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的夏天很短,卻怎麼掐指一算,穿裙子的日子也有60天,曾經寧可不只一次穿著長裙在租來的小屋里旋轉,「仲偉,我像仙女不?」
「不是像,就是~純正的仙女血統!」喬仲偉總是很配合她的痴想
「可是只有60天,然後就要做凡人。」
「你怎麼知道?」
「我算的啊,每個夏天都有留意,不多不少,60天,光腿穿裙子的感覺真像仙女,可惜時間好短。」
這天刮風,寧可回住處取秋裝,突然驚醒︰親愛的仲偉離開她已經近60天了!
趙麗花和喬得天拼了老命不再讓兩人有聯系,為此不惜以死相逼,為了斷絕喬仲偉的後念,低價轉賣了二人準備的婚房,寧可被電話通知到場時,趙麗花甩給她2萬,語言冰冷︰從此,我們兩訖!
寧可什麼也沒說,甚至來不及掉淚,一個人呆呆地坐在空無一物的房子里直至天黑。她在離開前用手撫模了每寸牆面,未經打磨的毛坯幾次劃傷她的手,她顧不上,溫柔而深情地撫模,那會淚才不自覺,斷了線般。
這里是我們的主臥,我想放張超大的床,我們高興地時候可以抱在一起在上面打滾;
這里是我們的兒童房,我想替你生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叫喬儀得,女孩叫寧小米,你說,他們會不會為一張床而打鬧不休?
這里是我們的廚房,我會在這里做很多美味,你呢,只會偷偷從後面抱住我,嚇我一跳吧?
這里是我們漂亮寬敞的陽台,我想放張紫色的地毯,工作累的時候,我坐在搖椅里看肥皂劇,你坐在地毯上看你的小說;
……
說到後來,淚止不住,嗓子哽咽到發不出聲音,她一**跌坐在門前哭喊︰喬仲偉,忘了我!
一切好像是場夢!
一切又像是在昨天!
但有個不爭不的事實︰寧可失去了她的喬仲偉,在每個睜眼的黎明和入睡的沉昏。
有一段時間,她甚至需要靠安眠藥來維持睡眠,至此時,她才明白,思念一個人真得可以到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的程度。為了減輕這種痛苦,她拼命地工作,甚至公司保潔的工作也參與,她經常把自己關在衛生間里拼命地刷馬桶,等到有人敲門時,才滿頭大汗去洗手。
李元和葉小燕一直暗地里留意她,幾度讓千小雨以跟蹤寧可為重大事項,他們怕她想不開,這如果鬧出人命可就因小失大了。
入秋以後,天忽冷忽熱,寧可本就弱不禁風的身子,頭一個感冒,她披散著長發,將自己裹在一件麻灰的超長針織衫里,整個人顯得頹廢而淒婉。
李元見寧可面前堆得「小山」樣的面巾紙,再瞅瞅被她擰得發紅的鼻頭,催促她︰「下午別上班了,回去看醫生,好清了再來。」
千小雨忙得顧不上她,只投來歉意而關懷的眼神,寧可無所謂地沖她擺擺手,提上包下樓。
還是那個公交站牌,還是那輛人們擠得像罐頭魚一樣的「116」,卻再也沒那個秀氣的男子騎車來接她。她挺直腰桿,雙手往前攏攏飄開的衣襟,準備去擠那趟「116」,可是,有人拉住她,一雙如她一般冰涼的手,卻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氣息。
「仲偉!」寧可幾乎毫不遲疑地扭身撲過去,緊緊地,緊緊地擁抱!
喬仲偉一直哭,像個孩子,他又黑又瘦,灰頭土臉,連帶那雙眼都沒了往日的神采。
兩個年輕人,久別用新婚,顧不得來往的行人,顧不得善意的「哨聲」,抱著,親著,足足有一刻鐘。
「可兒,你怎麼搞成這樣?還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你不也這樣,想我嗎」寧可問出自己一串的淚
喬仲偉深深地凝視著寧可,唯恐看得不夠仔細,以後將她忘了,他低語︰不用想,你刻在我骨頭里!
兩人來到對面的「kfc」,以前喬仲偉每每來接她,都會順道去里面買些吃的給她和同事,這一次,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家里怎麼樣?」寧可拼命想止住淚,但怎麼也止不住。
「不提也罷」喬仲偉雙手橫過桌面,抓住寧可的雙手,「可兒,你要理解我,我——」
他也止不住淚,他想,流吧,這輩子,也只流這一次。
「我懂!真的,他們對你付出太多,你應該回報,你,你已經給了我十年完美的愛情,我知足了。」
兩人異樣的舉止引來周圍人的探視,寧可強打精神︰「今天,是不是,和我告別?」
「我不想,不想……」
「我們,不單純為自己活,得替父母著想,你不顧一切救過我的母親,現在輪到我,輪到我為你的母親,成全。」
喬仲偉痛苦地閉上雙眼,母親為了阻止他來找寧可,上吊、割腕,將他鎖在屋子里;父親絕食三天後被送到醫院急救,他,不能再這麼自私。他緩緩從包里拿出用報紙包裹的東西推給寧可,「這是我們婚房的錢,你拿去還給葉小燕,剩下的給,給阿姨看病。」
寧可搖頭︰「我不要!這是你的,別怪我,仲偉,我收了我那2萬。」
喬仲偉苦笑︰「我懂,你一個女孩子,要背負這麼多壓力,手里又沒錢,唳,不說了,你拿著,這是我的‘賣身錢’」
「什麼?拿這錢讓我們記世不再相見?!」明明知道對方的不得已,到頭了,卻還是會心痛。
「是的,就這麼回事,我走了!」喬仲偉咬咬牙轉身離去,他怕看著她離開。
「仲偉,仲偉!」寧可追出去,強行將錢塞進他的背包
「你這是為什麼?」他哭喊
「為了我們的愛情,她無價!」她沒有哭,很自豪。
「讓我自私一次,我先走。」他企求
「好,我看著你走,不要回頭!」
喬仲偉慢慢走過來,眼神鎖定她被淚水泡腫的臉頰,在這車水馬龍的街頭,在這個有絲絲涼意的秋天,輕輕將她擁進胸懷,最後一次,深深地,心碎地親吻。
旁邊有個小孩問媽媽︰「他們在做什麼?」
媽媽笑著說︰「在行見面禮」
「那為什麼臉上都是淚?」
「那是因為太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