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容成驍之後,顧雪宸把剩下的小半天時間都留給了爸爸。雖然少不了要被責罵幾句,但看到做完大手術的爸爸精神頭這麼好,她還是覺得很高興。
以往容成驍在的時候白天都是各忙各的,頂多也是中午抽空一起吃個飯,有他沒他對顧雪宸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顯然,最大的考驗還是來自于晚上。
晚飯是在醫院吃的,而且是家里的廚師精心烹制好特地送過來,這一頓下肚,把早餐和午餐缺失的部分都補了回來,也不用擔心晚上再通電話的時不好向某人交代。
只是,吃完晚餐才還不到七點半,剛做完手術的爸爸已經準備休息,不想回家對著空蕩蕩的大房子發呆的顧馨雅堅持還是由她留下來陪夜,顧雪宸也沒有繼續留在醫院的必要。天才剛黑,還要好久才到睡覺時間,這漫長的四個多小時要怎麼過?
某人真是杞人憂天,這麼大的難題,你親愛的老公又怎麼忍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
顧雪宸正尋思著回家之前要不要先去一趟書店挑幾本書,蘇言的電話就來了,「嫂子,吃過晚飯了沒?」
「吃過了,是不是有什麼公事向我匯報?」顧雪宸暫時還沒想到蘇言是受了容成驍的拜托而來,還以為今天公司出了什麼狀況。
「嫂子你不要太魔障了好吧,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你就不能想點放松的事?」听嫂子如此一問,蘇言終于明白老大為什麼要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好好看著、照顧著,他一走嫂子自動進入工作狂模式,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沒事最好,我爸已經睡了,我正打算回去。一天沒去公司,郵箱肯定快要爆了,得回去做一些清理,回復幾封重要的。」听顧雪宸這語氣,完全沒把蘇言的話听進去。已經是下班時間,居然滿腦子想的都是回復郵件,這事要是被容成驍知道,只怕一頓痛罵是跑不掉了。
「回什麼郵件啊,難得大哥不在,沒人管你,當然要找點好玩的節目樂一樂。乖乖在醫院等著,我馬上過去接你。」听听這語氣,霸氣完全不輸男子,在男人堆里模爬滾打長大的姑娘就是不一樣。
顧雪宸本來還想說讓蘇言定個地方,她直接過去會合,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已經心急地掛了電話。
罷了,她愛怎麼安排隨她就是,有個人陪著,幾個小時應該很快就過去了。
吃喝玩樂蘇言最在行,不過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她居然安排了看冰舞表演、逛街和吃宵夜三件事。吃完宵夜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洗個澡正好睡覺。玩得盡興,也不會耽誤睡覺時間。
「今天晚上真是謝謝你了。」雖然蘇言不是外人,但畢竟是第一次因為私事麻煩她這麼多,顧雪宸還是覺得非常有必要真心道聲謝。
蘇言一臉無語地反駁道,「你怎麼這樣啊,我跟你什麼關系,還用得著說謝謝?」
「因為要陪我,耽誤了你約會的大事,難道不應該真心誠意地說聲謝謝?」顧雪宸之所以會道謝,更多的還是因為愧疚。因為她沒什麼朋友,想找人陪的時候無論是容成驍還是她自己,能想到的人都只有蘇言。這丫頭也是心眼實,對老大的吩咐從來都是有求必應,到最後倒是把自己的事耽誤了。
「約會?」蘇言顯然沒想到嫂子會突然說出這個詞,一向伶牙俐齒的她把這兩個字重復了一遍之後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我有說錯嗎?你和秦……」
「打住,別听大哥胡說,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乖乖,蘇大小姐這……算是害羞了?不僅打斷得飛快,臉上還無端端飛上了幾朵紅暈,八成是!
「還用得著他說?我有眼楮,自己不會看麼?」別看顧大小姐對自己的事反應遲鈍,但真要比對身邊人觀察力,她可是一點也不比容某人差。所謂的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別說,蘇大小姐嬌羞欲語的模樣還真可愛,看著一點也不像快二十五的‘熟女’。
「你自己的終身大事,我才懶得管。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要真有了這個念頭,就得趁熱打鐵盡快拿下。你大哥讓你多抽時間陪著我,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顧好你自己的事更要緊。不要和他一樣,以為我沒了他就什麼事也干不成。」俗話說萬事開頭難,順利度過第一晚之後,接下來的幾天應該會好過很多。所以,顧雪宸才不想自私地把蘇言‘捆’在自己身邊。
「大哥是怕你孤單寂寞沒人陪嘛,也是一番好意啊。畢竟,自打結婚以來,你們還沒有分開過,他也是怕你會不習慣。」雖然確實動了這個心思,但蘇言似乎並不怎麼著急。在同一個公司的同一個部門工作,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用刻意找機會。感情的事,她還是覺得順其自然比較好。
「那又怎樣?以前沒認識他的時候,我也一樣過得很充實。」這話倒是也不假,只是,您以前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這樣的充實只怕其他人不會贊同。
蘇言自知說不過她,也懶得爭辯,「你想一個人清淨我也不勉強,總之一句話,你需要我的時候只要打聲招呼就行,我一定隨叫隨到。」
「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說完這句話之後,顧雪宸便毫不客氣地把蘇言‘趕’了回去。就要準備洗澡睡覺,按照某人之前的叮囑,也差不多是時候該給他打電話說晚安。
電話很快就接通,不過,听動靜,好像在一個很吵鬧的地方,容成驍還特地讓她稍等一下。
這一等,竟然足足等了近半分鐘,他再開口說話時,電話那端明顯安靜了許多。
但,這樣的異狀還是引起了顧雪宸的高度重視,「你在什麼地方?」
「在外面陪幾個朋友應酬。」容成驍倒是老實,明知道她會刨根問底,他也沒想過瞞她。
「在哪里應酬?」一听到應酬二字,顧雪宸的語氣越發不悅。男人出去應酬,總跑不出那幾個地方,做的事也是大同小異,雖說大多只是為了逢場作戲,但一想到經常在電視電影里看到的那些場景,心里還是很不舒服。
「私人會所。」容成驍一向听覺靈敏,自然感覺到了她的不高興。盡管如此,他還是選擇繼續坦白。
「剛才為什麼那麼吵?」糟糕,語氣越來越嚴肅,听著有種法官審問罪犯的味道。
「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就是,不用拐彎抹角。」即便老婆大人的語氣越來越不善,容成驍依然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語氣。
顧雪宸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反撲,一時無措,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一次容成驍終于再也‘裝’不下去了,以為她已經氣到沒話說,趕緊解釋,「我一過來,正好踫上幾個合作多年的國外客戶來g市度假,他們這一次來也要順便簽幾個大合同,我總要盡地主之誼。你別多想,我們就是在一起喝喝酒、敘敘舊,現場沒有女人。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拍照傳給你。」
「誰要問你這個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就算在外面應酬,也要記得時間,還有……不要喝太多酒。」明明最關心的就是這事,等到他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某人又開始嘴硬地聲東擊西。
「喝酒的事有言桀負責就行,我只是例行公事地出現一下。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我可以馬上離開現場。」這麼好的表現忠誠和為妻命是從的機會,容成驍自然不會放過。
「嗯,就快到十一點半,也是時候該回去休息。」顧雪宸的回應來得特別快,似乎沒有經過大腦同意便不自覺地溜出了口。說完她就後悔了,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即便再後悔也不可能收回。
「知道了,我先進去打聲招呼,稍後再給你回電話。」這事要是擱在別的男人身上,只怕會抱怨老婆小氣、不近人情。但已經養成妻奴本性的容成驍卻深深地覺得能被老婆大人如此在意是他的榮幸,別說中途離場,就是要他以後都不準再出現在這樣的應酬場合,他也會欣然應允。
容成驍正準備掛電話,卻被顧雪宸及時攔下,「等一下啦,你真的要去啊?」
某人一臉不解地反問,「不是你說現在該回家休息了?」
「那……你打算怎麼跟那些朋友說?」深更半夜的,一堆大男人聚會,又喝了酒,難保不會有續攤的節目,真心來講,顧雪宸還是希望他能盡快離開。但,和他在一起的都不是普通客戶,要走也得有個合理的理由吧。
「當然是實話實說。」容成驍儼然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實話實說?難不成他想告訴那一堆男人,他之所以提前離場都是因為听她的話?!
如果真是這樣,她豈不是要被扣一頂‘悍妻’的帽子,不行,絕對不能讓他說實話,「不準實話實說,你就說是因為太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容成驍倒是不介意撒謊,只是擔心在那群對他太了解的人面前撒謊解決不了問題。
「可是……如果你實話實說,別人會說你怕老婆,也會覺得我不是賢妻。」猶豫片刻之後,顧雪宸還是說出了心里話。雖然是真心不喜歡他出去應酬,但他畢竟是在外面做大生意的,管得太緊好像也不太好。
「怕老婆又不丟人,在場的都不是外人,讓他們知道也沒關系。至于是不是賢妻,只有我能評判,輪不到他們指手畫腳。好了,等我五分鐘,馬上給你打回去。」這一次,容成驍沒有給她阻攔的機會,很快就掛了電話。
等到容成驍重新回到包廂,赫然發現自己已經成了眾人的談資。
「我賭一百萬,剛剛給驍爺打電話的是容太太!」一直幫容成驍擋酒的言桀明顯是喝高了,平日里最沉穩冷靜的他居然當起了出頭鳥。
容成驍直接無視他,沖著兩位金發型男 出一大段流利的英文,大概意思是說因為之前答應過太太,十二點必須回家,必須得先走一步。
「嫂子管得也太緊了吧,我們只是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又沒做什麼壞事。」喝高了的言桀繼續不知死活地挑戰老大的忍耐極限。
容成驍終于忍無可忍地踢了言桀一腳,「有老婆惦記的幸福你這種一個月換四十個女朋友的種馬怎麼可能懂!」
言桀頓時戰斗力全無,縮在角落里落寞地自斟自飲起來。如果能找到一個真心惦記自己的好女人,誰還願意走馬燈似的換女友。
眾人或真或假地笑了起來,氣氛又恢復到之前的熱鬧。和幾位大客戶一一握手道別之後,容成驍也沒忘了言桀,「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召開股東大會,你也少喝點。」
「放心,這點酒醉不倒我。」雖然私生活混亂,但在大多數事情上言桀還是很靠譜的,不然容成驍也不會把這麼大一間公司交給他打理。
離開包廂後,容成驍並沒有立即給顧雪宸回電話,而是一直等到離開會所大門。
重新呼吸到夜風吹來的新鮮空氣,整個人也輕松了不少。不過,他心里很清楚,真正讓他心情愉悅的並不是夜風吹來的新鮮空氣,而是老婆的真心惦記,「我已經離開了會所,大概二十分鐘後到家。」
「嗯,他們……沒鬧你吧?」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顧雪宸心里還在惦記這事。
「有什麼可鬧的,一群大光棍,他們羨慕嫉妒還來不及。」隔著電話,也能清楚地感覺到某人的得意和自豪。
若是在面對面的情況下,顧雪宸肯定會不解風情地嗆他兩句。但身處在一個沒有他的環境之中,只能遙遙地听到他的聲音,她實在沒心情跟他抬杠。既然他這麼得意,她也樂意繼續‘賢妻’到底,「沒鬧最好,不早了,我準備去洗澡,你先也早點回去休息。如果是自己開車,一定要注意安全。」
「沒事,有司機在。我給你買了個長的抱枕放在衣櫥里,你要是睡不著,可以拿出來抱著它試試。」沒你抱著就睡不著?某人真是自戀的可以……
抱枕?打小被當成男孩子養大的顧雪宸何曾想過自己的床上會出現這麼個小玩意,但,因為是他的精心準備,即便和自己的性格不太搭配,她也會試著接受,「嗯,等一下我會拿出來試試。」
抱著一個軟軟的抱枕雖然沒有抱著他來得踏實,也總好過枕邊無人、懷里空空。
不知是不是有了這個小抱枕的關系,時隔近半個月以來的第一次孤枕而眠並沒有顧雪宸想象中那麼難。
睡著之後,夢境如期而至。雖然是在虛幻的夢里,眼前出現的一切卻無比真實。
宛如童話王國般的夢幻廣場,遠處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藍天白雲下,滿眼都是穿著潔白婚紗的美麗新娘,而她自己也身在其中。
遠遠地,他緩步走來,雖然眼前的景致美不勝收,他的視線卻沒有在其他新娘身上做任何停留,一路堅定而行,目標始終只有她。
眼看著他越來越近,她卻不安好心地故意使壞,提著婚紗一陣亂竄,很快就淹沒在一堆白色之中。
他不是自詡火眼金楮麼,看他能不能在一堆白色之中準確無誤地找到她!
本以為自己已經藏得足夠好,只要他一靠近,她就會換個地方。可是,無論她怎麼躲藏,回過頭時總能看到他面帶笑容地站在前方。
所謂的在劫難逃,說的就是這麼回事吧。他已經認定了她,又怎會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躲躲藏藏。
終于,玩了半天捉迷藏的她也感覺到累了,便不再躲藏,安分地站在原地等他一步步靠近。
走近之後,他笑著說,「你的心都握在我手上,你還能躲到哪里去?」
「誰躲了?只是逗你玩呢。」她也笑得格外開心,穿著潔白婚紗的她站在藍天白雲下,宛如天使下凡。
然後,他低頭吻了她,宛如膜拜一件稀世珍寶那般,輕柔且包含深情。
雖然只是一個完美卻虛幻的夢,而且在剛進入熟睡狀態就開始,但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夢里的場景卻依然清楚地留在顧雪宸的腦海里。坐起身清醒了好一會兒,思緒始終無法從夢境中月兌離出來。
如果能在海天一色的背景下舉行一場浪漫的婚禮,一定會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可惜啊,她的婚禮已經舉行過了,這輩子是沒希望咯。
矯情的傻丫頭,口口聲聲說和他還不是真正的夫妻,心里卻早已把那場婚禮當成了定情的佐證。無論是在外人面前,還是面對自己的心,她都已經百分百地承認了自己的丈夫就是容成驍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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