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塵埃被吹得飄浮不定。
伏撒的精神場牢牢鎖住了那顆塵埃,塵埃在他腦海中變得越來越大,他終于看到了一個人像,出于本能,伏撒伸出他的食指向人像的眉心點去。
一滴水珠落在了寧靜如鏡的湖面,泛起了一絲不經意的漣漪,擾亂了他的澄明的幻境,讓他突然失去了目標。
伏撒心頭一陣渾濁,身形不由一滯。
經過這一接觸,伏撒試探出對方也是位精神能運用行家,要不然打了個照面以他現在的目力居然沒看清楚對方的面容,而且還被對方破去了自己的精神幻境。
自從身體經過女媧神的改造後,伏撒的精神場空前強大,以至于他面對邪帝這種超強的精神生物還有一搏之力。不過這樣一來,強大的精神能反而打破了他的身體平衡,使他的身體遠遠跟不上意識的變化,讓他時不時生出捉襟見肘的感覺,甚是難受。
對于一個修行者來說,極講求意到身到,甚至要求身體對事物的反應超越意識而成為一種本能。伏撒的這種情況就如他擁有一缸的水,可他卻只有一只盛水的水瓶。試問一只小小的水瓶又怎麼盛得下一大缸水呢?等他參透了將水瓶變成大缸的玄機,他也蛻化成蝶,成為真正的大師,否則他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擁有強大精神力的暴發戶。
不過伏撒剛才的那一指並非完全無功,至少他在那一瞬間將一縷精神能輸入到了那人的體內,成功地破去了他的隱身咒,使他再無形可遁。
就在伏撒身形稍滯的當兒,一條黑影沖天而起,如流星般向金翅修羅宮外掠了過去,隱約能看到他的身上長了一對漆黑的翼翅。
伏撒的眼中突然閃現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光暈,如影隨形般追了過去。就憑他剛才輸入的那人體內的那縷精神能,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有信心將他揪出來。
伏撒見那道黑影仗著一對翼翅如只巨鳥般飛高掠低,時不時借助建築物給他制造點麻煩,心中不由暗叫可惜。
他的戰神盔甲在大戰「黑風」的時候被「黑風」扭碎了,要不然憑借戰神盔甲無與倫比的性能與速度,抓住這種小毛神還不是小菜一碟。
異能運遍全身,伏撒的身子仿佛突然失重,如片落葉般從氣流上飄過,眼看就要追上那團黑影,心頭忽地生出一種黃雀在後的感覺,身子本能地向側一傾,一道白練還是無聲無息地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能量流一閃便逝,並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顯然剛才從背後偷襲他的人並不想傷害他。伏撒微微錯愕,忽然听到一個有若蚊蟻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跟我來!」
伏撒回頭望去,剛好看到一首白影疾射而出,如箭一般地朝相反的地方掠去。經此一擔擱,先前的那道黑影迅速掠過幾幢建築,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伏撒總覺得這聲音中蘊含著某種不可拒絕的力量,使他毫不猶豫地朝那白影掠了過去。
伏撒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極限,可是無論他用何種身法,那道身影總是不疾不緩地在他前面半里之遙,從其縴細的身影和隨風舞動的長發可以判斷,她是一位女性。
伏撒的身體經過女媧神的改造之後,身體的潛能得到了極大的開發,自問除了遇到象邪帝那般幾乎不可戰勝的不死生物外,以他現在的實力還是足以應付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沒想到剛到金翅星,先是那個會隱形術的刺客,再就是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女子,一切都好象在告訴他那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古訓。
也不知是出于女媧神還是他天生對女性孜孜不倦的追求,伏撒對這種身賦強大異能的女性總是充滿著無窮的敬意和向往。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飛到了金翅星的外太空,伊人終于在虛空里停了下來。伏撒也趕忙穩住身形,一眼望去,只見伊人俏立于虛空之中,白衣勝雪,羅衫無風自動,婀娜的體態隱約可見,讓人充滿著無盡的暇想。
長發飄飄中,伏撒看到了一張驚世駭俗的臉。
「這世間還會有這種超凡月兌俗的絕色,真是不虛此行啊。」伏撒那顆多情的心兒又不爭氣地跳了起來,讓伏撒平生第一次生出揍它一頓的想法。
「好了,人家現在跑不動了哩!」伊人巧笑俏兮,任萬種風情也難言及其神韻,伏撒的心兒在不知不覺中醉了。
人家只說封藏了千年的美酒讓人一聞便醉,沒想到風情萬種的嫣然一笑也能讓一個人醉得一塌糊涂,真是要命。
醉眼朦朧中,伏撒看到了一個能攝人靈魂的生命磁場。這種能攝人靈魂的生命磁場他只在女媧神的身上見過,以致于他開始還誤以為又見到了女媧神,「娘」這個字差點兒月兌口而出,幸虧他及時找到了女媧神與伊人之間的區別,要不然他真沒法對自己有個交待。
女媧神的生命磁場如春風般隨意、溫暖,充滿著無盡的親和力。沐浴其中,能讓人的靈魂在一瞬間淨化,再也找不到半點污垢,剩下的只有對生命無窮的愛。這種愛是廣博無私的,只要是生命,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伊人的生命磁場在虛空中燦燦生輝,仿佛包含著宇宙中某得亙古不變有真理,讓人找不到一丁點懷疑她的理由。伏撒心頭肅然起敬,即便是現在伊人笑魘如花,他也能感覺到伊人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你這人啊,怎麼能這樣子看著人家呢?讓人家感覺怪怪的。」伊人美眸流螢閃現,就好象小情人在與心愛的情打情罵俏,怎麼也看不出她有絲毫的不悅。
伏撒回想起剛才那副豬哥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尷尬地笑了笑,道︰「閣下將我引來這里該不會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吧?」伏撒這話一說出來,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天才,這麼尷尬的事竟然應付得滴水不漏。他不由自舉地想起了對這一招運用得爐火純青的茱麗娜納,深感「近墨者黑」。
「是我引你來這里的嗎?我怎麼不知道呢?」
伏撒如同喝了一杯膽汁,心頭苦到了極點。心忖這世上如果有一種動物最健忘的話,這種動物必定是女人。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伏撒的另一半不失時機地說道。他的另一半最近很活躍,也不知是不是那本愛繞舌的智慧之書的緣故。
「逗你玩的哩!看好了,人家現在可要出手啦!」
善變也是女人的天性,也不知是不是出于伏撒剛才對它不敬,智慧之書沒有將這一點告訴他,等他意識到的時候為時已晚。
來不及作任何反應,無窮的殺氣從伊人的身上傳了過來,伏撒頓時覺得自己被一條長索縛住。伊人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柄有如半月的奇怪兵刃,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沒頭沒腦地朝伏撒劈了過來,刀刃上瓖嵌的紅寶石非常醒目。
從刀鋒上散發出來的刀氣伏撒可以判斷這一刀如果讓她劈實的話,無論劈在任何部位,都可以讓他這位天才喪失三分之二的戰斗力,對身體的損害更是無法估量的。想及她剛才還是笑臉宜人,眨眼間便變成了要將自己開膛剖月復的女魔頭,伏撒除了苦笑之外別無他途。
「這是個瘋狂的年代!」不知是另一半還是智慧之書這樣評價這一刀道。
伏撒全身的骨骼 哩叭啦的響過,身子奇詭地凹下去一塊,伊人的刀刃剛才劈在伏撒的胸口位置,涼嗖嗖的感覺仿佛在無言地告訴他已經有一只腳踏進了閻王殿。
還不等伏撒喘過一口氣,刀刃一晃,化成一把巨大的鐮刀,伊人輕叱一聲,抓住刀柄的玉手往回一帶,立將伏撒攔腰切成兩段。伊人微微錯愕,猛地發現刀背上伏撒邪笑的影子,毫不猶豫地抽刀回劈,一口氣連劈了八刀。
原來伏撒被伊人的異能縛住,躲過了她剛才的第一刀也絕對捱不住她的第二刀,情急之下使出了月兌袍換位的手段,復制了一個沒想到伊人的反應速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下子又陷入了她撲天蓋地而來的刀影之中。
伊人這八刀恍若天成,無論避往何處都無異于將自己送上去喂刀子,無奈之下伏撒只好用盡全力,拳頭如雨點般地朝刀刃打去。即便是這樣,他也堪堪躲過滅頂之災,更惶論反擊了。
要命的是伊人手那柄怪刀詭異非常,他打在刀刃上的能量有多大,它便會反饋回來多少能量,當伊人劈到第八刀時,伏撒的雙手酸痛得連拳頭都握不緊了。
「能捱得住我的審判八刀,還算不錯吧!」伊人倏地住手,只見她俏立于虛空之中,笑吟吟地看著他,那柄怪刀不知被她藏往何處,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伏撒卵蛋都差點被她劈了出來,心中甚是惱火,本想找個機會好好修理她一翻,見她笑得燦爛,出于男士的風度,只好暗嘆一聲休手作罷。
「雷公都不打笑臉人嘛!」他自己這麼安慰自己自己道。天知道他沒立即出手報復是不是出于害怕那柄怪刀的緣故。
「金翅修羅王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伏撒先生!」伊人忽然問道。
現在金翅王朝的各大領主都集聚金翅星,她剛才的這句話無論傳到哪個人口中,勢必會給整個金翅王朝帶來毀滅性的災難。到這時,伏撒終于意識到自己無論從剛才的比試還是在戰略上遠遠輸于對方。
見利無欲,遇功無喜,生恨無嗔,逢強無畏。這是女媧神給伏撒的四句真言,其中尤以「逢強無畏」最符合伏撒的性格,從而使他遇強則強。
面對著對方傳過來的巨大壓力,他的心反而平靜下來,頭腦內靈光閃現,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還對眼前這個女了一無所知,但他還是很快地從剛才的言行中搜集到了許多有價值的資料。
首先,她費盡心思地將他引到遠離金翅星的地方來,只有兩種原因可以解釋︰一是她與他一樣見不得光,至少身份被揭穿會因此而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由此可以判斷她到目前為止還不會做出對金翅王朝有害的事,要不然她只要將他可能是假金翅修羅王的事告之任何一位領主,整個金翅王朝非鬧得天翻地覆不可。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她並不想讓第三者知道,由此可能得知她站在金翅王朝這邊的可能性比較大點。
其二,從她剛才出手的情形看,如果她有殺他之心的話,只須將她那個什麼「審判八刀」從頭到晚再使一遍,包管叫讓伏撒乖乖地跑到閻王爺那里去報到。從她收刀時舉重若輕的神態,完全可以拋開使不動那柄怪刀的可能性。因此她這翻襲擊,目的在試探他的實力,說不定她還想與他合作,「審判八刀」只不過在測試他是否有這個資格。如果真是這樣,這問題就好辦多了。
能和美女合作,怎麼都是一種榮幸嘛。
其三,她也不敢肯定金翅修羅王是否真死了,所以她才忍不住這樣問他。金翅修羅王已死之事只有他和茱麗娜納、貝格爾、史蒂夫、龍英四人知道,也就是說他們的行動並沒有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下。換句話說即使是他的身份完全被識穿,他也完全可以以金翅修羅王替身的身份過關。
最令他頭痛的是她居然知道他的名字。伏撒大戰「黑風」,在銀河系中他是家喻戶曉,可他在自由星系比普通人都不如,因為整個自由星系知道他大號的只有茱麗娜納、貝格爾和史蒂夫三個人。
伏撒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己在何種地方見過這個女子,在這一點上他還是非常自信的,因為以他對女人天生的嗅覺,沒理由見過這樣超群月兌俗的尤物還會有忘記的道理?但這個女人知道他的名字是不爭的事實,那結果還真象個謎。
他的腦子飛快地運作著。也不知是何原因,每到這個火燒眉毛的時候,他便覺得自己的腦子特別好使。看來這里邊一定還有原因,回頭一定好好研究研究。
「你便是星月女,不,應該叫你聖女才對!」伏撒突然抓到了一個微妙的所在,反問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回倒輪到星月女吃驚了。
伏撒見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心中不由大定,于是笑嘻嘻地道︰「原因很簡單,你之所以能識破我不是金翅修羅王,是因為你發現我和金翅修羅王身上的生命磁場不同。試問一下這自由星系中能一眼識辨出兩個人生命磁場不同的人又有幾個?金翅修羅王曾跟我談起過星月女有一種不容人懷疑的氣質,如果有這麼多資料都猜不出閣下的身份,那未免也太有負金翅修羅王所托了吧?哦對了,冰雪雙姬她們還好吧,她倆挺可愛的。」
伏撒只變相地承認金翅修羅王已死的事,這倒不是他不信任星月女,只是他覺得凡事還是保留一點回旋的余地的好。他之所言說金翅修羅王與星月女這間的事,也是向她說明現在的他不僅知道她與金翅王朝的一切,而且完全可以代表金翅修羅王。
星月女到現在才明白伏撒僅憑她能叫出他的名字便從「冰雪又姬身上猜出她「聖女」的身份,也不由對伏撒的才智刮目相看。
「你現在可能還在猜疑我是怎樣識破你的身份的吧?」星月女問道。
「願聞其詳!」這一點伏撒倒是真的想知道,要知道他的身份如果被別人識破的話,真不敢想象其後果。
「其實很簡單,因為我在冰兒、雪兒帶回的資料中見過你身邊的那個漂亮姐姐。是不是很簡單啊!」星月女說完便大笑起來,還調皮地沖他眨了眨美眸。
伏撒沒想到統領星月聯盟各大幫派和領導整個戰狼族女人與狼王對著干的聖女居然是個還帶著孩子氣的大女孩,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不過她說出的理由的確簡單之至,虧他還甚有其事地想了老半天,不由跟著她大笑了起來。
「有些事情本來就非常簡單,聰明的人往往會使之變得復雜。」愚人常這麼說道。
「你現在大概在想為什麼我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吧?」星月女調皮地問道。
伏撒不幸被她言中,老臉不由一紅,嘴上卻說道︰「老實說,開始听雪兒和冰兒說起聖女如何如何地,我還真以為聖女是那種高高在上威不可言的老婆婆。如果早知道聖女這麼漂亮,我寧願跑到戰狼星系去端狼王的老窩,也不願趟金翅王朝這淌渾水。」
天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真心話,不過以他對付女人的經驗,這種話再自命清高的女人听一萬遍也不會厭煩的。
果然,星月女開心地笑罵道︰「早就听冰兒、雪兒說你這人有趣,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還油嘴滑舌。」
星月女說罷突然紅著臉說道︰「其實我平時不是這副樣子的,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見到你後人家忍不住用這種方式與你說話,你不要見笑哦!」
星月女這種除了你我再也不會和第二個男人這樣子說話的語氣讓伏撒大感吃不消,差點想入非非起來。
原來星月女收到金翅修羅王遭到暗黑神教襲擊後,特意秘密潛入金翅星看個究竟,剛好看到假冒金翅修羅王的伏撒返回金翅修羅宮,便懷疑金翅修羅王已經遇害。今夜她本來想暗中潛入金翅修羅宮一探虛實的,剛好遇上伏撒追刺客,于是當機立斷地將伏撒引來這里,無意中反而幫了下毒者的忙。
說到這里,星月女說道︰「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狼王不敗現在已經到了金翅星,雖然我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但從他親自出馬的情形看,此事非同小可。我今夜想潛入金翅修羅宮,除了想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外,還有就是想給你一個警告。」
「狼王不敗到了金翅星?他現在在哪里?」
對于銀河系的地球人來說,狼王不敗簡直就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伏撒早就想會一會這個將宇宙弄得烏煙瘴氣的大魔頭,現在他身在咫尺,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極大的誘惑。
「你現在最好不要去惹狼王。恕我直言,如果我倆聯手的話或許還有一點機會,如果與他單打獨斗我倆只有死路一條。」星月女就好象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似的。
「狼王真的這麼厲害嗎?」伏撒知道以他現在的實力,即使放手與星月女一搏,落敗的可能性至少八成以上,但機會難得,有點不死心道。
「應該是過猶不及。不過我在與你交手的過程中發現你還有很大的潛力可挖掘,如果你現在由我來訓練你的實戰經驗的話,我倆合力打敗狼王也不無可能。」星月女的話終于讓伏撒看到了一絲希望。
伏撒早就被星月女的「審判八刀」劈得心服口服,現在听她說願意訓練他,不由大喜過望,立即答應了下來。
星月女看著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不由展笑道︰「明日此時我在這里等你,對了,你的生命磁場和金翅修羅王的生命磁場非常相似,只要稍作收斂便可以假亂真。」說完跳入濃濃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