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再無勇氣面對李元,由其是葉小燕,她覺得自己傷了一顆善良的心,雖然不是主觀意願。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在大街上閑逛,有時遇到極速駛過的私家車,她就想著沖上去,想象著「 」地一聲過後,自己血肉模糊地倒在十米開外。過天橋的時候她也會駐足俯視,猜測自己跳下去後會直接墜地還是落在某輛車的車頂,她會心酸地想,如果她就這麼離開了,那個人還會不會為她流淚?
走著走著就到了新華書店門口,櫥窗海報上有個熟悉的面孔,他笑得有些不自然,戴著眼鏡看起來怪怪的,他叫「信愛」,有一本很火的小說《愛,經不起等待》。她徑直走進去,付錢,要了這本書,找了家麥當勞,急切地讀起。
這是一個傷心的故事,兩個深愛的人怎麼也走不到一起;
這又是一個暖心的故事,他們總在彼此絕望之際走進對方的夢。
她一邊看一邊哭,淚水打濕了書頁,她從來不知道他為這份愛背負了這麼大的壓力,她更不知道他比愛自己更愛她。她一邊看一邊在猜測結尾,她想他會給他們的愛一個怎樣的結果。
是,書的結尾寫道︰愛,經不起等待,因為有太多意外,如果還有來生,我不會再等……
她小心地拭去書上的淚水,再用手一遍又一遍撫模封面,封面是幅素描,年輕的男生騎車帶著女生,男生的頭被風吹亂,女生的紅圍巾飄蕩在風中,他們在喊著什麼,笑得好甜。
看過喬仲偉為自己寫的愛情詩篇,了解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位置,她覺得心不再那麼疼。做人總不能太貪心,不能什麼都要。既然他將百分百的愛情給了自己,那個結果,又何必太在乎,讓她惱怒,讓她不安,讓她想起他就恨不得去死的是李元帶給自己的傷害。她還是寧,已經髒了,不配再讓他那麼愛,如果不是為了母親,或許她已經死在昨夜。
正當寧痛苦難擋之際,她接到了葉小燕的電話,葉小燕很平靜地說,寧,我們談談。
「藍山」咖啡廳里中午時分人不算多,葉小燕氣定神閑地品著咖啡,一面打量一臉死灰的寧。李元是她丈夫,即便昨夜的計劃是她督使,她的心也還是痛的,痛自己這麼好強一人,為了份完整人生,需要對面這弱女子成全。
「你不準備和我說點什麼?」葉小燕手在抖,她開始抽煙。
「對不起!」寧整個人是木的,她覺得活著都顯多余,對方想怎麼樣她都以理解並接受。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葉小燕突然高聲
寧抬起頭,她看到對方同樣蒼白而憔悴的臉,流淚︰「燕姐,想打想罵,隨你。」
「你是聰明人」
「我不懂,燕姐」
「我什麼也不缺,但,但我需要個孩子,李元的。」葉小燕直視過來
寧听著有點懵,對方想要孩子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待她反應過來,吃驚地問︰「你,我,你需要從我這里要孩子?」
「是的」
「絕不能!」寧站起提包要離開
「你還會來找我」葉小燕說得很肯定
她上前拉住寧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淚就止不住︰「我知道你也是命苦的女孩,我何償不是?從頭到尾,你還有份完整的愛,我什麼也沒有,你能想象兩個日日相處的人,回到家,一個左邊一個右邊,每人睡一張床。」
咖啡的味道有點苦,葉小燕被煙嗆到,一個勁地咳,像那日在KTV的場景,寧不忍,幫她輕輕拍後背,一面向侍者要來白開水,吩咐她喝下,這才緩過勁。葉小燕淒涼地笑,眼角干澀,眼珠蠟黃,她將自己和李元從相愛到結婚,再到創業的事娓娓道來,末了,握住寧的雙手︰「寧,就當姐求你,事已至此,我以什麼都不追究,連你欠我的那筆錢,我都不要,我再給你三十萬,只需你給我一個孩子。」
寧連連搖頭,自己明明是個受害者,他們卻更近一步來傷害,就因為有錢,有錢就以左右一個人的一生嗎?
葉小燕說我不逼你,我給你時間,你好好考慮,人的一輩子很短,何苦活得那麼累。
外面開始下雨,兩人都沒帶傘,就望著窗外的雨柱呆,那麼多來來往往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是為她們而來,是不是人傷心了,連世界也會將他遺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