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想笑,顧雪宸還是努力忍了下來,側過頭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我就是困極了,怎麼,你敢不讓我好好休息?」
「不敢。」某人帶著一臉狗腿地笑,「再困也要把身上的泡沫沖干淨,擦干之後舒舒服服地休息。」
享受完,某人各種饜足這一趟著急回來的最主要目的也被拋在了腦後。
只要她心里有他、每晚都能安心在他懷里入眠,情敵什麼的都是浮雲。
早餐已經有專業大廚負責準備,容成驍終于不用趕大早起來把粥熬上再上樓陪她繼續睡。
但,他不惦記著早起,不代表顧雪宸也能心安理得地繼續賴床。
沒有聲音吵鬧,也沒有人壞心眼地將濕熱的唇貼在她頸後點點地問,但她依然剛過七點半便自動自發地睜開了眼楮。說好要像容媽媽拜師學藝的,從相對簡單的早餐開始學起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她剛一動,閉眼假寐的某人便飛快地做出了反應,「說好今天不上班,和媽媽一起去醫院,這麼早起來做什麼?」
「你還知道這家里多了一個人,哪能還像以前一樣,想睡到什麼時候起就攤開膀子繼續睡。趕緊松手,不能比婆婆先起床,總不能太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要是擱在舊社會,只怕要被罰去跪祠堂。
容成驍卻絲毫不為所動,「別緊張,咱媽沒那麼多規矩。再躺下休息一會兒,八點起床也來得及。」
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表情,容成驍實在費解,平時挺霸氣一女王,耍起酷來不輸男子,怎麼踫上婆婆就變成了溫順乖巧的小綿羊,而且還是在婆婆沒給她半點臉色的情況下。
耍狠不成,顧雪宸只能改討好策略,湊上前親了他一口才認真道,「就算她不計較,我也不能太放肆。我們倆舒舒服服地躺著賴床,卻要長輩在廚房里忙活,這算怎麼回事?」
自始至終,她都是一副極致認真的表情,容成驍看得心頭一軟,干脆抱著她一起坐起身,「行,老婆大人說的話就是真理!」
受了‘老婆大人’四個字的影響,顧雪宸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什麼……婆婆還不知道咱們倆只是舉行了婚禮,還沒正式領證的事吧?」
「她要是知道,非得把我的耳朵擰下來剁了喂狗不可!」咳咳,大清早的,說這些血腥的話,合適麼。
雖然感覺到他的話里帶了些許玩笑意味,顧雪宸還是有點緊張,「可是……如果她突然想到要看我們是合法夫妻的證據,你打算怎麼辦?」
「我早有準備。」有可能要被擰下耳朵這麼可怕的結果,容成驍自然不敢隨便冒險。
他說‘早有準備’,而不是順著她的話說‘咱們立馬去登記領證不就結了’,這樣的一反常態也讓顧雪宸頗為費解︰剛才分明是逼婚的大好時機,他居然沒有順桿爬,真不像他的風格!
顧雪宸還有點發懵,跟著來的巨大意外很快就讓她從深思中徹底清醒過來。
他居然像變戲法似的突然亮出兩個紅本本,顧雪宸也徹底被閃暈了眼,「啊……你是怎麼做到的?」
「不就是辦個假證,能有多難。」媽媽可能會一時興起地想看他們的結婚證,但看了之後斷然不會想要追究這一紙證書的真實性。所以,容成驍才出這麼一招瞞天過海計。在求婚儀式還沒有策劃好之前,總得先想個法子把媽媽的好奇心對付過去。
「可是……這不擺明了是欺騙麼?」雖然是善意的,而且不會對結果造成任何影響,顧雪宸卻真心覺得對長輩做這樣的事好像不太好。
「不然……今天上午去醫院看過爸爸之後,下午我們就抽空……」順桿爬的事還是要做的,只是,這語氣怎麼听都像在開玩笑。
「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說過什麼?」顧雪宸現在的心情還真不是一般的矛盾,一方面覺得欺騙長輩不好,另一方面又沒有做好充分地心理準備。
這麼糾結著,無疑是在給容成驍出難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讓我怎麼辦?」
有本事讓容成驍犯難成這樣的,也只有她。
「那……先拿這個對付一下,等贏了競標再考慮領證的事。」
若是換做別人,極有可能會跟著問一句‘如果競標失敗呢’,但這種自我懷疑的話永遠不可能從容成驍口中說出來。所以,顧雪宸才敢把這事搬出來做‘擋箭牌’。
競標方案至少要做兩個月,這段時間應該足夠她做好真正成為容太太的心理準備。說她矯情也好,過分緊張也罷,反正她就是跨不過這道坎。如果非要逼著她在不是心甘情願的情況下勉為其難地答應,只怕會適得其反。
這一點容成驍最清楚不過,所以,在她問‘怎麼辦’時,他沒有順桿爬。
最後,兩本從外觀上看和真結婚證沒有任何區別的假證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了床頭櫃的抽屜里,如果容媽媽沒這個好奇最好,就算她真的一時興起,應該也能蒙混過關。
被一場戲劇化的婚禮和一張假證維系著的小夫妻了很快就洗漱完、換好衣服下了樓。
這會兒還差十分鐘才到八點,一樓的廚房里就已經傳來了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
香味是從煲湯鍋里傳出來的,應該是為稍後去醫院探望病人做的準備,顧雪宸也沒多問。真正讓她意外的,是桌上的四盤開胃小菜、兩盤點心和一小鍋雜糧粥,「早餐也要準備這麼多,太麻煩了。」
面對如此豐盛的早餐,名不正言不順的容家兒媳婦很難心安理得。
容媽媽依然是笑臉盈盈的表情,「看著花樣多,其實沒費什麼事。趕緊坐下趁熱喝粥,等你們吃完,給你父親準備的湯應該差不多好了。」
雖然听婆婆的話乖乖坐在了餐桌旁,但顧雪宸的表情依然有些凝重,面對這一桌的豐盛早餐,她真的有點下不去勺子。
容媽媽並不是那種巧言令色的人,讓顧雪宸安心下來享用美食的重任還是得落在容成驍身上,「烹制各種新奇美食是媽媽的興趣所在,所以她一點也不會覺得累。你要是真想讓她開心,就應該拿出全部的誠意認真品嘗,吃完之後再告訴她好在哪里、還有那些地方需要改進。對她來說,這才是最好的孝順。」
顧雪宸似乎有點被說通,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喝下之後才低低地問,「是這樣嗎?」
容媽媽笑著把話接了過來,「當然是!孝順父母最重要是投其所好,而且是要以不勉強自己為前提。為了討好長輩可以改變迎合,展現的卻不是最真實的你,這樣的結果對誰都沒好處。」
「嗯,我記下了。不過……您熬的粥和做的小菜都是沒的說,就我這張凡人的嘴,真的挑不出什麼毛病。吃完這一頓,一天都會有好心情。」顧雪宸一向不善奉承,這番稱贊的話絕對是發自內心。
一家三口的專注力都轉移到了營養美味的早餐上,偶有閑聊,也都是溫馨之言,很難想像,他們在一起生活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所以說,一家人要和諧相處,也需要緣分。
別說,緣分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如果是命中注定躲不掉的人,你在哪里出現,老天爺就會把這個人送到你在的地方。
環境清幽、醫療條件配備完全按國外發達國家水平籌建的仁濟醫院幾乎是d市所有商界大佬們體檢、治病、靜養的首選之地。顧淮遠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給了這里,經過幾個月的精心治療,不僅月兌離危險,而且有望在恢復到發病之前七八成的健康水平,這個消息一傳開,就連d市第一家族家主容天業也慕名而來。
活到容天業這把年紀,掙多少錢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保持健康的身體才是關鍵。
今天,陪著容天業一起來醫院做例行體檢的既不是曾經深受器重的長子容祺,也不是做事有魄力的次子容奕,而是剛剛在上周末的壽宴上被他委以重任的養子容駿。
無論在任何地方,容成驍都習慣眼觀六路,容天業父子倆才剛進醫院大門便不湊巧地被他捕捉到。
站在容天業身邊的不是容祺和容奕,他已經大概猜到此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給他老婆送花的容家養子。
按理來說,他應該帶著顧雪宸伺機接近、來一次正面示威才是。但因為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母親大人,現在他首先要做的是避免讓她看到這一幕,「你先陪媽媽去病房,我去找于醫生問問爸爸最近的恢復情況。」
顧雪宸不疑有他,笑著點頭,「你去吧。」
來之前已經跟爸爸打過招呼,告訴他容媽媽要來,這會兒就算容成驍不跟著一起進病房也沒關系。加上爸爸做完手術之後他便離開,他想要想詳細了解爸爸的術後恢復情況也很正常。
容成驍一直等到婆媳二人過了走廊的拐角處才離開,但他行進的方向並不是于醫生的辦公室,而是直接乘電梯下樓。
容天業畢竟不是一般的人物,得知他要來,醫院的院長也親自到了門診大廳迎接,這種場合下,說些客氣的話自然是必不可少。容成驍趕到的時候,容天業父子倆還在和院長客套寒暄。
正如顧雪宸之前所說,容成驍無論出現在哪里都是個天然發光體,這會兒門診大廳的人本來就不多,他一出現,很快就吸引了院長的注意。在顧淮遠做手術之前,容成驍給醫院開過一筆七位數的捐助款,這個招呼也是必須要打的,「容先生這是來看望岳父大人的?」
真是巧了,眼前的這三個人竟然都姓容!
容成驍平靜地點了點頭,很快就將視線轉移到了站在容天業身旁的容家養子容駿身上。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打算跟容天業打招呼。自始至終,眼神都停留在容駿身上。
最後還是容天業先開了口打破了僵局,「這位是金辰國際的老總容成驍,也是參與此次東岸沿海開發案競標者之一。」他這麼說,顯然是在給容駿做介紹。
剛才和容成驍對視了近十秒鐘,容駿心里已經是心潮起伏。听父親說此人也姓容,心底翻起的波瀾很快就蔓延到了他原本平靜的臉上︰這人也姓容,而且還有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畢竟只是初見,容成驍暫時還不可能判斷出容駿臉上突起的波瀾到底是因為什麼。既然和容駿不期而遇,正好借此機會跟他把話挑明,「容先生好像沒把我的身份介紹完整。」
容天業稍稍愣了愣,似乎沒太轉過彎來。
「這一次和金辰國際一起合作參與競標的還有顧氏,而顧氏的總經理是我妻子。今天見了容先生,正好問問清楚,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顧家大小姐已婚的事實,還是色膽包天,就算名花有主你也要染指?」
容天業越發糊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應該由你的養子來回答更合適。」容成驍顯然是有意想在容天業面前給容駿難堪,輕輕松松把話題扔給了他。
「只是一場誤會,之前我並不知道顧小姐……」容駿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只可惜,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容成驍毫不客氣地厲聲打斷——
「她現在已經不是顧小姐,請叫她容太太。」
只是一句簡單的陳述句,卻透著無盡的挑釁和殺氣。在公在私,容駿都已經成了他的眼中釘。第一次正面交鋒,自然要在氣勢上絕對壓過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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