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欠了巨款,雖然喬仲偉現在除了回家睡覺基本沒時間陪她,但寧已經很知足,她覺得只要生活平靜,不要有大起大落,也就算幸福了,事與願違,這天,她接到好幾個同學電話,主題是一致的︰明晚我們大家聚聚。『言*情*首*
起初她推辭︰「喬仲偉很忙呢」
「你來就行,我們找的是你!」
掛了電話,心里砰砰跳,自從上班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聚過,況且以往聚餐,哪少得了喬仲偉,他們都是攜手前往的,這次他們卻不需要喬仲偉,難道出了什麼事?更大的不安在心底漫延,她想來想去還是沒給喬仲偉打電話,既然大家點名讓她去,會不會是故意瞞著喬仲偉的?什麼事不能和他說?
難道?難道喬仲偉與別的女人有染?
仿佛一道驚雷驚得寧再也坐不住,抓過挎包穿著棉拖就出了。
一路上,過往的種種一幕幕再現。喬仲偉是愛她的,疼她的,為她吃了不少苦,難道是兩個人在一起太久,久到沒了感覺?難道那個「小三」比自己更漂亮,更柔情似水?她不停地猜測,由最初的憤恨、不滿到最終的傷心、不舍。離開喬仲偉她上哪去找這麼好的人?就算是他對不起她,她也放不下啊。
她此刻才算理解千小雨對王二河的愛恨交加,才明白她為什麼明明沒了退路卻依然不肯退出。
她是哪里做得不好,要遭受他的遺棄?
愛得不夠多?愛得不夠深?還是他天生是個痴情種?
車子抵達目的地,寧耗盡最後一張紙巾,雙眼腫得像桃子,匆匆付了車費,低著頭往餐廳里走,或許什麼也不是,是自己多想了。
唉!就算是真的吧,她也會原諒他並求他歸來。
包間的門是開著的,坐著一溜五男三女,都是老同學,此刻卻都板著臉抽煙的抽煙,嘆氣的嘆氣。
看來事情比想象的還要復雜,還要嚴重!難道仲偉和小三已經有了孩子?!
想著電視劇中常播的鏡頭,寧緊張得雙腿抖。
「寧,你來了,坐下吧。」年齡最大的老同學起身招呼,臉上木然。
寧慌恐不安地坐過去,不敢看大家的臉,這怎麼也算一樁家丑,喬仲偉怎麼以讓她一個人去面對?
「我們先上菜還是先聊聊?」有人提議,馬上被否決。
「吃什麼?現在還吃得下去嗎?我們先說事吧?」
寧想想自己一句不言也不是事,該來的總歸會來,面對吧,她抬起頭掃視大家,異常堅定︰「你們說吧,我能挺住!」
她的堅定反倒讓大家不自在,你推我,我推你,最終找一個女同學作代表,女人和女人總歸好溝通。
「我們說的是喬仲偉的事,估計你還不知道。」
「說吧,告訴我真相!」寧的指甲掐進肉里
「其實我們也是沒辦法,不到這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想說。」
「求你們,快點說吧——」寧靠緊桌沿,不讓自己倒下去。
「喬仲偉,他,向我們每個人都借了錢!」
「啊?哦——」寧先驚後喜,只覺心頭那顆大石頭終于落地,暗暗松口氣。
大家沉默不語,等著看寧的反應,讓他們很奇怪她竟然還能含笑。
「分別借了多少?」一件事解決另一件事又像藤蔓一樣纏上來,寧心里再度揪得慌,她突然明白,如果不是很大數目的借款,同學們不會這麼急地趕來這里通知她,何況每個月的工資都給他還款,他怎麼還去借?不說以分批還的嗎?
「欠我3萬」
「我的,1萬!」
「我這邊2。5萬」
「還有我的,家底了,1萬」
……
大家紛紛報著數字,眼神焦灼得能放出火,在寧還沒完全消化這批數字之前,新一輪的言語轟炸再度襲來。
「我上有老下有小,工薪階層,這錢緊著用呢」
「我們也沒辦法,說好上個月還的,到現在還不上,打手機關機,這不坑人?」
「我更慘,都借給他小半年了,到現在也沒見著一角。」
「我們又不是大款,在雲城安個家累得半死,這上萬對我們真很重要!」
……
眼楮所能看到的是一張張往外飛音的紅唇,耳朵被一陣緊一陣地「嗡嗡」聲包裹,寧有些招架不住,她第一次面對這種場景,向來她都是指著喬仲偉的,有他前後護著從來不急風和月,這一次,正是他,將她推入萬劫不復!
有個男生突然調侃︰「寧,你家老喬不會在外養小情人吧?」
「夠了!!!」寧忍無忍拍桌而起,渾身抖,滿臉漲紅,她絕不允許任何人詆毀她的喬仲偉,這個世界上如果誰以欺負他,也只有她寧!
「他給你們打借條沒?」
「打了!」異口同聲
「你們各自抄一份給我,借錢還錢天經地意,我會想辦法早些還給大家!」
「我們都抄好了,給你!」
原來都準備好,一張張手掌大,雪白的紙片落到寧眼前,她慢慢疊好,收攏,放進挎包里層。
「寧,我們吃飯聊聊吧,好久沒聚!」有人提議
寧苦笑︰「不用,我吃不下,今天我請客,你們在這好好聊聊,我先回去!」她慢慢起身朝大家深深鞠躬,「謝謝你們!」
喬仲偉正在采石廠熱火朝天地忙活,一工友過來推他,機器轟鳴聲太大,听不清,那人干脆將他拖到外圍,他灰頭土臉四處找人,看到半山坡的寧。
「你怎麼來啦?這臉咋了?」他吃驚地現寧的臉有些浮腫,伸手去模,沒想寧反手甩他一嘴巴!
這一巴掌下手太重!好像心髒都被震麻,他舌忝著嘴角咸咸的血液,亮起巴掌,卻是打在自己臉上︰我他媽就是犯賤!
四周的工友朝這邊望過來竊竊私語,寧上前一把拖住喬仲偉︰「跟我走!跟我回家!」
「你給我滾!」喬仲偉不理她,扭身往回走。
「听到沒有?跟我回家!」寧不管不顧地大叫,她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來自生活的零星打擊。
「你瘋啦?還是吃錯藥!?」喬仲偉氣得牙癢,換任何其他人,他早下手。
「求你,跟我走!」寧淚眼朦朧地乞求
喬仲偉深深嘆息,轉身找工頭請假,滿腔怒火地跟在寧後面。
回到他們的小窩,關上門窗,寧坐到喬仲偉對面,一字一頓︰「你找同學借錢?」
喬仲偉抬起頭又慢慢低下,渾身的怒火徹底熄滅,到底還是被她知道。
「為什麼?」
「還錢。」事到如今,那團火他再也無力一個人罩住。
「我們每個月的工資不都拿去還了?」
「不夠,遠遠不夠!」喬仲偉痛苦地抱住頭
「什麼意思?」深感不妙的寧一下子站起,她剛想逼問,卻看到喬仲偉哭了!像個孩子一邊抽泣一邊抹眼淚,她的心被他的淚滴得薄如紙紗。
「我借了高利貸,我——我們每個月還的都是月息,啊,我,我也沒想到掙錢這麼難,這麼還下去欠的錢越來越多……」喬仲偉一個人撐了太久,這會一釋放,像開閘的洪水收也收不擾,「我不是沒有計劃,開始是打算老家拆遷分房賣了一套還錢,,上次媽媽來說那片又不拆了,這洞越來越大,我不得借錢堵上啊,我,我是沒用……」
原來這一切還是為了她,原來他一個人承受這麼大壓力,原來他對她的愛已經濃到化不開,她都干了些什麼?她竟然恥得懷疑他對她的忠貞!
「別說了,我知道了,對不起!」寧將喬仲偉的頭抱入懷里溫柔安撫,她現在窮得只剩下這份愛了,她要珍惜,上刀山下火海,她都要陪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