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迷城 【18】 在赴難民營

作者 ︰ 西瓜愛上夏天

美好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雨才下了三天就停了,當然地面也干了,桂琴也為張歪吊買回來了新的草席。因為再也找不出什麼理由一起相擁而睡了,更加重要的是,桂琴給強叔打尋呼,強叔說工程做完了,這兩天就回曹步,曹步又有一個大工地等著他們呢。強叔要回來了,當然就不能在和張歪吊睡了,和強叔雖然不是什麼正式夫妻,但是至少也是露水夫妻啊。

今天是八月十五號,是張歪吊來到曹步整整一個月的日子,也是小飲料廠發工資的日子。看著阿坤和小芳他們滿臉笑容的領了錢,張歪吊也酸酸的問老板娘,說我什麼時候有工資領啊?老板娘冷冷的回了一句,你啊,再等兩個月吧,我這里都是壓兩個月工資,第三個月發第一個月工資的。我靠,第三個月才發第一個月的工資,那不是存心想讓張歪吊餓死,張歪吊這麼有骨氣的人怎麼能受得了這個鳥氣呢?于是張歪吊拋下一句,我不干了。然後瀟灑的,紳士的,壯烈的離開了破鐵皮棚子。

才走出幾步,張歪吊就有點後悔了。不干可以,但至少也要質問一下老板娘,問什麼當初招他的時候不說清楚是壓兩個月工資啊?或者和老板娘交涉交涉,說我這都干了十多天了,風吹日曬的這麼辛苦,你就可憐可憐,發個一百塊吧。唉!後悔也沒用,都已經拋下狠話離廠了。張歪吊又自我安慰起來,這就是血汗工廠,你問她為什麼不說清楚要壓兩個月的工資,她也許還要反問你為什麼當初不問清楚呢!

張歪吊回到出租房,強叔已經從小欖回來了,他一看到張歪吊就問:「你不是上班嗎?怎麼偷懶跑回來了。」

張歪吊往床上一躺,沮喪的說:「我把老板給炒了。」

「啊,怎麼回事?」

「那個破廟,怎麼是我這樽大神呆的地方。」

張歪吊不說,強叔也大概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三百塊錢一個月能干得了多久啊。強叔笑哈哈的說:「我看你這樽大神還是跟我干吧,這幾個月工程多,包你每個月至少有一千塊。」

一千塊,那是三百塊的三倍多,對于剛剛受到錢的刺激的張歪吊來說,確實是很大的誘惑。不過他還是這樣子說:「你那里這麼累,我才不干呢。」

強叔不服了,他說:「你蹬車送貨就不累嗎,和我們打樁又有什麼區別?再說了,我們這里只要你干活,就可以預支工資,又自由。」

「真的?」張歪吊從床上坐了起來,興奮的說道。可以預支工資,他確實心動了。在這一個月里,他已經在桂琴那里借了一百塊錢了,要再借,他都有一點不好意思了。

「當然是真的了,而且打樁每天賣水泥袋都有五六塊錢,都快趕上你蹬三輪……」

「行,行,行,我以後就跟你干了,只要有錢,打樁又怎麼了。」張歪吊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光明大道,剛剛沮喪不到一個小時的他,馬上又回歸到了快樂的隊伍。

強叔去了小欖這麼久,回來當然要好好的弄一頓啊。再加上張歪吊加入了偉大的,光榮的無產階級打樁隊伍,也需要慶祝一下。于是兩人樂呵呵的去市場采購了魚雞菜豆,回來坐上豐盛的晚餐等待桂琴回來。說實在的,強叔的手藝確實不錯,就是做出的菜川味濃了點,幾乎每一樣菜了都有辣椒。不過沒關系,張歪吊雖然是廣西人,但是也是能吃辣的。

當天晚上,張歪吊才剛剛「睡著」,強叔就爬上了桂琴的床,而且這一爬上去就是快到天亮了才下來,期間那床總是震了又震。張歪吊還听到了幾聲桂琴壓抑的「哭聲」,這「哭聲」他听小芳哭過,雖然哭法不同,但表達的意思基本都是一樣的。張歪吊以前可沒有听桂琴「哭」過,最多也就听到一點粗重的喘氣。他有點吃醋,或者說是嫉妒,心想,桂琴姨啊桂琴姨,你和強叔也才十天不見,至于那麼投入嗎?強叔你也真是的,是不是一晚想把前十天的給補回來,還讓不讓我睡覺了。

雖然昨晚沒有睡好,但是第二天張歪吊還是很精神的起了床,因為今天又是他迎接新工作的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張歪吊的年齡太小了,還是擔心他吃不消。桂琴千叮囑萬吩咐強叔,要多照顧張歪吊,多給一些輕活給他干。臨走前,桂琴還塞給了他一個紅包和五十塊錢。張歪吊還在桂琴眼楮里看到了一絲不舍,讓他著實的好感動。

去打樁,那就可以在工地住了,張歪吊也不好意思賴在桂琴的出租房睡了。他收拾起自己的東西,裝進雙肩包里。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就是那兩套衣服,雙肩包都塞不滿。張歪吊突然有總猜測,強叔那麼不予余力的要他去打樁,會不會是趕他走,好過他們的二人世界啊?唉!不管怎麼樣,他也想走了,總在這里靠桂琴接濟,感覺總不是那麼回事,窩囊死了。

來到了「難民營」,「難民」們正在換著滿是油污的髒衣服,準備開始干活。

強叔對「難民」們說:「下半年的工地很多,我叫多一個人來干活,你們沒有意見吧?」

「有什麼意見啊,反正都是要出力,你再叫多兩個人來都無所謂。」說話的還是那搶答王狗多。

「你這死狗多,認識你這麼久,今天終于說了句人話了。」事實上,強叔是這個打樁對的機手,是小包工頭,他要往隊伍里加一個人,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同意。

張歪吊有一種落難的感覺,之前他是那麼的看不起這幫「難民」,現在卻要加入「難民」的隊伍,臉面上多多少少有些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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