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依公主剛在武王府出了事,晉王府就來要人,哪有這麼巧的事,剛才季青竹與秦悠的對話他們也听到了,娜依公主中毒與晉王府月兌不了干系。
「王爺,怎麼辦?讓不讓他們進來?」澹台雨清冷的臉上一片隱憂誓。
「這次的局明顯就是針對王妃設的,上次王妃遇襲也有晉王府,究竟是什麼原因值得晉王三番兩次對王妃出手?」雲橫皺眉。
幾人也都很想知道原因,扭頭齊齊望向宋天玄。
宋微君曾下令讓宋天玄專門調查這件事,幾天過去了應該有眉目了吧敦。
宋天玄面含愧色的低頭道︰「王爺,屬下無能,只查到王妃被追殺是因為得知了一樁與晉王有關的秘辛,攸關生死,晉王不得不滅口,至于秘辛內容,無從得知。」
「與晉王有關的秘密?……密謀篡位?」澹台雨隨口猜測。
「這種路人皆知的事算得上秘密嗎?」宋微君嗤之以鼻,問宋天玄道︰「她得知這條秘辛的時間地點知道嗎?」
宋天玄搖頭︰「應該不會太早,我們以往調查的王妃的資料中顯示兩人從未有過交集,唯一有可能的接觸機會是上次舉辦宮宴的時候,王妃被帶去宣和殿換衣服,當時似乎晉王也正好在宣和殿休息,至于殿內確切發生過什麼,屬下等還在調查……」
「京城到底是皇帝的地盤,有天冊司鎮守,我們必然處處受阻,何況是皇宮,」宋微君嘆了一聲,笑容有些譏誚︰「我們的陛下可是惜命的很,天冊司與風羽衛有一半的人做了他的暗衛,估計就是晚上召寢也有不少人在暗中觀摩。」
宋天玄听了他另類的安慰心中一松,卻也越發愧疚,萬一因此耽誤了王爺的正事他萬死難辭其咎。
澹台雨作為一個曾經的江湖人再不拘小節也是女兒家,不由輕咳一聲不自在的看向別處,清美的臉蛋染上薄薄紅暈。
「王爺,現在我們怎麼辦?晉王都找上門來了,擺明了是不見著娜依公主不會回去的,王妃那邊……」雲橫臉色很不好看,蹙起的眉尖隱有憂色。
這次連宋天玄與澹台雨都發現了雲橫的不妥,這家伙對王妃的關心似乎有些過頭了。
武王府固然會在這件事中受到牽連,但只要將王妃推出去,後續處理得當,完全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有了晉王對王妃出手,想必皇帝也不會怪到他們頭上,何樂而不為呢。
宋微君這次什麼都沒說,但那涼悠悠的一瞥讓人不由心底發毛。
「王爺,屬下……屬下逾矩了……」雲橫嘆了一聲,低頭認錯。
宋微君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對他吩咐道︰「去將這件事告訴王妃,本王先去前面看看,為季青竹爭取些時間。」
「是,屬下告退。」雲橫領命而去,一時想不明白王爺為什麼選擇讓他留在王妃身邊。
宋微君則帶著宋天玄往門口走去,思緒遠遠飄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他想起了他的前任王妃,那女人不但給他戴了頂油綠油濾的帽子,連肚子都弄大了,當時他是以什麼心態面對的?好像挺平靜的,連親眼看著她死在面前都沒有太多感覺,但現在為什麼不同了?
听到雲橫念念不忘的惦記秦悠他覺得很不爽,爺還沒死呢你就開始惦記爺的女人,好歹她名義上還是王府的當家主母,按規矩來這等屬下就得活活打死。
雲橫究竟看上了那丫頭的哪一點?容貌雖然漂亮但還沒完全長開,身材干癟上半身跟男人其別不大,脾氣小氣愛記仇……切,簡直身無長物,沒一樣拿得出手。
宋微君天馬行空的想著心事,遠遠的就看見府門前對峙的兩方人馬,地上有不少血跡,應該已經發生過沖突了。
「小五,你又不听話了麼?」
在僵硬到隨時會拔刀互砍的場面中突然飄來這麼一句格格不入的話,在場眾人都是一愣。
武王府的侍衛一見到自家王爺出來了,頓時松了口氣,紛紛行禮︰「見過王爺。」
宋微君笑眯眯的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然低垂的眼眸掃過未干的血跡時隱有暗芒涌現。
對面的晉王趙咸聿卻黑了臉,眼前這家伙明明年紀比他還小,卻因爵位高半截便總以長輩的姿態自居,他一個而立之年的王爺當著手下的面被人當成小孩一樣訓斥,這讓他的臉往哪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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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咬牙,趙咸聿還是將這口氣咽了下去,眼前正事要緊,遂抱拳不情不願的行禮道︰「見過武王,武王來的正好,本王正有事想向武王請教。」
「但說無妨。」宋微君慈愛的看向他。
趙咸聿被他那眼神看的差點沒吐血,咬牙切齒道︰「本王有要緊事想見娜依公主一面,事情緊急,耽誤不得,听驛館的人說公主來了武王府,便尋了過來,本想著只是幾句話而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可武王府卻百般阻攔,本王都說了,即便不歡迎本王,將公主叫出來也是一樣的,可貴府卻依舊拒絕……」
「所以你就殺了門衛打算硬闖?」宋微君截斷他的長篇大論,淡笑著說了結果。
趙咸聿默然,這是事實,地上的血騙不了人。
「什麼樣的大事讓晉王連禮儀尊卑都不顧了,要強闖本王的府邸?」
宋微君依舊在笑,但唇邊淡淡的弧度讓人在這炎炎夏日都能感受到一絲涼意。
「娜依公主是本王未來的王妃,有些私密事恐怕不便告知武王,還請武王讓娜依公主出來一見。」趙咸聿態度很強硬。
「本王若說不行呢?」宋微君再次瞥了眼地上的血跡,哂笑道︰「我听說這幾日娜依公主可是天天去晉王府攪鬧,若你真有事那時為何不說,偏偏等到她來武王府的時候找上門開,你們夫妻間的事本王沒興趣知道,但是你跑到我武王府來殺人,是不是該給個交代?」
「這件事確實是本王的錯,本王不該一時沖動便動了手。」
趙咸聿低頭認錯,當時確實是他先動的手,娜依公主來武王府有一段時間了,他怕出現意外,又正好听到侍衛說宋微君不在府中,便想著現在強闖進去把正事辦完,就算事後來登門致歉也無妨,可誰知還沒成功呢便招來了鬼見愁。
趙咸聿是真的有些發愁了,眼看強闖是不行了,可跟眼前這人講理,似乎更加行不通……
「傷了本王的人,一句一時沖動就完了?」宋微君緊咬住不放。
趙咸聿心里急得不行,真想對他吼一句,傷都傷了,你能怎樣!
但他不敢,此時也不合適,前兩天這家伙在京城攪風攪雨,皇帝對幾個王爺正盯得緊呢,若再被這家伙捅出點什麼事,皇帝絕對拿他第一個開刀。
「武王想如何?」趙咸聿實在不想跟他糾纏下去了,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態。
只是傷了兩名下人,身為親王的他都親自道歉了,宋微君就是再無恥也不好連大門都不讓他進吧?
「這個……本王可得好好想想。」宋微君悠然的說。
趙咸聿額頭的青筋又忍不住蹦出來了,好想掐死他啊有木有,這貨就是有一種讓別人一見到就想往他臉上拍板磚的欠揍氣質。
沒辦法了,趙咸聿抬手揮退了左右,湊到宋微君近前小聲道︰「武王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吧?只是本王想不出武王為何要這麼做。」
「本王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宋微君不咸不淡的回應,身體站的直直的,一臉拒絕與他同流合污的正氣凜然。
「武王心里明白,何須再與本王繞圈子,這件事對于武王府也是極有利的,兵不血刃便能除掉大敵,一舉兩得,豈不是美事一樁。」趙咸聿不得不再說的露骨一些。
「呵呵。」宋微君想起秦悠慣有的不冷不熱的假笑,用在這里還挺合適,他也湊過去與晉王頭抵著頭,壓低聲音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小五你是決定要娶北戎公主了?」
兩人湊在一起悄悄說話的樣子怎麼看怎麼猥瑣,總覺得沒憋好主意。
「聖上親自賜婚,本王如何敢不從……」趙咸聿很反感「小五」這兩個字,此時卻不好再跟他翻臉,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呵呵。」宋微君不陰不陽的笑了兩聲,直起身抬高音量道︰「小五,你又不說實話了,撒謊可不乖哦。」
「我……」趙咸聿強忍住扭頭就走的yu望,沒好氣的低吼︰「聖上賜婚難道本王還能抗旨不成?不娶還能怎麼著?」
宋微君听罷頓時喜笑顏開,一張俊臉熠熠生輝,看的趙咸聿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笑罷宋微君繼續湊到趙咸聿跟前,一臉蜀黍帶你看金魚的猥瑣相︰「本王這里有個主意,保準能讓你擺月兌和親的命運。」
我靠,怎麼說話呢你,趙咸聿真想狠狠的
賞他一記天馬流星拳,他堂堂一國王爺和什麼親啊,這貨絕對是故意的!
趙咸聿咬牙切齒的安慰完自己,不得不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否則進府的事就沒得談了︰「不知武王有什麼好主意?」
看著他敢怒不敢言生生忍到吐血的表情,宋微君眸中的光彩越來越明亮,壓低聲音道︰「很簡單,轉身向後,就此回晉王府去,剩下的事別再插手了。」
趙咸聿愕然,反應過來後臉上頓時一片陰沉。
他勸宋微君配合自己借機除掉秦悠,宋微君卻反過來勸說他配合武王府除掉娜依公主,他除掉秦悠是為了保守秘密,而宋微君會讓娜依公主死在武王府嗎?
顯然不可能,宋微君又不是傻子。
費了半天唇舌,原來對方一直在耍著他玩,自始至終都沒想過順應他的請求!
好,很好,宋微君,我看你將整個皇室都得罪後還如何在京城立足!趙咸聿心中冷笑,現在皇帝容不下武王府,幾個王爺也都快被宋微君得罪遍了,即使有兵權又如何,能與一整個國家的兵力相比嗎?
在他看來,宋微君這是在逼著他的敵人聯合起來對付他,純粹是在找死!
「你听說過風羽衛嗎?」
就在趙咸聿想著要不要與自己的兄弟聯手鏟除武王府這個大敵的時候,突然听到這樣一句話。
風羽衛是只有歷代帝王才知道的秘密,可是經過五十年前那場叛亂,風羽衛的功勛震驚朝野,藏也藏不住,因此不管是風羽衛還是天冊司,雖然不被世人皆知,至少皇室的皇子以及朝廷肱骨皆心知肚明。
「你想說什麼?」趙咸聿後退一步警惕的看著對面笑容不改的人。
「你知道為什麼趙咸寧不肯娶秦悠而是把她踢給了本王嗎?」宋微君語氣輕柔,看著他的目光中有一絲憐憫。
這句話仿佛當頭一棒,瞬間讓趙咸聿想明白了,驚詫道︰「你是說……哈哈,你真可憐!」
誰知宋微君比他還驚愕,而後眸中的憐憫再不掩飾,慈愛的拍拍趙咸聿的肩︰「唉,小五啊,乖孩子,以後還是別參合到你哥哥弟弟的爭斗中了,安心做個王爺于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啊。」
趙咸聿根本不領情,憤怒的揮開他的手,被他的語氣氣的怒目圓睜,卻也為自己剛剛月兌口而出的傻話感到無地自容。
剛才宋微君先是提起風羽衛,又點出交換新娘的內幕,就是想告訴他秦悠是皇帝的人,他最好不要妄動,即使想除掉也不能用這種方法。
皇帝辛辛苦苦將秦悠這顆釘子安插進了武王府,結果沒發揮作用呢就被他給拔除了,還不知死活的把秦悠送到皇帝面前讓其定罪,皇帝會以什麼心情處理這件事?最後倒霉的會是誰?
可他只想到了最淺顯的一層便急著嘲笑宋微君的處境,以至于對方懷疑他腦殘智障,心智只有稚兒的水平,還假仁假義的勸他放棄爭權奪利做個閑散王爺,不然定會被他的兄弟們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這讓他羞愧憤怒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宋微君的嘴巴太毒了。
「別真跟個小孩子一樣任性,考慮考慮本王的話吧。」宋微君繼續語重心長,像個好脾氣的長者在教訓晚輩。
「宋微君,你別太過分!本王只是一時被你氣糊涂了。」
是了,那會兒他被宋微君氣的狠了,滿腦子都是怎麼報復回去,這才會說話不經腦子,趙咸聿惡狠狠的想著。
兩人站在武王府門前爭執不休,一個寬宏大度面帶微笑,如慈悲祥靜的佛。一個又是咬牙又是低吼,像是憤怒的金剛。
而兩人的話題早已由先前的進不進府變成了現在的不知所謂……
周圍兩方王府的侍衛們面面相覷,這種情況正常嗎?
「五皇兄,武王,你們這是……發生什麼事了?有話好好說。」
一輛馬車緩緩停靠在路邊,車簾掀開露出賢王趙咸寧那張風神如玉的俊臉。
「哦,是小六呀,本王正在與小五探討人的反應速度是否與膝蓋有關,你要不要加入?」宋微君熱情的招呼著趙咸寧。
趙咸寧頓時一窘,看著宋微君那燦爛的笑臉他有種拔腿就走的沖動,這家伙的瘋病絕對又發作了,不然也不會說出這麼不著調的話。
「武王又在說笑了。」趙咸寧扶著自己賢惠溫良的王妃下了馬車,淡笑著回應。
趙咸寧的突然出現使得趙咸聿從憤怒中回神,這才發覺自己又被宋微君戲耍了一把,心中駭然萬分,自己平時也足夠冷靜,為何面對宋微君時總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原來是六弟,六弟怎會來此?莫不是也想找武王品茗對弈?」趙咸聿微笑,完全不見方才的憤怒抓狂。
品茗對弈?不面見娜依公主了麼?宋微君修長的劍眉揚了揚,笑容更盛,心中默默盤算著回頭該跟那丫頭要點什麼報酬好呢,他可是使盡渾身解數為她擋過一劫啊,累的心都要碎了……
「最近天氣炎熱,本王帶著王妃去雲霧山的莊子里小住了幾日,這兩天听聞京城出了不少大事,這才趕了回來,路經武王府邸,便順便過來拜訪一二。」
趙咸寧的話語永遠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為人處世也是小心謹慎的很,從不會讓人抓住他的把柄。
「原來如此……」趙咸聿說到這里忽的靈光一閃,他現在知道了秦悠的身份自然不能再按照原計劃陷害她,可如果他們一起進去發現了中毒的娜依公主,以賢王素來愛假仁假義的名聲,必然不會置之不理,依然能將事情鬧到皇帝面前,到時候皇帝就算不想處置秦悠也不行,否則如何向北戎交代?
「既然六弟也是來拜訪武王的,武王不會也不讓進門吧。」趙咸聿笑道。
「不讓進門?何以如此?」趙咸寧不解的望向二人,總覺得這二人之間並不單純,在他來之前定然發生了些什麼。
「六弟有所不知,本王可是被武王堵在門口很久了,愣是不讓我進門,不知是何原因。」趙咸聿一本正經的裝腔作勢,唱作俱佳。
「怎麼會,這都是誤會,本王見你帶了這麼多人來,又無故出手打傷我武王府侍衛,還以為你對本王有所不滿呢,早說你只是來拜訪本王的,本王還能不讓你進門嗎?」
若論裝腔作勢,宋微君怎會甘于人後,說罷熱情的請趙咸聿與趙咸寧進府一敘,大有你不進去打殘你也得把你抗進去的架勢。
見宋微君答應的這麼痛快,趙咸聿心中頓覺不妙,暗自思量過後才知道自己又被宋微君這坑貨給繞進去了。
先前他要求的是見娜依公主,現在只是進府,目的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品茗下棋講求的是意境,隨便找個景致優美的地方就能招待他們了,無須太正式,既是宋微君安排的地方,又豈會讓他們見到娜依公主?
想清楚這些趙咸聿氣的想拍大腿,對接下來的品茗下棋完全提不起興趣,本以為趙咸寧是個轉機,卻不想仍是一場失望。
幾人邊走邊聊,賢王妃葉雲音跟在後面抬頭悄悄打量起武王府,雖然她已經認定了賢王,但對于曾經差點嫁進來的府邸還是很好奇的。
待字閨中時便時常听人說起武王如何如何惹是生非,品行惡劣惹人厭,因此一見道賜婚聖旨她嚇得差點投湖自盡,卻不曾想真實的他與傳言大相徑庭,風姿無雙氣度非凡,只不過行為言語不被常人理解罷了。
也正是因為這份不被理解,讓他顯得那麼與眾不同,仿佛遍湖睡蓮中的一株迷迭香,我行我素獨自綻放的炫麗優雅。
葉雲音忍不住往宋微君的方向看了好幾眼,最後一次宋微君似有所感,疑惑的側頭看過來,撞上她的視線他禮貌的點頭致意,微微笑了笑。葉雲音嚇得連忙低下頭,只是那一抹讓陽光都失色的笑容悄然印在了心頭。
這個人,本來應該是她的丈夫。
而現在他們形同陌路。
「老奴拜見王爺,拜見晉王、賢王、賢王妃!」老管家沈路迎上來,腳步雖匆忙,臉上卻一派從容謙和,不慌不忙。
宋微君見到他這般表現便明白秦悠那邊的事已經處理好了。
正要松口氣,卻驚聞一聲女子的尖叫遠遠傳來,說不出的瘋狂與憤怒,要跟人拼命似的。
「武王,難道你的王府里還藏著一個女瘋子不成?」趙咸聿聲音略顯興奮,當先一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哪還有一點興趣缺缺的模樣。
宋微君臉色陰沉下來,那邊正是大殿的方向,難道又出了什麼變故?轉眼見到沈路也是一臉疑惑與大事不妙的凝重,頓時暗自嘆了口氣。
悠悠啊悠悠,不是本王不盡心,實在是……你一定是被衰神詛咒了,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依然能出叉子,可見老天都不想放過你啊。
「出什麼事了,要過去看看嗎?」趙咸寧雖不知前因,但看趙咸聿的積極勁兒也能猜到幾分,當下也有些意動。
事情發展到這里宋微君再想攔住趙咸聿就只能撕破臉的動用武力了,若是只有趙咸聿倒沒什麼,反正他來這里的目的就不單純,但現在身邊還有個精明的趙咸寧,如果將他也牽扯進來,這事非但解決不了反而會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一直跟在宋微君身邊充當背景板的宋天玄也忍不住無語了一下,王妃一定是前世將壞事做盡了今生才會這麼倒霉。
當秦悠听到宋微君為了給他們爭取時間一直在外面與晉王周.旋時,心中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觸動的,一個時辰後季青竹順利為娜依公主解了毒。
幸好這兩種毒藥都不是立即就能致命的,剩下的余毒服用些解毒藥劑慢慢排出體外就無事了,這一結果讓殿內眾人玄起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秦悠打發沈路去通知宋微君不必再與晉王糾纏了,想必他也不容易。
說起來這件事如果能公正公開的調查,秦悠倒是不怕,也不必這麼麻煩,她根本什麼都沒做,可關鍵這是有人針對她設的局,既如此,對方又豈會留給她機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就算皇帝徇私想袒護她都不行,娜依公主代表的是一個國家,而她只是眾多棋子中的一顆。
眼看著娜依公主的脈象呼吸漸漸趨于正常,秦悠總算是有些放心了,見季青竹跟打了場硬仗似的疲憊不堪,便讓他先回去休息,她自己也出了側殿,有北戎隨從與安世錦以及雲橫看著,暗處還有暗衛,她守不守在那里都沒什麼關系。
可她剛邁出屋門便听到娜依公主刺耳的尖叫聲,驚得她轉身又跑回殿內。
誰也沒想到娜依公主竟這麼快就蘇醒了,此刻他正坐在床上滿臉恨意的看著秦悠,尖聲叫道︰「秦悠,你竟然給本公主下毒陷害本公主,你個賤人!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秦悠站在門口看著她,此時的她反而平靜下來,從那一聲尖叫開始她就知道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她已經听過暗衛傳來的消息,晉王和寧王一同進了武王府,娜依公主這一聲尖叫說是聲傳一里也不為過,必然驚動了那二位。
「毒是你自己下的。」
秦悠嘆息,她曾懷疑過所有人,甚至已經認定了是晉王在針對她,卻不曾想過娜依公主為了幫宋微君除掉她竟不惜給自己下毒,以命相搏。
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娜依公主會身中兩種劇毒了,一種來自晉王府,一種源自她自己,若非娜依公主一醒來就指責她下毒,聲音尖利的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她還真想不到這些。
秦悠目光幽幽的看著床上狀若瘋婦的女子,唇邊帶著一抹古怪的笑,她為了宋微君連命都不要了,宋微君卻絲毫不領情的拖後腿,若讓她知道了會不會再氣暈過去?
「賤人!你還敢笑,本公主福大命大沒有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梁國實力強大又如何,我北戎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今天你不給本公主一個交代,本公主早晚也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娜依公主目帶怨恨的看著她,因為說話太過用力而大口喘息著。
趙咸聿還沒走到大殿前便已听到這麼一句喊叫,頓時心花怒放,看來老天還是很眷顧他的,起起落落好幾次,最後還是站在了他這邊。
與他一同走來的幾人自然也都听到那難堪的叫罵聲了,趙咸寧與葉雲音都有些吃驚,宋微君則很疑惑,他總覺得這話是故意說給別人听的。
幾人走入側殿的時候娜依公主正在被侍女圍著順氣,一臉病態,蒼白虛弱的隨時都能暈倒,卻還在死死的盯著秦悠,似想要將她千刀萬剮。
「娜依,你這是怎麼了?快躺下休息一會兒,有事慢慢說,武王與六弟都在,會為你主持公道的。」趙咸聿裝模作樣的走上前去一番勸說,身為娜依公主名義上的未婚夫,不安慰兩句似乎也說過不去。
趙咸寧看著眼前的場面眸光閃了閃,雖沒說什麼,但看那一臉悲天憫人的正氣,擺明了若是有冤案他不會坐視不管。
娜依公主理都不理趙咸聿,躺在床上尋找宋微君的身影,他站在門口並未走進來,確切的說是他站在了秦悠身邊,一只手搭在秦悠肩膀上,正垂眸看著眼前只有他肩膀高的少女,神情專注的好似除了少女再沒有人能入他的眼。
殿內眾人不敢大聲說話,但也少不了私下交流,,嗡嗡聲不絕于耳,而門口逆光而站的兩人仿佛一張寧靜的畫,不染喧囂,獨立世外。
他們之間沒有太過親密的動作,然而只是那平靜的並肩而立,已然讓人覺得任何人都無法插足。
怎麼會這樣?娜依公主呆呆的看著,那風雨共濟的姿態讓她瞬間紅了眼眶,即使在打听到宋微君的名字並知道他已經成婚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絕望過。
趙咸聿與賢王夫婦向在場眾人詢問事情的始末,一時間倒是沒秦悠這個當事人什麼事了。
「今天,多謝了,沒想到你真會幫我。」秦悠仰頭看向宋微君。
宋微君修長的手指微動,捏了捏手下瘦小的肩膀,笑道︰「本王可不會作白工,你準備付給本王什麼樣的報酬?」
秦悠翻了個白眼︰「可是現在已經白了,我什麼好處也沒得到,所以報酬免談。」
「好歹本王也費了半天勁不是,悠悠不會這麼無情吧?」
「無情不似多情苦,我從來都這麼無情,難道王爺今天才發現?」秦悠鄙視他。
「怕不怕?」他忽然說。
「怕就能平安躲過去嗎?」秦悠慢慢道︰「我討厭麻煩!」
宋微君笑了。
「我有沒有說過,你長得很特別,說話也很有特點。」秦悠仰頭看著他的笑容,幽幽說道。
「你是想說本王長得特別英俊是不是?你以前從來沒說過哦,不過本王不介意以後每天都听一遍悠悠的贊美。」宋微君說。
聞言他們不遠處的雲橫宋天玄等人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都什麼時候了這兩人居然還能在這里說些有的沒的,已經打算等死了嗎?王爺你倒是趕緊跟王妃撇清關系啊。
「武王,你怎麼看?」听娜依公主的侍女一五一十的講述完事情的經過,趙咸聿挑釁的看向宋微君,任你百般阻攔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本王贏了。
宋微君輕笑︰「小五,你又不乖了哦。」
趙咸聿大怒︰「武王,你的王妃意圖毒害本王未來的王妃,難道你不該給個交代?」
「小五兒,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宋微君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如果毒是悠悠下的,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們兩個互看不順眼,有一天我登門去了晉王府,並且要求單獨與你談一談,房內只剩下我們兩人的時候你起了歹意,趁機下毒害我,但是在我還剩一口氣的時候你又找來大夫將我救活,好讓我有機會指證是你下的手,哈哈……」
說著他自己先笑了起來。
別說,這種嚴肅的事經他這麼一復述咋就顯得那麼可笑呢?稍微有腦子的人恐怕都不會這麼干,這不擺明了作死嘛!
在場眾人中也有人忍不住抿嘴偷樂,北戎人原本對武王妃還有些懷疑,但經武王這麼一說還真覺得冤枉了武王妃。
「你……宋微君!」趙咸聿大怒,抖手指著宋微君好半天才平復了氣息,陰沉道︰「你這根本就是狡辯,世事無絕對,當時你又不在殿內,怎知武王府沒有起殺心,至于後來為什麼又找來大夫,那就要問她自己了!」
「如晉王所言,當時晉王也不在殿內,怎麼一定是本王妃對娜依公主起了殺念,而不是娜依公主相殺了本妃?畢竟在鳳鸞宮的時候娜依公主可不止一次說過要殺了本王妃!「秦悠反擊。
「本公主只是說說而已,從未真的動手,而你這惡毒女人氣不過就想毒害本公主,幸好本公主原本體內就有毒,中和掉一部分藥效,這才堅持道大夫趕來,我相信武王府無意毒害我,都是這惡毒女人一個人的錯!」
娜依公主慘白著臉說道,她急切的望著宋微君,想從他的臉上看到某種認可與決定。
但是她失望了,宋微君看向她的眼神與看到一支筆一本書沒有任何差別,更沒有因為她刻意把武王府摘出去而感激,反而因為她粗俗的叫罵皺起了眉。
「那你倒是說說本王妃當時是怎麼對你下毒的,既然本王妃惡毒的想要弄死你,為何最後卻叫來了神醫救你?自掘墳墓這種事本王妃從來不會干,別把你那些愚蠢的理論用在本王妃身上。」秦悠冷然質問。
「本公主要是知道自己怎麼中的毒還能被你得手嗎?你這惡毒的賤女人害的本公主現在渾身難受,你還敢站在那里說風涼話!我要見梁國皇
帝,我要見我父王!」
娜依公主剛從生死邊緣掙回一條命,能保持清醒理清思路就不錯了,說話氣都喘不勻,迷迷糊糊叫了兩聲父王終于還是暈過去了。
房間內頓時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