依舊平靜的道︰「我要听真話,凌天,你敢起誓你說的是真話嗎?」
「這是真話。」
他違心的說著。
他寧願她恨著自己離開,也不願意她帶著無限的遺憾與痛心離開。
恨這種情感有一種好處,那就是可以取代愛的存在,可以讓人在失去所愛後,心里有那麼一點點的好受。
最見不得小女人流淚的他,寧願她每天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齒,也不願意她為自己終日以淚洗面。
何況,他和蓉蓉之間,終有一天會隨著那女子的歸去,一切都化作一抔黃土。
那時,他再給她一個交代,一個解釋,相信就可以化解她心里的恨了。
他這樣打算著就這樣做了。
安筱染有些倔強的望向了他,「那好,你就起誓,如果你方才說了假話,我月復中我們的骨肉,必然不得好死。」
她含淚說著,身子和聲音一起在顫抖。
歐陽凌天的身子,亦是猛然一震,他瞪圓了眼望著小女人,有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誓言,他說不出口。
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很珍視的孩子。
不願意內心中的痛苦被小女人瞧見,他當下就是一揮手道︰「蓉蓉是我心里一直認定的妻子,她回來了,我自然是要她做我的妻子。你難道還想霸佔著歐陽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嗎?我們當初可是簽署過協議的,有一天我要和你離婚,你就必須答應,難道你忘記了嗎?」
「可那一夜,你親口對我說過,協議內容變了,變成要我給你生個孩子,要我陪你一輩子。」
她字字垂淚的問著。
歐陽凌天微微皺眉,卻是狠下了心腸,「枕邊之語,你也能信。你是真傻還是跟我裝傻呢?我們當日簽的協議還在,需要我讓人把協議拿過來,給你過目,你才肯跟我離婚嗎?」
听他這樣說,安筱染就是輕聲的笑了起來,「如此說來,就是鐵了心要跟我離婚是嗎?」
「是。」他肯定的應著,而後就是補充道︰「好話不說三遍,我最後一次告訴你,現在你有什麼想要的,盡管提,我會盡可能給你最好的照顧。過了今時今刻你再想要什麼,可別怪我對你無情。」
安筱染連連點頭,「就怕我想要的,你舍不得給。」
「你說來听听,畢竟你和別的跟過我的女人不一樣。我們之間有婚約,你又有我們的孩子。」
他看似大度的說著,安筱染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有些邪魅似他的笑容,「我有三件事要你答應。第一件事情,我母親和養父不願意拖累你我,有意離開。听說你已經應允了他們,送他們到小國隱居。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演戲,送他們離開。我希望他們安心,不願意他們為我牽腸掛肚。」
「人之常情,我會照做。」
歐陽凌天答應著,而後就問︰「第二件事情是什麼?」
「你和我離婚後,我要你將你名下百分之五十的公司股份,過繼到孩子的名字。在孩子滿十八周歲成年前,股份由我來打理。」
安筱染很是獅子大開口的說著,而後就是道︰「你知道,我家里窮,一分錢都沒有。懷孕了,又不能出去工作。沒有錢就養不起孩子,養不起孩子,他就要受窮受凍受人白眼,你若忍心,也可以不答應我的要求。」
她挑釁的抬眼看向了歐陽凌天,她以為那個男人會惱,會罵她貪心不足。
誰想,他竟還是如同先前那般,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應該的,股份出讓手續,我會讓人和離婚協議一起送來。說第三件事情吧。」
「你可真大方,想不是在騙我。」她嘆著,就是忍痛道︰「第三件事情就是,我不會讓孩子有個後媽的。所以你和我離婚後,只要蓉蓉一天是你的妻子,你就不可以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你這樣未免太自私了吧?」
這件事情是真的觸及到了歐陽凌天的底線,他很是不滿的指責著小女人,卻見她莞爾一笑,很是明媚動人的道︰「怎麼叫我自私了呢?你若是不自私,你倒是給這個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啊?你若是給不了他一個完整的家,又何必擔著是她父親的虛名?難道你要孩子從小到大,就看到他的父親有多殘忍,和懷著身孕的母親離婚,重新娶了初戀情人嗎?我覺得這種傷害,遠比讓孩子從小就以為他父親已經死了的傷害,要小的多吧?」
她說的話不是不無道理,歐陽凌天亦是無可奈何。
他沉吟著不願意答應,就只挑她話里的錯處,「我好端端的活著,你為什麼要咒我死?」
「從你跟我說離婚的這一刻起,你在我心里就死了。我沒咒你,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出來的。」
她倔強不馴的說著,說完牙齒就狠狠的咬上了自己的嘴唇。
她雙手背在身後,用力的互相絞著。
這麼痛,她痛得都快要哭了,卻不願意再在一個連理由都不肯給自己,就不管不顧要跟自己離婚的男人面前哭。
他的絕情,她不願意看到;他施舍的關心,她也不想要。
她忍,忍著痛,忍著淚,不屈服的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能狠心拋棄他們娘倆,那她也可以狠心的與他從此再無瓜葛。
見他不肯答應,安筱染就是提醒著,「別望了,女人哺乳期是不能離婚的。你要是不肯答應,我們就沒法協議離婚,這事鬧到法庭上,你也只有悲劇收場。你心里那麼在意的蓉蓉,也只能做個沒名分,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你自己好好想想,要孩子還是要女人吧。」
她狠心決然的問著,她知道她逼一逼他,他必然會選擇女人。
淺笑如她,就那般嫣然嫵媚的站在當場,等候著一個早已注定了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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